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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高陵城的援兵最快也要三日,怕是来不及啊!”
“将军,仉钟将军手下也只有八百人,就是我们所有的人马加起来了也只有敌军的一半之数,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的。”
李五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按我的命令去,剩下的人,随我立即赶往良浦丘救乾西王!”
李五连夜带着军队赶向良蒲丘,行了两个时辰,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半路程时,前方探路的士兵回报道:“将军,前面丘陵中发现有军队经过的痕迹。”
“难道是齐军的埋伏?”
探子道:“看道上的马蹄印,不像是齐军骑兵,倒像是晋李的骑兵。”
“晋李的骑兵?”李五思考了片刻,道,“康文海,你带着士兵继续奔赴良蒲丘,如果天亮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伺机进攻,哪怕战死到最后一个人,一定要拖到高陵城的救兵赶到,将乾西王救出来!”
康文海道:“将军,你要去哪里?”
李五道:“搬救兵。”
康文海道:“这时候,我们还能去哪搬救兵?”
李五望着沉沉夜色没有回答,重重一挥鞭子,策马向黑夜里驶去,很快消失在康文海面前。
第107章
“将军,我们已经追了两个时辰了; 还没有看到晋李骑兵的影子; 恐怕他们已经离开此地了。”
“将军,我们要不回头吧。就算我们能追上晋李骑兵; 万一他们不肯出兵帮我们,那我们此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五狠狠挥着马鞭子,道:“顾不了。只要有一丝能救出乾西王的机会; 我都必须试一试。”
那四名随从见状不再劝阻,只更加用力地挥动马鞭追赶李五。就在五人策马狂奔时,突然从道路两旁扔出无数马绊子; 李五猝不及防当即摔下马; 额头撞到一块石头,顿时流下血来,她抬起台,就见自己的四名随从已经被制服在地,一群拿着火把的骑兵将她包围了起来。
李五摔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高举双手; 大声道:“我乃梁将李五; 我要见你们首领。”
一名骑兵下马,走到李五身边不由分说拿绳子将她的手背到身后绑了起来; 李五再次道:“我有非常紧急的事要跟你们首领商议,带我去见他!”
那些晋李骑兵却压根不理她一般,将她跟她的四名随从绑住双手后; 用绳子栓在马后,向前拖去。
李五被拖得踉踉跄跄,就听一名随从小声道:“将军,我看这些沙陀人对我们如此不友好,根本没有商谈的意思,不如我们四人逮着机会发难,夺下马匹,帮助将军你逃走。”
李五摇摇头,感觉额上的血流下来,糊到眼皮上,视线有些模糊,道:“不,他们没有当场杀了我们,就有商量的余地,不要冲动,听我的命令行事。”
那二十几名骑兵拖着五人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片营地前,李五看着这营地规模,心里粗粗估算了一下这里至少驻扎着一千名沙陀骑兵。
“把这四人关起来,他,带走!”
四名随从一听要与李五分开,纷纷挣扎起来:“你要将我们将军带到哪里去”“放开我们将军!”“不许碰他!”然而却被鞭子狠狠抽了起来,那晋兵边抽边骂道:“吵什么吵,找死是吧!”
李五道:“你们四个不要轻举妄动,我没事,等我回来。”
李五被扭送到一个营帐外,押送她的人狠狠一推,李五直接跌进了营帐内,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她爬都爬不起来,就听一个中气实足的声音道:“你就是守着高陵城的李五李将军?”
李五抬头看了看眼前一脸大胡子的沙陀人,有些面熟,多年前似乎在在绛州见过面,心中产生了一股失落感,果然不是他。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那么巧,每每都正好遇上他呢。
李五道:“是,我就是李五。”
“呵呵,李将军,久仰大名!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带着四名随从来追击我们吗?李将军的勇气真是令人佩服。”
“我来是想跟你谈合作的。”
“合作?你是忘了当年玄凉如何卑鄙无耻背信弃义,偷袭我们晋王,害他瞎了一只眼睛?玄凉先叛大齐,再叛晋王,三叛李唐,这等反复无常之徒,没有任何信用可言,我哲旦余力绝不会与你们合作。”
李五忙道:“将军,请听我一言。我们的一个重要将领被沈修埋伏围困在距此地二十里的良蒲丘,只要你愿意借兵帮我将人救出,我答应将仓舒关拱手相让。这仓舒隘口乃是京畿道的重要关隘,不用我多说,将军也应该知道这仓舒关有多重要吧。”
果然,哲旦余力闻言沉默了一下,道:“你真愿意用仓舒关交换?”
李五道:“我的性命此刻就在你手中,怎么可能骗你!若非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寻你们,只要你们答应助我,仓舒关就是你们的了。”
哲旦余力陷入沉思,看样子李五抛出的条件实在非常有吸引力,然而他还是有许多顾虑。就在这时,一名晋兵进了营帐附到哲旦余力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哲旦余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道:“当真?”
那晋兵点点头。
哲旦余力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随即冷笑一声:“李将军,果然,你们梁玄都是卑鄙奸诈之人,竟妄想用区区一个仓舒关骗我派兵去救你们的乾西王?”
李五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又迅速掩饰住道:“既然将军知道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乾西王回高陵城的路上被沈修埋伏,我手下只有一千人,远远不够与沈修相抗,这才求助于你,只要你答应救人,条件你尽管开。”
哲旦余力捕捉到她的脸色变化,道:“李将军能这么坦诚那自然是极好的。乾西王的身价,一个仓舒关怎么够,至少……还得再加上明喜、曲台两城。”
李五闻言皱了皱眉,却不假思索道:“好。”
这三地都是京畿道内的枢纽之地,送出这三地,无异于将京畿道三分之一的地盘拱手相让。原先李制只占着蒲州一地,有了这三地,京畿道内的形势彻底大改,晋李所占地盘将一跃成为最大的,而玄衣军失了这三城,恐怕连高陵城都守不住,刚建立起来的宣青山防线也只能成为一张纸糊的屏障,根本毫无用处可言。
哲旦余力拿来纸笔道:“空口无凭,请李五将军此刻就立下字据,写明将此三地让于我们晋军。”
李五道:“好。”拿起纸笔写下字据,在落款处,犹豫了一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李五。
哲旦余力拿着字据仔细看去,确认无误后,笑开眼道:“另外,以防你们不守诺言,你必须留在我营中为质,直到三地交付到我们手中。”
李五顿了顿,道:“好,但是你必须把我那四名随从放回去。”
“这个没问题。”哲旦余力将字据收好,俯身去将李五扶起来,道,“那么李将军,祝我们合作成功。真想不到有一日还能与你们玄衣军再度并肩作战。”
李五立即抓住他的手道:“请你立即发兵,乾西王身边只剩下三百人,待得天一亮,沈修一定会发动进攻,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哲旦余力一脸不在乎道:“李将军,你放心好了,以我们晋李骑兵的速度,从来就没有‘来不及’之说。”
李五进营地时根本营地规模粗估了一下兵力应该在一千多之数,然而等哲旦余力将骑兵都集结起来,竟足足有三千之数,李五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当下与哲旦余力一同奔赴了良蒲丘。抵达良蒲丘时,康大海与仉钟已经藏身在了离沈修军一里地外的树林中。
康大海见到李五回来,立即迎上去道:“李将军,你终于回来了!”然而看到跟在她身后高大的哲旦余力时,立即露出防备模样道:“这些沙陀人怎么会在这里?”
李五道:“我已经与哲旦将军达成条件,他帮助我们救乾西王。”
仉钟道:“这些沙陀人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李将军,你别被他们骗了。”
康大海道:“李将军,我们绝不能与沙陀人合作,要是被朝庭知道了,可是里通外敌的大罪!”
李五道:“这种时候,你觉得没有援兵就凭我们一千多人能将乾西王救出来吗?都给我闭嘴,听我的命令行事,眼下任何事都重要不过救出乾西王,无论出什么事,我李五一人担着。”
哲旦余力“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康大海不悦道:“你个沙陀蛮子笑什么?”
哲旦余力道:“李将军果然与乾西王情深义重,不枉负那些流言蜚语里所传的你与乾西王的暖昧纠缠。”
众人:“……”
虽然李五与玄友廉之间的关系在军营里就没断过讨论,但这么明目张胆地当面说出来的,还是从一个沙陀蛮子嘴里说出来的,从来没有。必竟这番话同时侮辱了首领与乾西王,康大海与仉钟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难看。
李五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只想着如何救出玄友廉,道:“只剩半个时辰就天亮了,沈修现在一定正在集结兵力准备进攻,一会等天亮他们的战鼓敲响之时,也是我们进攻之时。康大海、仉钟,你们带着玄衣军从南面进攻,哲旦将军,请你兵分两路,从东南和正东两个方向同时进攻,搅乱齐兵的阵线,并策应我们!”
当下众人商议已定,李五便要跟着哲旦余力离开,康大海拦住她道:“李将军,你不留下来带领我们进攻吗?”
李五看了一眼一旁的哲旦余力,道:“有你和仉钟将军在,我放心,我还是跟着哲旦将军,也好帮你们策应。”却不说自己被留下当质之事,顿了顿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一旦救出乾西王,什么都不要管,直接逃。”
“那你呢?”
“我会想办法与你们汇合,记住了,救到人,立即逃!”
“是。”
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沈修发起了进攻,战鼓一响起,沈修军立即向玄友廉躲藏之地围攻过去,然而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出喊杀声,无数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有沙陀骑兵,有玄衣军,声势浩大,似有千军万马之势。沈修军想不到背后会冲出如此多的敌人,许多士兵当场就懵了。
小小的良蒲丘一下子集结了三支军队,彻底混战成了一团。
李五带着一队沙陀人冲进沈修军中,大肆杀戮,不一会身上就溅满了鲜血。她握着血淋淋的大刀,站在高地上低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从一个山丘后冲出来一队灰头土脸的玄衣军,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正是玄友廉。
李五看到他被众人护在中间安然无恙的模样,心一下子就定了,挥刀砍死扑过来的齐兵,试着向他走近了几步,然而她与他之间虽然只隔了十丈,却隔了大半战场,四处全是厮杀的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玄友廉抬头,注意到了站在高地上的她,高喊一声:“小五,快过来!”
李五回应道:“乾西王,你没事吧。”
玄友廉道:“我没事,你快过来。”
玄友廉视线放在李五身上时,一枝箭直冲着他而去,李五忙大声道:“小心!”
玄友廉转过头时,那箭已经直冲心口,躲都来不及,好在一名忠心随从一个挺身用身体替他将箭挡住了。玄友廉逃过一劫,再去看李五,眼睛蓦得瞪大,惊呼道:“小五,快让开!”
原来李五将注意力都放在他有没有受伤时,埋伏在暗地里的齐军弓箭手齐齐将目标锁定到她身上,便有十几枝箭同时向她射去,她站的位置偏高且毫无遮挡,这十几枝箭没有一枝被格挡落下,四面八方直直冲她而去,将她的所有退路封得死死的,只能束手待毙。
时间太短,李五连害怕都来不及,就看着那密集的箭雨射到面前,突然咣一声,一个巨大的东西擦着她的脑门直直落在她面前,发出“轰隆”巨响,砸得地面尘土扬起三尺之高,竟是一辆运输辎重的木板车。木板车如盾牌一般直直插在她面前,将箭雨全数挡下,而她身边的人则没那么幸运了,被射成了筛子。
“找死吗?就知道跟男人调情?还不他妈的滚下来。”
李五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木板车摇摇晃晃,向一旁倒去,第二批箭雨即将而至,立即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到土堆后,顺着地形跳了下去,找了一个掩藏之地,心中砰砰直跳。
她藏了一会,露了一个头出来向玄友廉那处看去,就见他在康大海和仉钟的掩护下已经突围出去,向南奔逃。而康大海如她所吩咐的一般,一旦接到了玄友廉立即撤退,毫不恋战。战场上便只剩下正在拼死与齐军交战的沙陀骑兵。
李五看着周围厮杀的两军,趁着无人注意她的时候,迅速脱掉身上玄衣军的兵服,拖来一具沙陀骑兵的尸体,迅速换上他的兵服,冲出藏身的角落,爬上一匹马背,便要趁机逃跑。
她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应哲旦余力的所有条件,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屡行条款。
然而还没跑出去多远,一个绊马索准确无误地向她的马脚飞来,李五再次跌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骨架子再次被狠狠摔散了,晕晕乎乎地撑着上半身爬起来,突然身子一空,被人直接拎着后领提起来,挂到了马背上。
李五腹部狠狠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