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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像是被夜的伤口染红,热血上涌,我感觉自己有着空前的冲动。
歇斯底里之间,远远听见一句夜的“公主小心!”来不及寻声而望,我只觉右肩一阵剧痛,强忍住低头一看,金色的暗器已大半刺入肉里,深蓝的侍从衣顿时染开血红的一片。疼痛之间,冰冷的汗水从毛孔喷薄而出,我口里嘶着冷气,只见夜还困在房间门口处与另四人缠打,挡在我前的巴图已被李春英一脚踢倒。耳边一阵风声,我还来不及躲闪,李春英的一掌已狠狠劈下,正中颈椎。伴着她那尖细猥琐的笑声和猛烈的力道,我又是一阵吃痛,小脑的平衡早已不受控制,重重地从马背坠下来,身边扬起呛鼻的尘土。
这一掌更是要命,不但加剧了右肩的疼痛,还不留情打得我内脏倒置似的撕裂扭痛,又如剥夺了我一半的意识与知觉般,让我努力睁大的眼看得却是越来越模糊;刀剑交织的声音、夜与巴图急切唤我“公主……公主……”的声音、最后幻觉般的,还有自大狂高傲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远……
喵呜,昨天的点击怎么是0额?大囧啊大囧……是不是偶这里的统计出鸟问题?作者冬夜泪奔ing……
第二十八章 荼蘼花开
空气里每一颗粒子都是疼痛,我每呼吸一次,全身都衰竭一次。
似乎在做着一个不断散发腐烂气息的噩梦,像大峡谷里的游流那样,卷动着麻木和催人心肺的疼,夹杂着看不见的昏暗,迤逦向前。我脑袋重得只有不见底的黑色,涌动着神经被阻断的痛苦,无计可施。身体有时轻,有时重,有时颠簸,有时战栗,恍惚中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当初在医院之中,手里拿着子宫肿瘤末期的诊断书时,脑中涌现的濒死之感!
一幅幅画面不合时宜地出现:同父母在一块儿过年的餐桌上,老妈用红木筷子夹一块糖醋里脊;在大理租住四合院的邻居阿鹏,灿烂的白牙笑得宛若月亮,忽地伸过手来,拿掉我发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的杜鹃花瓣;与曾经的对我关怀备至,最后却弃我而去的恋人,奔跑在大学的塑胶跑道上……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跳接在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大都外密布青草的小丘,孟恩的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这次被父皇遣到阿拉善做事,近两个月见不到你,攒了好多好多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了……”
忆起穿越后的他,第一缕阳光,我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突然真切地疼痛起来,与颈椎、与右肩,交相辉映。不,我不能沉在死亡的谜界中,我不要黑暗!那日与李宓将军索要的属于阿盖的十年,载着十四岁女子的命运和历史的重量,我定要完整走完!
拼命地想睁开双眼,却只在得见几个有光亮的瞬间后,又恢复黑暗。似乎是光影的斑驳给了我一线希望,继而我更用尽全力求生,轻轻触动手指,虽然无力张开嘴,也自牙齿格格声里,反复敲出“孟恩”二字的音节。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此刻只是如此迫切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习惯了雪天的一片苍茫,无色无声,满目的白,白得彻底。猝不及防,却突然置身在一片温暖的花海,远远的,我看见孟恩向我伸出手来,被阳光镶了一道橙色的光。棱角分明的脸浮起浅浅的笑,如汉人的打扮般束了发,着飘逸的白衣,更衬他能文能武的英气……这一切给予我宁静的感觉,轻轻踏着小碎花走过去,每一步落地,心中都如糖果般香甜。他身上惯有的青草香愈来愈清晰,我宠溺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眼,徜徉。
幸福吝啬得不肯再多一秒,耳边突然有沉重的鼓点响起。我仓促的睁开眼,只看见正对我、背对孟恩的二十多米处有一个恍惚的影子,我看不清他的脸,却看清了他拉满弓的姿势。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箭已经向我们射来。
男女的高度,穿过孟恩的心脏,又射中我的肩窝。
一阵剧烈的吃痛猛的袭来,我只觉身体突然前倾,再睁眼再已看不到什么花海。雪白墙壁木棱床,有些面熟,而刚才的美好,原来只是场幻梦。
金属器件叮当落在瓷盘之中,清脆悦耳。夜的手猝然一抖,一向平淡的语气里今天多了一点激动:“还好,公主,你终于醒了。”
只用“百感交集”形容现在的我未免太过肤浅,再次从死亡的梦靥走出,听到熟悉的声音,满脸的泪水流得不自觉。想偏过头好好看看她,只牵得伤口疼得流血,脖子却不听使唤:“夜姐姐……这是……”
“此地是齐儿站赤。”夜答得简短,赶快扶我躺好,从腰间拿出红塞子的小瓶,往我生疼的肩窝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布条细细包扎好。又迅速把气一运,在我身上咻咻点了几下,我的肩伤之疼顿时就减了七分:“金荼蘼之伤难愈,上了白药,公主切忌乱动。刚才点的穴,止血止痛,却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夜拧过热水帕子帮我擦了擦额上的汗,声音却越来越低,“属下无能……”
我听出事情的大条,也听出夜的愧疚,没等她说完,赶紧打断:“不碍事的,我忍得住。”我强拉出甜甜的微笑安抚夜的自责,说的却也是实话,当初被子宫癌折磨,特别是后期,有时候痛得生不如死,吃止痛药如同吃钙片,没有半点感觉。夜别过脸去,仔细端详着瓷盘里带血的暗器,暗自低语:“果真是湮超门所为……”
“公主中的,是高丽湮超门的独有暗器‘金荼蘼’。”夜放下瓷盘,轻轻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目光似乎有些游离着回忆:“以前只是听师傅说过,湮超门将精铁打造成荼蘼花蕾状,镀金于其表,淬毒于其蕊。镖入体后,运气在任意一大穴补上一掌,即能催得暗器在体肉能绽放开,毒亦随之散发。”
“湮超门?夜姐姐所说,是一个组织?”我试探性地问。
“嗯,”夜低沉:“乃皇家的杀手隐士,善毒与力道相合,着蓝衣,皆为女子。”
怪不得我中镖之后,她立即在我颈后重重击了一掌,李春英这女人简直比毒蝎子和毒蛇杂交的后代还毒,我气得牙痒痒,又愤又恨,更有些惊慌:“那盘子里……不是已经取出了么?还有此毒,是否可解?”
夜拾起地上一段刚才从我身上拿下的带血的布条,引火点燃,观而言道:“火焰未闪蓝光,许非什么剧毒。只是属下刚才取出的只是金荼蘼的花萼,绽开的花器已与血肉交杂于一体,言取,甚难……”
这什么毒人发明的毒暗器?!我惊奇之余,又因为知道自己没中剧毒,稍稍安心,见夜已是面露难色,又是不忍。想到过去在电视和书里看过,有的人中弹之后几十年没取出,仍然活得挺好;更有印度女子腹中留有小号手术剪刀,也是在二十多年后取出。想那金荼蘼只是融于肩上,一没阻断动脉,二没毒没害,恐怕也没什么事,见夜一脸阴郁,又问道:“我体内的金荼蘼,即使不取出,也生命危险吧?!”
夜轻轻颔首,却不解阴郁,仔细看着我“中弹”的位置:“依我所看,暗器所在之处,虽不致死,长期在体中,行事运力也有影响……”见我心安浮笑,夜也渐渐舒开眉头,接着说道:“公主被击断的颈骨,已上了黑玉断续膏,不出三日,甚无大碍。”
这黑玉断续膏是接骨续命的蒙药极品,用碎骨补、补骨脂、耗牛骨、金续断、怀牛膝、血竭等36味保密药材精制而成。当初只是在金老先生的《倚天屠龙记》里听过,七十年才能炼制一盒,在延春阁混的时候,听医官提起,才知道真有这样一种奇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宫中仅有三盒,皇上、忽都皇后、奇皇后各一,非常稀有。现在夜说我那不能动弹的颈椎上了这等极品药,我自是惊奇不已,细细一想,很是不安,连忙问到:“这些药,可是夜姐姐随身所带?”
“属下只带着这止血的白药……”夜稍稍楞了一下,还是照实答了:“回公主,黑玉断续膏乃是太子所赐。”
果然是他,这是多么一件矛盾搞笑的事:爱猷识理达腊的老妈让人打断我脖子,他个做儿子的,又弄最好的药来医治我,我岂不成了阳奉阴违的牺牲品?:“被袭当日,我们最后是被太子所救?”
“是,太子闻讯赶来之时,公主已经昏迷。”夜无心看向我,矛盾交织的情感流却总向我这边袭来:“湮超门的人起先并不理会,毕竟一批隐士只认一主,可是太子拿出奇皇后的令牌和血书的懿旨。”
“血书?太子所写?写的是什么?”
“属下以为是太子对奇后的承诺,与公主‘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换取令牌……”
呵呵……好一个指天誓日的承诺,我心里不断冷嘲,嘴角却牵不起一丝笑。忽的想起当日李春英尖细的声线说过,孟恩为了我……虽不清楚真相内情,却不禁一阵巨冷,颤巍巍地问道:“那……夜姐姐可知道,孟恩他……”
静默了许久,夜方开口:“巴图昨日离开,就是为被赐死的孟恩少爷,处理后事……”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如被凌迟般难受,眼泪往我平躺的面庞两边流下,引得耳垂淅沥作痒。无奈脖子不能动,这最伤心的时候想转过脸去都不得,只能用右手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拭着。久久,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抽泣的声音,张嘴想问,却难过得发不出声,嘴唇开阖像是求生的鱼,只有自己才听得见:“这是怎么一回事……”
“公主,节哀。”夜言毕,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牵动伤口时眉宇间蹙成川字,又很快消失。将信放在我颤抖的手里时,我清楚的感到,她也在颤抖,声音很低,哀而不伤:“太子有信,令属下转交。”
与夜指尖相触的刹那,我的泪又是一阵狂涌,接过信的手不觉越握越紧,像要把所有悲哀捏碎般用力。脑子里只是一片晕眩,事情太多太复杂,我已不知道该想什么。稍尔,我又失神地放开手,尽力捻平,把信递还到夜手里,把抽泣的声音调整到最浅,一字一字语于夜:“我现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待夜姐姐看完信,再与前后一齐告诉我吧……”
两句话说得艰难而无奈,说得我越来越想逃离——这个世界不适合我,短短半年有余已是让我矛盾重重心力交瘁,我真的再没有理由应对周围纷纷扰扰的事情。“我好累,让我睡一下……”挤出几个字后,我无力第闭上双眼,扣出又一波咸涩的眼泪。
如果能在梦里遇到带我穿越的神秘人,我一定会求他带我回去,即使已经二十一世纪的我,仍是一副将死的病体。在这个元代冷淡的世界,我害怕面对捉摸不定的阴谋和死亡的真相,它们拥有巨大的力量震慑和控制着我。
原本自以为是地庆幸自己穿越到一个有权有势的好肉身里,还为姣好的容貌、富裕的生活暗自得意,殊不知巨大的虚弱之后只是一片羸弱。一无所知的我即使存心忽略,也无从探测,势不可挡——在大都,一切都无法与之对等。
如果可以,我想永远离开,再不回头。
无力取来一片月光,摘来一朵花开,保存一段时光。“开到荼蘼花事了”,这就是我无法掌控的人生么?看似繁华的表象,其实一切,都已走到了尽头。分割分割,“侧妃讲坛”今日想聊聊那种特别的花儿:荼蘼。
又名悬钩子蔷薇、山蔷薇,羽状复叶,小叶椭圆形,花白色,有香气。供欣赏。也作酴醾。形容事情‘花开荼靡’结局并没想象完美。往往是伤心散场。春天之后,往往直到盛夏才会开花。因此人们常常认为荼蘼花开是一年花季的终结。“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荼蘼是春天的最后一种花,开到荼蘼了,便没有退路,也不能继续美丽了。茶糜花开,总是形容女子的青春将逝,或是感情到了尽头……佛典中也说它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是一种天降的吉兆,都是分离的表征。
第二十九章 杏仁砒霜
“若说无缘,三千大千世界,十万菩提众生,怎么单单与你相见?若说有缘,翘首以盼,你却视而不见,没有开始,没有复燃。三尺深雪,一夜月光,至此无语。”
最后几句,夜念得慢慢而淡淡,是一种未曾沾染丝丝尘缘的冷漠。
信递到我手上,我垂下眼,“以旨赐罪”、“孝悌为先”……突兀的几个字怵目惊心,刺得我眼眸模糊。我笑,苦得若黄连:“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我懂,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公主,节哀。”
想点头,脖子却动不了,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死亡让所有的苦心经营都变得毫无意义,孟恩失败了,无论想怎样逃避装傻,那些事实还是丝毫不迟疑地传到了我的心里——孟恩的死亡带来的不止是一个人肉体的彻底停顿。也许是与生俱来的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