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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打量周遭环境,便被一双柔荑抓住了小臂。
她听见自己笑着说道:“幽兰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像什么样子。”
简凝不由得一怔,她口中发出的声音赫然是少年男声,而那拉住这具身体的少女幽兰,应当是少女时期的袁昭仪了。
既然如此,简凝一下便明白了自己所暂时寄魂的这具身体的身份为何了。
看来忆心会让她亲自体验配角所经历的重大事件,的确,只有亲力亲为才能达到以女配为第一视角也能补足漏洞、完善剧情的目的。
袁朗身材颀长,双臂的肌肉结实,明明还是个少年却已有了成年人的轮廓,相较之下,袁幽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丫头,此刻正慌慌张张的拉着他的手臂,引人朝着正厅的方向走。
袁幽兰一边走一边道:“哥哥你快劝劝爹吧,小磊快被打死了!”
袁朗闻言,眉头一皱,大步向前迈去。袁幽兰发现自己追不上他的步伐,慌忙提起裙摆,小碎步慢慢跟着,脸涨的通红,却还是赶不上。袁朗三步并做两步,不多时便赶到了正厅,袁将军拿着藤条挥舞得正欢,简凝瞅那细长的一根便头皮发麻,心想这抽到身上该有多疼。
袁将军年纪大了,身子骨倒还硬朗,至少藤条抽的很是老练,看不出一丝一毫力不从心的感觉,老当益壮,真是令人敬佩。
他不遗余力地死抽着的少年赤着上身,跪在正厅中央,咬紧了牙关,愣是没求饶一句。前胸与后背遍布了藤条留下的青紫,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迹,看起来很是可怜。
一旁坐着的袁夫人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但是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打成这副德行,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只是自家夫君正在气头上,此刻叫他停下是断然不可能的。
袁朗甫一踏脚迈入正厅,便看到亲弟弟袁磊被打成了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下随他一起跪在了地上,道:“爹,小磊他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袁磊虽被打的皮开肉绽,那张嘴仍不忘怼人怼得厉害:“是爹自己没理,凭什么怪我?”
袁朗怒火中烧,若不是心知自己是来帮他的,袁朗恨不得现在抢来袁将军的藤条一道抽死袁磊这个小兔崽子。
简凝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袁朗体内的愤怒。后者上来便是一拳,将袁磊打晕在地上,向袁将军道:“爹,您别生气,他向来都是这么不懂规矩,别为了这孩子气坏身体。”
袁将军气的胡子发抖,指着晕过去的袁磊道:“他要是能有老大你的半成懂事,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
袁夫人看小儿子被活活打晕,登时也顾不得恨铁不成钢的鸟事,忙将袁磊扶了起来,抹着眼泪道:“老爷您就别再责骂磊儿了,这么多年打断了几十根藤条,他若是能老实听话的孩子,何至于你我管也管不住?”
“慈母多败儿!”袁将军愤愤地一甩衣袖,气冲冲的离开,袁夫人也不敢太过偏袒这个不听话的小儿子,只得吩咐了袁朗,急急忙忙随着袁将军离开了。
☆、自古美人如名将
“你用不着劝我!”袁磊将袁朗端来的药碗一把掀翻,碗被摔得粉碎,蹦裂开的瓷器碎末弹到了推门而入的袁幽兰身上,后者鲜嫩白皙的手臂霎时间被划开了细细的血口。
袁朗瞳孔紧缩,忙抓了袁幽兰的手臂,朝门外的侍婢大喊道:“快取药箱!”
袁幽兰轻轻的嘶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小磊怎么样了?”
袁磊似乎没料到自己会伤了姐姐,震惊有余,更有几分惶恐。
“二姐,我没事……”袁磊讷讷道,眼神有些不自然,不敢看向袁幽兰。
袁幽兰听见他唤自己,道:“小磊,姐姐受点小伤你就那么担心,那爹娘这些年来一直为你着想,你却做了什么?他们的心里就不难过吗?”
简凝的意识寄身在袁朗身上,能清晰的感受到此人原本愤怒的心绪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无力感。他沉声道:“老三,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一旦和大哥讲话,袁磊便恢复了那张不厌其烦的脸,道:“我喜欢江湖,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有什么不好?比起你每天挖足了心思想要去朝廷谋个一官半职、当个狗官强得多!”
“你喜欢?”袁朗反问他一句,“只为了这一句喜欢你就能不管不顾奋勇前行?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听着袁朗的斥责,袁磊毫无反应,只从唇角溢出一抹嗤笑,简凝却生生的愣住了。
“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因为我喜欢。”
“有些事不是一句喜欢就够的,你能坚持下去吗?”
那是一位前辈问她的话,不论过了多久,都历历在目。
简凝还记得自己的回答,如今,那段话在脑海中回荡起来,和袁磊的豪情壮志重叠在了一处。
“我还年轻,一切都有可能。努力可能不一定有回报,可是放弃而不作为就一定没有好结果!那是我的梦想,哪怕有再多阻碍我也不怕!”
年轻,可真是好。
如今听见这番话,与自己当年的回答一字不差,不知为何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确实如此,不论心境还是其他,都变得不再那么纯粹,而初出茅庐尚未涉世的袁磊什么都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既是少年的志气昂扬,也是黄口小儿的不知死活。
袁幽兰不知道江湖儿女有多豪情万丈,也不清楚朝堂风云有多诡谲莫测,她只想兄弟和睦。
可是袁朗和袁磊素来做不到兄友弟恭,听了后者的话,袁朗揪着他的衣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有种就滚出袁家,别让家里人再看见你!闯荡所谓的江湖,我倒要看看就凭你,能混出什么名堂!”
袁朗本意是拿这话吓吓他,不料袁磊却突然笑了,恨意爬满了整张脸,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扭曲,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不管不顾地向外冲,却被着急忙慌的袁幽兰一把拦住,后者气的跺脚,道:“小磊你干什么呀!”
“二姐,他说了让我走,我留下来干什么?留着等爹娘和他,还有那帮家仆们的白眼和轻视吗?”袁磊笑得浑身发抖,“袁家,将军府,多体面多了不起啊,说出去谁不敬三分!可实际上呢?爹位高权重,却被先皇忌惮,架空地位,大哥又是死脑筋,满心都是报效朝廷和忠君爱国,二姐你也要被送到后宫伺候皇帝,我都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未来究竟有什么意思?”
“明知道可能会因为功高盖主而被顾忌甚至处死,明知道女人一进宫如果不得宠就是一辈子守活寡,明知道……”
“你们情愿过这样的生活,我不愿意!”
简凝几乎想捂着头蜷缩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痛苦呻|吟,她终于明白符峮子和系统一定要她走剧情的真正原因了。
袁磊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和当年的简凝如出一辙,简凝看到袁磊就像是看到了曾经幼稚无比的自己,一样的口出狂言,一样的疯癫无状,伤害爱自己的人,自作自受只能自讨苦吃。
成为了三石道人的袁磊最终又如何了?
不得好死。
坚持着他的梦想,死在了路上。
袁磊最终还是离开了袁家,也许是袁将军和袁夫人累了不想再管,也许是对他彻底死了心,袁家二少爷的名字就这样成了一个禁忌,大家只当做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人敢触及这个霉头,久而久之,人们似乎真的忘记了袁家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少年。
被家族所抛弃的子弟,在家谱中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袁朗和弟弟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战场上。彼时,两军对垒,双方的主帅却是亲兄弟。
那一战是袁磊输了。
袁磊闯荡江湖并没有混出个什么名堂,而是落草为寇做了山贼,袁朗奉圣上之命前来剿匪。从小到大,兄弟二人打架,都是袁磊嬴,而这一次他却输了,是他人生中输的最惨的一次。
他不得不换个落脚地继续飘荡,江湖虽大,无处为家。
打了胜仗的袁朗回到了袁府。如今的袁府早被卸下了将军府的名号,袁老将军过世,袁朗本该是新的将军,皇帝却并未给他如此殊荣。
袁幽兰给他沏了一杯茶,袁朗拦住她的手,道:“娘娘……”
“哥哥,在家就不要拘礼了。”袁幽兰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微微颔首道:“我现在也算不上什么娘娘,不受宠,即便是回娘家也引不起皇上的牵挂,一把年纪别说是生皇子,连公主都生不出……”
袁朗打断了她的话,道:“胡说什么?年纪轻轻的不准说这样的丧气话。”
袁幽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问道:“哥哥……可是见到了小磊?”
一阵良久的沉默,袁朗点了点头,道:“他自己选的路,受罪也是活该。”
袁幽兰幽幽叹息,道:“我倒觉得,小磊离开家未必是件坏事。”
袁朗拿着杯盏的手一顿,听袁幽兰继续道:“他当日离开家时说的那些话,如今不都应验了么?”
“幽兰,你听着。”袁朗站直起身,成年后的武将身躯更为高大,足以撑起整个家,“他所能看到的只是失败者。”
简凝感受得到他心脏的跳动强而有力,似乎意志坚定,敬佩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坚信着大浪淘沙过后剩下的黄金珍珠一定会是自己,失败者众多,成功者却寥寥无几,自信、坚持,心里想着,哪怕最后只有一个人胜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为此,不计一切的勇者前仆后继,成了旁人的垫脚石。
袁朗本以为,战士当以保家卫国为天职,哪怕是圣上猜忌、哪怕是小人诋毁,但赤子之心恒在,皇帝终究会看到他所付出的一切,会予他信任。
简凝心道,皇帝会真正信任一个人那他就不是皇帝了。
袁家走的是步死棋。袁老将军因位高权重才遭猜忌,袁家家道中落,想要东山再起只能再度入朝为官谋取圣心,而自古前朝与后宫是密不可分的,袁幽兰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打上了棋子的烙印,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入宫为妃,为袁朗铺路。
古代女子没有选择的权力,尤其是大家闺秀,她们被禁锢思想,奉行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封建糟粕。简凝也曾被逼迫过实行家族联姻,她敢反抗,最终反抗成功。袁幽兰,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反抗的勇气,最可悲的是,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
她心纯如镜,自幼接触到的只有父母兄弟和家中奴仆,看的书亦是《女戒》《女训》,家人平日里从未给她灌输过一丝勾心斗角的事,处于深宫之中的袁幽兰也是十分乖巧低调,身上全无毒妇的影子。
可是在多疑的皇帝眼中,本被忌惮的家族再耍手段是摆明了没安好心,深宫嫔妃互相猜忌又怎会真的出淤泥而不染?他自然不会按袁家预想中的那样行事,冷落袁幽兰,架空袁朗。如此一来,袁朗只能更加卖力,却换来不知情的皇帝更深的反感。
尽管袁朗只是想精忠报国而已。
说来也可笑,或许有的时候单纯的心思总会被人误解,反倒是隐匿极深的小人更加如鱼得水。
简凝自言自语:“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这话说得可真是不假。#手动拜拜#”
在袁朗的身体中,简凝看他奋勇杀敌,看他的功劳被主将抢走,又看他如何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爬起。倘若一眼能看到未来的结局,或许他不会如此拼命地去做这些傻事,得到的除了失望还能有什么?
也许是上天可怜袁家。那一年,袁幽兰有了身孕。那一年,袁磊成熟了许多,入武当修道,为自己当年的幼稚行径作出忏悔。那一年,武林与朝堂立约互不相扰,为以示交好的诚心,双方各派一名代表,修筑象征双方友好的建筑。
袁朗和袁磊作为双方阵营中的异类,被推了出来做这件不知究竟是好是坏的事。
那是他们兄弟的最后一次相见。
☆、不许人间见白头
“匾额怎么写?”袁磊背着剑,没好气的问道。他自幼好武,对文学嗤之以鼻,是以想名字、写匾额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袁朗托着牌面光洁的匾额,冥思苦想了片刻,轻快地笑道:“就写‘以武会友’吧。”
“如今的武林和朝堂做不到任人论才。”袁朗道,语气平静,简凝却能感受得到他内心汹涌的不满与愤怒,“以武会友好,论友只讲武学,不管他是正道邪道,不管他是男是女,来即是客,高山流水觅知音。”
说罢,他抽出了干将,竟然直接以剑为笔,在匾额上生生的刻下了这四个大字,颇有风骨、气势甚足。
简凝小小的佩服了一把。她用惯的是手机和电脑,一年也不知能摸几回笔,简体字写得都像鬼画符,更不用说用剑刻就的繁体字了。是以看到袁朗一介武将都能把字写得这样好看,除了佩服还多了几分自惭行愧。
袁磊眼中的字只有看懂与看不懂之分,所以他并不知道大哥写的字是好是坏,而是注意到了袁朗手持的那把剑。
袁朗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举起剑让他看了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