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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用手摸摸干瘪的肚子,忽听那温柔的女声带着笑意吩咐到:“塔娜,快去御膳房叫厨子做几道清淡的食品,你们郡主两天没吃东西,定是饿慌了。”
“是,皇后娘娘。”塔娜得令退下了。不觉间皇后已经踱入我所在的房间,许是怕吵到我这个“病人”,她还特人性化地免了太监扯着嗓子的通传。无论她是敌是友,最起码现在的小细节总是让我感动的,扬起微笑,好好看着这知心的皇后,雪中送炭饿时送食,真是好人哪!讨好讨好是必须的,忙温柔地垂下睫毛,甜甜地呼了声:“阿盖见过皇后娘娘。”
只见皇后并非穿着电视常有的华服和过多的头饰,仅用浅褐色的袍子和明黄的绣凤腰带彰显身份。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大约三十岁左右,仪态大方,面容清瘦,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见我礼貌的请了安,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手势让我免礼。边上的丫头候着她坐过我旁边,我见状忙缩了缩脚。一看好像不必要,那床偌大的空间足足有余,又转是低着头不敢多看也不敢讲话。
“那李春英还算机灵,直接把你送到我这儿。御医虽说了只是中暑没多大碍,但看你还是昏睡了一天半,还是着了急。”说着拉过我的手贴着,皇后手上的扳指也热乎乎的。“本宫答应过你娘会好好照顾你,那李春英送你过来算是有功,日后我也是会赏的。”
皇后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看不出有丝毫架子,我只是听着吩咐点头,也没有能说上什么。
“皇后娘娘,午膳到。”
见粥和糕点已经端来,便起身让塔娜招呼我起来,“好好多吃一点,押不芦花可是瘦了。”说完轻拍我小手,我见她转身要走,也顺势弯了腰:“阿盖送皇后娘娘。”
将走到门口,听闻我的送告,她戛然止步,但并未回头,又言:“昨日梁王上奏的事,皇上也是批了的。外面是乱了些,你要的院离宫远了,这段日子你就住我这儿,家里的事我已经交给哈斯打理。”
看着她安排好一切走出房门,我突然感觉有点空空荡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来到封建社会,谁都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似乎就不得不被他人摆布了。这么木愣愣地,又是被塔娜张罗穿衣,然后,吃饭。
想现在的一切,有点不想接受,却已经由不得我了。是不是该安慰自己:过吧,就这么过吧,能多有十年生命我该谢天谢地的人,还矫情个什么呢?
草草吃完东西,坐在凳子上发呆,听背后门外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格鲁台奉皇后娘娘懿旨为阿盖郡主诊治。”我嘴唇干干的不想说话,便向塔娜摆摆手,意思是请他进来。塔娜会了意,冲门外一喊:“准了。”
一看格鲁台,花白胡须的老人却俨然一副鹤发童颜的神色,头戴方布帽子,手提一木制药箱,倒像是我心里老医生的样子。隔了雪白的纱隔,他也与药店里的老中医一样,对我望闻问切了一番,例行公事般写了方子,言:“郡主身体已无大碍,气干肃,夏日炎,臣拟了个方子,乃去热消暑之疗效,一日两次服下既可。”
的确并无大碍,甚至连所言都在我意料之中,不禁有些得意,诚心道:“谢格鲁台医师。”
塔娜取了方子,遂送了老医生几步,我看他们都各有事做,不禁感叹无聊,继续发呆。
不一会儿塔娜也把方子送到药房回来了,我才刚好,外面日头依然那么大,皇后叮嘱过,想出去走走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看塔娜也跑得一头汗,顺势倒了杯水邀她坐下聊天,她却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几次叫她都不敢接过杯子,最后我只得佯怒,轻拍桌子:“好个塔娜,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她才颤巍巍地接过杯子坐在我旁边,小口啜着茶水,也不嫌慢。
“塔娜,以后只有我们在的时候,你就不要和我这么拘束,我心里闷得慌,也没有什么朋友,把你当姐姐看,好么?还有哈斯也是。”我眨巴着眼睛,很诚恳地对她说,没想到她居然一副“这孩子是不是中暑中坏了脑子”的眼神看我。
我看她半晌都不敢回答,便气得够呛,话音里多了几丝恼怒:“该怎么和你说呢?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也想有个知心朋友,我想有真正说话的知心人,你懂吗?”
“回郡主,塔娜懂了。”她还是双手捧杯的紧张样,看来要真正贯彻是需要时间的,也不急于一时,我想了想,便了了心。
杵着脑袋看窗外,太阳暖暖很耀眼,心头一热,自然而然想起那个同样温暖的男子,又问:“我睡着这两天,孟恩少爷知道不?”
“既是李春英送的郡主,孟恩少爷应是知道的,”塔娜说完又啜了一口茶水,似是想起,接着言:“刚才在外面听言,皇后娘娘已经差人到郡主府上取常用的物件来,把这霁雪阁给郡主住。”
这样一来,皇后等于已经召告所有人我已经搬家了,以后饮食起居都在皇宫里,不知道我应该激动还是应该紧张。嗯?刚才塔娜说什么那高丽人送的我,为什么孟恩就一定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啊?而且,为什么这好几天了也没见孟恩来探望我?
我自知现在也从塔娜这里套不出什么话题,连丫头都想当然的问题我再问,就真像中暑中傻了,想想也罢。那天李春英看我没戴镯子那般惊奇,只怪我大马虎坏了小阿盖的东西,自感亏欠,又小心翼翼问塔娜:“那白镯子被我砸碎了,那……我不是该和恭愍王道歉……”
我怕事情严重,故意装无辜,越说越像,愣是还装得眼泪汪汪。塔娜见状吓得手足无措,又是找绢子,又是东一句,西又冒出一句的安慰我,大意是说镯子碎了也是我的无心之过,现在那什么恭愍王也应该回高丽管他的国去了,暂时也没人追究我。我听了心里偷笑,这么一演,还蹭出不少信息,可喜可贺。看来那恭愍王好像是高丽国的王,电视里演、书上说,高丽一直向中国的朝廷称臣,还真如此。好在是他向元称臣,我又是藩王的女儿,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说的;退一万步说,他现在回去了,在我到云南之前应该不会再来吧所以,就没人怪罪我啦,哈哈。
我正把自己的小如意算盘打得哗啦作响,就听见门外一声公鸭嗓:“传……”,吓得塔娜赶快从椅子上起来,一边站好,还不忘把给我擦泪的绢子收好。我心说今天怎么这么热闹,门外老是这事那事的,难道宫中生活就如此烦人,不耐烦地也站起身开门。那公鸭嗓又继续:
“传巴匝拉瓦尔女,阿盖郡主……”
我先是学电视上的女子行礼般福了个身,又想那是不是满族才有的礼仪,接旨通用的好像是要下跪,又赶紧收住那个福了一半的礼,双腿下跪听旨。
“传巴匝拉瓦尔女,阿盖郡主……”公鸭嗓再念一次,见我已跪好,才继续道:“传巴匝拉瓦尔女,阿盖郡主今日与宴,钦此。”
没头没尾丢下这么一句,什么概念?来不及多想,跪着的我赶快弯腰一叩,“阿盖谢主龙恩。”那来人收了手中的旨,抬手让塔娜扶我,示意请起,道:“皇上听闻前几日郡主中暑,几次叮嘱让郡主好生休息,聚晚宴一来是庆捷报,二也是欢迎郡主入宫小住。皇上还差了奴才,这就告辞。”
“送公公。”我也客套一番,心里却又开始忐忑——这千不想万不想的事还是来了,离吃晚饭应该不过五个时辰,等见了皇帝和满朝文武时,我该怎么演好蒙古第一的押不芦花呢?
第十一章 知事明理
原以为许是我原先住的小府院,地理位置太过偏僻;又许是阿盖作为藩王小女独在大都,手下奴才一个个老实平庸。平时从未有太多“新闻”来源,我早想过阿盖所在之处必定是个消息死角,如今进了宫,才知道何止是不灵通,简直落后了不知几月几旬了!待到午时皇后带人送来几套讨喜的衣服给我换上,怕我“童言无忌”,赴宴前好生交待了几件事情,走前又不免细细重复,听得我心里直呼“幸亏”啊!
抱怨这古代没有新闻联播之余,也不禁流了几背冷汗——还好那破镯子真被我糊里糊涂打碎了,要是今天我还欢天喜地戴着去,轻则被打板子,重恐怕小命难保啊!
地点:延春阁正厅内;事件:我与皇后融洽万分地吃着桂花糕。
“本宫听闻,恭愍王送予郡主的白玉镯子不慎摔碎?”皇后娥眉淡蹙,却仍是一副“没啥大事”的样子,缓缓问道。
“是……我,不是……阿盖手笨,还请……”心里一惊,也不知道改怎么解释。
难道皇后到处都有眼线不成?那为何人人都关心那个普通玉镯呢?我心里胡思乱想,左手却突然被皇后抬了起来,轻轻抚着腕子上塔娜帮我配的镯子:“善。本宫觉得,这宝石蓝的一双,更衬我们押不芦花呢!”
我顺着她柔和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一抹蓝,确实与那蒙古衣装相得益彰,脸上莫名多了一丝愉悦。皇后淡淡地把手收回,嘴里的话却多了几分忧郁:“本宫与汝母相交甚好,记得当年她最喜欢的颜色,正是这幽蓝……”说到这里,她神色一悲,便没再继续。我自知阿盖的生母离世早,话已至此,便顺目凝神。思索再三,终对玉镯一事不得其解,还是壮着胆子问:“皇后娘娘,敢问……玉镯一事,兹事体大?”
“月香,塔娜,你们都下去吧!”皇后遣走厅内丫头,方神色镇定地语于我:“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原来,送过我玉镯的高丽恭愍王并非善类,他见元朝疲于应对红巾军之乱,从三月起就变了脸,表现出欲独立发展的姿态——三月时,“罢征东行中书省理问所”;上个月在高丽,还以元朝皇帝的那高丽奇妃的弟弟奇辙谋反为名,尽诛亲元的奇氏家族及其党羽,谋求摆脱元朝控制的心态昭然若揭……竟有如此大的过节!皇后说的字字惊心,我听得也叫一个毛骨悚然——阿盖啊阿盖,你怎么会和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有过“礼尚往来”的交集?
那日奇妃的手下李春英细问我手镯去向,想必也是因为恭愍王闹出这场丙申之祸,奇妃定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若见我仍带着那羊脂玉手镯,恐有恭愍王勾结梁王之嫌,必是不顺;后听闻我已打碎镯子,才露了悦色,否则也不会做好人,把中暑后的我送至皇后处吧!
越想越是战栗,元朝到了末期真是内忧外患一大堆,外面打得一团乱不说,朝廷之内也是暗潮汹涌。许是看出了我面色有变的惊恐,皇后述完之后只是暖暖一笑,兰指掇起一块桂花糕予我:“既然玉镯碎的是时候,郡主便无须多虑。这延春阁虽不大,但是外面的风浪,也很难打进来。”
“诺。”皇后最后的话像是好大分量的定心丸,让我一时间镇定了不少。接过桂花糕顺从地吃下,香软的气息顿时馥郁每个细胞,甜蜜得让人弯了嘴角。
“你笑起来的样子,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望着她威仪的笑,仿佛是难得的、被世界遗漏的色彩。我品味着桂花糕的芳香,脑里却从未停止转动和思考:想必真是如皇后所说,阿盖母亲与她交好,否则她也不会急于把她那套处事之理同我细说——平日只是深居宫内不理杂事,不拉臣党、不通外事,冷眼看待皇帝娇宠高丽奇妃云云。言时淡定自若,示云淡风清之姿,让我不得不对这深宫皇后的智慧深深敬佩:不涉足明潮暗涌的权利之争,以平和之心立于萧墙之中,真乃古代皇宫中的生存之道啊!
今天她与我这么一谈,一来是希望我不要被卷入任何一方,反正离我去云南的时间也不长了,如此这一“巧避”,未尝不是个聪明的做法;二来她也是给自己留好台阶,既然现在她已有话在先,今后如果我有何不慎教人落了话,也免得她自立不是,不帮我也不是,以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睿智如她,弘吉剌·伯颜忽都。
我虽是十四岁的小郡主,但内装二十一世纪现代女性的思维与心智,听她这么一说,自没有再不明的道理。她见我听得专心,眼里也透着机灵,复言几次,也安了心。我趁机以不常入宫为名,附带倚小卖小,问了些礼仪之类的小问题。皇后见我乖巧听话,现在还透露好学的样子,更是悦于解答。又闻今日皇帝设宴,是庆元将察罕帖木儿与李思其收复陕西之捷报,若没人故意提及,自也与上述争斗没多大关系。一来二去,我对待会儿的赴宴,也少了些紧张。
皇后离开我房间时,正逢外面传话来,说孟恩少爷邀我一同前往,我正愁刚才听完皇后一席话后该如何答复,抬眼看皇后娘娘轻轻一笑,倒也点头许了。想来这几天没见他那灿烂一笑,居然还有些思念,不禁耳后一阵热袭。
去晚了,在皇帝老爷面前耍大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