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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了一点音讯也没有”,他把下巴抵在高高支起的两只手掌上,落寞地在想。
一杯茶端上来了,很热,依旧是香味,只是淡淡的,含有一丝丝的苦涩。他突然一阵紧张“她会不会把我忘了?会不会又有了新的追求者?”,烦躁的情绪让他无心品茶。
他重又走在寒风里,仍然光着头,被风吹的满脸通红,没有感觉到冷,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钟亦鸣破天荒第一次做好了晚饭。当妈妈爸爸下班回到家后,他笑逐颜开地迎上去,为妈妈脱下大衣,给爸爸挂好帽子。“妈、爸,晚饭做好了,等一会就开饭。”他给妈妈爸爸每人端上一杯热茶,“先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爸爸妈妈吃惊地看着他,“这小子出息了。”
“孩子懂事了。”
晚饭很丰盛,四菜一汤。可惜红烧鸡块有点糊,糖醋鱼太咸了,不过买现成的酱牛肉和凉拌猪耳朵味道很好,那碗西红柿香菜虾仁鸡蛋汤也做得不错。
“爸、妈,我们大案组这几个月连着破了几起大案,受了表扬还给了几天假。”亦鸣高兴地说。
“儿子,爸这两天心情不好,说话总没好声,唉,难为你还有这份孝心呀。”爸爸拍了拍亦鸣的肩膀,感叹着。
妈妈眼里有了泪花,深情地望着儿子:“亦鸣,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其实你比妈妈爸爸想象得要优秀的多,也比妈妈爸爸强……”
“妈妈……”
“孩子,你别打岔,让妈把话说完。”吴瑞雪摆了下手,制止住亦鸣,接着说:“你从事的工作很危险,只有坚强勇敢的人才能胜任,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儿子,你诚实热情,勤奋好学,忠实于自己的感情。在你的婚姻问题上,爸爸妈妈作得很不对,险些害了你,也让妈妈看到了自身的毛病,妈妈一直没有勇气承认,今天妈妈向你道歉……”
“妈妈,我也有错,我也有错呀,平时只知道享受你们的照顾,却从来没有想到顾照你们,其实我很自私……”
“好了、好了,今天儿子给做的饭,挺高兴的一顿晚餐怎么变成检讨会了。”爸爸打着圆场,这种气氛还是很让他感动。
“亦鸣,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想着伊然?”
“……妈,我永远都忘不了她,我恐怕今生心里只有她……”钟亦鸣把头低下,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光,他时刻都在模仿着伊然,用宽厚包容狭隘、用亲情重新挽回了信任。“我、我想利用这几天假出去散散心,顺便……”
“顺便找找她。你这个破案能手,连凶狠的罪犯都能抓得到,一个小女孩就找不到?”爸爸激了他一句。
“爸爸、妈妈……你们,你们同意我去找她?”他重新抬起了头,浓黑的剑眉飞扬着,晶亮的眸子闪着光,日渐消瘦的两颊显出了红晕,就连紧崩了多日的嘴角也荡出了笑纹。
看到儿子那个高兴样,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亦鸣,看到她代我说声‘对不起’。”
他盼望已久的亲情又回到了身边,往日的痛苦与猜忌已经慢慢化解掉,只剩下咖啡与茶似的浓香沁人肺腑,他激动地伸出自己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妈妈那只已经出现了几颗老年斑的小手。
“马仁花吗,我是钟亦鸣。”钟亦鸣打通了马仁花的手机,“伊然的毕业证已经办好了,就先放在我这儿吧。”
“行”
“这两天我放假,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打我手机。”
“行”
马仁花嘴里嘣着单字,心里却很乱。田牧哥的到来,让失踪了大半年的伊然有了行踪。白灵灵几次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钟亦鸣,马仁花就是不同意。她到底比白灵灵大几岁,经的多见识广,总觉着钟亦鸣与伊然的关系长痛不如短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相互渐渐淡忘,她坚持不让钟亦鸣知道任何关于伊然的消息,就是这个意思。
“钟政委,你还好吗?”马仁花试探着问。
“心像被扔进了荒原,即便是钻进人堆里也会感到份外孤独。夜夜都会梦见她……真是‘不思量自难忘’。”他在电话那头说的好凄凉,差点没让马仁花听得落了泪。
“马仁花,你说伊然她能去哪儿呢,我想去找她,那怕是天涯海角也要去找。可是世界这么大,究竟是先往北边去还是往南边走,唉。”他叹了口气。
马仁花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钟她才幽幽地说:“还是别找了。”
“为什么?”他奇怪地问。
“假如她不想再见你,你恐怕找遍天崖海角也难找到……”马仁花说到此鼻子酸酸的,眼睛发痒,实在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
钟亦鸣慢慢关掉手机,扬起脸向灰蒙蒙的天际看去。深沉的几乎不流动的浊云将远处的天地变得混沌一片,不通人性的冷风怪叫着掠过挂满冰凌的屋檐、光秃的树梢、一股脑地灌进他敞开着的大衣领里,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不怪马仁花说话太直白,只怨自己当初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最终让孤苦伶仃的伊然远走它乡浪迹天崖。
他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燃烧着,烟蒂上的灰烬挣扎着向他的唇靠近,终于他被烧痛了,将还带着火星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他有预感,伊然绝对不会忘记他,而是在一个他未知的地方时刻觊觎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要等,五年、八年,哪怕是地老天荒绝不变心。
“嘟、嘟”他的手机在响。
“喂、是钟局吗?”
“是”
“有情况,请你马上回来。”
“好,我立刻就到。”
第十章
“牧哥回来了。”村长乐哈哈地从屋里迎到院门外。“这是买的啥东西,还用扁担挑着。”他边说边动手往下摘挂在扁担上的大纸箱子。
“哥,别瞎动,那是台电脑。”
“啥?电脑,就是你伊姐姐想要的东西?”
“对。哥,伊姐姐呢?”
“在学校领着孩子们和那些个成天围着她转的年轻娃们练节目呢。”
“练节目?练什么节目?”
“元旦前后,孩子们要期末考试,伊然忙得真是连饭都吃不上,乡亲们心疼呀,把家里好吃的都往我这儿送,还给我下了硬指标:一定要让伊然吃好、休息好。我要是做不好,就联名把我这个村长撤了。唉,弄得我哭笑不得,天天盼着你快回来帮帮我。你小子,也真行,元旦都不回家过,你在外面都干什么了,真就那么忙?”村长向弟弟诉着苦,可脸上却堆满了笑。
“哥,看你,人家问伊姐姐练什么节目,你却说了这么些话。”牧哥假装不高兴。
“伊然真行呀,这丫头果然厉害,这次学校期末考试,咱村又弄了个全县第一,把家长和孩子们乐得呀,足足放了两天鞭炮。”村长还是没说练节目的事,“牧哥,知道不,伊然跟乡里的农业技术员联系着把咱村里刚下来的头茬鲜木耳、蘑菇和草莓卖出去一部分,赚回来好几万元钱,乡亲们高兴呀,非要在春节期间好好热闹热闹,成天围着伊然让她领着排练节目,除了晚上,白天我都见不到她的面,她呀都快把我这个村长的位置顶掉了。”他这回笑得更灿烂了,满脸的皱纹都开了花,活像书中常描写的那种“口是心非”的“政客”。
牧哥没有再接话,手里紧张的忙碌着。他把纸箱子全部搬到伊然住的那屋,打开包装开始安装着电脑。元旦期间他没回家就是在电脑公司学着安装、操作电脑了。他知道自己与伊然在文化知识方面的差距很大,他敬慕她、热爱她,渴望与她在一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地纠缠着他。他知道,要想与伊然接触,首先要缩短与她的差距;他很聪明,凭着高中文化的底子加上勤奋好学很快就基本掌握了计算机的安装程序和Windows98系统的操作、Office2000的简单使用方法。
他要给伊然一个惊喜。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惟一的想法,为了这个想法他苦干了半年,从体力到脑力都使足了劲。这台电脑是他凭着自己的能力赚的,又凭着一股热情学会了它。
他越发的强壮有力,高大的身躯进出时总是把门堵得个严严实实的,他索性将棉外衣脱掉,麻利地把各种电源插头按照说明书安插在多联插座上。一切安装就绪,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对跟在后面一直都在絮絮叨叨的哥哥说:“哥,现在是啥时候了。”
“哟,快五点钟了,我这就去做饭。”哥哥下了厨房。
牧哥打开计算机,细心地检查着机器的运转状况。他沉默着,宽大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覆盖着浓发的头顶上有些濡湿。他感觉到燥热,把草绿色秋衣也扒了下来,只穿着件已经被洗得发白了的草绿色单衬衫。
乳白色的鼠标器在他那只粗糙而宽厚的手掌心里不停地转动着,他那种认真的神情活像考试前的备课,他知道这些天的努力都是为了一个时刻的到来:他的伊姐姐能够惊讶于他的改变和进步。
他沉默着,重新刮洗过的脸更加红润,就像一件旧家具重新上了一层油彩,只有从那微微蠕动着的双唇上才能窥视出他内心的激动与不安。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每次与伊然通电话都感觉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尽管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一听到她那种柔美而体贴的声音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总是静静地听,不肯丢掉一个字,只有在伊然说完一大段关心的话之后,他怕电话挂了,马上再起个头,继续听他的伊姐姐接着往下说,他发现自己听伊然的电话与赚钱没什么两种,多多益善。他还发现自己愿意为伊然作任何事情,他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这样的话:如果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作任何事情,那么这个男人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是个很严谨的年青人,对待情感就像军人上衣的风纪扣一样,总是被严严实实系着,如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梨花之下,扑鼻的清香让他不能自已。他多么希望在踏进家门的时候就能见到她,然而她已经是众人的宠儿,他心里再次涌起淡淡的伤怀,他曾经多次劝慰过自己不要太执著,以免受伤害太重,可是他办不到,折磨人的思念就像轻柔的雨滴,一池的春水都被荡起了涟漪,一波未平,又一波更为猛烈。
厨房里漂出饭菜的香味,哥哥对牧哥说:“别瞎鼓捣了,饭菜都好了,你去小学校喊伊然和小苗苗回家吃饭,都啥时候了,这些人也真是的,想把咱们伊然累死呀。”
牧哥披衣出了家门。
晚上六点多钟,在夏季还是艳阳高照,可是在冬日,在星星和月亮都被裹进了阴云之中的寒夜里,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牧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没有路灯的乡村土道上,离老远就看到了手电筒晃动着的光束和嘻嘻哈哈的说笑声,伊然左手拉着苗苗被一大群学生和年轻男女簇拥着向这边走来,牧哥停住了脚步等在那里。
“伊然,我们都有节目了,年三十那晚你出个什么节目呀?”
“老师,给我们唱首歌吧,你说话声音那么好听,歌也一定唱的不错。”
“跳个舞吧,你长得那么漂亮,跳起舞来一定很迷人。”
“哈、哈、哈哈。”人群里起着哄,对伊然不依不饶。
“你们知道啥,我姑姑早就练好节目了,到时候定叫你们大吃一惊。”苗苗神秘而胸有成竹地说。
“好苗苗先透露点内容好吗?”
“不行。“苗苗说的很坚决。
“好了,天这么晚了,大家累了一天了,快回家吧。你们放心,节目我一定会演,而且一定要演好,让全村人满意。”伊然终于表了态。
“好、好哇,我们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你可要多准备几个节目哟,年三十晚上我们玩个通宵。”
“妹子,到时候我给你化妆。”
“姐姐,我给你做条舞裙。”人们七嘴八舌地嚷着。
走到岔路口,伊然再次跟大家说“再见”,人们依依不舍地陆续走掉了。等到只剩下伊然和苗苗时,牧哥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伊姐姐,怎么才回来,哥早把饭做好了,快回家吧。”
“牧哥,你回来了。”伊然猛然听到牧哥的声音,惊喜地伸出双手抓住他的双臂使劲地摇晃着,“多久没回来了,连元旦也没家来,真把我们忘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爱,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能感受到她晶亮的双眸在闪动,欢喜的笑靥在脸颊上旋出珍珠般美丽的酒窝。他仰仗着人类视觉上的弱点,直视着这个从不敢在阳光下久看的早已在心里想过不止千百次的女人,似乎真的看清了她细致而工整的白牙在不断地丰润着红温的双唇,他突然有种喝了一瓶子葡萄酒的感觉,全身躁动不安。他反手将伊然那双小手抓进自己的大手中温热着。
稍许,他放开伊然一只手,拉起苗苗的小手:“快回家吧,天太冷了。”于是,三个人相互拉着手向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