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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贵为中宫之主,芮央竟是不好强行维护两个宫女,何况,私下非议主子,原也是有错在先。她只得应道:“芮央不是这个意思······”
唐芊芊的嘴角牵扯出一丝隐隐的得意:“公主不必多虑,本宫也只不过是想将她们带回去,本宫慢慢地教导罢了。皇后掌管后宫,莫不是这点小事,还需公主答应么?”
芮央让她抢白得无言以对,心里却是清楚,若是她将人带走了,日后死活还不是她一句话。这两个宫女虽是年轻不懂事,言行太不谨慎,却也罪不当死。
唐芊芊转身便要带着几人离开,却又定定地站住了脚。
芮央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皇兄就在不远处站着,御花园群英芳菲,他玉冠紫袍,遗世而独立,不像人间的帝王,倒似天外的嫡仙。
众人慌着行了礼,慕紫乔缓缓走了过来,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大白和小黑:“朕道是什么宫女这样好,让皇后和公主抢着要,看着也不过如此。不过朕的流霜殿倒是缺人手,便叫宝庆将她们领过去吧。”
唐芊芊霎时憋红了脸,却极是隐忍顺从地应了声:“是。”
慕紫乔全然不曾留意她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戏台子那边就要开嗓了,皇后先过去吧。”
唐芊芊无奈地告退而去,四周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芮央低着头,不去看皇兄,却眼看着紫色金边暗纹的袍角和一双青色龙纹靴闯入眼帘,缓缓地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慕紫乔默默无语地如小时候那般去牵芮央的手,这一次,芮央抗拒着挣脱了他。
慕紫乔苦笑着轻叹:“央央这是在怨皇兄吗?”
“央央不敢。”语气中,是从不曾有过的疏离。
“从小到大,朕不曾羡慕过谁,如今,朕竟然会有些羡慕纪王。”慕紫乔仰天一叹,“若朕不再是你的皇兄,那便可以用另一种身份去疼爱央央······”
☆、第六十四章宁负苍天不负卿
“寡人回驾马嵬; 将妃子改葬。谁知玉骨全无; 只剩香囊一个。后来朝夕思想,特令方士遍觅芳魂······”
那戏台子上,一出《长生殿》直唱得太后如痴如醉; 欲罢不能; 可是那段不被世人看好的帝王之爱,却是让芮央怎么也听不出几分欢喜来。
又挨着听完了几出戏,看台上众人都有些乏,台上一个武生正在十分努力地又是翻腾又是跳跃; 芮央便寻思着找个借口离开。
她正自想着,尚未来得及起身,刹那间一道白光闪过; 带着凌厉的杀气直直向看台上飞来。
芮央随即反应过来,是暗器!
那暗器速度太快,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如流星划过; 在人抬眼之间便已然飞至; 芮央心下一惊之,暗器奔袭的那个方向; 正是慕紫乔!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芮央想要开口示警,却已是来不及了。
慕紫乔原也不过是陪着太后高兴罢了,正觉无趣有些走神,一道暗器如闪电般直射而来; 饶是他反应再快,也只是堪堪避过了要害,那暗器擦着他的右臂划过,径直插·入了后面的朱漆柱上。
慕紫乔的右臂被划破一个口子,鲜血流出来瞬间变成了黑色,他只觉手臂一麻,心知有毒。
有人高呼“护驾”,然而声音还没完全叫出来的时候,便已有一道人影,惊鸿一般向着看台上直飞而来,轻功之高,连芮央也暗暗心惊。
看台上霎时乱成一片,后宫女子惊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光是听着便让人心中发怵。御林军赶来,一面捉拿刺客,一面保护众人安全。
那刺客被御林军缠住,再无法靠近慕紫乔,方才一击不中,便已失了先机,他此刻似是有些沉不住气,几次想要甩掉围攻他的兵士却哪有那般容易。当他放慢了身形之时,众人才看清,刺客竟然正是方才台上那名武生。
那武生功夫极好,十几个御林军也一时无法将他拿下,双方便在看台下打斗不休。
芮央挂心于皇兄的伤势,连忙凑了过去,还未靠近便听人七嘴八舌地说皇上中了毒,心中更是焦急。
也是她一心挂念着慕紫乔的伤势,不曾提防,看台本就混乱,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一挤,芮央一个不留意,突然从看台上坠了下去。
刚一着地,芮央便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把匕首抵住了她。同时,有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一点,芮央只觉得浑身内力被封,半分都发不出来。
一声大喝:“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所有御林军都齐齐愣住,不敢轻举妄动。
那刺客突然大笑道:“上天待我不薄!原以为行刺狗皇帝不成便只有死路一条,不曾想还会有送上门的机会!”
“你别乱来!”慕紫乔按着伤口,唇色已经开始发青,他强撑着说道,“你放了她,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可以放了她,但不是现在!”那刺客有恃无恐地叫道,“给我一匹快马,我要出宫。等我出了宫,半个月后,马嵬坡交人,你一个人来!”
那么巧,大梁京郊也有个马嵬坡,芮央就觉得那《长生殿》唱得不吉利,果不其然,自己这般倒霉就成了短命的杨玉环。
“别答应他······”芮央话未喊出口,颈上的利刃已划破了皮肉,只觉得微热的液体流下来,火辣辣地疼着。
“你住手!朕答应你!”慕紫乔的话中带着中毒后的虚弱和一种不离不弃的坚定,让芮央心中忽地一痛,又是担心又是不忍。
慕紫乔自己早已难以支撑,放下话去,一切暂以公主安危为先,不可冒险行事。就这样,快马一骑,芮央被那刺客挟持着出了宫。
亡命之徒,一路狂奔,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已到了京郊。
刺客在一条河边下了马,蹲下身去用手捧了水来喝。芮央自知没有内力,无法施展轻功,是没可能从此人身边逃脱的,便也安心地蹲在河边喝起水来。
那刺客喝了几口,又掬了水将自己脸上武生的油彩洗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芮央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是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
“喂!”芮央冲他叫道,“你为何要行刺皇帝,你不知道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么?”
那男子冷冷地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他不理,芮央却仍不死心地问道:“半个月后,你果真肯放了我?你一定没这么好心吧?”
那男子冷笑了一下,这次,他却开了口:“你以为,那狗皇帝还能活得过半个月么?我们或赵国的星月镖上,淬的是断肠草的毒,没有特制的解药,根本活不过七日!”
他的目光转向芮央,冷得犹甚于他那星月镖的寒光:“我听见他们叫你公主是吧,那狗皇帝是你哥哥?难怪他那么紧张,居然肯为了你放我一条生路!”
这次,轮到芮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呆愣着,被他的话戳得猛然发痛,良久方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或赵人?你就是凶悍残暴、青面獠牙的或赵人?”
“青面獠牙”显然不是,他听到“凶悍残暴”几个字时,死死地盯着芮央看了半晌,寒冰似的眸光中蹿出一道仇恨的火焰,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拽了过来:“你们大梁人难道就不算凶悍残暴么?大梁的兵士杀的人难道还少么!”
“若不是你们好战成性,强取豪夺,大梁又怎会出兵!我们是为了保家卫国、守卫疆土······”
“少跟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战争是一方就可以打起来的吗?”他突然变得暴怒起来,额上扯着青筋,他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推,芮央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他恨恨地盯着芮央:“我只知道,我所有的亲人全是被你们大梁人杀的!我所有的亲人都一个个惨死在我的面前!你既然是公主,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你那位父皇曾经多少次御驾亲征,又杀过多少我们或赵人,我端木阳曾在祖先牌位前发过誓,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亲手为他们报仇!”
“你要报仇,为什么不杀我,我也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杀皇兄?他又没有御驾亲征过,他又没有杀过或赵人!”芮央一腔心痛突然间化作了愤怒,“再说了,你来杀大梁的皇帝,难道就不怕那些因为你们而失去亲人的大梁人去杀你们的皇帝吗!你杀我皇兄到底有何用,战争能结束吗?仇恨可以了结吗!”
“谁叫他是大梁的皇帝,他就必须担负起所有的罪孽和仇恨!”端木阳一声咆哮,双目如血,他逼视着她良久,却并没有对她动手,而是断然地转身,再不想理睬芮央。
只剩下芮央一人呆愣在那里,一想到皇兄很快会死,而死的时候自己甚至都不在他身边,整个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疼痛而失落······
因为害怕被官兵发现行踪,端木阳刻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当晚,他们就近采了些野果来充饥,栖身在京郊的一座破庙中。
孤男寡女,四下无人,芮央又失了内力,她生怕端木阳夜里会丧心病狂地发起疯来,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于是,她悄悄地藏了根木棍在身边,以备不时不需。
然而,她很快发现,他虽然一心想杀慕紫乔,可是对芮央却并无非礼之心。入夜之后,端木阳便一直坐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沉默得像那破庙中的菩萨。
芮央渐渐安下心来,就在倦意袭来之时,隐隐地听见门口那角落有些动静。她心中疑惑,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芮央看见端木阳十分异常地蜷缩着身子,似是极为痛苦的样子。他身材原本高大魁梧,此时却躺在地上紧抱着双臂,抖得如同一片秋风中的枯叶。他的脸色煞白,全然没了血色,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低低的、哀嚎一般的呻·吟,四肢已经因为痛苦而有些微微地抽搐,像一头就快要断气的野兽。
此时,正是逃走的大好时机!
芮央提步便向着门外跑去,走了几步,又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自己这样一走,端木阳会不会死?
端木阳是或赵国人,他行刺皇兄挟持了自己,可是,谁无父母亲人,若是自己的父母亲人因大梁而惨死,自己也一样会恨透了大梁人。更何况,他终归是一条人命,生死,或许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救还是不救?这个问题让芮央纠结了许久,最终让她做出决定的,是天空中那一轮月亮。
她一抬头,正看见一轮圆月,如银盘当空。对,今晚又是个月圆之夜。芮央为了避免上次的事再发生,后来便一直将药随身带着,傍晚时,她便已早早地服了药。
她突然想起破庙中,端木阳那副难受的样子,心中突然生了几分疑惑,他怎的像是也有同自己一样的宿疾?只不过,他倒像是病得比自己要重上许多,芮央亲身体会过,她明白那样的痛苦。
揣着一半的善良和一半的疑惑,芮央又返回了破庙之中,她在端木阳身边蹲下,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你······怎么了?”
他艰难地睁了睁眼,目光迷离,却是说不出话来。
芮央从怀中掏出药来,放了一颗在他口中,又将之前囤下的清水喂了他几口。在等待药力发作的过程中,芮央好似从端木阳的身上,看见了发病时的自己。他在痛苦中不住地挣扎,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反反复复地唤着一些人名,芮央猜想,那应该是他的父母兄弟。
恻隐之心油然而起,芮央学着从前每次发病时皇兄的样子,伸出手来,将手掌轻轻地覆在他的额上,这个法子,常常能让人觉得安稳许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木阳竟然真的慢慢恢复了平静,蜷缩在地上疲惫地睡了过去。然而,芮央心中的疑惑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了起来,她茫然地跌坐在端木阳的旁边,她想等着他醒来,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次日清晨,芮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端木阳的身边,是靠着破庙门睡着的。
他早已经醒了,正静静地坐着擦拭着他的长剑,淡淡的阳光从破庙外照进来,正照在他半边身子上。他坐在柔和的光线里,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眉目却舒展了许多,全不似昨日的冰冷和暴躁。
端木阳见芮央醒来,放下了手中的剑:“昨晚,是你救了我?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可以救得了我?”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芮央怔忡地说道,“我自幼便有这宿疾,一直无法根治。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和我患了同样的病。”
“你是说······你也······”端木阳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芮央的脸上逡巡,半晌,他哑然失笑道,“你说这是宿疾?你以为这是一种病?”
“难道不是?”芮央突然有些紧张,她感觉到,一定有些重要的事,父皇一直瞒着她,“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告诉我吧,这不是病是什么?”
端木阳的眸光再次落在芮央的脸上时,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复杂:“好,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告诉你!”
“我叫端木阳,是或赵国朝廷秘密训练的一名死士。自我为朝廷办事的那天起,我就服下了一种毒,它叫明月散······”
“明月散之毒每当月圆时发作,生不如死,服下的剂量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