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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为妾-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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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才不吃我严肃的这套,笑到扭曲的面容上,嘴唇终于开启,却说了句让我当时就能吐血的话:“大哥说的没错,你真的不适合扮男人……”他见我们的脸一青一白,都没与他一乐的趋势,顿时又止了笑,认真的思索喃喃:“按理说,遇到媚目明艳的小姐,远山黛色的女侍……应该还有蓝玉眼眸的小子才对……”

没等他自顾地分析完,夜并不理会,亦没有任何一点礼数,仅是生生打断,挥手扫开背后的高草,拉着我便往回走:“多说无益,告辞。”

“若是取道云南,鱼腥草于那匹中蛊的马,应该不够了吧?”那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马蛊发作,不知三人同骑一马,能至云南否?”

“杨渊海?”夜抓着我衣袖的手忽的一紧,止步停驻,像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稍作停顿后回道:“你有?”

回转只见那男子深深抱拳一拜,翩翩白袖如云沉,一改先前的嬉笑之色,换作严肃的毕恭毕敬:“在下杨智,字渊海,见过二位。”

果然是他,他是会帮助我们、带我们找到方向的使者,叶榆功没有骗我们……想到这,我心底有一丝酿蜜般的清甜,笑浮出颜表之际正欲福身回礼,却被夜一臂挡下。杨渊海见状只是浅浅一抹笑,眼神流向夜那方,接言道:“不瞒姑娘所说,鱼腥草粉剂,我出行时带了些许,若三日一隔和入草料中,可维持一至两月。其间信至灵关道,又可购入,顺利抵鄯阐,应是无妨。”

冷惯了的夜听到这,也不禁露出一丝悦色。我却顿时闪出一刹慌乱,待她松开了手,忙问出心里一直隐隐悬着的话:“那……叶榆功现在在保定么?还是怎么?他那天那么说……你出现的话,难道他有生命危险?”

杨渊海却没因我的慌张而立刻回答,而是垂目凝思几秒,方沉静问道:“敢问与你们同行的小孩身在何处?二位若是不嫌弃,请一齐到几个兄弟找的一处无人的民宅暂住。一者可调理各方、车马行李,择良时再行;二者,大哥曾说,事已至此,二位定有疑虑,找个可靠之地,也容渊海细细解释。”

他的真诚发自内心,溶于言语,不容置疑,冷战过后我和夜的第一次同声而言,也是在杨渊海一席话之后,尘埃落定的一声:“诺。”

待我们回到马儿时,小荣已经倚靠着白杨树打着瞌睡。不知道以前的阿壳孰拉是不是这样——至少,从对他的应激性反应催眠之后,这个长睫毛褐头发的小孩就变得嗜睡,性格也比起同龄的孩子深沉和冷静。若是现代,在荒郊野地一个十岁的孩子被大人搁下,定是哭啊叫啊一直闹腾。而我们看着一个人静静打盹的小荣,虽有会心笑浮现眼角,心里却不禁触痛和怜惜。

我想,没有人会否认,这是历经生死之后的,多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看着荒凉民舍外破落的灶台的旗杆,我一下把牵着小荣的手握得更紧……这分明是一个在战火掳劫之后,残余的内是民居,外则茶摊的遗址!还好他蓝色的眸子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也没注意到手心传来力道的反常,反倒自顾朝着前方,扬着小小的脑袋说:“杨哥哥,待到去了云南,你真的会送我书看么?”

“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渊海轻轻点头,淡淡的微笑在白衫的映衬下凸显光芒:“小荣,你应该叫我叔叔的。”

看着对话的两人温淡和谐,我心里莫名有种暖暖的感觉。杨渊海在我们最需要帮助、最信心涣散的时候出现,就像叶榆功安排的一针有力的强心剂,不仅及时给疲软到有被抛弃危险的萨仁带来生的机会、还冰释了我和夜之前的隔阂,最重要的,在他投其所好地和小荣闲聊之后,小荣变得比以前更能开口说话了!我想,他是真的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了吧?这个长着宝石一般眼瞳的孩子,似乎对衣袂飘扬的杨渊海特别欢喜,几乎超过了总是冷言冷语却又武功高强的夜“师傅”。想着,半扇木门应声而启,两个灰色布衣的少年跳出一拜,动作利落、精神十足:“杨先生!”

杨渊海笑意不减,白皙而俊秀的脸转向我们,语与那两人言:“程夕、程朝,这三位,就是大哥的客人。”

个儿稍高的男子友好一笑,抢先说到:“三位好!我俩乃是兄弟,我叫程夕,他是弟弟程朝……”

“放屁!”旁边瘦小一些的男子打断:“明明我是哥哥,每次你都想抢!”对着程夕叱完,连忙看向我解释道:“姑娘是读过书的人,肯定知道朝之后才是夕也,父母给我们取名尚且如此,可见吾是兄来他是弟。”

“胡诌!娘亲于夜间生产,所以“夕”明明应该排在“朝”之前……”

被这精神烁烁的兄弟俩这么一乱,站在门口的我们真是哭笑不得,更不知道该站在他俩的哪一边。尴尬地笑着摇头不清楚如何是好,却听杨渊海一反常态,一脸冷峻取代先前的笑意,重重一撤衣袖,推门带风而入,口里严厉斥责道:“竖子!何等时候容你二人胡闹!还不速速带客人进来暂且安置……”

“诺……杨先生。”兄弟俩顿时灭了刚才争辩的嚣张气焰,颤巍巍地低头垂目,又怯怯地看着我们,轻轻摆手:“三位这边请……”

这杨渊海倒是个清雅讲究之人,如果放到现代来,肯定是个十足的小资。虽是在临时的民居暂住,丝竹茶酩不离身,就连刚进屋子,也要立刻令人焚起随身携带的香料。青烟随着空气流动,他淡淡地看着夜,脸上未现喜怒:“杨某不慧,不知这位姑娘可是曾在鄯阐西山待过?”

“我不叫‘这位’,”夜匆匆一瞥,轻笑:“小女单名一个‘夜’字。”

杨渊海不缺礼数,颔首之姿从容大度:“夜姑娘有礼。”

“……”夜不应。

“夜姑娘有礼。”杨渊海稍稍提高了声音。

夜仍是不应,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扭到一边,与我相背,看不清表情,像是还在生我的气,场面一时间尴尬异常。杨渊海收了握拳的手,衣袖轻轻一摆,便坐于凳上,面色如常。我扶着小荣的肩,手指绕着他的一缕小辫子,冲刚熄了纸火退下的程家兄弟道:“朝夕夕朝兄弟,有劳你们先带小荣去休息。”

杨渊海朝他俩点了点头,他俩很爽快地应了“诺”。心里一定,看着程朝牵起小荣的手,小荣却十分不解地用眼睛问我,蓝眸眨巴眨巴闪着光。我摇头,摸摸小荣厚厚的刘海:“听话,小荣身体刚恢复,容易累,要多多休息,以后才能和姐姐一起赶路,知道么?”

他不说话,很认真的点头,模样可爱得紧。程夕捏捏他的小脸,一下把他抱了出去。关上门,和小荣的灿烂就此隔绝,冰冷的气氛再次席卷。哎,若是酷暑的现代,是不是连空调都省了?夜就是如此,整一个制造“冷气”的好手!我故意这么想着,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踱到桌边翻开茶杯倒了三杯茶水:“唉……刚才说到哪了?噢!对了,杨先生,为什么你猜夜姐姐在过什么西山呢?”

我斜着脑袋,就像个呆瓜。为了缓和气氛打破冰释,只得再次装傻充愣问问题,这已是我多次不得已为之的“对策”。杨渊海听我这么一问,却没说话,只是轻轻垂了目,掌过焚香的小炉,青烟在我们眼前兀自飘散,动作之自然,明明是一副未计前嫌的样子。我有些诧异,问道:“杨先生,这香……是何故?”

“呵呵……杨某随身所带的沉木檀香,是鄯阐西山寺的一位故人所赠。”他笑着,目光流转:“正是与夜姑娘身上之味相合。”

“砰!”夜怒,执掌一拍木桌,杯中水花四溅,用仇视登徒子一般的眼神瞪过杨渊海,又转身行礼于我:“杨先生与公……小姐有要事详谈,夜乃粗人,请小姐容夜就此告退。”

我看着夜心情难辨的脸,不禁抱怨杨渊海的莽撞——哪有一见面就说女孩子身体香味儿的,况且又是古代,况且夜又是初出茅庐不经世事的……夜是我的安慰和依靠,这一路上如果没有她,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我呆呆地看着这个叶榆功派来的“救星”,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这样的“救星”,这样模棱两可的关头,他怎么糊涂得几欲逼开我的夜呢?此时此刻,我的人生,这一切决定,又怎么可能没有夜的参与呢?我看着夜低垂的脑袋,摆手道:“不可。”

夜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言此,猛一抬头似乎瞥到我未收的一抹窃笑,冷冷问道:“为何?”

“原因有二。”我端起洒了一半的茶杯,抿了一口:“一是,我猜想待会儿和杨先生所聊,应该无甚要事。至少,不会有连夜姐姐也不该知道的事……”Qī。shū。ωǎng。我弯起嘴角再抿一口,转向杨渊海:“对吧?杨先生。”

“饶小姐所言正是。”杨渊海倒是答得挺配合,也毫不嫌弃地拿起另半杯茶水。

“其二嘛……”我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夜,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小姐’是不分公母的,适才夜姐姐把我唤作‘雄’的,所以我不让你‘告退’。”

夜额上立马浮出三条黑线,嘴里的一声“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莞尔一笑,提起壶向三个杯子添了水:“夜姐姐请坐。”

“杨某不才,还想到其三。”杨渊海摇了摇手中的茶汤:“饶小姐蕙质兰心,斟倒的普洱香气逼人,也让杨某茅塞顿开,想到夜姑娘不可离开原因的第三点。”

“嗯?先生请言。”我冲他点了头,回想先前夜所说之话中的“破绽”,已经被我找到并投机反驳,不知道杨渊海还想到什么。

“古有锦囊妙计,无奈杨某愚钝,仅得‘布囊拙计’有三,欲赠予二位。”

第三十九章 未识未知

犹记得走到第一个三岔路的时候,我惴惴不安地从怀里掏出希望之一,它已经有些体温的热度:浅蓝色的棉布小口袋,用鹅黄色的丝线束了口,杨渊海的“布囊”做得简单而精致。看其中的东西,一对纯白的耳坠子,一个封口的小瓶,一纸条而已。

“明月雪玉有乾坤,嫣然袅袅煞人魂。”我字字认真地读着,不得其解,与夜面面相觑。

夜低头仔细看着手中的精巧物件,拾起耳坠轻轻一扣,耳坠上的白色珠子居然裂成两半,一粒淡黄色的药丸精密地藏于其中。她眉眼很专注,微微皱起,又用手指拈起凑到鼻前轻轻一嗅:“果然。”

“是何物?”我如法炮制,打开另一个耳坠。

夜低头将耳坠的白珠仔细扣合好:“明月珠中的,乃是强身健体,百毒不侵的‘雪参玉蟾丸’,而这……”她用两指尖拾起小瓶:“瓶子密不透风,想来应是他先前提过的‘软魂煞’了。”

……

摸摸耳朵上的耳坠子,似乎还残留着夜掌心的温度。我和她在时而颠簸的马车里对视,无喜无笑,犹如最初相见时一般冷漠。

回想这段日子,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神话,短短几天,叶榆功派来的救星,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又异常安然顺利地,把我们送到车队。多雾的早晨,当我如精灵般跳在正倚靠在小树林马车边打盹的塔娜旁边,她边四顾边捏着自己的脸,朦松的睡眼也立刻被揉出了激动的泪:“公主……天哪!哈斯!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我站在默默的夜身旁,亦是不语,脸上堆满幸福的笑。直到队伍所有人闻声而来,惊诧的端详,继而纷纷跪倒在我月白色的裤子前,我才轻拭眼角偷逸的泪珠,一把抱住两个早已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嗯……回来了……我,好想你们……”

掀起帘子,看着马车窗外奔驰而过的风景,我面无表情,心中却难以平静。再次提起被刺的遭遇和孟恩的死讯,咽喉里像是有东西哽住了,自问无法“谈笑风生”,我扼着心里的疼痛,久久不能释怀。没有人问起的时候,我总想象孟恩未死,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做着梦想中的事情,抑或远行,也许不久,我们又能见面,他温和地笑,轻轻唤着眼前人:“押不芦花……”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起你的容颜,而是想起你的容颜才会记起慢慢寂寞。饶濒,不哭,悲欢离合总无情!

带队的依旧前行,食马的依旧置备马料,丫头依旧笑颜如花……这个小小的车队,似乎从来没有改变,除了,我。忽的,又想起那日在民宅中杨渊海的话,那个让我们触目惊心的事实……临行前,他的叮咛还能在耳边浮现——

“大哥要你切记,警惕身边人……”他秀美的脸异常严肃:“依杨某之见,二位尽早,揪出来……”

原来,在看似平静的周围,我从最开始,一直危机重重……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噤,身体突然一耸,也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正对哈斯与塔娜关切的脸:“公主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么?”

我摇摇头,只是就这么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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