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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森心里高兴,面儿上也就越发的客气,指着三人为景蕴与顾远介绍道:“这是我二儿子沈玧与我兄弟的长子沈琨。”说着又一指洛继宗笑道:“这是我那做户部侍郎的妹夫的独子,洛继宗。”
既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顾远听闻沈森如此介绍,故作惊诧地朝洛继宗拱手一礼,颇为讨好地笑道:“见过洛公子。”
洛继宗原就被顾远这样子吓了一跳,谁知景蕴也是极为配合地在沈森言毕后,站起身来,朝着洛继宗拱手一礼。
洛继宗顿时心中一慌不知如何是好,景蕴却在此时,抬眼朝他瞥了一眼,虽未言语,但却让洛继宗立时镇定了下来。
回想沈森方才与他二人的言语,洛继宗听着便觉得甚是诧异,此时又见景蕴与顾远如此行事,心中立时有了明悟。
洛继宗当即稳定心神,朝景蕴与顾远二人拱手一礼,欠身笑道:“在两位玉树临风的公子面前,我等兄弟如何敢称仪表堂堂?再者不怕两位兄长笑话,在下不过是个庶子,承蒙舅舅抬爱,又哪里敢在两位兄长面前称什么公子,真是羞煞我也。”
景蕴见此挑了挑眉眼眸中也微微带起了一丝笑意,较之去岁端午,此时的洛继宗倒是少了丝腼腆与外强中干的镇定,多了份坦然与透彻,显得越加的成熟稳重。
却不知因着他二人的行事,洛继宗对于京城,已有了更多的猜测,正在犹豫着是坚持考完乡试,或是即可与洛娉妍返回京城。
沈森闻言哈哈一笑,对于洛继宗能这般说话,即便知道洛继宗是认识景蕴与顾远的,沈森依旧很是高兴,他看得出洛继宗此言并非虚情假意,更看得出锦乡侯世子对于洛继宗如此言行,也甚至满意。
沈森笑着为洛继宗三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京城故交的孩子,一块儿游历到江宁。”说着沈森一指顾远,笑道:“他姓郑,与玧哥儿年纪相仿,你们自去论序,琨哥儿与继宗唤一声郑兄即可。”
说着沈森又一指景蕴,笑道:“这位窦贤侄年纪最长,你们都称呼一声窦兄,要多加尊重,可听明白了?”
洛继宗自是没有异议,沈玧亦是拱手一礼并不多言,想来他也察觉到了景蕴与顾远二人的身份,并非如同沈森所言那般,却也并不点破。
然沈琨却是定然没有多想的,沈森话音刚落,沈琨便抱拳一礼,笑道:“我瞧着窦兄与郑兄的衣着像是书中侠客装扮,想必二人乃是习武之人。”
洛继宗闻言差点笑了出来,不仅洛继宗,便是沈森父子与景蕴,亦是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唯顾远,上下打量了沈琨一番,很是高兴地上前拍了拍沈琨的肩膀,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还颇有见识!往后再有劫富济贫的时候,我便来寻你一块儿,也算上你一个。”
沈琨闻言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郑兄真爱说笑,若说劫富济贫,咱们不就是那富吗?何须去劫,看到穷困人家,真心帮扶一把也就是了。”
虽知道顾远乃是戏言,沈森父子心中仍旧有些不喜,好在面儿上都没露出分毫。顾远与景蕴却在沈琨此言之后,对视一眼双双露出笑意。
洛继宗见此方才明白,顾远之前乃是故意而为,为的怕是想要试探沈家众人,如此看来所图定然不小!心中那根弦儿,不由越加绷紧了几分。
沈森怕再说出别的,急忙朝景蕴与顾远笑道:“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总是有话说,我老头子就不参与了。”
说完又朝沈玧三人交代道:“你们定要代老夫好生招待两位贵客,尽到地主之谊。领他们游尽我江宁的风光,尝遍我江宁的美食,你等可听明白了?”
沈玧三人自是躬身应诺,沈森说完却又补充道:“不可怠慢了老夫贵客,亦不可掉了老夫的脸面!否则仔细我扣你们月例,禁你们足!”
洛继宗对此颇觉好笑,但面儿上却不显丝毫地随着沈玧与沈琨一块儿再次躬身应诺,反倒是景蕴与顾远二人,闻言忽然笑出声儿来,显然并未将沈森的话放在心上。
好一会儿方才止了笑,景蕴对沈森拱手笑道:“有劳沈伯父费心,伯父有事儿不必理会我们,一会子商议好行程,我们也该告辞离去了。”
听闻景蕴要告辞离去,沈森急忙摆手道:“贤侄怎地这般客气,既来了我府上,你们又不住下,好歹也用过晚膳才是。”
此时洛继宗方知锦乡侯世子与安阳伯世子,竟是不住在沈府的,仔细回忆了一遍之前沈森与他说过的,江宁城重要人物,洛继宗却是想不出这二位究竟会住在何处,总不能是驿站吧?
想到这儿,洛继宗赶在景蕴与顾远拒绝之前,笑道:“舅舅诚心相邀,两位兄长莫不如留下用顿便饭,也好尝尝舅舅府上厨子的手艺,若说江宁特色菜肴,别家儿还真没舅舅家做的地道。”
景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喜这种别人替他做主的感觉,正要再次拒绝,却又突然改了主意,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咱们哥俩儿就留下来,尝尝沈伯父家厨子的手艺。”
☆、三五九 通知
在曾氏院儿里用过晚膳,洛娉妍与沈初雪双双起身告辞离去,又去了傅氏院儿里请安,陪着说笑一阵后,方才带着晨霜与英儿返回凤鸣集。
刚进院门儿,徐大媳妇儿与洛继宗都在等着她,洛继宗会来找自己,洛娉妍是早有所料,却不知徐大媳妇找自己何事……
洛娉妍朝洛继宗微微一笑,轻声吩咐道:“有什么事儿先去屋里等着。”说完又对晨霜吩咐道:“我记得前几天得了些胎菊,给继宗泡壶送去。”
打发了洛继宗,洛娉妍才朝徐大媳妇儿轻声笑道:“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徐大媳妇儿一愣,知道洛娉妍这是误会了,心中却也很是感激,摇头笑道:“谢表小姐关心,我家娃的病好了,能吃能睡,男人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能回府里当差。”
洛娉妍笑着点了点头,便见徐大媳妇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到自己面前,笑道:“陈婆子说是京城来的信,表小姐与晨霜姑娘都不在院儿里,英儿姑娘也没找着人,奴婢不敢乱放,只好揣在怀里了。”
英儿见此正要上前替洛娉妍结果信,洛娉妍却已经伸手接了过来,诧异地问道:“舅母不知道?”
在洛娉妍想来,若是舅母知道,先前在舅母院儿里舅母自是会告知自己的,怎么会提也没提一句?
徐大媳妇儿笑道:“奴婢先前也问了陈婆子,陈婆子说太太交代了,表小姐的信往后直接送到咱们凤鸣集,不必再送去正院儿那边儿。”
洛娉妍闻言朝徐大媳妇儿笑了笑,扫了眼信封,知道是红螺来的信也不急着看,轻声对徐大媳妇儿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徐大媳妇儿也知道表少爷还在屋里等着,也不耽搁,屈膝一礼后就退了下去。
英儿见洛娉妍不说,自是不会问的,随在洛娉妍身后进了屋子。晨霜已经命浅语替洛继宗泡好了胎菊茶,还上了一小碟子冷淘做的菊花饼,洛继宗正喝着茶,吃着饼子。
洛娉妍不由诧异地笑道:“这才用过晚膳,你怎么又吃上饼子了?”说着走到洛继宗对面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洛继宗闻言满脸兴奋地笑道:“先前没吃饱,这会子闻着这饼子香甜,忍不住再吃两个。”说到这儿,洛继宗将手里没吃完的菊花饼,搁在了碟子里,接过浅语递上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又抿了一口茶,却并不在言语。
洛娉妍知道,洛继宗来找她定然是为着锦乡侯世子与安阳伯世子二人的事,挥手令晨霜带着浅语与英儿退下。
待她三人退下后,洛娉妍方才道:“今儿下晌,我在舅母院子外那片林子里遇见了舅舅跟锦乡侯世子,安阳伯世子走在一块儿。”
洛娉妍开了头洛继宗说起来也就顺畅了许多,朝洛娉妍一笑,洛继宗满脸兴奋地道:“两位世子要在江宁逗留几日,舅舅让玧表哥带着琨哥儿和我招待两位世子。我们……”
洛娉妍闻言点了点头,没等洛继宗说完便神情严肃地问道:“知道他们找舅舅什么事儿吗?按理说舅舅只是个商人,便是皇商也是商人,他们却不远千里的找了过来。”
洛继宗听洛娉妍如此一问,脸上的兴奋之色也荡然无存,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舅舅没说,”
说完洛继宗顿了顿,解释道:“这样的事儿,舅舅怎会跟我们说呢?便是真的要说,怕是也只会与大表哥说才是。”
洛娉妍点了点头,心情却是沉重起来,先前遇见洛娉妍并未多想,此时想来却并不简单。
洛继宗见洛娉妍皱眉不语的样子,抿了抿嘴劝道:“朝廷若真有什么大事儿,想来也不会派遣两位世子前来,我记得听人说过,两位世子都是在军中任职,或许,人家就是出来游玩的呢?”
洛继宗言不由衷的话,让洛娉妍又是心暖,又是好笑,却不愿与他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毕竟舅舅肯定会比自己清楚,遂转而问道:“你今晚过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事儿吧?”
洛娉妍可没忘记刚进来的时候,洛继宗那满脸兴奋的神情,谁知洛继宗仍旧不复先前的欢喜,只淡淡地道:“舅舅让玧表哥带着我跟琨哥儿一道,领着两位世子游览江宁。”
洛娉妍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洛继宗看了洛娉妍一眼,才小声儿道:“琨哥儿说到了江宁不去臧龙山游臧龙寺可惜了,璊表哥就说到时可以叫上府中的姐妹一块儿同游。”
洛娉妍闻言瞪圆了眼,急忙打断道:“三表哥怎么想的?你们一群男孩子出游,我们跟着去算什么?而且还有外男!”
洛继宗有些心虚地抬眼看了看洛娉妍,又低头道:“安阳伯世子也是这个意思。”
洛娉妍气得脸色涨红,瞪着洛继宗冷声儿问道:“你今晚过来,就是来通知我的?”
洛娉妍没有察觉她的声音拔得有点儿高,令候在门外的晨霜与英儿也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担忧不已。
洛继宗闻言叹了口气,喃喃自辩道:“大表姐二表姐也去,听说万小姐与表妹也要去……”
洛娉妍闭了闭眼,缓了口气才轻声问道:“舅母知道吗?锦乡侯世子什么意思?这是你们自己的决定,还是舅舅的意思?”
一连串儿的问题,洛继宗却听出了洛娉妍松口的意思,浅浅地勾起嘴角道:“舅母已经同意了,说是到时候大表哥回来了,让他和大表嫂带奕哥儿跟我们一块儿去,如此也就算是有大人跟着,锦乡侯世子没有反对。”
洛娉妍闻言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自嘲道:“如此说来,竟是我杞人忧天了。”
洛继宗自然看出了洛娉妍的不喜,急忙宽慰道:“我原想阻止的,但璊表哥话一出口安阳伯世子便立即赞同,我看玧表哥也没反对,这才没有吱声儿的……”
洛继宗说到最后,显然也有些底气不足,洛娉妍却不想在与他计较,前世没有帮衬过继宗,今生也不曾帮过他什么……反正这事儿她心里有数了,若是舅母或是表姐表嫂来找她,她就应下,也会尽力帮帮继宗,若不然就权当不知道好了。
☆、三百六 来信
景蕴与顾远离开沈府后,其实也在讨论着出游地事儿,顾远很是得意地笑道:“没想到那沈三这么上道,沈森也不简单,这边儿刚一提那边儿就做出安排,还让他长子长媳长孙跟着,如此一来倒也越发的不显眼了,甚至将他自己摘了出去。”
景蕴闻言冷冷一笑,扫了顾远一眼,一边儿策马前行,一边儿压着声儿道:“依我看那沈二才是个厉害的。”
顾远一愣,皱了皱眉低声问道:“这话怎么说?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景蕴摇了摇头,微微皱眉道:“他估计猜出了我们的身份,便是没有猜出应该也有了怀疑。”说到这儿,景蕴转头看向顾远问道:“你没发觉席间他几次试探?”说完自己又笑了,语气轻快地道:“好在洛家那小子机灵,帮我们打了掩护。”
顾远听景蕴如此一说,仔细回忆了一番席间之事,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可见这民间也是卧虎藏龙,咱们之前还是有些大意了。”
景蕴点了点头,叹道:“再看看吧,若是能行,沈家也是不错的选择,先试着接触几回,后面的事儿不急,咱们慢慢来。”
顾远闻言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等办妥了这事儿,咱们也该返京了。”
景蕴却是斜睨了他一眼,咬牙道:“回去的时候,漕帮跟盐帮咱们还得去走一趟,成不成至少得摸清楚了他们的意图,或者他们已经站到三爷那边儿去了。”
顾远闻言心中也是一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直到此时莫问才策马靠了上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景蕴手中,景蕴扫了眼塞入怀中问道:“都打探清楚了?”
莫问点了头,景蕴便挥手让他退了下去,一行人加快了马速,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江宁县城。
洛娉妍送走了洛继宗,这才将红螺的来信拿了出来,这是红螺返京后的第二封信,上一封只是报了个平安,薄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