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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还有旧,因而才出声唤县子确认一二。”
一个从杨州来的小小县子,与辰王交好便罢了,如今竟还与姚国公有关?
众人再转头看见姚国公那难看的脸色,好似这“旧”是指“旧仇”。
突然醍醐灌顶,众人最先想到的都是姚国公嫡次子那荒诞的传言。
听闻那位“英年早逝”的国公府三爷,好似之前在江平六州的确是荒唐了好一段时日,还曾在别院里养过几个小倌……不会……
谢宁池瞧出这些神色有异,正要出言制止,却不妨傅挽撑着桌案,从从容容地起了身,缓步走到宴席前,朝着姚国公深深一揖。
“原本这私事,傅某是没脸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只如今宁国公点了出来,那傅某也就代家中四哥,向姚国公求一求情。”
“傅某四哥,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声誉,此次卷入姚国公府公子被杀一案,江湖上好些人都惊诧不已,便将此时闹到了傅某家中。彼时家母过寿,恐老人家担忧,傅某只得瞒下,借来朝谢恩之便,独自上了镐城,想要与兄长见上一面,了解前因后果,怎知镐城中法度深严,竟是连探监半刻,都不得通融。”
从傅挽起身行礼那一瞬,众人目光中就多了三分专注。再等她说出她与姚国公的“旧事”,虽瞧着没多大变化,但席中喝酒的人都少了七八位。
便是那端着酒盏的,也只是轻轻地啄了几口。
同时心下也心知肚明——哪是什么劳什子法度深严,明明是姚国公早前便打过招呼。这老匹夫,还以为年老糊涂了,原不想,还是这么心狠手辣。
明明罪责都还未定,大理寺还在查案,他便将人看成了死囚。
前排几个坐席上,姚国公冷哼了声,沉默不语。宁国公却是镇定地抚着长须,嘴角还挂着笑,一双如鹰隼的眼眸,却幽幽地瞧着傅挽。
这个话头,若是由他先说,傅挽便会被置于不利之地。
顶着个杀人疑凶的亲弟的名头,便是与辰王私交再好,日后也定是要避嫌的。如此这般,他的那个孙女嫁入辰王府后,才不会处于无宠无子的尴尬境地。
他犯了那般大错,虽今日试探之下未见辰王有何异动,但还是难防日后辰王不会狠下心来将他们一家斩草除根。
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家的血脉与辰王息息相关,才能让辰王与陛下,看在他日后曾孙的颜面上,饶过他一时糊涂所犯下的错。
但如今看来,这位在平乱时守杨州城有功的傅县子,果然不是个简单货色。
不过也是,宁国公勾了嘴角,眼角又露出了层层沟壑,若没有点本事,又怎能勾住了八风不动的辰王,让其对她亲昵宠溺,百般关爱。
他从傅挽身上移开视线,转头去瞧辰王。
谢宁池仍旧沉着脸,看着傅挽,一言不发。
金宝来镐城,居然是因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个字都不告知他。
谢宁池几乎都能听到自个咬牙切齿的声音,碍着人多,强自按捺住了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六爷对皇叔祖起了色心……有色心,你觉得六爷是没色胆的人吗??
最近被传染了感冒,发了两天的烧,现在变成咳嗽了,嗓子全废了不说,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所以稍微更新得慢一点,求原谅……
虽然已经食言而肥好多次了,但还是想说,十一期间,干掉BOSS那本,我会尽量多更的……
第71章 案件公示
傅挽将这事摆在台面上说出来; 旁的不怕,唯一怕的,便是谢宁池的怒火。
若按她原先的设想; 此事自然是不能这么快抖露出来; 怎么也要等到她查到了蛛丝马迹之后,用来打乱某些人的阵脚,以便发现更多的东西。
但方才那一瞬; 若是她不出来接口; 怕是宁国公那只老狐狸,直接就能把罪名给她四哥扣得死死的; 顺便将她拉下马,再给衣兄抹个黑。
这一箭三雕的事情; 换成她,也是愿意多做上那么几件的。
傅挽心神转得飞快; 却又禁不住走了神去想旁的——她走的这个方位不对,背后的冷风呼啦啦地吹着; 几次三番将她额际的碎发吹到她口鼻中不说,还放她背后隐隐发寒,昨日未曾痊愈的风寒; 眼看就有继续加重的趋势。
现下想来; 她避着镐城; 还真是颇有道理。
这处的风水,好似从根子上就与她不对付。
正五品的县子,虽无封地食邑; 在杨州城,那也是能与刺史大人平起平坐的位分了,抖的威风能从杨州城的城门口卷到城外最远的庄子上去。但在镐城,便是隐隐有衣兄这个王爷给她撑腰,也只能到处行礼,受人制掣。
究根结底,不过是因着她傅挽一介商贾,上不了多久的台面。
即便有辰王的一时相护,也似那水中月,镜中花,须臾便散尽了。
有这想法,没甚奇怪之处,但偏偏,她傅六爷不是个会按着旁人想法活的人。
傅挽握着扇,忽而勾唇扬眉一笑,沉静时就疏朗大气的眉眼,因着她这一笑,更如清风霁月,百花放春,勾得好些视线都驻足在此,挪移不开。
“未见着兄长,便是傅某想给兄长说句公道话,也没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傅挽这是不再绕圈子,竟连“公道话”都直接说上了,气得座上的姚国公手都发抖,她也未停嘴,“还请姚国公网开一面,让傅某与兄长见上一面。”
语罢,一礼揖到底,竟是不起身了。
她不想擅自告诉衣兄给他添麻烦是一回事,这些人欺负她没背景,死命上赶着拉扯她,还想拖她的人下水,那又是另一回事。
比仗势欺人,比脸皮厚薄,她傅六爷什么时候输过了。
姚国公早年当世子时,因着他是姚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头上的各路长辈都护得如珠似宝,丝毫不管他在外如何荒唐残暴,几乎将镐城的世家得罪了六成。
若不是姚国公府上不缺女儿,且嫁出去当宗妇的那几个都撑得住场面,怕姚国公府早就一头磕死在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愁怨之中。
但即便如此,姚国公府如今的脸面,除了现任姚国公夫人勉强撑起的那一点,其余也并不多好看。
因而瞧着堂堂一个国公被个小小县子三言两语撑得下不来台,厅里居然没一个真心想解围的。
姚国公,那可是亲生儿子新丧里,都有闲心摆宴去讨好辰王的无心无肝之人。
因而一时间,全场静默,无声看戏。
这死寂因着尴尬难言,好似过了许久,然其实不过两息时间,坐得离辰王最近的宁国公就受不住那蓬勃的冷气,压着从嗓子眼里咳了一声,“傅县子何必如此,你兄长一案,自有大理寺决断……”
“宁国公所言极是。”
傅挽扬声折断了宁国公未尽的话,直起身子,朝皇宫所在之处拱了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大理寺领着陛下的值,自然会精心诚意为陛下办事。”
这话是没错,但她那个神色,偏就让人觉着其中有什么。
唯一能证明这个“有什么”到底有没有的辰王,却是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酒盏往桌上一扔,沉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坠在傅挽身上。
却是连一个反驳的字都没说过。
众人神色不明,心中各有计较。
却是姚国公这个当事人最沉不住气,立时站起身来,“此时如此行事,不妥!”
傅挽空炸他许久,等着便是这一句,心下喜悦,却没将喜色透露出来,反倒多了几分被戳破某种心思的不虞,“那姚国公想如何?”
对话来回之间,姚国公频频被气得火冒三丈,到后来更是差点连国公爷的面子都挂不住,扑下台来与傅挽动手,最后却亲口定了三司会审,案录公布示众。
原本一边倒的局面,在傅挽含沙射影的几句话间,骤然急转而下。
心思活络些的,在半场就觉出了她的套路,而那些个迷蒙的,却是散宴后听人提了好几嘴,方才从其中恍然大悟。
今日姚、宁两位国公,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的脚趾头。
若不提起这句嘴,就这么个淹没在刑部大牢里的江湖人物,便是证据不足,想要他“畏罪自杀”便“畏罪自杀”了,傅县子想要救人,少不得多花心思,搬出辰王来到处求情通融,才能囫囵救出个人来。
毕竟过往多年里,辰王可没有为谁徇私的先例。
辰王不亲自出手,遮遮掩掩地用着他的名头,能起到三成的效果,便不错了。
可这么一来,先不说倒是大理寺审案公示于众一事会引起多大的波动,就姚国公府死去的那小公子在镐城里的人气……他当时远离镐城,就是因着惹了事吧?
届时百姓站在哪边交手称快,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想清其中种种关联,众人对姚国公就又多了三分不屑,只转头去看那跟在辰王身后半步走着的傅县子时,也难得多了三分重视。
杨州城来的这位商贾县子,看来也不是简单货色。
傅挽可不管身后的人如何瞧她,她上车就伸了个懒腰,舒活下方才弯得不久,却好似一瞬间进入了老年状态的腰,嘴里还低声抱怨了一句,“这自打来了镐城就左拜右跪的,我这把老骨头啊……”
谢宁池还沉着脸,要与她算隐瞒不报的账,听见她这句顺口而来的话,那点按捺得久了,又被自豪交杂过的怒火,不知为何就这般发不出来了。
于是他只能冷哼了声,表示他的怒气。
傅挽抬头,眨巴了几下眼,笑嘻嘻地凑过来,“衣兄在生气?生气我没有将四哥的事告知你,没有在第一时间寻求你的帮助?”
她猜人的心思,还真是一猜一个准。
但就是因着她能猜准心思,还故意如此,谢宁池才会愈加不悦。
他往常最恶旁人以他的名号在外行事,偶有那么几个,纵然真有几分薄情的,也会在第一时间被他按压下去,落个没脸。
难得他有了这心思想要护着一个人,却不想对方还并不领情。
“衣兄想护着我,我自然领情。”傅挽好声好气地说话,端起小几上滚烫的茶,为他倒了小半盏,“只是人的情分就这么些,如今四哥的事,我筹谋下去,七八成也能摆平,又何必折损了与衣兄间的情分。”
她抬头,将茶盏递过来,再奉上一个甜笑,“我可不想,下次得见衣兄,便是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该在什么身份上,便承什么身份的情,她傅六都算得清楚明白。
谢宁池原本不多的怒火,被她这几句话,消得更是瞧不见了,只能冷着声,再说一句,“眼下是我愿意由着你,你便是日日如方才般猖狂,又如何?”
这话,是说她方才刺激姚国公时,有意暗指小皇帝会站在她这边。
小皇帝哪会对人如此偏薄,还不是看在了她皇叔祖的面子上。
傅挽对此只是一笑,垂了眼眸,安静去喝茶。
或许是车里暖炉熏人,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谢宁池说话没得到应答,原是有些不虞,看了她一眼之后,却不知为何也突然觉着有几分口干舌燥,低下头去喝了一大口,却被烫着了舌尖。
连茶都似人,将他一小个舌尖烫得一阵阵发麻,偏又无计可施。
原以为磨人也不过如此了,可谁知回了府上,照顾小牛犊的乳娘又匆匆来说小牛犊发了烧,正在闹将着要人。
傅挽听了这话自是走不得,却又不想为此惊动白三娘,只让人带了话要在辰王府再留宿一日,让车夫去驿馆找扶书再帮她拿一身衣服。
这边吩咐下去,她进小牛犊的屋子时,就比谢宁池晚了好几步。
小牛犊认人,却是认得谢宁池,这会儿正挂着泪花,委屈哒哒地将小脸靠在他肩上,只有谢宁池低下头来,柔声哄了一句,才纡尊降贵地给当朝皇叔祖一个面子,转过小脑袋来,皱着小眉头,喝一口苦涩的药汁。
怕他再着了凉,屋里的火盆摆得比何处都多。
谢宁池进来得急,只让人拿走了大麾,这会儿被火盆一熏,额上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却不见神色上有丝毫的不耐烦。
傅挽站在门口愣神了一会儿,才走到一旁坐下。
小牛犊偏头瞧了她一眼,似是责怪她来得晚,又将脑袋扭到了谢宁池那边。
傅挽被这小人儿的情绪逗得好笑,嘴边的话不由自主就滑了出来,“又不是自家子侄,衣兄你对他这般好作甚?”
漫说古代,便是现世,也少见几个男子有这般耐心对非亲幼儿的。
谢宁池好容易将一碗药灌了下去,闻言抬头看来傅挽一眼,“这不是你嫡亲的侄子?”
且这张小脸与傅挽这般相像,他便是想认不出来都难。
说话这话,他似是想到什么,伸手将傅挽往外推了下,“你不是才生过风寒?才好了一点儿,别在此处互相过了病气,下去让人给你争执点吃食,宴席上就光会喝酒了,也不知是何处惯得你的臭毛病……”
“衣兄,”傅挽突然攥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手冻到了他热呼呼的手心,“我若是个女子,怕是真要死缠烂打地嫁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六爷真动色心了,还是很正经的那种…………
天天被期待的掉马,我估计不远了……
第72章 扬州刺史
明明傅挽的手比他的手要凉上许多; 但猛地这一下,谢宁池却好似被灼烧了。
他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