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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道:“小公子,你别乱动,你这样我不好处理伤口。”
李继霸道:“三弟,一会处理好伤口,跟我去见父亲。”
“怎么,昨晚一顿鞭子没打过瘾今天还要再来一顿?”
“你信不信这话你在父亲面前说一遍,他立马如你所愿再赏你一顿?”
李继勉立即噤声。
“行了,这一顿鞭子没白挨,擅自出兵这件事就算揭过去,必竟你是打了胜仗,俘虏回来了三千人,结果还是不错的,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挺高兴的。父亲找你是有别的事。”
“这老东西,他高兴了就揍儿子寻开心吗?他还有什么事?”
“是王爵受封一事。必竟封为晋王不是小事,父亲想了想,想挑一个人做为他的代理人去长安接受朝庭封赏。”
“他十几个义子,随便挑一个去就事了,总不会想让我们三人去吧。”
李继霸沉默。
李继勉:“操,老东西真这么想?真是义子多了,不怕死亲生的。”
李继勉也顾不得上药了,爬起来接过李五的水一口喝了,急燥道:“走,去见父亲去。”
“你别着急啊,先把伤口处理了,换身衣裳,这样子出去不是让下面的士兵笑话。”
“行了,别麻烦了。”李继勉直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衣裳套在身上,将伤口挡住,“就这样,走。”
李继勉走了门口,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乖巧的李五姐弟俩,终于记起什么来:“大哥,一会让人送些吃的来,别把我养的两个小东西饿着了,他俩娇气着呢。”
李五:“……”
他口气怎么说得那么像养了两只小狗?
不一会果然有个士兵送来吃食,十一看到吃的心情大好,主动跑过去道:“谢谢大叔。”
那中年士兵看着十一讨喜,掐了掐他白白嫩嫩的脸道:“听说你俩是小公子捡回来的奴隶?你俩运气好,跟着小公子,小公子看着脾气暴燥,心肠却是三位公子里最好的。那个小崽子就没那么好命了。”
李五道:“大叔,难不成除了我俩,还有别的被捡回来的孩子?”
“二公子两个月前也捡回来一个,捡回来时胖得跟猪一样,养在马厩里当马童,现在啊,已经瘦成皮包骨头了。”
李五心里一惊,小胖子,她无法避免地想起鹏奴。应该不是他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宁康公主的车驾应该在三个月前就全灭了。
可是……
今世很多事都跟前世不一样了,前一世她亲眼看着鹏奴被杀死,这一世她逃了,所以并没有看到最后,会不会……
李五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十一吃下去了大半碗时,她才动了几筷子。
“姐,你怎么不吃?”
李五搁下筷子,猛地站起来。
十一咬着筷子疑惑地看她。
“十一,你呆在院子里不要乱跑,姐姐出去一会。”
“哦。”
李五出了院子,辨了下方向,往东北方向走去。若是别的小地方的府衙或许她不一定能分得清府里的格局,可这里是金燕府的府衙,府级的官衙必须严格按照朝庭定下的规格与布局建造,所以马厩的位置也是固定的。
李五只能祈祷李继宇是将那孩子关在这官衙里的马厩,而不是私宅或是军营的马厩里。不过既然送饭的伙夫见过,十有九成是在这府里。
很快她就摸到马厩处,走近了就见着一个比她高了有一个头的削瘦男孩,正吃力地拎着水桶,一步三摇地向马厩走去。
李五站在树后仔细打量,对方脸上黑得跟煤炭一样,身上散发着恶臭,而且体形相差得太大了,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鹏奴。
李五迟疑了一下,轻轻叫了一声:“鹏奴?”
那男孩身子一僵,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隔着二十步的距离,两人目光相接,即使彼此都大变了样,但那熟悉感却无法抹去。鹏奴僵硬的神色消失,却猛地丢掉水桶,向李五狂奔过来,一边哭一边喊:“媳妇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太好了!”
李五见他哭嚷着向她奔来,眼皮一跳,赶紧转身就跑,还是没他动作迅速,被他一把抱住扑倒在地。
李五脑中不知怎的就闪现出一只巨大无比的狗子。
这鹏奴某种程度来讲,习形真有点像狗。
鹏奴扑在李五身上,激动得就差用舌头舔她了:“媳妇儿,我想死了,你不知道你走后,发生了多少事,媳妇儿,车队没了,侍卫没了,宫女太监也没了……娘也没了……”
鹏奴说着红了眼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我活着,你活着,我们都活着。”
李五推了鹏奴几下,没推得开,虽然他减了一身肥膘,但这三个月猛窜了个子,因为日夜劳作身上的肉也紧实了,竟比以前肥胖时还要重,压在李五身上跟泰山压顶似的。
等他哭够了,终于注意到她的感受了,问她:“媳妇儿你怎么不说话?”
李五幽幽道:“你先起来。”
鹏奴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压着李五,赶紧爬起来,又把她拽起来,摸摸她的细胳膊细腿:“媳妇儿,你没被压坏哪里吧,怪我,怪我,见到你太激动了。”
李五道:“声音小点,你要把附近巡逻的士兵吵来吗?”
鹏奴赶紧压低声音:“好好,我小声点。媳妇儿,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跟我一样被抓来当奴隶了?”
李五点头:“嗯,逃亡的路上撞见了他们的骑兵就被当成俘虏了。你……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鹏奴赶紧摇头:“这哪能说,说了就麻烦了。媳妇你肯定也没暴露吧?你身份比我值钱多了,一定要瞒好了。”
李五与鹏奴聊了一会,互相讲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主要是听鹏奴讲。李五见着出来快到一个时辰了,担心李继勉回来,对他道:“我得回去了,等有机会再来看你。”
鹏奴脸红了红,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李五没听清:“什么?”
鹏奴不好意思道:“媳妇儿,你下次来看我,能不能带点吃的给我,我真的……好饿啊。你不知道,我天天吃不饱,一躺下就听到肚子叫,你听,我肚子又叫了……”
肚子很给面子地“咕噜”一串出来。
李五:“……”
其实李继宇虽然把他当最低贱的马奴使唤,让他干些粗活累活,但在伙食上倒真没有苛待他。只是他正好在窜个子的年纪,食量大得惊人,不然就算是饿,三个月也饿不成现在这副样子。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如一根极速拔高的笋一般。
李五看着他如小狗般期待的眼神,只得点点头:“好,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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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回去的路上,李五心中十分感慨。她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这个指腹为婚的小附马居然真的活了下来。
虽然前程难卜,但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她如来时一般避着守卫们回到院子,李继勉还没有回来。她将遇到鹏奴的事跟十一说了,十一开心道:“真的?姐夫没死!太好了,姐,十一能去见见姐夫吗。”
李五摇摇头道:“不行,巡逻的守卫不好躲,我没办法带着你。还有啊,以后你就算见着鹏奴哥哥了,也不能表现出认识他的模样,知道吗?我们的身份是假的,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假的。”
十一点点头:“反正就是说不认识姐夫,对吧?”
当天直到夜里李继勉都没有回来,倒是一个士兵来送了晚饭,不是中午的伙夫,而是换一个人,菜色也比中午的要丰富得多。
士兵道:“太守大人宴请众将,小公子将他案上几道菜送了过来,说是赏你俩的。”
菜色荤素兼备,十分美味,姐弟两吃饱了还剩下许多。李五将碗碟里的剩菜剩饭倒出来,统统用一个粗陶罐子装了起来。十一不解道:“姐,你干什么?”
“鹏奴在马厩里当马童,干活辛苦还总吃不饱,以后咱们吃不完的食物都留着,给他送过去。”
李十一心疼道:“姐夫受苦了。”说着将自己留下来准备当零食吃的几块糕点塞回李五手上,乖巧道,“这个,十一不吃了,送给姐夫吃。”
李五趁夜将饭食给鹏奴送了去。
鹏奴白日里与李五重逢后心情十分激动,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在草堆上辗转反侧。这时他听到细弱的脚步声,反应敏锐地爬起来,就见着一个小身影悄悄摸摸地走过来。他想都不要想,立即扑过去抱住她:“媳妇儿!”
李五被他身上的马味熏得不行,一边推他一边道:“我带了吃的给你,你小点声。”
鹏奴将李五拖到马厩里面,看着她掀开陶罐盖子,露出满满的肉食,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媳妇儿,我已经三月没吃过肉了……我好想董嬷嬷做的肉羹汤啊……”
李五看他说哭就哭,哭得满脸鼻涕,本来还有点嫌弃他身上的味,但看着他模样实在有点不忍,伸手替他擦了眼泪:“别哭了,快吃吧,吃饱肚子就不想了。”
鹏奴泪眼朦胧地看着李五:“媳妇儿,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
自那日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叛军的刀下,这三个月,他宛若活在地狱,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他吃得肚皮圆滚,心满意足,躺在简陋的马厩里很快进入梦乡,梦境中,李五宛若神女,踏着一块块叉烧肉从天而降。
其后七八天,李继勉白天大多时候都不在,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睡觉,除了安排人送伙食,对李五姐弟两人几乎是不闻不问的放养状态。李五于是趁着机会,偷偷给鹏奴送了不少吃的。
这天夜里,李五又偷跑出去给鹏奴送吃的,回来时,发现院子里灯火一片黑暗,只当李继勉今夜也没有回来,放松了警惕性。没想到脚刚跨进院门,就听漆黑的空气里传出一声:“深更半夜,去哪里去了?”
李五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捂住扑通跳的心脏,定睛一看,月影之下,一个黑影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仿佛专门等着她一般。
“我……闷得慌,出去转转。”
李继勉冷哼一声,一挥掌,“啪”地一声,拍死胳膊上叮的一只蚊子:“看来这几天没管你,你胆子倒是长了不少?爷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们两个崽子,你却吃里扒外,拿着我的赏赐,去喂李继宇养的小马奴?”
李五:“……”
李五:“我就是看他可怜……”
“呵,看不出来,你自身难保了,还这么有同情心?”
李五低下头,摆出一副认错怯弱的模样。
李继勉瞧了她这模样,站起来沉着声道:“跟我进来。”
李五不知道他要怎么惩罚自己,跟着他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犹豫着不敢进去。
“还不快进来,怕我吃了你?说起来,你现在侍奉起来应该不艰难了。”
李五知道他是拿之前她说的那句“尝无葵水,侍奉艰难”调侃她呢,脸红了红,转念一想他现在还有心情调侃她,应该不是太生气的,这才踏进门槛。
李继勉关上门,走到书桌边坐下来:“你是自幼在长安城长大的吧。”
“是。”
“长安城是什么模样?”
“你没去过长安吗?”
李继勉哼了一声道:“虽然我们沙陀部落归顺了大唐,但在唐皇眼里,我们就是一群边陲异族,除非是运送供品,否则我们别说去长安了,连河东都出不了。不过我多少也听人提起过,长安城做为唐朝都城,欣荣繁华人口密集,十分壮阔。”
“那是自然,长安城光面积就是金燕府的十倍……”李五说着,心里却奇怪,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随即想起几天前他跟李继霸的对话,难不成李制要李继勉代他去京城参拜唐皇,接受晋王封赏?
李五猜得不错,不过除了参拜唐皇,李制还让他带着当初希宗发出的救唐诏向朝庭讨要军饷。
原来长安城刚被围困时,李幽慌乱之下一连发出十几道一模一样的诏书给各蕃镇节度,让他们迅速带兵来救驾,这些诏书便被称为“救唐诏”,诏书上许诺来京救驾的有功藩王以丰厚赏赐。只是拿着救李诏的藩王们还没赶到长安,长安城就破了。
当然接受封赏和讨要军饷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去京城探探朝庭的虚实,看看这成元水扶立起的小朝庭倒底是个什么情况,以及成元水对他们晋李的态度又是如何。
“继续,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五认真回想了一下长安城的情景,然而这一回想,她突然发现自己竟也快记不得现在的长安城是什么模样了。
重生之时,她已在蜀地,长安城破时的凄惨情景早已沉入记忆的深处模糊不已,连焚烧掉大明宫的那场滔天大火在记忆里都只剩一团朦胧的影像,对此时的她来说,长安城的记忆还是她前世临死前的模样,复建后金碧辉煌的大明宫,铺满鲜花的朱雀大街,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围在路边看热闹的长安百姓。
她披着红头盖坐嫁辇里,向带着三百骑兵在明德门外迎亲的李继勉一步步行去。轿外锣鼓喧天,轿内的她平静得毫无波澜,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第三任附马将会如前两位一般,终究不会有命娶她。
“发什么呆呢?”李继勉的声音唤醒她。
她收回心神,目光落向眼前的少年,也是她前世的第三任附马身上。
她想,真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