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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她知道,李倾城口中所说的北齐正是齐国。
“为何?这长安城不好吗?再说北齐距此相隔千里,你一走,我们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一面。”
胡心玉初时倍感震惊,随后便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能不走么?”
她不舍地问道。
“心玉,你知道的,在这个世界我们根本无从掌控自己的人生。这里充斥着太多不公,渺小的人,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人生自由,地位是何其的卑微。”
李倾城暗自嘲笑,心中的悲伤越胜。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悲凉。
胡心玉闻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倾城的话说得很对,她们作为平民,都只是权贵们手中的棋子,何谈自由,她倒还好,能够在这长安城做自己喜欢的事,可倾城不一样,她是柱国夫人的妹妹,身份何其尊贵,她既然享受到了常人所不能享的富贵,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东西,包括自由。
胡心玉突然有些为她感到伤心,她此去北齐,定然也是被人逼迫,她固然舍不得她离去,却也无可奈何。
“何时动身?”
“一个月后。”
“这么快?”
胡心玉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
李倾城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淡淡地点了点头。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寂。
胡心玉一口一口地喝着忘川,心里很不是滋味。绿宝石般光亮的眼睛竟泛起幽幽的水光。这世上千金易得,可知心人难求,她和倾城心心相惜,都将对方视为知己,如今她在这长安城唯一的朋友也要离她远去,相见无期。叫她如何不难过。
李倾城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里倒没有想太多。今日她是特地来此买醉的,什么离愁别恨,什么狗屁北齐。她通通都不想,她只想一醉方休,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古人不是总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愁明日愁吗。今日,她就要将自己彻彻底底地灌醉。
她看着胡心玉,微微笑了笑。又颤颤巍巍地端起杯子,给自己斟酒。
“噗通”
想是酒量已经达到顶端,李倾城整个人也变得飘飘乎乎的。最后竟一头趴倒在了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倾城,倾城。”
胡心玉忙放下杯子,试着推了推她,然而其人睡得像死猪似的,根本毫无反应。她正想叫心夜来帮她一起扶着她回府,无意间却瞥见一袭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眼前的男子,眉目清俊,面容冷清,她愣了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
“民女见过柱国大将军。”
她看着男子,连忙起身行礼。
男子朝她微微颔首,却就将目光放在了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里念念有词的人。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然后下了楼,走出了酒店。
李倾城醉得不省人事,恍惚间感觉有人抱着自己,似乎正在走路。
夜晚的风,多少有些凛冽,迎面吹来,让她稍微有些清醒。缓缓睁开双眼,便看见一张冷峻的脸,那双万年不变,深邃而幽深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这厮是宇文邕?她有些迟钝地想着。
她呆呆地看着他,因着酒精的作用,她脑子比平时运转的要慢许多。她睁大眼睛,眼前的人面容有些模糊,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她平时早就看不惯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了,此刻趁着酒意,她竟然伸手戳了戳那张脸,手感还不错,很光滑。
宇文邕显然也是被她的动作给惊到了,僵着身子停在了原地。那双原本漆黑的眸子也变得更加幽暗难懂。
李倾城显然没发现其人的异样,她玩心大起,居然就着手上的动作,在他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宇文邕突然收紧双臂,原本清俊淡漠的脸渐渐浮现一丝红晕,在满街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
“你,你就不能安分些。”
他有些恼怒,看着怀中的女子,低沉着声音道。
李倾城玩够了他的脸,腆着脸,微微一笑。果然是宇文邕。
北风突然吹的有些大,她微觉寒冷,遂朝他怀里温暖的地方钻了钻,双手紧紧地扣上他的脖子。
宇文邕明显一愣,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他这十几年来从未与女子亲近过,除了她。
他低头看着她因满足而闭上的双眼,在微微灯火的照耀下,眼前的女子一脸红晕,洁白小巧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红得像胭脂,殷红的双唇好像鲜血一般,在灯光下,发出艳丽润泽的光。他心一动,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暖意。
而原本冷峻的脸也渐渐柔和下来。女子身上的芳香混合着淡淡的酒的香味,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地环绕。他竟看得痴迷。
他似中蛊一般,缓缓地低下头,鼻间的香气渐渐变得浓郁,他凉薄的的唇一点点印在了女子殷红的唇上。
身后灯火辉煌,男子缓缓地闭上了眼。
☆、第二十六章 今别离
时间在李倾城这里突然变得张牙舞爪起来。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延长这仅有的一个月了,但是,时间依旧是那般不近人情,它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放慢自己的脚步。短短三十天的光阴,还是缓缓自指尖划过了。
一个月后,李倾城打点行装,准备启程前往北齐。
这一年的长安城,倒春寒比往年来得更早。
原本冬雪初霁,冰雪稍融的长安城强冷空气突袭,天空阴霾恐怖,北风卷土重来,气势汹汹。漫天的大雪铺天盖地,如同白毛毯子般,将整座城池厚厚地盖住了。
李倾城一袭猩猩大红毡,静静地立漫天风雪之中,看着怡红院里人来人往,原本不大的院子突然被这么多陌生人光顾,顿时热闹嘈杂起来。
她搞不懂,她来时两手空空,去时为何多出那么多东西。
姐姐这一个月为她筹备了许多东西,就好像在为她筹办嫁妆,等着她嫁人那一刻。她知道她是在关心她,怕她在路上受苦。可是…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看着那些人,神情淡漠。心里百般滋味涌出。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个她生存了几年的院子,这个她曾经千方百计想逃离的城池。她突然有些茫然,从一个牢笼逃到另一个牢笼,她始终只是被人囚禁不得自由的小动物罢了。
李倾城是在李娥姿的掺扶下走出柱国府的。
一出府门,天边密云彤彤,天空阴沉得可怕,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她抬头看了看那遥远的苍穹,神色复杂。李娥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苍白的脸上泪痕犹在,一双剪水眸子泪光点点,眼里满是不舍。
宇文邕一袭白色狐裘大衣,静静地端坐在高骏的棕红色大马上,在他身后肃立着近百名黑甲士兵,正严阵以待。
李倾城慢慢收回视线,抬眸凝望着远处的白色身影,漫天飞舞的雪花好似一片片光洁亮丽的羽毛,一片接着一片,自天空缓缓飘落。
宇文邕的面容在风雪之中很是模糊,李倾城看不到他的表情。好像她这么多年来从未真正看透过他。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宇文邕挺直地端坐在马上,看向她的方向,也不催促。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李倾城感觉天色不知何时变得越发暗沉,本是早上,却让人感觉临近夜晚。
雪下得越发紧凑,风刀子般自脸颊划过,她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她整个人好似置身于万年冰窖,连心都快冻得麻木了。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感情,早就该扼杀在摇篮之中的,不该碰,不该见,不该想。她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过客,她不该有所奢求。
她突然嘲讽地笑了笑,冷冷地望着门口那辆华丽的马车,眼角泪光闪现。她握紧李娥姿的手,毫无留恋,主动上了马车。檀香几人在马车旁躬身候立着。待李倾城两人坐定后,几个丫鬟随后上了另外一辆普通的马车。
“启程。”
宇文邕看着马车的方向,许久方才淡漠地出声。随即马车轱辘轱辘的朝城门方向行去。宇文邕端坐在马上,紧紧跟在马车后面,深邃的眸子,幽深难测。身后的黑甲士兵也紧随其后。
马车内,李倾城紧紧地依偎在李娥姿的怀里,眼睛大大地睁着,面无表情。李娥姿轻抚着她的脊背,泪眼朦胧。
“妹妹,去了那边切莫再像以前那般放诞不羁,万事需谨慎,姐姐不在你身边。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将你解救出来。”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哽咽,神色忧伤,语气悲凉。
李倾城不断地点头,鼻子酸涩难耐。她不敢搭话,怕一说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妹妹,这是玉雪丹,共五粒,是宇文护派人送来的,你要小心收好。”
李倾城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自袖中拿出一个青瓷瓶子,她坐直身子,小心接过,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宇文护给了她五年的解药,看来是打算将她永远安置在那边了。她不禁在心中冷笑。
马车一路走得很平稳,李倾城静静地依偎在李娥姿怀中,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跟自己说话,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姐姐的声音,似乎在喊她的名字。她睁开双眼,看见姐姐苍白的脸,脸上泪痕很明显。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原来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了。
“妹妹。”
李娥姿携着她的手,双眼蓄满了泪水,仿佛一眨眼就会掉下来。
李倾城看得心酸,忙转过身子。
“姐姐,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李倾城双脚刚站定。就发现天空的雪不知何时居然停了下来,只是天依旧阴沉,黑云堆砌,北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十里长亭送别,李倾城记得古代似乎每座城池都会设立十里长亭,好像专为送别。
“倾城妹妹。”
她们姐妹俩刚走进亭中,李倾城就看见一袭红裙曳地的绝色佳人,正静静地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冯姐姐”
李倾城看着她,略感意外。
冯小怜神色淡漠,只是那双原就忧愁的眸子,似乎染了一丝离别的苦涩。
“倾城妹妹,你我相识也算缘分,这两年的相处,你我也算知心,妹妹与我志趣相投,今日妹妹远去,姐姐无甚好物想送,只有人和真心在此,送妹妹一程。”
李倾城浅笑。
“多谢冯姐姐。”
三人静立于亭中,皆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李倾城突然变得有些感伤,这样的天气,本该携同挚交,围着红泥小火炉,温酒畅谈。而不是长亭送别,相见无期。她以前最恨离别时哭哭啼啼的模样,忒矫情。也许是来到古代后。受她的身份和这几年古代生活的影响,她不仅变得格外矫情,还特别爱哭。
想她一现代大龄剩女,在现代,再怎么说也是活脱脱女汉子一枚,怎么来了古代,她就变得这么脆弱?她有些想不明白。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世上许多事都是人们无法预料的。
她看着天空,心下无端酸楚,眼睛有些干涩疼痛。
迎面而来的风,刀子似的,刮得她脸颊生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尽管她多么的不舍,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也渐渐暗沉。
“姑娘,公子问是否该启程?”
黑衣模样的小厮来催了好几次,李倾城充耳不闻,李娥姿满脸忧色。
“走吧。”
在小厮第五次询问下,她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缓缓吐出两个字。
“妹妹…”
李娥姿突然握住她的手,满脸酸楚,声音哽咽,两行银白的光线自洁白的脸上划过。
“此去路途遥远,妹妹千万要珍重,姐姐方才与你说的,你千万要记住,凡事要小心,莫要意气用事,姐姐在这世上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姐姐该怎么办?”
李娥姿说着,泪似泉涌,她微微侧过身子,拿着手帕擦拭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神情凄楚。
李娥姿不断叮嘱她的样子,让她突然想起当年离开父母去相隔几个省的距离的北方上大学时,母亲泪眼朦胧,站在车站的月台上,对她不断地重复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的样子。
李倾城鼻子一酸,眼泪就好像山洪暴发,一发而不可收拾。她紧紧抱住李娥姿,肆无忌惮地大声哭泣。这个世上,她除了姐姐,还有谁会关心她。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如今,她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离别了,特别是这古代的离别,此去经年,一生也就这最后一面。她哭得像小孩,无助,迷茫,痛苦。她没有家,是姐姐给了她一个家的温暖,她没有亲人,是姐姐给了她亲人的关爱。她在这里无依无靠,是姐姐给了她这么多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她还没来得及报答姐姐,还没来得及多陪陪她,就要远去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这么多年来,她竟没有真正留点时间去好好了解她,以前,她总以为时间还很多,所以从未好好想过这些,如今,悔却晚矣。
“妹妹,走吧,姐姐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要好好照顾自己。”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番,最后还是李娥姿首先镇定下来,她轻轻地推开她,拿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眼泪。佯装生气道:
“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何必哭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