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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逼紧匕首,死死盯着沈沛白,一字一句道:“杀了苏映雪,不然我就杀了太子!”
太子娇嫩的脖颈被利刃划开,血液流了下来,他被吓住了,神情有些呆愣,竟然没有喊叫出声,只眸中隐约闪着泪花。
沈沛白眉梢一提,将身旁的苏映雪挡在身后,勃然怒意透体而出,眸色厉然,如同利刃刮在苏秋露身上。
他倒提三尺宝剑,跃众而出,冷声下令:“拉弓——”
蒋公公心中一突,想起了他的身份,莫非他也想造反不成:“沈相,你疯了!”
禁卫军面面相觑,却不敢以箭对着太子,然而沈沛白的手下却没有这些顾虑,几十把弓箭立时竖起,对准了德妃的方向。
一个管事公公从殿内冲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婴儿,道:“德妃,二皇子在我手中,放开太子,不然……”
话音刚落,苏秋露冷冷笑道:“他不过是个平民之子,你要杀就杀!”
蒋公公瞪圆了双眼,心中骇然,德妃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还有她干不出的事情吗?
苏映雪看了一眼沈沛白,随即上前几步道:“德妃,你放了太子,你这么想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
说罢,她握紧匕首,狠狠扎向自己的胸口,随后她整个人往后倾倒,沈沛白面色一变,睚呲欲裂,接住了苏映雪的身躯。
“映雪——”
“相爷夫人!!”
苏秋露满目惊诧,一支箭从黑暗中疾飞而出,穿透了苏秋露的眉心,怀安和怀剑骤然出手,几招将那惶恐委顿的太监逼退斩杀。
寒雨骤下,凄冷的秋风卷起了华丽的云裳,苏秋露的身躯重重往后倒去,她的目光落在沈沛白身上,然而沈沛白的满目哀伤都给了苏映雪,就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她。
呵,苏映雪,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秋雨下了一夜,将宫内杀戮留下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院内最后一片枫叶悠悠荡荡从枝头落下,宫殿檐下停落了几只贪恋宫内奢华日子的燕儿,缩头缩羽,因为天气寒冷,叫声要死不活。
一个太监急急忙忙从殿内跑出来,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和拱门,正要走进一个院子,却守在门外护卫吓一跳,他倒退一步,开口道:“皇上召见丞相大人!”
沈沛白大步走进乾清宫,只见薛太傅、泰国公以及六部尚书等诸位朝臣跪在殿外。
殿内,太子跪在榻前悲愁垂涕,粉嫩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痕。
“皇上,沈相来了。”蒋公公俯下身子,跟赵炎彻禀报。
赵炎彻面容憔悴,唯有一双眸子还带着一些光彩,沈沛白走上前,跪在太子身旁:“皇上。”
“沈爱卿,朕冤枉了你。”赵炎彻眸中情绪复杂,忧虑,戒备,不甘,最终这些情绪都转为欣慰和愧然,“你可曾怨恨朕?”
沈沛白垂眸:“臣不敢。”
赵炎彻:“朕知晓,这些年来你所作所为皆是为国为民,却背负这么多骂名,朕已拟好圣旨,昭告天下你为我赵氏骨血,敕封贤王头衔,赏黄金一万,白银十万两;为你父肃王平反冤情,追封为忠义王,加封你母亲萧氏为一品诰命夫人;沈卿,望你以后好好辅佐太子,这江山社稷要靠你了。”
“太子,以后你要好好像你皇叔学习,以后他就是你师傅了。”
太子哽咽道:“父皇,儿臣不要你死,呜呜呜……”
赵炎彻严厉地看着他:“你马上就要登基为帝,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太子吓得噤声,却仍然不停的小声抽泣着。
赵炎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太子性情温和良善,沈卿可要多费心思了。”
沈沛白却开口道:“皇上,微臣有话想说。”
“你说。”
“请皇上恩准微臣辞去丞相一职。”
“你、你再说一次——”赵炎彻神色激动,引得咳嗽连连。
“皇上,你喝点水。”蒋公公慌忙上前,“相爷,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臣,要辞官。”沈沛白又说了一遍。
“为何,你这是为何……”赵炎彻喃喃道。
沈沛白面沉如水,眸淡无波,俯身下跪,再无言语。
大周天和一十八年,霜降之日,仁显帝赵炎彻驾崩,举国哀悼。
三日后,太子赵宸登位,改元长丰,寓意为百姓长乐,五谷丰登。
二十日之后,安平王率领十万叛军,连同鹿濛国二十万大军攻陷京城外的最后一座城池,战火顷刻在皇城中燃起,百姓无不惊惧万分,怛然失色,一时之间江山陷入生死关头,危在旦夕!
幸而翎王赵延玦搬来援军,又有楚氏父子双雄里应外合,打得鹿濛军措手不及,损失惨重,随后鹿濛军派出尸人攻打皇城,尸人刀枪不入,水火不惧,好在楚越川潜伏在安平王身边许久,得到了解决尸人的办法。
尸人阵被破,鹿濛军所剩无多,几近被歼,安平王见形势不妙,慌忙带着亲卫逃之夭夭,楚越川率军追击,与灞江畔围困安平王和残兵,安平王见大势所趋,拔剑自刎于灞江口。
又是一个月过去,朝廷党派经历一波清洗,与安平王、苏正阳与德妃犯上作乱的余孽全部被肃清,新帝仁慈,没有罪极叛臣家人,只是把他们全部贬为庶民,其后子弟永不录用为官,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而五年含冤受屈的楚氏一族被平反,恢复了原先的官职和荣耀。
年末,朝廷废除了左右两相的职位,改世家爵位无袭,取消了一些冗余重复的官职,又提拔了一批清正不争的年轻官员,废除土地旧制,开始在全国推行新政。
正文 第252章 收尾
第252章收尾
第252章
年关将至,大街小巷比起往年来说,却是冷清了许多,连坊市店铺也关了半数有余,没有以前那样到了过年时候正是大捞特捞的时节。
京城遭此重劫,百姓几经磨难、死里逃生,经过两个月平复,伤痛虽好,但是可怕的记忆和因为战火波及到的损失却是消磨不掉的。
好在新皇圣明,免了未来两年的徭役赋税,使得百姓松了一口气,这几日,皇宫又派出几支舞狮队,在大街小巷增添了不少欢腾热闹的气息。
弦月从城门口穿过,顺着道路往前,一路上皆是热热闹闹的人群,不少扎着辫子的孩童举着风车和糖葫芦嘻嘻哈哈,威风飒飒的红狮子在当中神采飞扬,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要是往日她早就停下来围观了,此刻她却是没有什么心情,皱着眉头,埋头走进了宴海楼之中。
刚进去就看到老六穿着一身武官袍迎了上来,他满面笑容道:“诶,弦月,你看六爷我帅不,正五品的武官,比你五哥还高一品呢!”
“六哥,我家夫人呢?”弦月问道。
老六愣了愣,指着外头道:“她方才出门去了,走了差不多又半个时辰了。”
弦月刚想说话,就听得旁边插来一句:“明明约了本王,竟然敢明目张胆放本王的鸽子,啧,刑大人,既然你们东家不在,就由你来作陪吧,本王听说你是追风步的传人,正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来人正是翎王赵延玦,穿得跟以往一样骚包,与以前不同的是,手中的美人扇换成了梅兰竹菊。
刚上任的刑大人老六跟赵延玦勾肩搭背上楼去了,只剩弦月一人守在柜台边等苏映雪。
如今楚家恢复往日辉煌,秦昌也恢复了以前官职,老四老五和老六在西川关奋勇杀敌,立了大功,洗清了以往的山贼身份,老四不愿为官,就留在了将军府当了楚大少的幕僚,而老五老六捞了小官来做,当然这些都是赵延玦在背后推动的,因为他在守卫京城一战中立下了大功,如今他在京城可以算得上是威名远扬了。
关了好几个月的宴海楼又重先开张,如今宴海楼的掌柜的是冯二,平日弦月也会在酒楼帮忙打理生意,苏映雪挖掘出弦月有做生意的天赋,但是毕竟现在年纪还小,所以有意培养她积累经验,为以后开分店做打算。
弦月等了差不多两刻钟,才见到苏映雪从酒楼外面进来,身后跟着望月和闲雨,手中拎着不少东西,看来是去买东西了。
“夫人!”弦月连忙上前,皱着苦瓜脸道,“弦月没有完成夫人的任务,奴婢好说歹说,苏少爷只收下了衣物,却不肯收银子。”
苏映雪看看弦月手里提着的包袱,脸上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太师府被抄家之后,家境一落千丈,孑然一空,苏映雪看在苏济元和苏礼元待她不错上,在苏家一家离京的时候,让弦月给他们送了一些银子和御寒衣物。
她叹了一口气,并非是可怜苏家,她只是有些惋惜,苏济元若非摊上苏正阳这事,恐怕会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到如今却……
苏正阳被斩首之后,太师府被抄家,一时之间树倒猢狲散,听说大夫人林氏原本就患病在床,听闻这个消息当场冷笑了三声,第二日丫鬟进屋,发现大夫人竟然悬梁自缢于房中,而二夫人连夜卷了余下家财带着孩子逃离了京城,三夫人也被娘家人接了回去。
苏正鸿和袁氏两夫妻惊闻噩耗,气得单场捶胸顿足,在老太太院子又骂又唾弃闹了好几日,最后在抄家当日还在太师府门口撒泼不肯离开,是苏济元和苏清元两兄弟把人拖走。
苏映雪听赵延玦说苏清元曾找上王府,请赵延玦看在往日情面上帮帮他,被翎王府的下人直接轰出去,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敢找赵延玦。
“岫、映雪——”赵延玦从三楼探了个脑袋出来,冲着苏映雪挥手。
“你买这么东西作甚?”
路上,赵延玦看着身后丫鬟的大包小包不解问道。
苏映雪道:“上次没给我侄子准备礼物,如今他们进京,我这个干姑姑自然得给他们多准备些礼物,好让他们接受我啊。”
“你倒是想得周到,这么一说,本王倒是忘记简心准备礼物了,不应该不应该,等明日本王定备下重礼,毕竟我也是简心的姑父嘛。”
“王爷,那你得准备双份。”苏映雪眼睛微眯,意有所指,“一份是你当姑父的,另一份自然是给我的孩子——”
“成,两份就两份!”赵延玦咬着牙应了声,心道,这个楚岫玉,换了一副温婉模样,骨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对了,这几日铃音天天在府中缠着怀剑过招,也不出门,怎么,你跟铃音又吵架了?”苏映雪问道。
赵延玦一听这个神情有些微妙,敲敲手中的扇子,讪笑道:“前几日跟几位将军去翠红楼喝酒,想借此机会叙叙旧情,没想到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铃音,本王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铃音的坏事,最多就看了台上跳舞的花魁一眼……”
赵延玦一脸无辜,跟在他身后的小厮道:“夫人,我家王爷真得啥也没干,是那几位大人请他过去的,王爷也是到了才知晓的,沈姑娘见了我家王爷之后不由分说,当着那几位大人的面,扇了王爷一个耳光,您说,我家王爷乃是——”
“够了!”赵延玦老脸有些挂不住,训斥道。
“奴才多嘴,奴才该死。”小厮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急忙跪地谢罪。
“行了,给本王滚一边去,看了你就烦。”
“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苏映雪笑道:“既然有误会,说开了不就成了?”
赵延玦叹息道:“本王两次上门,就没来得急开口,就没铃音的鞭子都甩出来了,映雪,我的亲嫂子,你可得帮帮我。”
苏映雪笑着允诺,这对小情侣也是百经波折,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如今终于快成亲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正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听到不远处人头攒动,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嚣声,苏映雪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骂:“叛臣贼子,死不足惜!”
苏映雪正待转头,赵延玦突然挡在她的身后:“快走吧,楚二哥说不准快到将军府门口了,咱们现在过去,或许还能撞上。”
苏映雪绕开他,抬头往喧闹的方向看去,只见几辆囚车缓缓行驶过去,正是与安平王里应外合的几个官员,围观的老百姓无一不义愤填膺,纷纷撸袖子,用臭鸡蛋烂菜叶等物砸向囚车。
其中苏正阳的囚车首当其冲,他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目光颓败,因为手中有枷锁,所以他不得不站着,无遮无挡接受着人们的愤慨。
“别看了,他这是罪有应得,他跟你虽然又血缘关系,但是却从未养育过你。”赵延玦忍不住道,这段日子,他也了解了一些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