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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娉妍不知景芝心中所想,只看景芝一路愁眉不展,欲言又止,一颗心也是提的高高的。好在到最后景芝也没有开口问她什么。在远远看见那玄武池后,一座掩映在如烟松林间,青砖黛瓦朱红芜廊的院落时,洛娉妍长长的松了口气。
大相国寺玄武池旁就这么一处院落,常年给惠宁长公主备着,即便长公主殿下一年也就能来那么两三回,旁人也是住不进去的。
传闻这院落极尽奢华,传闻这院落得神灵庇佑,传闻……传闻很多,却很少有人能进去瞧瞧,亲身体验一番。就更别说在里面歇上个一时三刻了。
据说这院子是先皇在世时,特旨为惠宁长公主兴建的,为何在这寺院里兴建这样一座院子,洛娉妍便不得而知了。
景芝领着洛娉妍绕过玄武池,尚未进入松林小道,便有两个十一二岁灰衣少年迎了上来,撩袍伏地道:“小的见过景小姐,您身边儿的章嬷嬷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殿下尚未过来。”
景芝点了点头并不多言,洛娉妍看着白白净净的二人,却总觉得哪里奇怪,便忍不住多多瞧了二人两眼。
景芝见此叹了口气,一边与洛娉妍并肩沿着林间青石小道,朝里走去,一边儿轻声解释道:“那俩是外祖母府上的内侍。”说完有些意味深长地冷笑道:“宫里每过两三年。便会送几个人进来。也不知外祖母那府邸如何住得下。”
洛娉妍却是猛地变了脸色,一些过去未曾上心的事,此时却是渐渐浮上心头。看了看微微皱眉,一脸不屑的景芝,洛娉妍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前世惠宁长公主好像是在自己成亲前没多久去世的,为什么去世自己不记得了,可如今瞧着长公主殿下的身子骨却是极好,怎地就忽然去了?
洛娉妍说不清是不是因为景芝在大相国寺出事儿,亲事也成了难题,才让长公主殿下郁郁而终。
接触这几回瞧来,洛娉妍又觉得长公主殿下不像那是会郁郁而终的人,若当真景芝出了事儿,长公主殿下定是会将她更好的保护起来,而不是撒手人寰不问不管。
可若不是,那依着长公主殿下的身子骨来看……洛娉妍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在这六月天里,背上却泛起了丝丝凉意,下意识的便握住了景芝的手。
洛娉妍的手指有些冰凉,甚至比先前在大雄宝殿后,得知顾远与郑箐儿的亲事时,还要冰凉!
景芝诧异地扭头朝她望去,只见洛娉妍黛眉轻颦,双唇紧抿,双目失神,一副心事丛丛的样子。只是下意识的,随着自己再往前走……
这样可不行!若是被人瞧了去,指不定传出什么来。景芝顿时住了脚,谁知洛娉妍却是仍旧紧紧地握着景芝手往前走去。倒令景芝踉跄两步,哭笑不得地拍在她肩头,嗔道:“傻妍儿!想什么这般入神?”
洛娉妍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回头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忐忑地问道:“芝姐姐,殿下身子骨可还好?”
景芝一愣,一时没明白洛娉妍怎地就问起了外祖母。在景芝想来,洛娉妍此时要么问问顾远或是郑箐儿,要么问问方才说起的内侍,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如此慎重的问起外祖母的身子……
见景芝不说话,洛娉妍咬了咬下唇,不安地问道:“可是娉妍不该问?娉妍并无它意,只是长公主殿下待娉妍极厚,方才又听闻……”
洛娉妍说到这儿顿了顿,四下看了一圈没见旁人,才压低声儿道:“方才又听闻芝姐姐说,宫里两三年便往殿下府中塞入,莫明觉得心慌,因而有此一问。芝姐姐若是不便说,只当娉妍不曾问过别是。”
见洛娉妍如此紧张地与自己解释,景芝心中便是一暖,嘴角也带上了笑意,同样压低了声儿,却是极为平淡地笑道:“妍儿慌什么?外祖母的身子好着呢。便是宫里,还有圣上在呢!”
洛娉妍点了点头,抚胸缓缓呼了口气,景芝却不知,洛娉妍在听了她的话后,实则心中反而越发的担忧起来,若她没有记错,长公主便是在圣上驾崩后不久去的,而圣上……好像也就这两年的事儿……
景芝与洛娉妍自认为说话极为隐秘,却不知因景芝上次在大相国寺出的事儿,此次前来景蕴便将身边儿的莫言安排在了暗处保护,二人此番对话,并没有过多久,便传到了景蕴的耳中。
。
☆、一百八 妄言
得知景芝与洛娉妍过来,章嬷嬷早已领着四个小丫鬟,在小院儿门前恭候。
这是一座五间两进的小院儿,刻有六字真言的影壁后,种了一溜的凤尾竹,亭亭娇俏,左右两边儿各是一排的桂花树,此时枝繁叶茂未至花期。
一字排开的五间正房,皆是青砖黛瓦,朱红的天地柱,朱红的亜字纹配以回环转折的云纹四蝠窗棂,蒙着冰蓝的绡纱。
六开间的中堂正屋,挂着一副硕大的《禅》字,两旁各有两句佛偈。下面万字不断头的平头案上,单单置放一只铜胎珐琅凤头三足炉,袅袅佛香升腾。
景芝饶有兴致地指着墙上那《禅》字,歪着头满是得意之色地笑道:“妍儿瞧着这字咋样?”
洛娉妍仔细瞧了半晌,回头看了看景芝那神情,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了。若按自己心意回答,难免让景芝失望,可若违心而言,洛娉妍又觉得对不起与景芝间这份情谊。
景芝见洛娉妍满是纠结地看着自己,不由挑眉追问道:“妍儿有话便直说,难不成咱们之间还要弄虚作假不成?”
洛娉妍闻言皱眉苦笑道:“这字,能被殿下挂在中堂,自然是好字!行云流水间一气呵成,力而不失,展而不夸。肥瘦适中,血肉尽显而不失筋骨。乃是难得的好字!”
听闻洛娉妍如此一说,景芝竟是难得的微微红了面颊,横了她一眼,嗔道:“既是好字,为何方才却见你似有难言之意?”
洛娉妍皱眉叹了口气,笑道:“只是,这写字之人,定然是不信佛的……”洛娉妍这话,说的极为缓慢,景芝却是猛地瞪大了眼,诧异地问道:“妍儿何出此言?”
洛娉妍看了看那中堂上挂着的字,无印无款……实在是猜不出何人所书……
见洛娉妍咬唇犹豫,景芝眼珠一转笑道:“妍儿只管道来便是,这字乃是昔日外祖母一位故人所赠,外祖母爱惜其才,喜欢他这手字,故而挂在此处。可既然妍儿都瞧出,这字中了无佛意,还挂在这儿作什么?”
听景芝这般一说,洛娉妍缓缓点了点头,叹息道:“此字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厚重雄浑,大气脱俗。若是书写此字之人在朝为官,当为强相,祸福难料。若在军中领兵,定然是员猛将,可守疆扩土。”
说到这儿,洛娉妍顿了顿,沉吟片刻方又接着说道:“然此书《禅》,佛家讲究的禅,乃静中取意。如山中的清泉,潺潺流淌,行于自然归于自然。而此字,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娉妍实难找出那份静逸飘渺之感,反是那金戈铁马沙场纵横之意。”
洛娉妍话音刚落,景芝还在若有所思的看着墙上的字,便听一阵掌声响起。
二人急忙回身,便见惠宁长公主抚掌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神色不明的锦乡侯世子,以及忍笑的崔嬷嬷。
洛娉妍来不及多想,赶紧蹲身行礼道:“娉妍见过长公主殿下,给殿下请安。方才妄言,还请殿下恕罪。”景芝却在此时,已经跑过去挽着惠宁长公主的胳膊,嗔道:“外祖母您瞧瞧,妍儿还是这般多礼!”
说完转眸又笑道:“没想到妍儿还是个行家!”景芝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往自家兄长哪儿得意的一瞟。
景蕴挑了挑眉并不说话,但看向那低头行礼的身影,目光却变得深邃了两分。
惠宁长公主却是拍了拍景芝的手,对洛娉妍笑道:“洛丫头起来吧,无须多礼。你也并非妄言,在本宫看来,倒是难得的实话。”说着转头朝身后的景蕴问道:“蕴哥儿你说呢?”
景蕴脸上挂起笑,也不知这笑意有几分真假,只听他嗓音清冽地答道:“外祖母说的不错,洛小姐分析得也甚是恳切,孙儿受教了。”
洛娉妍顿时顾不得什么礼数,惊得抬起头来,张了张嘴看向惠宁长公主身旁的景芝。
景芝却是双眼笑得完成了两条缝,很是得意地笑道:“我若不这般说,妍儿又岂肯与我实言相告?”
如此一来,洛娉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墙上挂着的字,哪里是什么长公主故人所书,分明就是锦乡侯世子所写。洛娉妍在心底叹了口气,再次对景蕴蹲身一礼道:“见过世子,方才小女子妄言了,还望世子见谅。”
景蕴似笑非笑地点头道:“为何要见谅?方才听闻洛小姐可是夸奖我的字,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厚重雄浑,大气脱俗。难不成是假话?”
洛娉妍再次一愣,抬起头望着景蕴摇了摇头。又见景蕴挑眉追问道:“那就是说,洛小姐言我是员猛将,可守疆扩土。乃虚言?”
洛娉妍心下叹了口气,低下头再次摇了摇。景蕴见此正要再说,惠宁长公主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嗔道:“蕴哥儿莫要淘气!好端端的戏弄人作甚?”
景蕴闻言,摸了摸鼻梁,含笑道:“我哪儿就作弄人了?不过是想不出洛小姐让我见谅何事罢了。难不成是说我没有佛性?我本俗人,此生也成不了佛,要那佛性作甚?”
惠宁长公主闻言,摇了摇头但笑不语。景芝则已飞快跑过去拉起了洛娉妍,轻声笑道:“妍儿莫要理会他!”说着还扭头斜了景蕴一眼。
洛娉妍顺着景芝的力道起身后,低头笑道:“世子待人宽厚洒脱,方才是娉妍言语无状了。”
景蕴闻言再次露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惠宁长公主却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洛丫头太过谦逊,你方才之言,在我看来倒很是真知灼见。蕴哥儿这字确实少了份禅意佛性。”
说着惠宁长公主便在堂内最上首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景芝与景蕴亦是如同长公主般,盘膝在了空余的蒲团上。
整个中堂正屋内,除了中堂上安放香炉的平头案,便只剩下这几个蒲团,与蒲团边儿上矮矮的梅花小几。便再没有旁的任何饰物。
若一定要说与旁的禅房有何不同,便是这头顶的三盏琉璃宫灯,过于硕大了些。八角莲花造型,足足比面盆还要大上两圈。点上烛火,想来那光晕亦是极美。只可惜此刻正值午时,宫灯并未点上……
☆、一八一 失约
景芝将蒲团拉去与惠宁长公主坐在了一起,洛娉妍便依着景芝下手边儿坐下,正好与锦乡侯世子相对而坐。
待小丫鬟上了茶水,四人围坐蒲团上,闲话不过两三刻的光景,大多是景芝说,洛娉妍与惠宁长公主听,而锦乡侯世子,则一脸的兴趣索然,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崔嬷嬷便来请了午膳。
景蕴见景芝与洛娉妍扶着惠宁长公主起了身,方才躬身告辞道:“孙儿回头再来探望外祖母,这会儿便先去前边儿。”
惠宁长公主也不挽留,洛娉妍明白定是因着自己在此的缘故,很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却听惠宁长公主笑道:“蕴哥儿有事儿自去,听说顾远那小子也在这儿,你便与他一同用膳好了。”
听惠宁长公主提起顾远,景芝很是紧张的斜眼看向洛娉妍,好在洛娉妍面上并无异色,方才放下心来。景蕴却是明显一愣,笑道:“外祖母从何处听说顾远来了?今儿他不是当值吗?”
惠宁长公主却并不多说,只笑道:“不记得听谁说起,你若见了他,便拉他一道用膳却是极好。”景蕴含笑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待景蕴离去,洛娉妍便与景芝一道,随着惠宁长公主,从同样亜字纹框回转云纹雕饰的隔扇,转进西边儿的小厅。厅内同样简朴至极,除了一张圆桌几张鼓凳,再无它物。
透过敞开隔扇可以看到,再往里边儿便是一间小小的佛堂,除了一桌一椅,便也只余下蒲团佛龛。哪有半点外间传闻的奢华?只那桌上的佛经倒是极多,就那样随意的累放在桌面上。
洛娉妍看了惠宁长公主这间禅院,再回想前世看过的那些,便是安阳伯太夫人在府中的那间小佛堂,与惠宁长公主这间禅院比起来,虽说占地小了些,却也精致华贵不少。
思及此,洛娉妍不由抿嘴笑了起来。景芝见洛娉妍低头抿笑,不由诧异地问道:“妍儿这是想到什么高兴事儿了?怎地一个人欢喜,也不说出来与我们分享?”
洛娉妍想了想抬眼朝惠宁长公主看去,见长公主殿下亦是看着自己,不由轻声解释道:“过去总听传闻说,殿下这座禅院如何雕梁画栋,如何极尽奢华,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可信已。”
惠宁长公主闻言笑道:“方才洛丫头才说,佛家讲究的就是个禅意,而禅意来自自然之道。自然是顺心从意便好,要那金雕玉砌作甚?没得受了拘束反而不美。”
洛娉妍闻言眼睛便是一亮,惠宁长公主见洛娉妍那神色便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笑道:“小姑娘家,就是要随心随性些好,太过拘束倒是辜负了少年人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