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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暮羽只是冷冷地看着,周身的寒气仿佛镀上了一层霜。他突然间觉得,这个曾经让自己另眼相看的女子竟会让他觉得无比地恶心。
世人只知瑶止国的嫡公主谦和善良,世人只道华商国的贵妃娘娘高贵美艳,可是她比锦瑟更无耻,比苏媚更阴险。
芮裳走近,笑靥如花:“王爷这是在等本宫么?王爷此番,是想与本宫算旧账,还是谈旧情呢?”
“旧情?”司暮羽嗤笑道,“贵妃娘娘若是个念旧情之人,便不会对小王和自己的亲妹妹下毒了吧!”
“原来王爷已经知道了,”芮裳轻描淡写地说道,“王爷不必忧心,本宫是舍不得伤害王爷的。本宫只是想让王爷有机会看清楚,这世间卑贱的女子,原是不配得到王爷的真心的。我倒要看看,她舍不舍得去死。”
芮裳巧笑嫣然地向着司暮羽又靠近了几步,看着他略显憔悴的玉容,作出副十足心疼地模样说道:“让王爷受苦了,若是王爷觉得十分难过,本宫现在便命人去杀了她,一定会处理得干净利索,决不会让王爷······”
话未说完,芮裳已生生地住了嘴,并非她自愿,而是因为某种尖锐的利器突然抵在了她的脖间。
司暮羽只要再用些力,便会刺穿她的咽喉,他带着满脸的恨意:“你说她卑贱?你岂知,她比你却要高贵得多!她从不曾害过人,也从来都不会用巧言令色来掩饰自己的虚荣和贪婪!”
“王爷这是要杀了本宫吗?”芮裳面上强作镇定,指节却不经意地捏得发白。
“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你吗······”司暮羽此时念及的,不过是他的皇兄,皇兄于他有恩,而她是皇兄的女人。
司暮羽淡淡地收了手,却将手中之物递到了芮裳的面前:“我早该将此物还给你了······”
经年的旧物,芮裳没想到,多年后,她会在司暮羽的手中,看到这支当年她送给芮央的桃花簪。
她怔忡着未及说话,便听见司暮羽清冷而决绝的声音:“当年,我因为这支桃花簪而去寻你,如今,物归原主。他日,若是你再犯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会杀你!”
他漠然地转身离去,再多看一眼她这张艳丽到极致的脸,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芮央此刻的苍白和无助,他会心疼到忍不住返回去杀了芮裳。
长长的回雪廊下,只剩下那个满头珠翠,宫装华丽的女子冷冷清清地站着,手中捧着那只赤金为体,明珠为芯,价值连城的簪子发着呆。
紫陌红尘,大梦一场,一向自负的夏芮裳突然明白,原来在司暮羽的心中,自己才是那个可笑的替代品。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盛世美貌的什么嫡公主,他爱的,只是在寂寞岁月中为他遗失一段美好,为他长发及腰的那个无名女子。
白日里,司暮羽开始没完没了地配药和试药,所有配好的药,都由他自己亲自试过。他身上的毒性与芮央的完全一样,他便是最佳的试药之人。
于是,那些他让人告诉芮央说,他流连于霞光阁的日子里,锦瑟亲眼看着他不停地将配制好的药喝进去,又无数次地吐出来,明明是一个芝兰玉树之人,却被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
夜里,他会去芮央的榻边陪她,悄悄地将自己配好的略有疗效的药喂她喝下。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来没有安心地沉睡过,他知道,她的心在煎熬,可他又何尝不是。
他千万次地于她的睡梦之中,与她十指紧扣,期盼着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过去,他能配出相思锁的解药,他们可以相守一世,谁也不用先死。
然而,他不愿面对的事却接踵而来——他到底也没有配出相思锁的解药,而此时,病重多时的皇兄也终究没有挣过自己的命运,龙御归天!
芮裳满心期待着,能够凭借司暮延对自己的宠爱,母凭子贵,于圣驾归西之后,有望于帝位。可是,让她始料不及的是,司暮延早早地便留下了遗诏。
遗诏中,司暮延传位于太子,又妥善地安置了皇后,却将芮裳所生的皇子封为襄阳王,发往封地,永世不得返京。对待芮裳,就更绝了,只说是宠爱有加,叫她殉葬,相伴于地下。
芮裳当即发了狂,鬼哭狼嚎了一顿,于恍惚中突然想起自己刚刚从瑶止国远嫁而来的时候,司暮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似爱妃这般的佳人,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朕,方得消受!
她此时方才会意,原来司暮延说这话,并非是赞她的倾世容颜,他娶她,不过是因为他看透了司暮羽消受不了她这样的城府和心计,而唯有他自己方能将她掌控于手心里。
惊觉之中,芮裳摊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这漫长的宫斗里早已沾满了鲜血。司暮延用对她的盛宠,将所有的明枪和暗箭都引向了芮裳,让自己那个懦弱的皇后得以安于一隅,而她这位树大招风的贵妃娘娘,却每天在勾心斗角中疲于奔命。
芮央说的没错,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可是,她夏芮裳却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运有盛极必衰的那一日。若不鱼死网破,便只能坐以待毙!
华商国国君司暮延殡天之后,贵妃娘娘夏芮裳由于不满于遗诏圣意,一面联络朝中党羽,伺机政变,另一面则悄悄派人向瑶止国报信,请求父皇的支援。
然而,司暮延早在司暮羽入宫侍疾之时,便已暗自将三军虎符交托于司暮羽,连带着太子和皇后这对孤儿寡母的安危和华商国的命运,也都一并交付在他的手中。
芮裳派往瑶止国求援的亲信终被司暮羽派人围堵斩杀,她自己也在走投无路之时,被他堵在了金碧辉煌的凤藻宫中。
司暮羽没有再对她多说一句话,他对她,已经无话可说。
芮裳轻轻地笑了,她在心中默默地回想着,那一年,春景尚好,他对她说:“待你长发及腰,我会许你十里红妆。”
然而走到了尽头,他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是:“他日,若是你再犯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会杀你!”
她一仰头,喝下了那杯殉葬的毒酒。当痛苦发作的那一刻,她努力地抬起头,却看不到宫墙外的一片天空。她突然有些羡慕芮央,若是能再活一世,自己也好想像她那样,抛开富贵荣华,为一人,活一世······
其后,司暮羽平定朝中动荡,扶太子登基,将政权和虎符交还于新帝。
☆、第五十一章待我长发及腰
芮央醒过来的时候; 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 她定定地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金色的阳光,有些怀疑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依旧是纷儿第一个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带着无比地惊喜凑了过来:“王妃; 您可算是醒过来了; 您都睡了好多天了,奴婢还以为······”说着,她又要哭了。
芮央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了什么; 焦急地一把抓了纷儿的手问道:“是谁为我解了桃花落的毒?是谁来过?”
那答案,是那样的显而易见,芮央的眼中猝不及防地蓄满了泪水; 她从心底里在期盼着那个名字。
“是王爷,王爷来过,”纷儿见她的情绪突然间变得这样激动,连忙回答着她; “您睡着的这些日子里; 听说,朝中出了大的变故······”
芮央撑起虚弱的身体; 挣扎着便要下床。纷儿一把扶住她,焦急地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芮央晃悠悠地立直了身子:“我要去找他!”纷儿无奈,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得搀住她一同向外走去。
银华斋外屋里放着的所有草药都已经没有了,芮央知道; 司暮羽从前不许人进来,更多的是防着有人不慎中毒,而如今,他却将他最喜欢的东西全都清空了。
空空的屋子,带着空落落地感觉,占领了芮央的心。即便曾经面对着死亡,她都不曾这般地害怕过,司暮羽解了她身上的桃花落,又处理完了所有该处理的事,她明白了,那代表着他的选择——他选择了让她活下去,那么他自己······
精致典雅的流芳榭中,湖面吹来的风依然带着点点的寒意,司暮羽果然在这里。芮央挣开了纷儿的手,独自一人蹒跚地向着司暮羽走去。
流芳榭中雪白的帷幔之间,他神·韵独超,清华奇秀,依旧是她心中,当年漫天花雨下那个风姿绝世的少年。
她身姿纤纤,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依旧是他眼里,当年青葱岁月里,深藏于面纱之后那个灵秀善良的田螺姑娘。
他素衣翩翩,眉目舒朗,在苍白的唇边噙着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芮央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他上前几步,将她接进了那玉雪清风的怀抱里。
司暮羽双臂搂紧了她那娇弱得盈盈一握的腰身,语气中带着心疼:“才刚醒,怎就跑得这样急?”
芮央抬起头,大颗大颗的泪珠忍不住地往下滴,她纤瘦的小手颤抖着抚过他原本应当如玉般光泽的脸庞,那份憔悴苍白让她心如刀绞。
“你怎么那么傻······”只说了这几个字,芮央便哽咽着,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再也说不下去。
“我是很傻,”司暮羽笑得那样无奈,又说得那样温柔,“我傻到,这样迟才认出自己的王妃来,我傻到,分不清谁才是我十里红妆要娶的人。好在,上天眷顾,在你长发及腰的韶华里,我们总算是没有虚度。能与你琴瑟在御、共剪西窗,是本王之幸!”
心痛到不能呼吸,芮央拼命地搂紧他的窄腰,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不许你死!你不能死······”
司暮羽的眼圈也禁不住红了:“旁的事,都凭王妃做主,唯有这一件,只能由本王来做回主了。毕竟那桃花落之毒本王可解,可本王如今所服之毒,这世上,却无解。”
他轻轻捧了芮央梨花带雨的俏脸,他的目光带着深情和眷恋,拇指的指腹在她光洁的脸上摩挲,略一俯身,用他微凉的薄唇吮干了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唇挪到了她的耳畔,轻声地呢喃:“抱歉,这一世,我到底许不了你天长地久了,我唯有用自己的性命来报你这一世深情。我知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央央,我也愿意。”
流芳湖上最后一次流淌着属于他们的琴声,芮央还坐在从前的那个地方,极尽缠绵地弹着那首他喜欢的曲子:“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司暮羽就坐他从前坐的那个美人靠上,静静地听着她为他抚琴。
高山流水,律断华章,岁月如此静好,一切皆如她初入府时的样子。
他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若是早知道,爱你,我会拼尽性命,我仍旧会选择飞蛾扑火,与你赴一场姻缘天定。
她指下的弦断了,天籁之音戛然而止。转过头来时,她已是泪流满面,她看见,他不知道是几时阖上了眼。
苍白如纸的面容那样沉静,浓密的睫毛低低地垂着,墨发在微风中悄悄拂过他的脸,像是爱人默默的告别。
她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他身边,就像是害怕会惊醒他的一场好眠。
泪眼中,晶莹闪烁,芮央伸出手臂,搂住他,将头靠了上去,她娇柔的唇凑到他的耳边,对他说着今生最后一句情话。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这是我说过的啊,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华商国改朝换代之后,王府紧跟着便出了件大事。王爷和王妃双双自尽于流芳榭中,后被王府下人发现。
新帝感念登基时王爷功勋显著,特追封为忠义王,将王爷与王妃合葬。
告别了这一世,芮央许久都无法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虽然明明知道,离了那一世,还会在下一世见到新的凌曜,可是那纠缠疼痛的心情就是平静不下来。
灵萝问她:“一世情太重,何况是七世,你会不会后悔来寻他七世?”
芮央说:“不会。爱过方知情重,每过一世,我都会更爱他一点。”
于是,灵萝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将她送往下一世,这次,芮央的心中有些忐忑,她惴惴不安地问灵萝:“下一世,他会不会很爱我?”
“会的,”灵萝郑重地点点头,“这一次,你再也不用苦苦地寻他等他,因为,你从婴儿时便与他在一起,你们一直都相亲相爱······”
芮央怔了怔:“婴儿?会不会······爱得太早了些?”
“没办法,”灵萝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因为这一世,他是你的皇兄,你的亲哥哥······”
亲哥哥!我这真是哗了狗了!
芮央哀嚎了一声,这叫我如何是好!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灵萝说道:“若是我不嫁给他,只做他乖乖贴心的好妹妹,再为他寻一位贤惠可人的好嫂子,让他一世活得开心顺意。你觉得,这一世我可算得上过关了么?”
灵萝只给了她一个白眼:“你猜呢?!别的且不说,你如今知道了他是凌曜,你还能心安理得地看着他娇妻美眷在怀,却不打翻你那醋坛子么?”
左右为难间,芮央正一脸苦逼地埋头暗自思索着对策,便突然听见灵萝叫了一声:“到了!”
冷不丁地一脚踹来,芮央便落入一个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