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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止点点头，回答道：“有位叫明铮的教书先生，现正关押在大牢。昨天提审的时候，我也在场。好像是写了什么诗，被抓的。”
什么诗，不过是随意之做而已，还没有秦海若那诗来的直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可知道他被定了什么罪，该怎样处置？”
林景止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旁人来了，难道你认识？”
舒无虞苦笑，该如何跟他说，难不成说是二嫂有缘无分的人？
舒无虞回答道：“曾听过他上课，他人很好，真是可惜了。你先告诉我他定的什么罪，会不会被处死？”
林景止答道：“说是借诗里通外敌，暗通北晋的谋反之罪，再过些日子就要被斩首了。”
“什么！”舒无虞不敢相信，不过是一首诗，怎么就里通外敌了。谁又会笨到里通外敌还被轻而易举的发现，人人都能看的诗还敢留下通敌的信息？
“真是可惜，若是能救出来就好了。”舒无虞惋惜道，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乔樱说了。
“曲相国亲自过问的事，又被定罪了，救不出来了。”林景止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子虚乌有
舒无虞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位教书先生，究竟是谁做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莫非是有什么仇家？
可舒无虞从乔樱那里多多少少了解到，这明铮只是个落榜的书生，又出了家。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仇家。
舒无虞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小二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林景止又特意将舒无虞送了回去。
舒无虞提着一盒茶酥，欲送给刘老夫人和宋氏品尝，却在半路杀出了个俞氏。
俞氏站在回廊下，虽说今天不是家宴的时候，可她从家仆那早已得知舒无虞又出府的消息。她看着舒无虞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反而不是滋味，横生出些恨意来。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舒无虞也看见了俞氏，真是不想看见谁，就偏看见谁。舒无虞只好走了过去，对着俞氏行了礼，正要溜之大吉。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俞氏语气不善，语调颇高，恨不得远处路过的仆人也停下来，看她是怎么让舒无虞难堪的。
“大娘，有什么事吗？”舒无虞语气平平的问道，面对俞氏，她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去祸害她儿子，来为难她做什么。
俞氏看着舒无虞，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就算还有几日她就出嫁了，可现在人还在舒府，就对她这个大娘心有不敬了。
“什么事？你伙同舒蔚，从我这偷走的玉佩和簪子呢，我还真不信你会放到你的嫁妆中。赶紧拿出来！”俞氏说道。
舒无虞看着俞氏，真是好笑，什么就伙同，什么又叫偷？舒无虞回答道：“大娘不查身边的二房的奸细，跑来指责我有什么用。更何况这东西本身就是我的，我不过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说起偷，大娘倒是有这嫌疑。再怎么说，这东西名义上是我的，大娘又有什么理由拿走。”
舒无虞倔强的反驳，横竖就几天时间，她凭什么还有忍气吞声几天。
“哟，你这小丫头片子，口齿伶俐了，敢顶撞我了。”俞氏插着腰，颇有些市井妇人打架骂街的样子。舒无虞看着俞氏这副姿态，心中更是鄙夷。真不知道这俞氏究竟是何出身，怎么越看越像不讲理的强盗。
舒无虞不甘示弱，回答道：“大娘心知肚明，东西究竟是怎么到大娘手中的，还需要我再多说吗？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大娘没必要给我扣上些乱七八糟的帽子。”
俞氏越听越听不下去，两步走上前去，就要去扯舒无虞的耳朵。
“婆婆，你在这啊。”身后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喊住了俞氏，俞氏侧身一看，这不是自家儿媳吗。俞氏颇为尴尬，举在空中的手赶紧收回挠了挠头。
舒无虞也有些吃惊，这大嫂怎么来了。自从嫁到舒府来，她就很少看见她出来走动过。不过，她出现的真是时候。
面对儿媳程絮絮，俞氏自心底里有些惭愧。这个诗书礼乐都会的儿媳，什么都好，倒显得自己有些俗气了。就像一个站在天上，一个站在地上，连周围的环境都不同。
“原来是儿媳，你怎么来了？”俞氏问道。
舒无虞也好奇，看程絮絮的样子，倒是有话要说。
程絮絮向舒无虞微微点头，这才开口说道：“婆婆，我找了你好久，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相公不在，就先跟您分享了。”
俞氏走了过去，有些不敢信的问道：“可是？”
程絮絮点头道：“婆婆，早上我肚子不舒服，请了大夫过来，说是有喜了，就想立刻告诉您。可找了这么久，这才找到您。”
有喜……舒无虞并不诧异，自心底为这个大嫂高兴。俞氏盼了这么久，都快魔怔了。整天给大嫂求些偏方，要她一一照做。这下好了，终于盼来了，大嫂也不必被俞氏那些奇奇怪怪的方法给折腾了。
俞氏高兴极了，整个脸上堆满了笑容，舒无虞能清晰的看到她眼角的细纹。也是，她得偿所愿了。
“你这孩子，叫丫鬟来找我就是了，怎么自己跑上跑下的，担心动了胎气。快快快，跟我回去，好好养着。我亲自给你炖些补汤，喝了就休息会。走走走，先回去再说。待会羡儿就回来了，我啊亲自告诉她。对了，我还得去告诉老爷和母亲。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俞氏边说边拉着程絮絮往院子而去，对于舒无虞，她现在并不在意。没有什么比得过现在的程絮絮。
舒无虞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她甚至连一句恭喜都插不上。想必俞氏并不稀罕，大嫂也不会在意。舒无虞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耳朵倒是保住了，对亏了大嫂仗义相救。
舒无虞知道，程絮絮这是救了她。总归是一份人情，舒无虞不想欠着，又该怎么还呢？
舒无虞提着手中的茶酥，加快脚步往刘老夫人的院子而去。刘老夫人已经搬回了自家院子，舒无虞也不用再去俞氏院子，让俞氏嫌了。
院子里种满了刘老夫人喜欢的茉莉花，舒无虞看着满院子这绿油油的景色，这都是母亲的功劳。
“祖母，娘，我给你们带东西了。”舒无虞还未进门，就先说道。
偌大的舒府，如今唯有这小院，还算得上宁静。舒无虞不紧想再看看这个小院，再过些天，她就是想回来，都难了。
刘老夫人精神好多了，可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发生，让她这身体不再像以前那般硬朗。好在有宋氏每天照顾着，总归没什么其他事。
刘老夫人一听这声音，就对宋氏笑着说道：“是无虞回来了，不知道这孩子带了什么回来。”
说罢，舒无虞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舒无虞见二人坐在木椅上有说有笑，心情不由愉悦了许多。若是每天回来都能见到这副情景，该多好啊。
舒无虞晃了晃手中包得方方正正的点心，笑着道：“祖母，娘，我带了茶酥，尝一尝？”
说罢，舒无虞就将手中的茶酥放到了桌上，转身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来，又小心盛到了瓷盘中。
宋氏点头，用小勺子舀了一块递给了刘老夫人，说道：“母亲，阿虞的孝心，您最喜欢吃的。”
刘老夫人笑着接过了勺子，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这味道好久没有尝到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救人
“嗯，味道还是以前那味道，看来还是老季的手艺。”刘老夫人如此说道。
舒无虞问道：“原来祖母认识那做茶酥的老婆婆啊，难怪只吃她做的。”
宋氏也拿了一块茶酥，细细咬下去，味道还是同以前一样。
刘老夫人点点头，对着舒无虞和宋氏说道：“说来也是她的常客了，以前我们舒家刚起步的时候，岱岩就总会带些糕点给我。有一次他买了这老季的茶酥，我吃了时候就觉得味道十分不错。便告诉岱岩，以后要是带糕点回来，就去这家。那时，我也常出去找这老季说话，知道她还有个孙儿。只不过很少看见她这孙儿，她说她孙儿最喜欢吃这茶酥了，她便做了很多。”
舒无虞听得认真，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有这一出。
刘老夫人继续说道：“有一次，她这孙儿回来了。不过很是不开心，因为进京赶考落榜了，心灰意冷。我恰好在，便和老季一同安慰他。后来听说他受不住打击出家当了和尚。再后来，也就是一年前，他又还俗去做了教书先生。总的来说，当个教书先生也是好的。这老季也算是不用再为她这孙儿担心了。”
舒无虞越听越觉得这个人熟悉，不由问道：“祖母，那人是否叫做明铮？”
刘老夫人诧异的问道：“怎么，你认识？哦，可是今天买茶酥的时候，撞见了这位教书先生。他现在怎样了，好像年龄不小了，娶亲了没？”
刘老夫人关心着这位教书先生，正是因为与老季有着多年的情分。
舒无虞叹了一口气，祖母所知道的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一年，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比如这位明铮先生。
舒无虞回答道：“祖母不知，这教书先生未娶亲，还进了大牢，再过些日子，就要被问斩了。”
“什么？”刘老夫人大惊，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好好地吗，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被问斩？”
舒无虞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得罪了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是因为写了一首诗，我看过了，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诗了，没什么问题。可有人说他这诗是在讽刺皇上，被关进了大牢。现在已经被定罪了，再过些日子就会被砍头。真是可惜，难怪我去买茶酥的时候，那老婆婆的神情就不对，眼中都喊着泪，可还是在那坚持做茶酥。我劝她休息休息，她却说没事。现在想来，怎么可能没事。”
刘老夫人听舒无虞这番话，不由也叹息了，感叹道：“唉，这孩子去了，老季可怎么办？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他们家中就只有老季了，真是可怜。”
宋氏也点头，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叫人如何能接受。
舒无虞突然想起，之前乔樱都是拿了自己积攒的银子才得以见到明铮的，这老婆婆不肯休息坚持做茶酥，是不是也在攒银子，说不定就是去看自己孙子最后一面。
舒无虞不禁有些不忍心，怎么说这老婆婆年纪一大把了，如此辛劳的赚钱。那些个污蔑明铮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心肠。还有那曲相国，疯狂敛财不知收敛，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倒台，也被砍头。
舒无虞看着这盘子中的茶酥，心中不是滋味。这都是老婆婆辛苦做的，当时她真应该偷偷留下些银子，让老婆婆能够去见她孙儿最后一面。
真想救他出来，舒无虞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为了天下读书人，也为了老婆婆和乔樱，她应该想办法救他出来。
舒无虞相信，办法总是有的，只要人没死。她不紧有些头疼，此事该如何办呢？
刘老夫人起了身，从身后老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箱子，递给了舒无虞。
“再过些天你便出嫁了，这是祖母这些年来积攒的，都给你添作嫁妆。你母亲本就是没有积蓄的，连剩下的积蓄都用在了我身上。她对我好，我自然对你们好。这箱子东西你收好，还是拿得出手的，不要叫你婆家人小瞧了你。你啊，以后受了委屈，只要我舒府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就一定给你主持公道。不过，我好像听说那宴公子家中没有什么亲人了，也好，这样你就没什么羁绊，不用看谁脸色过日子。以后你更要好好的，相夫教子……”刘老夫人说着说着不禁留下来眼泪。
舒无虞和宋氏都感动不已，面对这个对她们真心的老夫人，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母亲，使不得。”宋氏说道。
刘老夫人嗔怒：“有什么使不得，我不是没听到岱岩说的，这孩子不添点嫁妆，不是被人看笑话了吗？庭兮那孩子风风光光的出嫁，我这无虞怎么就能落她一截。那孩子我是越看越不喜欢，自然要把这箱子东西给无虞。无虞你收好，以后若是年头不景气了，还能拿出来应急。反正我老婆子只要带上我那镯子下葬就行了，其他的，能给你们，便给你们。”
舒无虞感动的不行，对着刘老夫人，立刻磕了三个头，嘴里说道：“祖母对无虞的好，无虞全部记在心里。”
宋氏也说道：”母亲，我……替这孩子也谢谢您，要不是您，我都担心这孩子以后过得不好，受人欺负了。我这个娘没用，没能替她攒下些什么，还要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你的处境我能不知道吗，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的就是你的，我给无虞的，不就是你给无虞这孩子的嘛。行了行了，都别说了，都起来。”刘老夫人拉起跪在地上的二人，有些事她虽然是后知后觉，可她还是看得明白。是亲生的反而对待自己不好，不是亲生的反而更珍惜亲情。
若是被一些往事迷住了眼睛，不去看现在人家对你真诚与否，那就是狼心狗肺。刘老夫人看着二人，整个舒府，恐怕就她们对自己上心了。
“祖母，就算我不在舒府了，我也会想您的。有我娘在您身边，我也放心。您若是想我了，也可以给我写信。”舒无虞温暖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