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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一身宝蓝衣袍去了李家,结果一看,李大哥也是宝蓝衣袍。秦凤仪笑道,“大哥还真喜欢宝蓝色的。”问李镜,“阿镜,看我跟大哥穿的,像不像兄弟?”
李镜瞧瞧这个,再望望那个,都是他最亲的人,不禁抿嘴一笑,“真有几分像。”
结果,李钊出门前,硬是换了身天青的袍子。秦凤仪道,“这颜色不好看,多少人家家丁都穿这颜色。大哥你虽人才出众,这衣裳也不配你。我记得大哥有身月白的,那颜色好,衬得大哥更斯文。”
李镜也恨不能今天秦凤仪泯然众人,结果,秦凤仪就是穿身寻常的宝蓝袍子,仍是鹤立鸡群。李镜心思灵,想着她哥也是帝都城有名的美男子,正好把她哥好生打扮得出彩,如此就不大显着秦凤仪了。于是,李镜道,“是啊,大哥,你穿月白的好看。”
李镜心思灵敏,李钊也不笨,李钊瞥妹妹一眼,再看一幅坦白脸的秦凤仪,将脸一板,“我就爱这天青色。”
“那就穿吧,穿吧。”秦凤仪一向不敢与大舅兄争的,他还一个劲儿的拍大舅兄马屁,道,“大哥你这样的人品,穿什么都好看,就是不穿也好看。”
这叫人说的话吗?李钊瞪秦凤仪,“不会说话就闭嘴。”
秦凤仪小声嘀咕,“我是说,什么时候咱们可以一道游泳,大哥。”见大舅兄沉着个脸,秦凤仪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蹭到媳妇身边站了。
李镜道,“大哥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咱们出去游玩,又不是去参加文会,不用板着脸。”
“就是啊。”一看有媳妇仗腰子,秦凤仪立刻腰杆笔直了,道,“大哥,你也年轻呢,别太肃穆才好。”
李钊看此二人一眼,冷哼一声,抬脚先走了。秦凤仪朝李镜一笑,李镜回之一笑,然后,俩人笑眯眯的跟在李钊后头。
李钊心下感慨,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他妹还不大呢,就这样不中留了。
一行人先去方家与方家兄妹汇合,待到了方家,自然又是一番寒暄,秦凤仪还有幸再次见着方阁老,要秦凤仪说,方阁老一点儿不像大官的样子,老爷子可随和了,还问他们,“今天到哪儿去玩?”
李钊道,“瘦西湖的荷花正好。”
老爷子点头,“不错,正是景致最好的时候。”
方锐道,“还可游湖做诗。”
老爷子道,“做诗就你们几个,人少了些。”
方锐道,“叫了南院的族弟族妹一道,也能与阿镜妹妹和妹妹做个伴。”
秦凤仪一听做诗就着急了,先时媳妇也没与他讲过,他不会啊。秦凤仪正急的恨不能抓耳挠腮的悄悄的找媳妇拿个主意,偏生老对头方灏与其妹方洙过来了。方灏一见秦凤仪就心下三声冷笑,不过,当着族长祖父的面儿,自然不会对秦凤仪失礼。秦凤仪朝方灏笑,“阿灏兄弟也一道,甚好甚好。”
方灏皮笑肉不笑,“阿凤兄弟,你好你好。”
人既到齐,辞过长辈,大家便一道出门了。女孩子们坐车,男人们骑马,最让方灏气愤的是,他知道今天是与郡主同游,特意换了身既斯文又衬得他俊秀的宝蓝衣袍,结果,不想与这讨厌的秦凤凰撞了衫。女孩子撞衫都是谁丑谁尴尬,换了生物世界里比较爱开屏的雄性,更是不能免俗。于是,方灏那阴郁的小眼神,直盯了秦凤仪一路,把秦凤仪盯得,都怀疑方灏对他是不是由恨生爱了。
没办法,人生得好,就是这么有魅力。
一行人往御史府去,宝郡主已是在等了。
宝郡主过来扬州,也只是微服,并未惊动扬州官场。故而,她并未如何琐碎排场,无非是车驾宽敞些,丫环婆子侍卫的多带几个罢了。
宝郡主在诸人堆里一眼便看到了秦凤仪,秦凤仪便是这样一身寻常的书生惯穿的宝蓝衣衫,仍是皎皎如明月,灿灿似星辰,望之不似人间色。便是见多识广的宝郡主,都要再次感叹一声,江南竟有这等人物。
秦凤仪起初不愿再与小郡主有何瓜葛,只是,此时再见,仍是难忍再望一眼那双翦水双眸、柔肠百结。
咦?
柔肠百结的秦凤仪发现,人家小郡主就是看他一眼,翦水双眸倒是梦中的翦水双眸,只是,柔肠好像只是他而已,人家完全没啥反应,就是这平平淡不的一眼罢了。
秦凤仪不禁又生出一种既是解脱,又是失落的心思来。不过,这心思也只一瞬,因为,他媳妇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扫将而来,秦凤仪立刻脊梁骨一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做出个挺胸抬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规矩样。
秦凤仪收回眼神时,不留心扫过方灏,立刻闷笑起来,瞧瞧方灏那呆头鹅的样儿,简直乐死他了。
秦凤仪偷乐,李镜却是一肚子暗火,想着秦凤仪面儿上老实,却是个花花肠子:竟然跟她说与小郡主没啥?这是没啥的模样么!回去定要好生问他!
第25章 再问
宝郡主请了李镜与她同乘; 姑娘们各上了自己的车,秦凤仪完全不晓得他媳妇因他神色不庄重,已是一肚子火; 秦凤仪伸手一捅方灏腰眼; 方灏吓一跳; 秦凤仪憋笑,打趣方灏,“傻了吧?”
方灏暗暗握拳; 警告道,“你今天可别招我。”
“我招你做甚?再说; 我就是招你; 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动我?”秦凤仪贱笑一回,扬身上马; 潇洒万分的骑马跟上了车队。留下方灏气的脸色发黑; 思忖着什么时候非好生收拾这臭凤凰一回才好!
其实,陪女孩子们游湖啊无非就是赏赏景吃吃饭啥的; 诸人都做惯了的。秦凤仪牢牢记着他爹与他媳妇的话,一直跟在最后; 不冒头也不乱说话; 就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小郡主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自然不可能与秦凤仪说什么私话,不过些客套腔罢了。何况,因着方灏与秦凤仪不对付,做诗的时候; 秦凤仪死活憋不出来,还叫方灏笑话了一回,“都说才貌双全,凤凰公子有表无里,这可不成啊。”
秦凤仪笑嘻嘻地,“对对对,看我大哥,年纪轻轻,举人老爷,我大哥这才是才貌双全。再看我阿悦哥,听说也是案首,就等今年考解元了,这叫才貌双绝。我不成,我是白身,还有表无里。不过,阿灏哥,最可悲的那种你没说出来。”
方灏直觉秦凤仪没什么好话,才不会搭秦凤仪的话茬,秦凤仪也不会别人搭,他一脸坏笑,凑近方灏,“不过,看到阿灏哥,我就知道,有表无里不算啥,最可悲的是,无表又无里。”
方灏脸一黑,秦凤仪立刻敬酒,一脸赔笑,“开玩笑开玩笑,阿灏哥你要恼,可就是与我这有表无里的一般见识啦。你是何人,你是童生,怎能与我一般计较。来,弟弟敬你一杯。”
当着女孩子们的面,方灏又不能没风度,只得接了秦凤仪赔酒,道,“不下为例。”
“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秦凤仪因是敬职末座,他也与李镜说不上话,至于小郡主,秦凤仪柔肠了一回结果没收到回应,要搁他人,得体谅,你自己做梦是你自家的事,人家小郡主头一遭见你,又没梦到过你,焉能有什么柔肠?可秦凤仪不是他人哪,此人生来貌美,倾慕他的人多了,他素来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只因为,休之后还有无数人爱他貌美。再者,他有媳妇的人了,他媳妇又是个蛮醋蛮醋的,秦凤仪上辈子还死的不大体面,故而,于这些事便淡了。纵是这等出身这般美貌的小郡主,他竟也未再多思多想,反是因守着方灏坐,秦凤仪调戏方灏大下午,一时好一时歹的,把方灏闹的,硬是再没顾得上倾慕一下美貌郡主。待宴席散后,小郡主也回了家,方灏指着秦凤仪道,“怪道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算是明白了。”讽刺秦凤仪是小人。
“你明白个屁呀,我阿镜妹妹、阿澄妹妹、阿洙妹妹,都是女子,你说谁难养啊。”秦凤仪说方灏,“我看你是酒喝多,不要命了。”与方悦道,“阿悦哥你多瞧着他些。”又叮嘱方洙,“阿洙妹妹,回家用晋中的老陈醋,给你哥醒醒酒。”
秦凤仪虽生得貌美,有李镜这样的颜控,对秦凤仪梦里梦外一见钟情的,自然也有例外。方洙就不吃秦凤仪这一套,人家小姑娘很知道里外,自然是护着她哥的,冷哼一声,“你还说,都是你灌的我哥,我早瞧见了。”
秦凤仪笑,“这不是不知道妹妹一直瞧我,我要知道,我定不这样的。”
方洙再哼一声,摔下车帘子,才不理这纨绔商贾子弟。秦凤仪在马上嘻嘻直笑,笑得跟朵微醺牡丹一般,拱手与方悦告别。
方悦辞了李家兄弟与秦凤仪,带着两位妹妹与喝得有些多的方灏回家去了。秦凤仪原也想回家的,不想李镜唤住他,“我看你喝的也不少,先到我家醒醒酒吧。”
秦凤仪眼珠一转,刚要推辞,李镜已道,“你要不来,就是心虚!”
秦凤仪倒吸口冷气,想着,真要命呀,他不过刚动要走的念头,这婆娘如何知晓的?
说来,秦凤仪“梦里”与李镜做了好几年的夫妻,对李镜还是颇为了解的。别个不说,他这媳妇,啥都好,就是爱吃醋。而且,眼睛特别的尖,要是给她瞧出什么苗头,那定是能把秦凤仪心肝肺的审个通透的。秦凤仪最怕这个,猜到他媳妇要问他看小郡主那一眼的事,故而想先回家避避锋头,待他媳妇这醋劲过了,他再过来。
不想,他媳妇竟然瞧出他要遁走来?
秦凤仪给李镜识破,自然是走不了了,只得跟着李镜进去。方灏有没有喝到晋中老陈醋调的醒酒汤不知道,反正他是喝着了,秦凤仪给酸的打个激灵。秦凤仪极是不满,“我又没喝多!怎么又灌我老陈醋!”
“省得你一会儿给我装醉!”
秦凤仪一听这话,顿时觉着生无可恋,转头求援,“大哥,大哥——”
李钊一掸衣袍,“我去看会儿书。”起身走了。
秦凤仪气地,碎碎念一路,“这没义气的。”然后,跟着媳妇去媳妇屋里说话了。
李镜要问啥,秦凤仪不用猜也知道。果然,一开口就问他与小郡主的事,秦凤仪道,“我说不去,你非叫我去。要是你见着故人,能不看一眼么。我就瞧一眼,你就醋这一整天。”
“我是醋这个么?”李镜道,“你当初见我跟见鬼似的,见她倒是含情脉脉。”
“我当初见你都不能信我梦里都是真的,故而惊讶。见她的时候,咱俩都商量过了,我还怕什么。”秦凤仪喝了半盏蜜水,道,“再说,我也不是对她含情脉脉,我是看你呢。你不正在她身边么,我就瞅你一眼,说来,别看小郡主生得不赖,阿镜,你在她身边,半点不逊色。”
李镜受秦凤仪一奉承,心下倒是顺畅不少,不过,转念一想,“你还说看我,你要看我,怎会知她生得不赖?少拿这话奉承我。”
气一回,李镜拉秦凤仪坐下,认真道,“我问你这些,难道就是吃醋?我是要问清楚,你到底跟他有没有关联?难不成,还要像梦里那样,稀里糊涂的就送了性命?”
秦凤仪心下一暖,想着,即便此生做不成夫妻,他媳妇待他的心,与梦里也是不差分毫的。秦凤仪道,“真没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会儿咱们都成亲了,你成天管着我,我连丫头都不敢多看一眼。再者说了,她是什么身份,焉会与我乱来。”
“那你们私下可有来往?”
“就是平御史找我作画时,见过几面。”
李镜悄问,“可有私情?”
秦凤仪坚决否认,“没有,真的没有。”
李镜道,“你一定要小心,要知道,能不动声色害了你的,绝对不是寻常人。”
“嗯,我晓得,放心吧,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秦凤仪习惯性的邀功,“阿镜,我今天表现的还不错吧?”
李镜道,“还成。”除了看宝郡主那一眼有些可恨外,倒是没再招蜂引蝶。
“什么叫还成啊,我都是听你的,一句话都没乱说。”秦凤仪道,“今天玩儿的没意思,哪天咱俩去游湖。”
李镜笑,“好吧。”瞅瞅外头,“天不早了,你这就回吧。”
“还早着呢,我再坐会儿吧。”审都审完啦,秦凤仪现在无事一身轻,就又想跟李镜在一处了。
秦凤仪这人吧,就是这样。有时你觉着特讨厌,恨不能给他两巴掌,有时又觉着,这人有些赖有些笨却又叫你心里暖暖的,李镜不好撵他,当然,也不想撵。于是,秦凤仪嘀嘀咕咕的与李镜说了半日的话,又在人家吃了晚饭方回家。
秦太太私下都跟丈夫说,“阿凤总这么着,咱家倒省下饭了。”
秦老爷道,“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高兴的话。”秦太太眉眼弯弯,“我瞧着,咱阿凤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正当秦太太觉着自家宝贝儿子攀上了景川侯府大小姐时,秦凤仪又开始频繁的出入御史府来。倒不是秦凤仪主动去的,就如秦凤仪与李镜说的那般,平御史平珍请他过去画画。
画画什么的,李镜不怕,只是,一想到秦凤仪说的,便是因到御史府给平珍画,此方与宝郡主相识。
不知为何,一念至此,李镜心下便隐隐不安。
第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