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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五:“……”
总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行了,没事了,去睡觉吧。”
李五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边绕了回来,也不敢多问他想怎么处理这件事,赶紧跑出屋子。
第三天要朝见皇上,所以李天元李继勉起了一个大早,天没亮就坐着马车往皇城赶去。
李五因为昨夜担心了一夜,睡得晚了,现在还迷糊着一副没醒的模样,送走了两个主子,便又一头栽倒在床上继续补起觉来。
睡到侍奉小吏过来敲门,她才爬起来问:“是主人回来了?”
“没有呢,他们进了皇城也要在承天门外候小半个时辰,然后随文武百官上朝,怎么也得要两个时辰才回得来。我是来问你,早饭好了,你要不要起来吃?”
“好,我就来。”李五推了一把还在熟睡的李文治:“起了,吃早饭去。”
李天元与李继勉的膳食是送到各自的房中去,而随从都是在厨房旁边专门供下人用饭的地方吃。李继勉在时,李五和李十一能跟着他一起吃,他不在,他俩还是得去厨房跟众人一块吃饭。
两人到时,李天元的十名部下已经吃了起来,招呼着两人道:“呀,小东西,起床了?来,过来坐。”
李五盛了饭菜,瞧了那十个壮汉,坐到了达木赫身边。
达木赫瞧见她坐过来,反而将椅子往旁边移了一些,无声却掷地有声地表明着他的嫌弃。
李五:“……”
明明是她找机会将他调到李继勉身边,不必在军营里受欺负,他对她怎么还是这种态度?李五很想问他,到底她哪里招人厌了,可跟一个哑巴,你连理论都没办法理论,只能将抱怨憋在心里。
邻桌用饭的是在典客署中侍奉的下人。
李五咬了一口馍,就听到邻桌一人道:“你们听说了吗?五公主找到了!”
李五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五公主找到了,那小太子是不是也找到了?”
“那是当然,五公主与小太子是同胞姐弟,从来不分开的。原来还以为两人都死在蜀地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啧啧,真是命大。”
“命大是命大,就是命不好。先皇去世时没找得到,不然先皇去世,太子登基,这皇位也落不到西平王头上。”
“这话一听就知道你是个没脑子的,先皇去世时,要是这两位殿下在,都得跟着一起没命,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帝是……”
李五转过头,就见李文治也停了筷子,瞪着一双大眼看着邻桌那几人。
李五拍了拍他的脑袋:“看什看,快吃,饭都凉了。”
李文治瞧了李五一眼:“哥……”
“吃饭时候不许说话。”
李文治只得将话憋进了肚子里,埋头喝起粥来。
上午过去,李天元和李继勉都没有回来,将近正午的时候,谭均倒是坐着马车先回来了,看着过来迎接的李五道:“你家公子没回来,皇上下了朝,留他们在宫中小坐闲聊,成王与萧王都陪着,估计得在宫中用了午膳才回来。”
李五“哦”了一声,正欲离开,听到谭均对身边的侍卫道:“刚才的事你们也都见到了,一会回去让众人把署内各个出入口都检查一遍,咱们署里没什么钱银,可那些不讲道理的匪贼可不知道。”
李五问:“谭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谭均叹了一口气:“这长安城自打成王进城后,匪寇就没停止过,就算新皇登基了,整治秩序也没用,都是一帮不要命的,管他是百姓还是当官的都敢抢。”
“是什么大官被抢劫了吗?”
“是刚升任光禄寺少卿的单大人,昨夜他家遭了匪寇,不仅将钱银洗劫一空,府中上下十几口人也全部被杀死了,真没想到,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啊!”
第026章
一直到申时,李天元与李继勉两人才从宫中回来。
马车从后门驶进后院,下人过去解开马绳,将马牵到马厩里,同时李天元与李继勉皆是满面红光、神采飞扬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李五向李继勉走过去,就见他远远地朝她抛来一个东西,没看清是什么,凭本能小跑了一两步接住,摊开手一看,是一块翡翠玉圭,上面还刻了一个“晋”字。
“皇上赐的,好像名贵得很,收好了。”
李五:……
这是朝庭分封王侯时赐的信物,代表统治一方的无尚权力,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刚才竟然就这么扔过来了。要不是她反应快接着了,摔在地上摔碎了怎么办?
这两兄弟倒底知不知道这玉圭代表着什么?
李五无语地将这代表着晋王地位的玉圭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谭均过来道:“两位李公子,这不,又有人送来请帖,是兵部尚书姚正,请两位公子明日赴宴。”
李天元道:“姚正,这不是成元水的部下。”
“是的。呃……另外,中书侍郎宁世杰也送来了请帖,想后天宴请两位公子。”
“宁世杰,这是萧发云的人吧。阿勉,真给你说中了,咱们来京这一趟,还真是日日有宴赴,天天有酒喝。现在爵位也领了,军饷也讨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继勉道:“过个几日吧,总得将这京城里该赴的宴都赴完了,该见的人都见完了再走。”
回到屋中,李继勉换下朝服。
这朝服还是谭均赶在三天内特地赶制出来的,就为今天他们两人面圣穿。估计穿完这一天,就再无用处了。李五将常服递给他换上,顿了顿道:“我早上偶然听说……单东舒死了,昨夜里被匪寇灭了全家。”
“死了?那正好,不用我废心处理了。”李继勉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惊讶或是情绪起伏,仿佛李五说的是门外死了一只蚂蚁。
李五观察着他的态度,迟疑了一下:“小公子,是你下的手吗?”
“我?”李继勉笑起来,“昨夜你就睡在我隔壁,我连门都没出过,你哪里看得出来是我下的手?”
李五心道,当然不可能是你亲自动的手。
昨天她刚跟李继勉提起这事,当夜单东舒就死了,若是巧合,这也太巧合了。
看着眼前这人一派轻松地更衣净面,完全没有被这个消息惊到的模样,李五已经笃定,李制除了安排这两人明面上赴京,肯定还有一支暗中潜伏在长安城的势力,以为耳目和接应。看来李制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入虎穴,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的。
其后的七日,每日都有人设宴宴请这两位李公子。不是成元水的部下,就是萧发云的幕僚。无非都是想拉拢李制的沙陀力量。李天元与李继勉只打太极,这头说着一定会效忠成王,那边说着萧王但有吩咐一定效命,出了门一转头说过什么便一个字也记不得了。
第七日晚,谭均敲了李继勉的门,又送来一个帖子。
李继勉扫了一眼帖子,将帖子随意扔到桌角。
李五道:“后日我们就离开京城了,明日还要卦宴?这次是谁设的宴?”
“你猜?”
李五漫不经心道:“不是成元水就是萧发云的人呗,有什么好猜的。”
“是玄凉。”
李五正在叠衣服的动作一顿。
“这玄凉手握八万大军,在军中的势力仅次于成元水与萧发云,我还在想他什么时候会宴请我,一直等到我放出将要离京的消息,他才设宴邀我,也是沉得住气。”李继勉说着,似是想起什么道,“对了,你之前提到过他,明日想不想随我去见见他?”
李五心里紧了一下,故作不在意道:“自然想的,这个最先破了长安城门的玄将军,我自然想一睹其真容。”
“那好,明日你跟着我赴宴,我带你见见那老家伙。”
第二日,马车在玄府门口停下。
李天元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看着门口的情景,疑惑道:“咦,这不是那个长得像女人的小子嘛,哎呀,怎么会在这里?”
李继勉瞧了几眼道:“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日谭寺丞好像称呼他为玄公子,该不会这么巧,他是这玄府里的人,甚至就是玄凉的儿子吧。”
李天元一脸吃到苍蝇的模样:“你说他是玄凉的儿子?那方脸大嘴的玄凉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儿子来?”
正与侍卫争执的玄友廉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瞧了这两人一眼,又转过身去,对拦着他的侍卫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有要事求见父亲。”
那侍卫一脸为难道:“廉公子,你知道的,将军有令,廉公子与秋夫人只能住在外宅,没有传唤不能随便进府。”
“那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非常重要的事。”
“公子,今日将军有客要见,不能见你。”
李天元走过去道:“呦,这是怎么了,儿子想见老子见不到?还真是稀罕事。这么漂亮的儿子,怎么舍得赶到门外。”
玄友廉表情僵了僵,故意不理李天元的话:“父亲宁可见这些外人,也不愿见我吗?”
“廉公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那侍卫说着,越过他走到李天元面前道,“可是代州的二位李公子?将军已在府里恭候多时,请两位贵客随我进来。”
李天元道:“哎呀,不好意思,廉公子,让让路,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进去?怎么着儿子想见父亲也不该拦着。”
玄友廉冷冷地瞪他一眼,侧身让路,李五从他身边走过时,就见着他努力压抑着情绪,脸色发白的模样。
进了玄府,众人被带到大堂,就见一个四十岁模样的矫健男人一脸威仪地坐在太师椅上。
李五看到玄凉,心中十分感慨,这个羞辱整个李唐皇室的男人居然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对于这个男人的功过评价,李五很矛盾的。可以说前世如果没有玄凉,李幽绝不可能夺回皇位,他是李幽重夺政权的最大功臣!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李唐的江山差点再次颠覆。
所以在李五设计将玄凉乱刀砍死后,对外宣称的是暴毙身亡,以国公礼厚葬!
玄凉看见来人,立即站起来:“两位贤侄,快进来坐,来人,上茶。说起来,我与你们的父亲是老相识了,也算是故交,两位贤侄难得来京城,我本来应该早早设宴招待,可这几日忙于政事一直未得空,两位贤侄可千万别怪叔父招待不周。”
李天元道:“玄将军客气,客气。”
有奴婢进来倒茶,同时一个侍从走到玄凉耳边,低语几句。
玄凉面露不快道:“什么!丢人现眼,快让人赶走,赶走。”
李天元与李继勉拿茶杯喝茶,同时相视一眼。
那侍从退下后,玄凉坐回太师椅,与两人随便闲聊起来,不外乎是问问代州那边的风土人情,是否习惯京城生活,典客署那里招待得可算尽心。过了一刻,有人进来道:“将军,宴席已备好。”
玄凉笑呵呵地站起来:“两位贤侄,家宴已备好,请随我入席吧。”
第027章
李五走在路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被这气味一激,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继勉注意到她的异状:“你怎么了?着凉了?”
李五揉揉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没有啊。”
李五心道难不成是自己幻觉了?越往前走,只觉得气味越浓,又跟着打了几个喷嚏。
到了宴厅门口,玄凉与李天元、李继勉先后踏进了门槛,李五以及随从下人就不能进去了,只能在外面候着。
李五站在门口,听着里面觥筹交错、宾客欢谈,只觉得不仅鼻子开始痒,连脸上脖子也痒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旁边站着婢女注意到她的动作,忙道:“哎呀,小弟弟,你快别抓了,你看你脸都抓红了。你不会是桐油过敏了吧?”
李五疑惑:“桐油?”
“将军大人两个月才搬进这府里,搬前翻修了一下,柱子房檐还有家具都重新刷了桐油漆。我瞧见有人过敏过,就是你这模样,哎呀,你脸上都起疹子了,要不要紧啊?”
李五扯开袖子,发现手臂上也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乍一眼看还有些吓人。
李五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对桐油过敏过一次,出了满身的红疹,吓坏了父皇与母后。后来凡是与桐油有关的东西,一概近不了她身前。前世李文治为了让她从大明宫中出嫁,重建大明宫,都未曾上一点漆,就怕她身体不适。
因为很久未接触过桐油,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对这东西过敏的,想来刚才闻到的淡淡的味道,就是还未散尽的桐油味。
李五心知自己不能在呆下去了,向那婢女道:“姐姐,我身上痒得厉害,这府里可有哪里没有桐油的地方?”
婢女道:“哎呀呀,这可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严重。我想想啊,往东有个角院,还没修缮,你跟我过去,在那呆一会吧。”
“好,劳烦姐姐带路了。”
婢女将她带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院子古朴却不破败,显然此前也是住着人的,不过现在空了下来。
“你在这里歇着,不要乱跑,等宴会结束了,我来叫你。”
李五道:“麻烦姐姐。”
李五进了这院子后,顿时觉得呼吸顺畅多了,鼻子也不难受了,可是脸上身上还是痒,心知这疹子既然起了,恐怕没个四五日消不掉。
正好院子里有一口井,她打了井水,用冰凉的井水往脸上扑了扑,来缓解疼痒。
就在这时,她听到背后墙头传来细碎声音,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