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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琨便也急忙跟上,笑道:“继宗你还真说对了,咱们三哥的画,在整个江宁城都是有名儿的,若能得三哥指点一二,那可是江宁城多少人求不得的。”
万碧听了这话,顿时忘了生气,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看了看沈j尚未干透的画作,又看了看沈j,目光闪烁起来。
洛娉妍岂能不知万碧的心思,推了推万碧的后背,轻笑道:“还不快谢谢三哥?”说完歪着头朝沈j眨了眨眼睛,笑道:“三哥,我们碧儿可是也很有天赋的,从学画至今才不过三两个月呢。”
果然,沈j一听这话猛地回过头来,看了看一脸得意地万碧,又看了看之前万碧的画作,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洛娉妍身上。
洛娉妍见此含笑点了点头,沈j方才漫不经心地道:“虽说也不过如此,但确实比一般人有天赋,什么时候得闲,让她把画作拿来我瞧瞧吧。”说完回身,用折扇在沈琨与洛继宗二人头上各敲了一下,询问道:“不是说今年要下场,怎么不去温书?”
沈琨闻言,立时放下手中的画作,下意识地朝洛娉妍望了一眼,见洛娉妍正与万碧附耳说着什么,万碧时不时地点点头,沈琨莫明就觉得松了口气,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害怕洛娉妍误会他不用功。
谁知洛继宗转回身来,却是理直气壮地笑道:“便是今年要下场,不也得劳逸结合吗?咱们平日读书都有用功,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沈j原是随口一问,并无他意,但见洛继宗这一解释,沈琨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好笑道:“行了,你们有数就成,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沈j斜了万碧一眼,又朝洛娉妍点了点头,便转身踱着步子离开,洛继宗与沈琨见此,也急忙朝洛娉妍与万碧行礼告辞。
待几人走远,万碧才回到画案前,看着沈j那副画,怔怔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洛娉妍只知道,从那以后就很少再来找她一块儿画画,而万碧的画功却是越来越好了。
好在傅氏给洛娉妍安排了许多的课程,琴棋书画,女红烹饪,理财管家,而重心又是放在了针黹与理财上,洛娉妍非但没觉得日子寂寞,反倒是越发的充实忙碌了起来。
☆、三四二 结巴
沈家不比的洛府,更是无法与安阳伯府那样的人家儿比较,不仅掌柜伙计众多,往来的大小商客亦是多不胜数,且大都分散各地。作为东家,中秋佳节自然须得有所表示。故而尚未进入八月,沈府上下便已然忙碌起来。
然而直至此时洛娉妍才知道,原来小小的童试也并不简单,想要取得童生资格,还得过三关斩五将。而此次,沈琨将陪同洛继宗一同下场参加八月的县试,与十月的府试。
八月的县试最为简单,也无须过多准备,一半儿以上的考生都将能够通过,然而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虽然知道洛继宗与沈琨读书都颇为用心,也都时常受到师长的赞誉,想要通过县试对他们而言应该没有任何难度,但洛娉妍却仍忍不住担心。
傅氏见洛娉妍时常独自一人,愁眉紧缩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忙里抽闲,寻得一日晚膳后将她留下,询问道:“娉妍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或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只管与舅母说来,万事有舅母与你做主。”
洛娉妍知道舅母与小舅母近来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大表嫂也跟着忙得轴转,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哪里舍得让她们再为自己劳心?
见傅氏动问,洛娉妍只得强打精神,含笑摇头道:“舅母待娉妍犹如亲娘,娉妍怎敢有半分不开心?兄弟姐妹们待娉妍亦是极为亲厚爱护有加,哪儿有谁招惹娉妍,舅母切莫多心。”
听洛娉妍如此说,傅氏亦是点了点头,可洛娉妍近日来时常露出的愁色,她却绝不相信自己会看出,心念一转,傅氏板了脸色问道:“可是家中有仆人不尊重?”
洛娉妍一愣,万没想到舅母会如此猜测,心暖的同时,搂着傅氏的胳膊笑道:“家中仆人都极好,尤其是规矩更是比京中许多人家儿还好。”
说完洛娉妍顿了顿,满眼真切地望着傅氏的眼睛,笑道:“舅母便是不相信下人,不相信大表嫂,也不相信小舅母,也该相信自己个儿不是?”
傅氏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却仍旧疑惑地问道:“那娉妍跟舅母说说,你为何近来总是愁眉不展的?”
傅氏说完生怕洛娉妍再度否认,接着补充道:“可不许拿话儿搪塞我,我都瞧见好几次了。”
洛娉妍闻言内心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可看着舅母脸上明显的疲色,又心有不忍,摇了摇头。谁知不等她说话儿,傅氏见此又放轻了声儿,问道:“可是近来功课太紧?”
傅氏知道,府中几个女孩儿虽说都是一样先生教导,都在一处学习,可到底各有千秋。
沈初雪的针线最好,针脚细密而平实,既是年纪最大接触针黹时间最长,也是平日里最下苦功。
沈春蕊的诗词清新优雅脱俗潋滟,小小年纪已显示出极高的诗词造诣。是天赋,也是沈棣从小的培养,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陪伴的时间就更多一些,也更加的沾染沈棣性子一些。
而前些日子,万碧那丫头也展现出极佳的绘画天赋,便是自己三子也多次私下赞誉,就更别提先生了。
可洛娉妍也绝非没有长处,相反她的长处还挺多,不说那一手漂亮的书法,也不提她做的一手好菜,单单是那与生俱来的理财天赋,便令沈森多次感叹:“若是男孩儿就更好了!”
想到这儿,傅氏一边儿抬手替洛娉妍拢了拢耳边儿的碎发,一边儿轻声缓语地劝解道:“十个手指各有用处,但却并非一般长短,世上的事儿也好人也罢,断没有完美的。也大可不必以己之短较人之长。”
说完傅氏稍稍退后一些,慈爱地望着洛娉妍的眼睛,问道:“娉妍明白舅母的意思吗?”
洛娉妍先前并未明白,可此时却是了然于胸,见舅母越扯越远,不由摇头失笑道:“舅母想哪儿去了?姐姐妹妹们各有所长,娉妍觉得挺好,怎么会不开心?”
不愿傅氏在继续猜测下去,洛娉妍说完深吸了口气,解释道:“再过几日继宗与琨哥儿就要下场考试,虽说知道他们读书用功,可到底他们都第一次下场,娉妍心中难免担忧。”
说到这儿,洛娉妍满眼希翼地望着傅氏,祈求道:“娉妍想去寺里替继宗及琨哥儿上柱香,再求支签,图个吉利也好,求个安心也罢。只是……”
傅氏听洛娉妍这样一说,松了口气,不待她说完便拍着洛娉妍的胳膊,嗔道:“你这孩子,吓死舅母了。往后可不兴这样儿?多大点儿事儿?你若想去上香,告诉舅母一声儿,舅母自会遣人去替你打点。”
想到洛娉妍是想要去寺庙为洛继宗与沈琨求签,傅氏接着又笑道:“这附近方圆二三十里内,也就七星观供有文昌帝君,寺庙娉妍去的多了,想来这道观怕是还没见识过,不若与姐妹们邀约一同前去,只当散散心也好。”
洛娉妍听傅氏如此一说,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感动,含笑点了点头,果然就约了大表姐沈初雪、沈春蕊姐妹,以及万碧一道,在八月初三天光未亮时,出发去了距离沈氏老宅,有半日路程的七星观上香。
七星观乃百年道观,不仅供着文昌帝君,且香火极为鼎盛,且临近县试,有学子的人家大都前来上香祈福。
如此一来,洛娉妍她们去的那日,七星观便显得越加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各式小摊小贩离得老远,便开始摆摊设点,将道路堵得个水泄不通。
好在傅氏早有打点,洛娉妍一行两辆马车又到得早,总算是在道路完全堵死前,进了道观,顺利的为洛继宗与沈琨求得了如意符,沈初雪还用五色丝线打了五福络子,替洛娉妍将如意符系了起来。
洛娉妍将两枚如意符交到洛继宗与沈琨手中时,洛继宗接过拿在手中,将如意符拿到洛娉妍眼前晃了晃,好笑地问道:“若我平日里就没有用功读书,你求这个来也没用啊?”
说完见洛娉妍撅着嘴瞪着自己,洛继宗方才改口道:“不过姐姐的心意,继宗心领了,谢谢姐姐费心了。”如此洛娉妍方才转嗔为笑。
而沈琨,自从红着脸接过洛娉妍递来的如意符,便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待她姐弟二人说完话儿,方才躬身拱手一礼,磕磕巴巴地道:“有劳,娉,妍表姐费心了。”
洛娉妍见此刚刚侧身避过沈琨的礼,便见洛继宗一只胳膊搭在沈琨肩上,一手握着如意符,捂着肚子笑道:“琨哥儿结巴了?”
☆、三四三 夕月
沈琨闻言脸色越发通红,有心想要看看洛娉妍脸上可有异色,是否也嘲笑自己,却始终不敢抬头朝她看去。
洛娉妍见此,只当是洛继宗的嘲笑令沈琨尴尬,不由怒道:“洛继宗,你赶紧给琨哥儿赔礼,否则我饶不了你!你可是做哥哥的,可有做哥哥的样子?怎地离了京城就越发的张狂了?”
沈琨见洛娉妍动怒,急忙抬头解释道:“没有,表姐别生气,那个表哥只是开玩笑呢。”
洛娉妍闻言,没好气地横了洛继宗一眼,朝着沈琨粲然一笑道:“琨哥儿向来读书用功又踏实,等下场了好好发挥就是,这几日也好注意休息。”
沈琨刚刚褪去红潮的脸颊,因着洛娉妍这犹如百花盛开的一笑,再次火烧火燎起来,目光不敢停在洛娉妍脸上,点了点头便抱拳道:“我,回去温书了。”说完躬身一礼,也不等洛娉妍回答,转身便跑开了。
别说洛娉妍,便是洛继宗见此都诧异地挑高了眉梢,不解地嘟囔道:“总觉得他今日有些怪怪的。”
洛娉妍闻言,在洛继宗胳膊上拧了一下,嗔道:“还不是你,没事儿拿人家打趣儿。”说完想起沈琨温书去了,不由叮嘱道:“你也快用功去,别不当回事儿。”
洛继宗举了举手中的如意符,笑道:“有这个在,怎么也不会考砸不是?”说完见洛娉妍有发怒的迹象,不由安抚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就去。等我考完了再来谢谢姐姐大恩。”
洛娉妍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瞪了他一眼,洛继宗便一溜烟儿的跑了。洛娉妍如此方才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感叹道:这才是家人的味道……
洛娉妍回过头,却见红螺紧皱着眉头望着洛继宗离去的方向,不由心中一突,小心地拉了红螺的袖袂问道:“红螺姑姑,可是继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红螺被洛娉妍拉回了神,望着她越来越精致的五官心中叹了口气,面儿上却是丝毫不显地摇头笑道:“少爷没什么不妥的,我只是在想,好在翠娘不在这儿,不然怕也如小姐般紧张。”
听红螺提起翠娘,洛娉妍淡淡地笑了笑,将头靠在红螺肩上,小声儿道:“其实,我也挺想念京城的,想念夕月,想念奶娘……”
说到这儿,洛娉妍忽然顿住,抬起头眼睛晶亮晶亮地望着红螺,小声儿笑道:“等我们回京城,怕是就要办喜事儿了。”
红螺闻言一惊,捂了洛娉妍的嘴,压着声儿道:“小姐,这话儿姑娘家可说不得。”说完还很不放心地叮嘱道:“记住了吗?可千万别说了,不管小姐有什么想法,也不能……”
洛娉妍被红螺的模样逗笑了,拉开她的手,没好气地嗔道:“姑姑说什么呢!咱们在扬州的时候,不是给府里捎了些东西吗?我请芝姐姐帮我送回去的。谁知道夕月竟不在家,你猜她去哪儿了?”
红螺一愣,摇了摇头,皱眉道:“夕月可不是爱出门子的人,她不在家去哪儿了?难不成都忘了小姐交代她的差事?原来只当她是个好的!”说到这儿,红螺语气神色中,已经带着薄怒。
洛娉妍见此,赶紧低声儿解释道:“夕月是个死心眼儿的人,姑姑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走之前,燕子的哥哥不是伤了腿,我让夕月去照顾吗?没想到她竟然一连照顾了几个月。”
红螺听洛娉妍这般一说,眉头皱的更紧了,在她看来,晨霜夕月将来都是要跟着洛娉妍陪嫁的,怎能如此行事?
可许多话,叫她如何与洛娉妍去说?红螺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琢磨起洛娉妍身边儿的丫鬟们。
洛娉妍并未察觉到红螺的异样,只低声儿笑道:“前几日收到芝姐姐的信,说是她去翠庭轩看了,一切都好好儿的,只是发现夕月竟然真的在做长衫,那衣料一看就知道不是咱们府里人穿的。”
红螺听到这儿,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洛娉妍正在兴头儿上,想着前世到最后,陪在自己身边儿的除了英儿蕾儿,便只有夕月,若今生,是能让夕月早早儿的有个好的归宿,即便不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儿,她也认了!
如此一想,洛娉妍便对红螺笑道:“我就想着,或许奶娘瞧上了夕月,毕竟相处了这么十来年了。若真如此,等咱们回去便给夕月放了籍,再置办一份嫁妆,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去奶娘家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