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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喜欢上一个男人?”他问得十分忐忑,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谁知,谢未未完全不理解他紧张的心情,她迷迷瞪瞪地睁了眼,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啊哈?喜欢男的?嗯,我也喜欢男的!”
说完,她又靠上他,闭了眼。
明城璟嘴角抽了抽,一下子便想到方琏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的样子,还有白天在后园中,她居然让他握着她的手……心中一阵烦躁,明城璟肩膀一躲,手一推,将谢未未从自己的肩头推离。
谢未未失去了依靠,整个身子都开始东倒西歪,几次眼看着要从屋顶上掉下去,明城璟伸了手臂左挡右拦了几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身子,重新将她的头扳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未未发现自己还在屋顶上。
屋顶的瓦片被擦洗得锃亮,垫着盖着好几床云丝锦被,简直比床还软和,身边还放着张小几,上面茶具齐全。最夸张的是,明城璟就睡在她的旁边还没醒!
谢未未推了推他,明城璟用手遮挡着升起的太阳,浓密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慵懒地睁开眼睛,简直就是副美人初醒图。
“这些,是怎么回事?”谢未未往四周指了指。
明城璟皱着眉:“你还来问我?你昨晚喝点酒就睡得跟头猪一样,叫也叫不醒。我又不能把你从这儿扔下去,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又怕你滚下去,我能怎么办?看在本公子陪着你风餐露宿的份上,你不该道个谢么?”
明城璟说的这些,全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谢未未从这天起,在丞相府一夜红透了半边天!满府的下人都知道,这天大晚上的公子叫人在屋顶忙活了好半天,就是因为他说,他要和谢护卫在屋顶睡觉!
人太红了真的不好,谢未未这几日走在府中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就连偶尔碰到丞相大人,他也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好半天。
这日谢未未送长乐去给病中的云慧请安时,连云慧也特意开口,将她留了下来。
云慧半靠在病榻上对她说:“听闻公子对你与旁人很是不同。”
谢未未头皮发紧,不知道她会不会与自己这个小小护卫争风吃醋,却见云慧咳了几下,苍白的脸浮现出弱弱的笑容:“你不必这样紧张,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云慧指了指门口一张木凳,说了声:“请坐。”
谢未未坐下,没想到云慧却是话锋一转,向她问道:“听说,谢护卫将要去方府做事了,你是当真要去么?”
谢未未露着老实忠厚的笑容答道:“小的去哪里,还不是全凭主子一句话。”
“若还有回旋的余地,我是真心不希望你走的。”云慧又咳了几下,说话有气无力,“那次见你带着长乐玩,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后来我瞧着,你是真心待长乐的,也难得他与你投缘。”
谢未未没有接话,一时听不出她的意图。云慧叹了口气:“我怕是,没多少时候了。若是能多你这样一个对长乐好的人在他身边,我死了,也能安心些。”
“小的实在担不起,夫人自当洪福齐天、长命百岁,再说了,有老爷和公子在,小公子怎么也吃不了亏的。”
云慧摇了摇头:“什么长命百岁,你不必哄我高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其实,我早已经知足了,你不知道,我在这世上已苟延残喘,多活了三年了,还生下了长乐。”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呆滞地不知道望向哪里:“如今我快死了,也不怕让你知道,其实长乐他……并非是公子的亲生子,我们母子受公子搭救之恩,今生是无以为报了。”
谢未未怔忡间张大了嘴,明城璟那么疼长乐,一直以为他是妻贤子孝、彩旗飘飘,活得放荡不羁,却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云慧复又看向谢未未:“那天听展瑜说你也是个身世可怜之人,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我只盼日后,长乐需要的时候,你能替我照看一二。”
既得人重托,便是难能可贵的信任,谢未未把胸脯拍得“邦邦”响:“夫人放心!若是小公子有难,我定然会二话不说,为小公子两肋插刀……就算多插几刀也在所不惜!”
在得了谢未未这句话之后的第三天,云慧便过世了。
那日入夜时,谢未未坐在屋顶总能听见长乐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白天哭到晚上,想是哭累了便睡,睡醒了又哭。
谢未未看见明城璟一脸疲惫地从长乐的屋里出来,而屋里传出的哭声,依然是撕心裂肺。她终究忍不住向着那个方向去了,靠近那院子的时候,遇见了展瑜,展瑜提醒她:“你正当值,莫要擅离职守。”
可谢未未没听,她径自进了屋,看见奶娘拿着各类玩具和吃食左哄右哄,长乐就是不理,声音都已经哭得沙哑了。
谢未未把长乐抱过来对奶娘说道:“小公子交给我,你先去歇会吧。”
那奶娘正是求之不得,本就已是黔驴技穷,又被长乐嚎哭了一天,心烦意乱、头晕眼花,只不过是一味应付着差事罢了。此时,奶娘一心想走,却又怯怯地看了门口的展瑜一眼,见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奶娘便一溜烟地消失了。
谢未未插了房门,将发髻散了,让一头柔顺的头发披下来,将长乐抱在怀中说道:“你不是说我和你娘明明长得一样却非让你唤我哥哥么?今日你可以唤我姐姐,你也可以将我当作你的娘。”
说罢,她轻声哼起了山村里人尽皆知的摇篮曲,长乐在她一晃一晃的拍抚下渐渐收了声。他哭了一天本就极累了,安静下来便忍不住眼皮打架,他仍像是初见谢未未时那般将大脑袋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前,肉嘟嘟的脸蛋蹭了又蹭。
谢未未干脆将衣内的束胸也解了,让长乐舒服地靠在她柔软的胸前,长乐终于找到了娘的感觉,偎在她的怀中疲倦地睡去。
她看着长乐软弹可爱的小脸,从心底里涌出一股疼爱,他如今没了娘,而她也是,无父无母,只有一个救过她的陆婆婆。
屋子外面,展瑜瞟见窗上那烛光的剪影,不由得怔住了。
自这日起,长乐对谢未未更是亲密,而谢未未待长乐也更是尽心。他们之间,有旁人不知的小秘密,在人前,谢未未是哥哥,而在私下里,她是姐姐。
这几日明城璟忙于丧事,谢未未便难得见到他,她暗自盘算着,等到这阵子过去,她便要寻个机会与他谈谈,正式辞了去方府的事。既得云慧临终相托,她定不能丢下长乐不管。
可是,谢未未没有想到,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明城璟没心没肺地赶出了丞相府。
☆、第一百章假凤真凰
这天; 谢未未带着长乐在后园中掏鸟蛋; 长乐扬言说要亲自掏一个送给爹爹,谢未未便由得他爬上了树。
毕竟长乐还小,她知道长乐爬不了多高; 便小心地张开双臂站在树下守着他。果然; 没几下,长乐便身子一歪掉了下来。谢未未被他的坠力一砸,抱着他倒在了地上,那枝桠上的鸟窝被树枝一颤也掉了下来。
谢未未抱着长乐滚在草地上嬉笑; 滚着滚着便看见了面前一双手工精致的长靴,顺着向上看,就看见明城璟板着脸; 面色黑得像锅底。
谢未未还不自知地指着倾覆的鸟窝笑道:“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的蛋破了!哈哈哈。”
明城璟一把将长乐从她身上抱走,看着他小嫩手上被树枝划过的痕迹; 冷着脸说道:“你真的是屡教不改吗?你是不是只会这样带长乐玩?还有; 府中正在办丧事,你却这样嬉闹; 你是没心没肺的吗?”
谢未未被他吼得有些懵,她分辩道:“我怎么了?长乐这不是玩的好好的吗,又没有让他摔伤。府中在办丧事,难道要让长乐日日哭下去才好吗?”
“这次是侥幸没事,若是真的有事; 你负得起责任吗!云慧才刚刚过事,如果长乐再有点闪失,你让我如何向他天上的娘亲交待!”
“正是因为夫人临终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长乐我才这样天天陪着他,你不知道陪孩子玩其实是很累的吗?你口口声声是他爹,你怎么不来试试?”
“云慧是所托非人才会嘱咐你吧,”明城璟面色铁青,“竟不劳你操心,我当初便不该带你回府,让你天天在府中闹得鸡飞狗跳,没的再带坏了长乐。”
“你又要赶我走?”谢未未愣了愣,“我三岁丧母四岁丧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颠沛流离、举目无亲,你竟然忍心赶我,你要我去哪里?”
“你!你当初不是说你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弟妹成群,旁边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全靠你一个人养活吗?怎么,一夜之间全死光了?”明城璟发现自己被她愚弄快要气死,“你这嘴里到底有没有句真话?”
谢未未目瞪口呆,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明城璟斩钉截铁地说道:“收拾你的东西,早些去方府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一提去方府这事,谢未未也火了:“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你是不是要始乱终弃?”
天知道她是乱用成语还是心有所指,明城璟一听这个更是恼了:“此时不赶你走,还等什么?等着你教会长乐随便撒谎和喜欢男人?”
谢未未险些喷出一口凌空血来:“明城璟,你没有心的吗?你眼睛也瞎了吗?我对长乐怎么样你就看不出来!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其实谢未未从收拾包袱到走向府门的过程中,还是有些后悔的,怎么样也该等着清算了这个月的工钱再走,可是人活一口气,这个时候再要反悔赖着不走,真让人给看扁了!
当她走到府门,看见一个小厮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等在那里。那马儿浑身的毛雪白发亮,肌肉显示着力量感,看起来柔和健美,它抖一抖身上的鬃毛,高昂着骄傲的头,眼神很有点小傲娇。
谢未未一看这马就喜欢,天啊,明城璟终于大方了一回,临要走了能送一匹这样的好马,那也是值了啊!她跑上去一把抱住马脖子,傲娇的大白马竟然也驯服地低下头来在她手心蹭了蹭。
这多好啊!怎么看就像是看着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这要是骑上街,足够炫酷拉风,这要是卖了换钱,可以发家致富,这要是杀了吃肉……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谢未未正在陶醉,便听见牵马的小厮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公子。”
谢未未回头看见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明城璟,连忙笑道:“这个是给我准备的吗?谢谢公子,我太喜欢了……”
“这是我的马,”明城璟面无表情地说着,“若你不想走路,可以去跟管家说说,我记得府上还有头闲着的驴子。”
“……”谢未未看着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不由得叫道,“明城璟!你给我等着,你怎么欺负过我的,我总有一天会以牙还牙!”
谢未未很有骨气地没去讨要那头小毛驴,就这样凄凉地离开了丞相府,想想都一肚子辛酸,来京城就是为了明城璟,结果却是无功而返。她当然不会去方府,这一世,她就算当上了金牌护卫也没什么用。
都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可是谢未未离了相府,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脚上起了泡,心情一直是卧槽卧槽的,钱袋里仅剩的几个铜板还没来得及变成包子,就被人顺手牵羊了。谢未未一路苦逼地往前走,直磨蹭到太阳西斜时,才走到了城郊。
谢未未此时才突然想起,自己今晚好像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天啊!她仰天一叹,有道是否极泰来,小爷我都背成这样了,是不是也该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正砸中我的头?
刚叹完,天上真的掉下个……妈呀,不是个馅饼,是个人,手上还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照着谢未未就是一下。
幸亏她及时扑倒了,那剑才没有刺中她。然而,这次真的不是因为她眼疾手快、身手敏捷,只是因为刚才一害怕想跑,绊石头上摔了。
谢未未悲催地把脸从泥里抬起来,用手抹了一把,尼玛,居然是个熟人!她大叫着爬起来,用气势镇住了对方:“胡福,真看不出你是这样一个趁火打劫的人!看我倒霉就来劫我?我告诉你,小爷要钱没有,要命……要不然你还是劫色吧……啊啊啊……”
胡福像见了鬼一样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干咳了两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今日我只取你性命,别的不要!”
“对哦,”谢未未此时才从慌乱中寻回了一点叫做智商的东西,“你又老又丑,以你的脑回路,应该领略不到我的魅力所在,你也不缺钱,那你干嘛来了?为什么要费力气来杀我?我得罪你了?我得罪……丞相大人了?”
胡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他只不过是明安松的一把剑而已。他淡淡地说道:“你见了阎王也莫要怨我,我今日若不杀你,便是不忠!”
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挽着剑花再次向谢未未刺来,谢未未一边鬼哭狼嚎,一边上蹿下跳,冰冷刺骨的杀气让她怕极了,以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
突然有人高呼“住手”,马蹄声响,明城璟一脸焦急地翻身下马,一身花哨的锦袍翩飞得像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