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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料到阿盖的父亲如此一举,是对大乱的天下着实担忧,掌上明珠难得召回,怎么可能再送走?但是孟恩,既然知道结果,为何还如此温柔待我?他是第一个在这个新到的世界待我如此之好的男人,谦逊温柔,心有灵犀,却最后只选择成就他自己!
现实的句子残酷得让人心滴血:那些最终会让你陷进去的,一开始总是美好。
如此一想,我先前的神游自是落得一地心碎。爱猷识理达腊眉头微蹙,拉回我思绪,继续言道:“如今战事频急,与察罕帖木兒西下军会合不易。母后为恭愍王处死奇辙小舅一事,十一月欲出动一万大军攻打高丽,使得恭愍王废帝。此征之将,小王已向父王举荐孟恩。”
“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得兼。孟恩舍阿盖而取带兵打仗者也,他的取舍,亦是有他的道理。”话的平静加冷静,不像是二七少女该有的理智。
我曾经想过,会不会一切只是爱猷识理达腊的挑拨之词,可想起那日孟恩与我说起怀才不遇的苦闷,一切都豁然开朗了——生命中处处是岔路,终究是选择,只是,你选的不是我。
“这场交易似乎不公平,一是你从小素与孟恩交好,并不待见小王,其因在你;二是梁王虽掌有十万蒙古骑兵,山高路远,大都应急作战,很难调取。与梁王联姻,按如今的形势,于我无益。四处贼起,城池失守,我只有听从母后之命,与高丽福安府院君权谦如之女联姻,集结势力既能与恭愍王抗衡,又能压制中原的乱臣贼子。此之弃你而选她,其因在我……”许是心里有愧,爱猷识理达腊越说越失了原有的傲气,更多了几分无奈:“但是近来,你愈是令我欲罢不能,徘徊辗转,今日解惑于你,实则解愧于己。”
我听得郁闷,脑子也早被着两个男子闹得昏乱,情急这下,不顾他太子的身份,草草打断:“够了!太子殿下的意思,阿盖已经明白,非左非右,阿盖终是空空如也。今日太子所邀之详谈,看来已是完成。阿盖身体不适,如无他事,欲向太子请别,先行告退!”
自大狂根本无视我起身欲行的架势,不阻拦,也不言“留步”,只是自顾自装没事般说道:“非也,小王今日详谈的目的,只是深知一切都将有变,取决在你。与他交易,而对你有愧,若是你选孟恩,小王自当而后于出兵前加以阻拦,给你给他机会;若你厌了那负心之人,所选是我,男子娶妻纳妾也属正常,小王定与母后商量孰正孰侧。述完我与孟恩的选择之后,想问郡主一句:你将如何选择?”
彼年豆蔻,谁能许谁地老天荒?
我心里自嘲着,转身之势,亦是我行我素,思忖中徐行数步,回头莞尔:
“回太子,阿盖所觊觎的,非你,非他。”
望读者大大多多给偶留言喔~冬天快乐!
第十七章 皇后心疾
秋天的大都尤其美丽,我虽深居延春阁偏殿,却也能从红墙琉璃之边的高树,与深远的蓝天窥得深秋之美。
季初,哈斯也已为我打点好原住院落的一切,遣走家奴之后,又用马车带过几箱阿盖常用物、家财等,浩浩荡荡搬至延春阁。那种架势,连宫里的老宫女都不曾见过,私底下悄悄议论,是不是忽都皇后已经把我当自家女儿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给皇后一点点贴心的感觉,我只知道,那天我无意看到皇后独自悲泣时,自己的心感同身受般疼痛。
梧桐在秋日飘落着枯黄的萧条,夕阳泣出的血色把整个院子染红。
我揉疼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是整个宫中最为端庄尊贵,她是如此淡泊宁静宠辱不惊,她的“面无表情”,是她最常有的表情……
可是现在,一抹清淡,浑然天成,忽都皇后颓丧地坐在泥地之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件幼儿淡黄色的小袄,眼神一直在秋风里散着散着,不曾聚焦。
我心里猛然回忆起那日月香吞吐未完的话,直觉告诉我,正与眼前之状有关。蹑手蹑脚,每试图走近一步,内心的凄惶就忍不住增加一分,开口请安,语调却意外地有些沙哑颤抖:“阿盖……拜……见……”
未等我话音落定,忽的耳边一阵锐声尖叫。我脑中也突然轰然巨响,寻声望去,皇后娘娘素净的脸惨白如纸,大楞楞地惶睁着两只失神的瞳子,骇到极点。继而表情抽搐扭曲,颤抖着变成痉挛,仿佛连最后的神思,也彻底崩溃……
“失心疯”、“失魂落魄”……我心中恐惧,脑中旋转的全是过去在书里看过的名词……“是‘神经紊乱性心智缺失症’!”惊愕之余这句话已从我嘴里脱口而出。顷刻间,皇后连绵不断声嘶力竭的哭喊,悲鸣,绝望而凄厉。一手把小袄抓成一团,一手狠狠抠进泥土之中,手臂一扬,指甲断裂血流不止……我飞也似地奔过去,如铜墙铁壁般紧紧压住她的双手,泪水却已糊满了眼眶,用尽力气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的声音充满惊骇、悲伤,甚至愤怒,喊到声音沙哑,却迟迟没人靠近。难道这就是后宫的禁忌么?这就是众人不敢理会和提及的秘密么?最起码的人性在哪儿!
我愤愤地想着,心如寒冬一般凄凉。手臂下的皇后痉挛越发强烈,摆动之余,身体随之崩溃。我眼中的悲伤无声地变为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延春阁再没人敢管敢理会,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看着双目颓然颌上又突然睁大的皇后,我的心被快刀凌迟着流血。
“皇后娘娘……为了您不要伤害到自己……阿盖得罪了。”一把胡乱抹了自己脸上的泪,我从腰间抽出长长的腰带,把她的双手从后面捆好,匆匆一福身,几滴豆大的泪珠被泥土吸入。
我疯狂地向外跑着,秋风凛冽地刮得愈大,脸就像被刀片细细地划着一般疼痛。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整个延春阁的奴婢太监跪了一地,抖动着头也不抬,我所经之时,众人无不怯怯发抖。
“没用的奴才!”我面色铁青,嘴里第一次如此怒斥,眼泪却再次不争气地流出。无助,无奈,无处可去……我现在能找到谁呢?谁又能帮我呢?孟恩……他无召是不能入宫的……那么现在也必定不在……
爱猷识理达腊,脑中闪现他的疏狂……太子,这两个字……确定着他在大都宫城之中的权力!
……
当我再次赶回延春阁,身后之人无不被眼前的景状吓得目瞪口呆,就连平日张狂无忌的太子,眼眸里也流露着不可置信的惊异。
皇后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抽搐不止,口鼻之间的气息越发微弱。我强忍泪水跪上前解开先前捆着的腰绳,手指却颤抖不已。爱猷识理达腊振臂一呼,几位太医才敛了面色,合力把毫无形象可言的忽都皇后扶到寝宫。
我不想记得“奇氏党”的太子在延春阁前厅怒不可耐地握碎月光杯,我也不想记得寝宫之外出出进进的太医皆皱眉叹气……我更不想记得,Qī。shū。ωǎng。皇后贴身的侍女跪地哭喊恕罪:“奴婢不敢……奴婢不……奇皇后会要了奴婢们的命……”
我只记得,刚进宫时帮我诊治过的老太医格鲁台心事重重道:“将军令之脉,乃异常混乱之经脉,常人难以辨听。动脉和静脉同时不停的跳动,实乃大凶之兆……”
月香跪在默泣的我脚下,自掌嘴巴:“郡主,奴婢早该告诉您,奴婢……知错了……”
“皇后娘娘她……过去经常会发作么?发作之后……又会复原?”她不停点头的脸,满是哭花的妆容,我倒吸一口气,接着问道:“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皇上自从看过娘娘……以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延春阁半步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为何我只感觉无尽的寒冷,万劫不复的冰冻。抬头看着星空,无边无际。那些灰色的浮云一直一直没有说话,我想,它们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和我一样,一样喜欢沉默地心疼着。
我无力过问他们母子,我也不在乎爱猷识理达腊是否真的毫不知情。能肯定的是,我真正感谢爱猷识理达腊口中“举手之劳”的帮助,为此感动深深。
抬眼看延春阁之内,除了哈斯塔娜我能相信,其他的太监奴婢是否各怀鬼胎,我真的不敢多想。不顾丫头们的意见,我在自己房间里起了个小炉子,亲自负责煎熬中药,每天辗转于皇后寝宫和自己卧室之间。“安神汤”、“清心露”,泛黄的单子上罗列的,无非也是这些。皇后的失心疯,是因为心里的承受能力小于外界的压力,从而心理、行为、意志产生扭曲,此类病,没有特效药,即使开也无非是镇定的药物,只有心理治疗。心理学上有一种所谓嫁接法,就是当你犯病的时候把痛苦写在纸条上,然后烧了它,烧的同时,心里默念:走吧,烦恼走吧类似的话,相信可以管用。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到这里,我忽感茅塞顿开。唤塔娜备好笔墨,来到书桌边提笔列出清单,便命哈斯出宫买特制的带了香味的纸,和高不过二十厘米的小香薰炉。待她一头雾水地拿着东西回来,我拿了刀,方方正正地裁成小块,更是清香四溢。
皇后躺在床榻上仍是脸色苍白,睁开的眼里,平静大于微微能见的惶恐。我拿枕头靠在她的身后,扶她坐起,塔娜也端过药来,我探探温度还算适宜:“娘娘,今日好些了么?”
“善。”
简单的问答,每天都是如此,言语中听不出有什么差别,我仅能从皇后每天的精神状态辨别:“娘娘,阿盖给您准备了一个消遣的小礼物。”我转身拿过盒子在塌边打开,把那小香薰炉拿出来:“这是神奇的香味儿制造炉,能自己调配出各种各样的味道,娘娘您看,真的很神奇!”
皇后往前微微探了身子,我连忙把东西向前挪了些:“这小方块纸虽然其貌不扬,但是阿盖命人在里面融了不同的香料……喏,嗯……我闻一下,这张是迷迭香,还有……”我抽出张淡黄色的递到皇后鼻子旁边:“娘娘闻闻,这张是什么味儿的?”
“可是……桂花香?”
看着皇后怯怯猜出的样子,定然是来了兴趣,如此大好,我自然笑弯了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娘娘的金鼻果然厉害!”
皇后的眼里透出些过往的温柔:“郡主可是让本宫拿了焚香之用?”
“嘿嘿……娘娘只猜对一半。”睿智的皇后病榻之上仍然不失机智,我也故作神秘:“这小纸的能耐,不仅限于此。着香味儿制造炉就神奇在,若是娘娘把每天心中不快之事丹书于上,再扔到小炉里焚了,每次的气味儿都会不一样呢!”“郡主果然好心思!”看着我如推销员一样宣传着,皇后微微有了笑意,却还因未痊愈而有些力不从心:“那本宫就收了这份好礼。”说完她抬眼看了我身后的几个丫头:“你们先下去吧!”
待侍婢们端着空药碗出去,我也踱步过去合上了门,转身却看见皇后泪已是止不住地流。我连忙跑过去,抽出绢子轻轻在皇后脸上拭着:“娘娘,您这是……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摇头摇得特别轻慢:“孩子,谢谢你……”
我怕她的伤感情绪再次触发心底隐疾,连忙把记忆里精油书上的内容摊出来,胡乱地解释着:“娘娘别客气别客气,这个神奇炉子阿盖也是异想天开……以前医书上看过,橙花可以促进循环,佛手柑能消除紧张,鼠尾草愉快心情,还有百里香抗忧郁,对治疗失眠有奇效……况且什么事压心里压久了不太好,所以我想写出来的话……”
“嗯,本宫知道了。”皇后打断我吞吐的时候,已经止了泪,回返不问世事的神态:“郡主真是剔透玲珑心,本宫会每天照做的。”她抚着我刚才涨红的脸:“以后煎药什么的活交给下人干吧,他们……虽然胆小怕事,但平常的琐碎,还算信得过。”
“诺。”
自始自终,皇后也没有向我提及她自己为何会失态发疯,我心里不敢猜,也不忍去问。事情也真如月香所说,过去之后,恢复后再没有一点当初的样子。一切都如没发生过一样,爱猷识理达腊把消息封锁得极好,没有人再提及过。忽都皇后疯症发作一事,只像是众人巧合地做了同样的梦,梦醒之后,没有人会要求自己记得。
我记得,塔娜说话的时候,泪珠转动若宝石:“皇后娘娘的儿子小真金,两岁便薨了……”
那时,我在房里学着丫头们的手艺,有模有样地绣着一个小荷包。许是惊愕所致,手指被绣花针扎得一片猩红,任塔娜在一旁手忙脚乱,我却脑袋轰然,一点疼痛都没有……
都言“哀莫大于心死”,我却说,哀莫过于心不死。如果皇后的心已随早夭的骨肉死去,那么她就不会伤心至今了。
我多么希望所有的不幸,都从来没有发生过,然而,我只是一个无力到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