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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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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准备的大员都不禁暗想,这小子昨儿把天捅破,这一晚上咋捣鼓出这么份有深度的奏章来啊!秦凤仪可不像有这样本事的人,倒不是说秦凤仪没本事,只是,能写出这样周详的奏章,定是熟知宗室弊端之人。这做事,大方向上不能错,但,细节上东西也十分要紧,秦凤仪是首倡宗室改制之人,大方向上自然不会错。不过,细到如斯地步,就不似他的手笔了。大家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唉呀,这小子还有个好老师,定是受了阁老大人的指点哪!
经方阁老指点过的奏章,不要朝中大员,昨夜秦凤仪拿去给他岳父看,景川侯细看了三遍,都觉着这奏章详尽至极,无可再添减之处。景川侯就是提醒了女婿一声,“以后你寻死先知会我们一声,也好给你备口棺材。”
听听,这叫什么话!秦凤仪当时就说了,“岳父就放心吧,我这眼瞅就做爹了,且死不了哪。”知道岳父这是担心他,只是他岳父一向面冷心热,秦凤仪也习惯了。
景川侯一听这话,顾不上再就训这好不好就给长辈放大招出难题的欠揍女婿,景川侯忙问,“阿镜有了?”
秦凤仪急急的一捂嘴,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李钊看他那忽闪忽闪的大桃花眼,好笑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是大喜事,怎么还保密来着。”
秦凤仪道,“我娘说不到三个月,不能往外说,不然,对我儿子不好。”
李钊笑道,“咱家又不是外处。”问秦凤仪,“得两个多月了吧?”
秦凤仪笑,“嗯,前儿表大夫来确诊过,的确是有了。刚不到俩月,得下月才到三个月呢。”
景川侯道,“你这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以后行事必要深思熟虑方好,切不可再冲动行事。”
“岳父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冲动啦。”
好吧,冲动的人从来不觉着冲动,或者在秦凤仪心里,他自己个儿兴许说不得还是个稳重人哩。景川侯对这个问题女婿已是死心,景川侯的心都在外孙身上了,特意道,“待外孙大些,把他送到咱家族学来,我亲自瞅着,再不能叫你带歪。”
秦凤仪喜道,“送给岳父都行,我又不喜欢带孩子,我陪孩子玩儿就成,功课武功我就都托给岳父啦。”
李钊笑,“你倒是会省事。”
秦凤仪笑嘻嘻,“能者多劳嘛,我现在就盼着岳父和大舅兄长命百岁,您二位结实了,以后还能帮我教管孙子哩。”
景川侯&李钊:……怪道秦家做生意能发财哩,这也忒会算计啦~
总之,秦凤仪昨夜忙了大半宿,把清流大员知会了一半。当然,宗室也不是无所准备。只是,就是方家心中所想,宗室的地盘儿是在各自藩地上,在朝中,光是御史台的嘴炮他们就有些支撑不住。更不必提秦凤仪如此周祥的奏章一出,以至于宗室皆心下暗想:这姓秦的果真不是冲动行事,他是有备而来啊!
而且,非但姓秦的一夜就拿出这么份计划周实的奏章,便是清流们,也一个个的准备充分。还有些个缺德御史,拿着先前宗室联名夸赞秦凤仪的折子说事儿,说宗室大王们这变得也忒快,半月前,秦探花主持宗室大比时还是个好人呢,如今这不过半月,宗室大比的事儿一结束,用不着秦探花了,秦探花儿便就成了你们嘴里无礼无法的谄媚小人了,你们这变得也忒快了吧!
此时此刻,宗室们算是明白了,先时宗室大比这姓秦的一幅与礼部翻脸也要为咱们效力的模样,原来,根本故意骗取咱们的感情,欺骗咱们的真心!这家伙分明就是清流派来打入咱们宗室的细作啊!
可是被这姓秦的坑惨了啊!


第222章 大笑
宗室可算是明白了; 他们这是叫姓秦的骗子给骗了啊!瞧瞧这秦骗子上的章程详实的奏章; 瞧瞧这清流进退有据的攻击,瞧瞧,连户部近十年来宗室开销的数据都有,这要不是提前就有所准备; 宗室都不能信!
行!
真行!
他们也算老江湖; 却是着了这小骗子的道!
不怪小骗子骗术高明,是小骗子身后的老狐狸道行非凡!
朝上自然是唇枪舌战一通辩,宗室就死咬住宗族礼法,这是太祖爷定的规矩; 谁要是改; 就是对太祖爷的大不敬,立刻就该叫金甲卫上殿,拖出去砍头。朝臣们更不是好缠的,太祖爷定的规矩不能改?怎么不问问太祖爷; 若知如今宗室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就不知太祖爷做何感想了!倘太祖爷泉下有知; 估计都能手持青龙宝剑直接砍死这一群不肖子孙!
反正; 清流们话虽没直接这样说,却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清流们还说了; 宗室只嫌没有实缺; 只有虚衔; 就看你们宗室大比的成绩; 敢给你们什么实缺啊!国家大事; 敢交给你们吗?
朝上一通吵,待下得朝去,更是各看各的不顺眼!
秦凤仪基本上原都是与方悦一道下朝的,这一回,卢尚书把秦凤仪叫住了,让秦凤仪近前说话。秦凤仪快走两步过去,神色颇是敬重的问,“尚书大人可是有事?”不得不说,清流还是很够意思的。就是老卢头,也很够意思。
很够意思的卢尚书说话很不客气,道,“你是不是傻啊,没见宗室是啥眼光看你,小心出去被揍。跟我们一道,他们总不敢当我们的面儿动手。”大景朝的文官,其实也不甚斯文。
秦凤仪看几位宗室一眼,果然有几人冷冷的瞧着他,神色很是不善。秦凤仪并不怕事,还道,“我练过武功。”
程尚书道,“你那几招花拳秀腿,就别拿出来显摆了。”问秦凤仪出门可有带侍卫。
秦凤仪道,“带了,昨儿我岳父又给了我俩侍卫,我都带身边了。”
耿御史其实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道,“俩如何够使?”
秦凤仪道,“是我岳父昨儿新给了俩,还有先时陛下赏我的侍卫,愉老亲王给我的侍卫,还有我家里招揽的侍卫,有三十好几个呢,我今天出门时,我媳妇都叫我带上了。”
诸大佬此方表示了放心。
没走几步,就有小内侍过来,奉陛下之命,宣秦翰林御前说话。
于是,秦凤仪辞过朝中大佬,就又回头往宫里去了。诸大佬纷纷想,果然陛下对此事亦是知情的。陛下圣明,终于下定决心要削减宗室之俸了!咱们可得助陛下把这事儿办成!有银子用在哪儿不好啊!白养着这些个宗室,干吃白饭不干活,人口还一年比一年的多,谁养得起啊!
秦凤仪到太宁宫偏殿时,景安帝正在换常服,见秦凤仪过来,倒是看他很亲切,未令秦凤仪行大礼,摆摆手,“坐吧。”
秦凤仪见景安帝要换的是件靛青的纱衫,便道,“这件太老气了,不衬陛下。这三伏天刚过,也正热呢,换件浅色的,好看。”
景安帝笑,“这件稳重。”
“陛下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不稳重。”秦凤仪一向热心肠,问,“陛下的衣裳在哪里,我帮您挑一件。”
有大宫人请了秦凤仪过去,就在隔壁间,因为景安帝时常在此处起居,故而都备了常服。秦凤仪瞧了,挑了件月白绣云纹的出来,道,“这件好看。”
景安帝觉着颜色有些嫩了,秦凤仪道,“雅致大方,陛下穿来一定好。”
秦凤仪极力推荐,景安帝就换了这件月白的,之后头上也不再束金冠,只是用发带束髻,身上威仪都减了几分。秦凤仪笑道,“陛下这样穿戴,一下子年轻五岁。”
“是吗?”换好衣裳,景安帝打发了闲杂人等,就马公公在旁服侍,景安帝笑道,“朕看你昨天不管不顾的什么都说了,还以为今天你得愁得老五岁呢。如今看来,倒还好。”
秦凤仪道,“昨儿我回家,叫我媳妇可是好生说了我一回。吃过午饭我都没闲着,跑了四个衙门,还去了郑老尚书家里,又往我师父和我岳父那里跑了一遭,入夜才回了家。陛下,您看我今儿这奏章写得还可以吧?”
景安帝笑,“一看就是方相的手笔。”
“那也不全是,是我先写好后,我师父看过,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我添减了一些。”秦凤仪半点儿没隐瞒,一五一十的都与景安帝说了。
景安帝道,“以往看你与清流不共戴天的模样,这回你们倒是走一路去了。”
秦凤仪道,“昨儿我媳妇叫我往卢尚书那里去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提溜着哪。只是,这不是性命攸关嘛,硬着头皮也得去。我与卢尚书一直不大好,不是我挑他眼,打我刚来京城,第一次去他家拜访时,他就看我不顺眼,您说说,那时我是雄心万丈的来参加春闱的。而且,春闱成败关乎我终身大事,我要是考砸了,我岳父非反悔不叫我媳妇嫁我不可!可我把文章献上去,他竟叫我下一科再来!您说说,这是一位科场前辈该说的话吗?哪怕我文章不好,也得鼓励我一二啊!半点儿不鼓励我!要是我心理承受力差的,早叫他打击傻了!亏得我没听他的!后来我中了探花,又嫌我是凭脸得到的!这不是赤果果的嫉妒吗?我长这好看,这是老天爷的意思,能怪我吗?后来经常说我坏话,我就不提了!不过,没想到,这大事上,卢尚书还是很够意思的,虽然我去礼部,他先时不想见我,但知道我做的是于国有利的大事,他也没说以前的事,就讽刺了我几句,早朝上还是帮我的!”
秦凤仪两眼含笑,“以后,我不能再管他叫老卢头儿了,我得尊敬他,以后就叫他卢尚书了。”
景安帝听得都笑了,“唉哟,到礼部还被为难了啊?”
“这其实也不能怪卢尚书,先时我是把礼部得罪惨了。他先时不见我,是因为不知道我说的是宗室改制的事。后来他晓得我是为这件大事而来,立刻就见我了。”秦凤仪认真道,“我这回,感触挺深的。陛下,昨儿我在您跟前,一时心直口快,就把事儿给说了。回家后,我媳妇与我分说了这里头的利害,我也有些后怕。可后来,我往几位大人那里过去,说到此事,几位大人根本没有怕事大不理我。就是我师父,这样的一把年纪,眼睛老花,晚上看不清字,还叫我把写得奏章,一字一字的念给他听,他一条一条的帮我修改。不然,我哪里写得出这样详实的奏章来。我突然觉着,这件事虽是我说破的,可其中却是不知有多少人的心血。像我师父,他要是没想过宗室改制之事,能一下子就给我改得这般周祥么?他老人家怕是早就想过宗室改制之事,只是,先时或是时机不到,或是因着什么缘故,一直没能办了此事,可他是真正的想过这事的。还有卢尚书、耿御史、程尚书、郑老尚书、骆掌院,没有一个因为这是件得罪人的事,或是先时与我不大好,就袖手旁观的。我想着,以后我也要做他们这样有心胸的人才好。昨儿我辗转半宿才睡着,今儿一上朝,其实我心里也还有些悬着。待上了朝,我的心就安定了,凡事,只怕不能同心同力。今宗室之事虽则难办,可咱们君臣一心,这事儿啊,不怕办不成!”
景安帝瞧着秦凤信自信满满的样儿,笑道,“昨儿这半日没白跑。”
“那是!”秦凤仪也很有些骄傲,宗室改制这事,自然不是他一人能做成的,只看早朝就知道,要抗衡整个宗室,非清流莫属。但,秦凤仪身为这桩国之大事的参与者之一,也是很荣幸的。荣幸之际,他又被皇帝陛下留下一并早膳了。
说来,被皇帝陛下赐膳自然是一桩体面事,被皇帝陛下赐过膳的自然不只秦凤仪一个,但也只有秦凤仪每次在皇帝陛下这里吃饭时,马公公会特意吩咐御膳房做几样淮扬早点的。其实,即便不做淮扬菜也没什么,只是秦凤仪就会一直叨咕他们淮扬菜多好吃多好吃罢了。
没法子,世间就有秦凤仪这样厚脸皮的家伙,因他时常在御前留膳,马公公也习惯了。
吃着地道的扬州早点,秦凤仪先前说了对宗室改制的信心,不过,他到底不是那等认为有信心就能把事做成的人。秦凤仪夹着个三丁包子咬一口,道,“这自来做事,给人钱的事最好做,从人手里掏钱,可就不好掏了,何况,咱们这是现成的革了宗室多少年领惯了的粮米。我那奏章里的规章是极周详的,不过,要是想宗室痛痛快快的应下,还是要给些好处的。”
昨儿个不过半日,秦凤仪甭管是求爷爷还是告奶奶吧,能捣鼓出今日早朝的景象已是不易,景安帝没料到,他想的倒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深些。景安帝问,“依你说,要给他们什么好处?”
秦凤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爹做生意时,譬如食盐涨价,百姓们多有不满,就是过来进盐的盐贩子,也会唉声叹气,您知道我爹是怎么干的吗?”
“卖什么关子,说。”
秦凤仪道,“我爹就去买些米面来,交给家里铺子里的掌柜的,但有买盐十斤以上者,送他们一斤米,或是半斤面。这些买盐的小商贩心里一面,盐虽涨价,却是有米面白送,算起来与以往的价钱也差不离,于是,也就不再报怨了。待他们适应了这价码,慢慢也就没米面送了,他们也就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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