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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这事,我们外人自是不好多管。只是叫我说,阿衡这心思也忒浅显了些,叫个丫环就辖制住了,他这样的性子,眼下有你们诸位长辈瞧着,有家族护着,是无妨的。可你们敢放他出去吗?他这样的怜香惜玉,不用别个手段,他不是置了个外宅吗?雇个暗门子在他那外宅隔壁赁间屋子,就他这能叫个通房丫环哄住的,哪里经得起暗门子的手段。他有这一条,不要说官场上,就是以前我们商贾行里,他也是好拿捏的了。”
“你们自然是护着自家孩子,可要我说,现在你们教他个明白,这是家里人,怎么着也要留三分余地的。要是以后让别人教他个明白,就不知是什么光景了。”秦凤仪道,“你们与我岳家,原是世交,阿衡他既爱丫环,何不娶个丫环,想是他自己也明白,得娶门当户对之女。可我说句明白话,不论他与二妹妹这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除非他以后娶的就是个丫环,那丫环一家子得靠他吃喝过日子,他才能爱纳几房纳几房。不然,娶名门大户之女,人家带着大笔的嫁妆带着家族人脉的嫁过来,他还想要怎样就怎样,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两家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这事,您家年前给个答复吧。到底如何,莫坏了两家多年的情分,便是他们两人无缘,也无需强求。”
其实,叫秦凤仪说,这话去说都多余,柏家也不像糊涂人家。这不,年前就把人处理的干干净净了,柏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柏衡虽有些消瘦,一下子就成了个明白人,亲自去岳家把媳妇接了回去。至于那位在外的外室,已是烟消云散,不知去向。
柏衡私下还与秦凤仪谢了一回,秦凤仪笑,“你不怪我多事就好。”还悄悄问他,“你这怎么突然就浪子回头了,我还以为你们得离了哪。”
柏衡瞪秦凤仪一眼,“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我原以为……哎——不说了。”
秦凤仪没打听出来,倒是李镜知道一些风声,夫妻俩说私房话时说的,李镜道,“二妹夫是听到那丫环跟家里人秘密的商议事情,一下子寒了心,就此回了头。”
秦凤仪这人吧,生来还有些个疑心,他搔搔下巴,“这事儿有点儿巧啊。”
李镜嗔他一眼,悄声道,“只要能叫那傻蛋回头,有用就算了。原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好的。”
“孩子怎么着了?”秦凤仪问。
李镜道,“孩子他娘都没了,哪里还有孩子。”
秦凤仪唏嘘,“那丫环固然可恨,孩子到底无辜。”
“好个糊涂人,你就知道那孩子是二妹夫的?”李镜道,“她既存了这样的心,秘密的停了汤药,这样有心计的丫环,怎么这孩子好不好的就刚好三个月?难道就不是她见停了汤药,也没动静,私下与哪个男子勾搭,进而有了身孕吗?兴许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这腹中子是谁的呢?”
秦凤仪彻底无语了,最后搂着媳妇道,“要不说,还是夫妻二人一条心的过日子最好。”
倒是秦凤仪,自此去岳家,颇受了后丈母娘好茶好果的一番招待。后丈母娘私下更是把这后女婿一通赞,都与丈夫说了,“待给咱们三丫头寻婆家,再不找高门大户,就照着大姑爷这样儿的,肯上进,人品好,一心一意的寻!”
景川侯好笑,“你俩现在倒是好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时候大姑爷不好了。”景川侯夫人早把先时说秦凤仪坏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景川侯夫人道,“阿衡这虽是回了头,到底叫人不放心。”
“他小孩子家,年轻没见过世面,叫个丫环哄住了。”
“你看咱们大姑爷,怎么就没这样的事?人家对阿镜真心。”
景川侯心说,你怎么知道没有。秦凤仪混账起来时更是叫人不想提,还跟个村姑牵扯不清哩。好在,这是跟自家闺女之前的事了,但景川侯当初知晓此事,心里也不是没有剁了秦凤仪的心。想你个盐商子弟,还干过这样的事,这样的品性,竟还敢来侯府提亲?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结果,竟还叫这小子把亲提成了。
同是做侯府姑爷的,景川侯夫人现下非但看秦凤仪这后女婿顺眼,她私下还与闺女道,“让阿衡多与你大姐夫来往,近朱者赤,你大姐夫那人虽也有缺点,但待你大姐姐这条儿上,京城比得上他的人不多。”
可见景川侯夫人对后女婿品性的认可程度了。
第244章 我儿,一言难尽啊!
柏家这事解决之后; 也就到年下了。
一进正月就开始各家走年礼; 秦家分工明白,秦凤仪每天要当差; 故而; 都是秦老爷去走年礼。这落在别人眼里; 又是一景儿; 想着旁人家都是老子忙,儿子去走年礼,到这秦家,倒是反过来了。当然,倘有人这般嘲笑的; 倘是叫自家老子听到,必然一顿好骂; 什么; “我倒是愿意你去忙差使,老子去替你跑腿送年礼,你也得有秦探花的本事!”
好吧,反正; 秦探花早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先时有许多人嫉妒秦探花得陛下青眼; 而今; 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自从陛下因着那些个流言发作了不少人家后,大家说秦探花的坏话都要小心着些了。实在是,秦探花这绝不是一般的得陛下青眼啊。原本那什么“白鹿、白龙”的流言一出来; 大家都觉着,秦探花这算是玩了,肯定不能在京城呆下去了,没想到,倒是陛下大怒,处置了不少嘴坏的人,如今哪里还有人敢说秦探花的不是,也不知这小子给陛下吃了什么迷魂散,反正,那样的流言都不能拿秦探花如何,大家也就暂时歇了把秦探花干掉的心思了。
秦老爷各家送年礼,但要紧的几家,还是要秦凤仪亲自去的。如他岳家,方阁老家,骆掌院府上,还有程尚书家是秦家父子一道去的。另则,郦公府、桓公府两家公府,李镜的舅舅家陈家,平郡王府,还有柳郎中府上,严将军府以及愉亲王府,故而,秦凤仪也是忙得了不得,若是休沐日子,等闲一天跑好几家。
今年雪大,入冬就开始下雪,秦凤仪只要在家,就离不开炕了,他与李镜都搬到了炕上去住。秦太太笑,“在北方,冬天没炕过不了冬。”
秦凤仪还说呢,“今儿雪大,爹你别出门了,叫厨下切些羊肉,中午咱们吃热汤锅子,我把柏家的年礼送了就回来。”
秦老爷道,“坐车去吧。”
秦凤仪道,“坐车总觉着气闷,就这么几步道,我穿着大氅就好。”
李镜命丫环取了羽缎的大氅,让丫环服侍着丈夫穿了,道,“也不知怎么就不喜欢坐车,外头多冷啊,把帽子戴上,皮手套也带着,别冻着。”
秦凤仪都应了,还叮嘱一句,“等我回来吃午饭。”
“知道。”李镜一笑,扶着腰送他了屋门,秦凤仪道,“就别送了,外头风大。”
秦凤仪大雪天都跑了两家送年礼,他是个笑嘻嘻的性子,这么大雪天的去了,柏家焉能不留饭,秦凤仪笑,“咱们又不是外处,出来前,我媳妇说了,叫我回家吃的。我家里备了热锅子,我媳妇的话,我可不敢违的。”
全京城都知李镜有家暴史,一听秦凤仪这样说,柏衡笑,“那是不能再留你了。”亲自送了秦凤仪出去。
柏衡送走秦凤仪还说呢,“我这位连襟,什么都好,就是大姨子太厉害了。”
他爹柏世子瞪他一眼道,“媳妇厉害些没什么坏处。”
柏衡有些郁闷,柏世子道,“嘴上的怕,那不是怕。谁要是在外摆出威风八面,不拿媳妇当人,那才是蠢哪。”
总之,柏衡算是有了前科,不论什么沾不沾边的事,都要听他爹念他两句。柏衡道,“我也很敬重我媳妇的。”
“那就好。”柏世子道,“夫妻之间,既要有敬,也要有爱。男人,威风是跟外人使,我与你娘早晚要先你们而去的,兄弟姐妹虽是一父所出,到底要各自婚娶,儿女们以后也会各自成家,到最后,陪你一辈子的,就是你媳妇。”
柏衡得他爹一通苦口婆心的教导,何况,他先时经了回“女人的背叛”,为人心性到底稳重了些,默默听了,心下也长进不少。
秦凤仪回到家时,家里也要摆午饭了,他回屋换了衣裳,李镜问他送年礼的情形,秦凤仪笑,“没见着老国公,见着阿衡和柏世子,非要留我吃饭,我说你在家等着我呢,我走时阿衡还一路送我到大门口哪。”
李镜递盏热茶给丈夫,道,“这也就是看二妹妹的面子,不然,再不与这等人家来往。”
“算了,我看阿衡已是改好了的。”
“你哪里知道他们家里的算计。”李镜随口道,“他家又不是没手段,偏生不速速处置了那心大的丫环,非要等你去说了,他家才动手。这就是想压二妹妹一头呢,这都瞧不出来?”
“瞧不出来。”秦凤仪道,“一家人过日子,压二妹妹一头做甚。”媳妇明明是该让着些的才对嘛。
“这就是那等小家子气,儿媳妇进门,必要给个下马威哪。”李镜道。
“可这事儿明显是柏家没理啊,而且,这么丢人的事,哪里是给二妹妹下马威,倒是柏家自己丢脸,你想多了。”
“可你看柏家先时硬是拖着这事不说个话,岂不就令人恼。”
秦凤仪道,“一桩小事罢了。这个丫环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倘真有本事,不要知会柏公府,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这丫环呢,既担心阿衡娶了二妹妹,叫二妹妹笼络了去,自此将她忘诸脑后,又要母凭子贵,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不过是个糊涂人罢了。这人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反是容易什么都得不到。”
“何尝不是如此。”李镜感叹了一回,也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倘不是这事着实令人恼,李镜不见得事到如今都要说上一两句。
倒是年前有一桩喜事,方悦得了个闺女,秦凤仪大喜,比方悦还高兴哪,一直与方悦道,“以后给我家大阳做媳妇吧。”
方悦笑,“我倒是无妨,只是这辈份可怎么算。”
秦凤仪一想,这倒也是,他比方悦还长一辈,他家大阳生下来就跟方悦一辈的。秦凤仪颇是郁闷,李镜不理丈夫,只问方悦,“囡囡还好,孩子几斤?”
方悦笑道,“母女平安,我家大妞五斤八两,早上生的,长得像我。”
秦凤仪一听这话,立刻道,“那就不做亲了。”这不是长得像男人么。方悦给他气笑,道,“凭你这挑剔的公公,也不能把闺女嫁给你儿子。”
“我哪里挑剔了,是你说的辈分不对嘛。”秦凤仪一幅完全忘了先时跟人家方悦说亲事的事了,秦凤仪道,“这孩子生得时间好,虽则现在冷了些,屋里多摆几盆炭火也就是了,比夏天做月子好。”
“我也这样说。”方悦喝了两口茶,起身道,“我这还得去堂叔府上,洗三时你们都去啊。”
秦凤仪道,“放心放心,一定去的。”送了方悦出门。
待秦凤仪回屋,李镜道,“你别见人家生女孩儿就要给儿子说亲成不成?好似咱儿子以后娶不上媳妇似的。”
秦凤仪一幅忧国忧民脸,“你哪里知道如今的行情,媳妇是越来越不好娶了,我当然得为儿子好生谋划。”
李镜白他眼,“我就不信凭我儿子以后就娶不上媳妇了!”
“除非阿阳长得像我,智慧像你。要是万一,长得像你,智慧像我,唉哟,那我不得愁死啊。”秦凤仪这话,真真叫人恼也不是,笑也不是。秦凤仪还摸着媳妇隆起的肚皮碎碎念,“儿子儿子,你千万得相貌像你爹,脑袋像你娘啊。”
方悦家闺女洗三礼后便是年了,朝廷也放了年假,大年三十,女人们在厨下看着煮供品,秦凤仪跟他爹在另一间厨房间里擦祭器,祭器都是银器,都要一件件擦得锃亮才行。
李镜与婆婆在屋里说着话,她肚子大了,秦太太叫她在一边儿坐着就行,婆媳俩叙些闲章,秦太太上了年纪,爱絮叨,道,“以前穷的时候,也只有买块肉,煮两条鱼来祭祖宗。如今咱家日子好过了,阿凤有出息,多给祖宗供一供,祖宗才能保佑咱们阿凤咱们阿阳。”
李镜道,“母亲,老家那里,祖宗的坟莹可有人照管?”
秦太太道,“哪里用老家的人照管,都迁到扬州了,咱家发家后买了块上等的风水宝地给祖宗安葬的,有咱们留在老宅的下人照管哪。”
李镜道,“那与老家的人就无来往了?”
“来往什么呀,当初那起子黑心的,还想害阿凤,我这辈子也不想再回去的。”秦太太说到老家就没什么好心情,李镜见状,也就不再多提了。
秦家虽则人少,过年该有的规矩可是一样不少的。而且,今年还是四口人,明年便要添丁进口了。故而,今年祭过祖先的祭肉,秦老爷也割了一大块给李镜吃,道,“这是福肉,你跟阿凤,一人一块,吃吧,吃了有祖宗保佑。”
秦凤仪道,“拿点盐巴和胡椒粉来,不然再吃不下去的。”
说来,这祭肉的味道当真一般,只是,这是长辈的好意,秦凤仪与李镜便都吃了。
李镜想着,去岁还没祭肉吃呢,今年怀了身孕就有祭肉吃了,公婆虽则待她不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