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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洛镇源就是一声儿冷哼,极为不满地道:“你说妍儿那丫头咋想的?给自家的东西还要送去别人府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哎!”
翠娘见此急忙转移话题,返身将一只一尺见方的锦盒捧了出来,笑道:“或许是人家锦乡侯千金给大小姐送东西过去,大小姐顺便就让人带回来了呗,瞧瞧,这是大小姐专门给老爷挑的。”
洛镇源闻言也不再追究,东西没有送回家反而送去锦乡侯府的事儿,打开锦盒里面安静的放着:刻寿星翁笔筒,剔红喜鹊登梅笔架,五福献寿笔山,以及一只节节登高砚座。
洛镇源一一细看过后,脸上也添了笑容,点头道:“妍儿也长大了,等继宗考了功名,姝儿也懂事儿了,就该给她们相看人家了。”
说到这儿,洛镇源不由叹了口气,若周氏没闹腾那么些事儿,这孩子们相看人家也要容易些,现今,可如何是好啊!
想到这儿,洛镇源不由抬头看向身旁,一袭浅紫绣玉兰镶亮紫阔边儿斜襟衫,抛家髻上一对包金攒珠钗,眉目间一片温婉恬静的翠娘
洛镇源再次叹了口气,暗道:若紫君还在,或是翠娘身份高一些想到身份,洛镇源不由将目光再次投向炕桌上,那正红的插屏,按理,妾室不仅衣着,便是屋内也是不能使用这般正红色物件儿的。
想到这是长女送来的,洛镇源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笑道:“晚膳可备好了?我这肚子可是早已唱起空城计了。”
翠娘闻言掩口惊呼道:“哎哟!老爷稍等,妾身光顾着高兴,竟是忘了传膳。”说着翠娘转身便朝外走,边走便唤道:“末雨,快让人摆膳,老爷都饿了。”
洛镇源坐在临窗大炕上,看着桌案上的剔红插屏,尤其是插屏上那对首尾相连的锦鲤,心思越发的活泛起来,不自觉的嘴角便露出一丝笑意来。
☆、三百四 祭母
四月的江宁,美得犹如一幅画,一泓泓的水掺入太多的氤氲,飘飘浮浮煞是美丽。
行走在凤鸣集外,当阳光透过翠竹掩映的溪流,不必细看那水苑漏窗,单单是溪边儿野生的小花儿,引来的蝴蝶也极为动人。
然而,洛娉妍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即便最爱的碧荷已经连成了片,她也没有雨雾迷蒙中听荷,波光射岚时啜茗,霞落几案时泼墨的闲情。
两天前,万夫人带着万碧与万乾来到了江宁,而她母亲的忌日就在明天。
一大早,沈玮便带着沈氏兄弟姐妹们,陪着洛娉妍与万夫人母子三人,一块儿出发来了洛氏祖坟。
洛镇源考中进士出仕之前,
洛氏一族没有什么祖坟,也就更加不会有什么祭田,事实上所谓的洛氏一族,到如今也就洛镇源与洛继宗父子二人而已。
如今所谓的祖坟,是在沈紫君去世之后,沈森夫妇舍不得让她离家太远,与洛镇源大吵一架后将她安葬在了沈氏祖坟的边儿上,而后洛镇源将父母亲的坟,也分别迁了过来,又在边儿上购了一百倾良田做了祭田,成为了现在的洛氏祖坟!
故而如今这祖坟,也只有孤零零的两座,一座合葬着洛娉妍的爷爷奶奶,一座安葬着洛娉妍的母亲……她母亲的坟尚未封死,只等着洛镇源百年后在与她合葬一起,才会真正的封死墓穴。
洛娉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四周风景十分的秀丽,坟墓旁栽种了许多的花草,据说是因为洛娉妍母亲生前极为喜爱,楚四娘每年都会来栽种一些,到了如今,已经成了片。
可在这一刻,洛娉妍的眼中看不到那些盛开的花草,只有那孤零零的坟包……
在这一刻,洛娉妍第一次对生命产生了敬畏,即便死过一次,或许是死了,但之前却从未有过那种,害怕死亡来临的感觉。不知道在黑暗冰冷的地下长眠,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洛娉妍缓缓地擦拭着墓碑上洛门沈氏几个大字,洛娉妍认得,这是父亲洛镇源的笔迹,甚至不用问,也能猜到,这块墓碑也是父亲亲手雕凿。
一行清泪,不其然的滑落,没有感觉到伤感,就是忍不住哭泣,说不出此时此刻,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对母亲所有的记忆,都来自旁人的诉说,都来自母亲留下的丰厚的嫁妆,都来自翠庭轩与凤鸣集的相似,都来自舅舅书房内那副母亲的画像。
可那些都是空洞的!
只有这一刻,抚摸着墓碑上一个个的字,洛娉妍才深刻的知道,母亲就在这里,将脸贴上去,冰冰凉凉的,却仿佛贴在了母亲温暖的手心。
看着洛娉妍安静的淌泪,靠在墓碑上不言不语的样子,再看看一旁哭得肝肠寸断的自家母亲……万碧有一种很想笑的冲动,却知道此刻若是笑了,怕是就真的闯祸了。
万碧却不知道,有着同样感觉的并非她一人,往年看着万夫人这般伤心,回忆起儿时姑姑搂着自己讲故事,时不时塞糖到自己嘴里的画面,沈j也是难过不已。
可如今再看万夫人,
沈j只能低着头一直忍笑。却不想上完香的沈j站在沈j身旁,淡淡地斜着万夫人,撞了撞他的肩膀,小声儿嘀咕道:“往年不觉得,如今瞧着怎么看怎么像梁祝里面的情节呢?”
这下沈j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来。
万碧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自己忍得极为辛苦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比自己还不能忍,猛地回头朝沈j看去。
不仅是万碧,在场的众人,除了万夫人哭得极为投入,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洛娉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朝沈j看了过来。
沈玮更是顿时皱起了眉头,起身走至沈j身旁,压着声儿喝问道:“你在笑什么?”
沈j自知理亏不敢搭话,沈玮却并不愿就此放过这个让他最为头痛的弟弟,板着脸颇为威严地道:“若是答不出来,或是答不好,我想你下个月的例钱也不必领了。”
沈j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长兄的神色不似玩笑,顿时哭丧着脸,搜肠刮肚地找着说辞,却听沈玮又淡淡地补充道:“我想或者你更愿意回去后跟父亲母亲说说。”
这下,沈j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低着头用眼角没好气地瞪了沈j一眼,沈j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得,转头看向了旁边儿。正好看见沈琨从身上解下披风,上前搭在了洛娉妍的肩头,轻声宽慰道:“表姐别难过了,你这样姑姑定然也会很伤心的。”
沈j不由挑了挑,看了看一直陪在洛娉妍身边儿,却一言不发的洛继宗,不知想着什么。
万碧看着沈j被训,急的面红耳赤就差抓耳挠腮的模样,莫明的觉得特别喜感,忍不住也跟着笑出了声儿来。
沈j却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指着万碧道:“方才见她好笑,所以才笑的。不然我怎么笑得出来?今日可是姑姑的忌日。”
万碧闻言顿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指着沈j,眨了眨眼就要反驳,却没料到万乾从她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万碧一边儿用脚踩着万乾的鞋面儿,一边儿拼命的想要掰开万乾捂着自己嘴的手。
万乾一边儿朝沈玮点头赔礼,一边儿想要拖着万碧离开的模样,也确实如沈j所言那般,极为滑稽。
但沈玮还是笑不出来,甚至对闹出这场动静的万乾兄妹极为恼火!若非看在万夫人楚四娘的面儿上,若非知道万乾乃是姑姑的义子,他有想要揍人的冲动!
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小时候跟在沈紫君身边儿的时间,比跟着自己父母的时间还多,与沈紫君的感情极好。沈紫君去世,沈府年青一代里边儿,也就他是真的伤心难过了许久。
每年的今天,除了万夫人是雷打不动的回来祭祀扫墓以外,便只有他也是风雨无阻的要来的。
沈玮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在他姑姑忌日,在他姑姑坟前这般打闹。看了看沈j,又看了看万乾兄妹,沈玮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得……
其实沈玮没有发现,在沈j指着万乾兄妹,不停抖动肩膀时,洛继宗也在皱眉看向他们几人,身旁的拳头是松了又紧,松了又紧……
只有沈j,一直淡淡地看向洛继宗的目光,直到此刻才浅浅地露出一丝笑意。也算是直到今日,沈j才认可了洛继宗,这个亲戚。
☆、三四一 荷堤
刚刚回到沈宅,一场暮春的雨不期然的洒落下来,为洛娉妍尚未消退的哀痛,平添了两分缱绻,令她沉浸在其中,竟久久无法自拔。
好在万夫人也带着万乾兄妹住进了沈宅。有万碧成日里缠着洛娉妍,使得洛娉妍并没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独自去悲思伤感。
万碧每日不是拉着洛娉妍在花园子里闲逛扑蝶,便是拖着洛娉妍陪她沿着沈府东边儿的湖岸逗弄纸鸢,又或者叫人牵了乌篷船来泛舟采莲……总之在洛娉妍眼中,万碧就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玩耍。
当然,更多的时候,万碧是缠着洛娉妍教她画画,而这又是洛娉妍在扬州时就答应过她的,断然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六月的西湖被无数文人墨客诵咏,却不知江宁城郊沈家老宅外的那片水域,在这六月的骄阳下,
同样呈现地是红绿交映的十里荷花,与接天莲叶的壮美。
没有去过西湖,洛娉妍无从比较,究竟是西湖美,还是这儿更美。但这样的景致,时常令洛娉妍忍不住想起,去岁京城胜湖采莲的情景。
万碧低头看着画案上的刚绘的画作,头也不抬地嚷道:“洛姐姐,洛姐姐,你快来帮我瞧瞧。”
万碧娇憨的声音,再次拖回洛娉妍的思绪,将目光从眼前这片碧叶粉荷中收回,移步来到画案前。
或许万碧对于绘画,真的是格外有天赋,最开始,洛娉妍还需要手把手的引导,很快便只需要在她画完之后进行指点……如今,万碧已经与洛娉妍一同在先生处上课,早已追上洛娉妍的程度,甚至有时比洛娉妍更有灵性,很得先生喜爱。
但万碧至今,却仍喜欢将新作,第一时间拿给洛娉妍点评,那怕洛娉妍已经无法给她指点,亦是欢喜不已。
一支新荷临风而立,两朵菡萏相偎相依,片片莲叶随风翻飞,几尾游鱼莲下嬉戏……尚未着色,只寥寥几笔,洛娉妍便令惊叹道:“真美!”甚至舍不得将目光,从画纸上挪开。
听了洛娉妍的赞美,万碧一双眼完成了缝儿,嘴角甚至露出两个浅浅地酒窝,满含惊喜地摇晃着洛娉妍的胳膊,追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沈j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朝画案上扫了眼,瘪嘴道:“肯定是假的啊,分明太过刻板,失了意趣!娉妍也不过是在安慰你罢了,瞧你那得意样儿!”
猛然听到沈j的声音,洛娉妍吓了一跳,回头只见丫鬟们都退后了两三步的距离,只沈j晃着手中的折扇,满脸不屑地斜着万碧的新作。
不待洛娉妍与沈j见礼,万碧便像是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瞪圆了刚刚还弯成缝儿的大眼睛,双手叉腰怒视沈j,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怎么又是你!到哪儿都有你!有本事你来画啊,你画个有意趣儿的,你画个不刻板的啊!”
见万碧犹如斗鸡一般,洛娉妍好笑的拉了拉她,正想要劝沈j两句,谁知沈j单眉一挑,将手中折扇往腰上一插,扯着嘴角道:“我画就我画,怎么跟斗鸡似得,瞧好了!别看成了斗鸡眼!你以为就你那鸡爪子似得涂鸦,也能叫作画?”
说着沈j挥手推了推万碧,令万碧不得不往后退了半步,让出了长条画案。
远处的青山如蒙着云雾,似梦似幻看不真切。
近处的荷叶如伞相互交错,几支娇荷从荷叶中钻出,高高低低错错落落。几条柳枝不知从何飘入画面,两只蜻蜓低低地追逐,好似随时都会在荷尖停留,又好像即将远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片荷塘景色跃然纸上,便是万碧也撅起嘴不再说话,沈j想了想,又在留白处书下:《风荷送晚》四个大字,又书:十里荷风香,半盏夏墨浓。
随即搁笔,沈j看着自己的画作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颇有挑衅意味地笑道:“怎样?可看成斗鸡眼了?”
谁知不待万碧反应过来,与洛继宗联袂而来的沈琨,便远远地笑道:“三哥,今日怎地这般好雅兴?”
万碧这会子也回过神来,抢在沈j开口前,大声儿回道:“什么好雅兴,他不过是以大欺小,在这儿显摆呢!”
万碧话音刚落,沈j便不屑地瘪嘴问道:“谁以大欺小了?欺负你什么了?哥哥我这叫给你长见识,懂了不?”说着沈j还抽出腰间的折扇,在万碧脑袋上敲了两下。
洛继宗见此不由朝万碧扫了眼,却见万碧已经气得眼眶发红,想起万碧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洛继宗打了个寒颤,急忙上前笑道:“三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只让姐姐跟万小姐长见识,也得给我长长见识才成。”
几个月的相处,洛继宗已然与沈家几位兄长打成一片,沈j闻言不置可否地往边儿上挪了挪身子。
沈琨便也急忙跟上,笑道:“继宗你还真说对了,咱们三哥的画,在整个江宁城都是有名儿的,若能得三哥指点一二,那可是江宁城多少人求不得的。”
万碧听了这话,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