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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许多女娘都叫我神仙公子。”
冯将军很是会拍马屁,笑道,“臣以前还说妇道人家没啥见识,这么看来,到底京城的女娘们也不算没见识了。”
秦凤仪哈哈一笑,与冯将军说了不少军中的事。秦凤仪不大懂用兵,他就军中供给、装备上的一些事,与冯将军聊了一路。
秦凤仪与冯将军聊的畅快,却不知,朝中却是发生了两件令人费解之事,方家的状元方悦与景川侯的嫡长子、传胪出身的李钊,竟然纷纷辞官了。
方悦与李钊现下都不是什么高官,皆是从六品衔,但,你俩还年轻啊,李钊年长些,不过二十五岁,方悦比李钊还小一岁,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从六品,何况,这等样出身,以后的前程,是看得见的锦绣啊!这俩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正当亲朋好友纷纷打听这两人的脑袋是不是给驴踢了时,更不可思议的消息传出来了:这俩人,竟是要辞官去南夷!
第282章 京城风波
要知道; 李钊方悦的官职虽不高; 但在京城可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哪,便是在朝中; 他们这俩从六品小官儿也是便备上官看重的。一则是俩人出身好; 都是有底蕴的家族; 李钊出身豪门; 方悦出身清贵,而且,都是年轻有为,便是京城这些个官宦豪门的子弟里,这俩人也是一等一的才干的。他们都是科举晋身; 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便科举有成,这就是极会念书的人了; 难得的是; 还没念方了脑袋,为人处事,当官当差,都来得。
唉哟喂; 这要是不出意外; 三十年之后; 阁臣有望。
这俩人这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呀; 突然就要辞官去南夷!
当然,南夷有谁,大家也知道。但; 凤殿下现下都去南夷了,王也封了,藩地也有了,没戏啦~可你们俩呢,你们是朝中俊才啊,凤殿下以后的前程就在南夷了,你俩以后的前程可是在京城啊!你们去南夷做什么哟,难不成,去跟着凤殿下一道喝西北风!
不说别人,这俩人各自的上官就分别对俩人进行了家访,表示对二人辞官的行为异常的不理解。李钊在刑部当差,刑部尚书都跟景川侯说了一回,好好的孩子,何苦要辞官哟。
方悦在翰林,翰林骆掌院找方阁老家去了。
再退一步讲,哪怕这俩人与凤殿下有私交,愿意去南夷,那就去呗。凤殿下好歹也是陛下的儿子,虽则听闻凤殿下曾给过陛下一拳,办过儿子打老子这等忤逆之事,但陛下是没承认过的。你们与他私交好,要去帮帮他,大家也知道,南夷比较困难,你们一个愿意尽郎舅之情,一个要尽叔侄之义,咱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也没必要辞官啊!凤殿下堂堂一主藩王,南夷之主,世袭王爵,军政自主,调到南夷外任便可以了啊!完全不必辞官!
辞官这事儿吧,也只有朝中一二消息灵通之我方晓得的,这二人先时的确是想调到南夷为官的。结果,皇帝陛下未允,不允他们调去南夷。
然后,俩人就辞官了。
……
好吧,再说一回臣子辞官之事,只要不是那种得罪了朝廷被发落到什么南夷什么关外之类地方的,基本上,你要死活非要辞官,朝廷又不是没可用的人了,也凭你辞去。状元传胪又如何,三年便又有新的了。何况,去岁春闱,新状元新传胪早就又有了,只是,嗯,那年,年纪上不比此二人风华正茂罢了。但,老成人有老成人的好处,起码,便不会动不动就辞官。
辞吧。
方悦一辞,无非是到南夷重新开始,李钊这一辞官,正赶在他爹为他请封世子的节骨眼儿上,这下子,景川侯这样的心腹重臣,他请封世子的奏章,景安帝竟未批准,而且,景安帝明明白白的说了,“景川你与朕一样的年纪,焉何急着立世子?还是多看看的好。”然后,驳回了景川侯请封世子的奏章。
这便是极为不妙的信号了。
便是李钊的岳家襄永侯府,私下也认为李钊此举甚为不智。当然,可以理解李钊与李镜兄妹情深,但,这也忒不是时候了,起码,待世子这事儿妥了,再去南夷也不迟啊。为此,李钊的岳父,襄永侯世子都亲自找女婿谈了一回心,襄永侯世子夫人都过去说了女儿一回,说女儿不劝着女婿些。崔氏冤死了,崔氏道,“我也不晓得公公上了为相公请封世子的奏章。”
现在抱怨已是无济于事,崔氏道,“相公说了,这就收拾行礼去南夷。”
襄永侯世子夫人悄声道,“要依我说,看陛下的意思,似是不大乐意女婿过去,你们是不是再想想。”
崔氏道,“妹夫亲自写信过来,让相公过去帮忙的。说南夷有许多好差使给相公做。”
“南夷那是什么地方啊,我的傻闺女,自秦汉以来,便是百越之地。百越之地知道不?遍山遍野都是些个土人,你没见过那些年来朝的土人,说的话你都听不懂,朝廷给两匹过了气的绸子缎子,他们就当宝贝。听说那里连炒菜都没有,家家喝菜汤,守着海的就吃咸鱼,咸的人齁的慌。那南夷,自来朝廷发落流犯,或者是哪个官员不得陛下喜欢,才发落到南夷的。”襄永侯世子夫人道,“凤殿下也是,纵是亲近,也不好这么坑你们的啊。”
崔氏忙道,“娘你也别这样说,我听相公说,妹夫一路由北至南,出发时不过一万多点人,可到南夷城时,身边十好几万人,都是跟着妹夫过去的商贾工匠。这要是南夷不好,那些人能跟着妹夫去吗?必然是有大可为之事。”
襄永侯世子夫人道,“都是些饥民,冬天吃不上饭,跟着凤殿下去了南夷。”
崔氏道,“妹妹、妹夫都是心善的人,南夷不是人少吗,不正好移些人过去,也充盈人口。”
襄永侯世子夫人道,“我看,你是一点儿不担心这侯府的世子之位。”
崔氏可是景川侯府的老夫人亲自为嫡长孙挑的媳妇,崔氏自有与寻常闺秀的不同之处,她性情十分开阔,并非遇事便抱怨天抱怨地的性子,道,“现在担心也没用啊,既是驳回来,那就驳回来呗,反正公公还年轻。相公已是定了要去南夷了,难不成,我抱怨他就有用了?娘你也是,我送你小姑子托人捎回的野茶,你还说,尝着很有些野趣儿。现在又说南夷不好。”
“我那不过是客气话,终是野茶,哪里及得上咱们现在吃的茶。”
崔氏道,“小姑子和妹夫正艰难的时候,你说说,这个时候,自家人不去帮忙,多寒人心哪。何况,我们与小姑子一家素来是很好的,老太太也很记挂小姑子一家,妹夫信上说是极好的地方,冬天都不用穿夹的。”
“我只担心寿哥儿,这么小的孩子。你们受罪倒罢了,倒叫我寿哥儿也跟着不成?”
崔氏道,“寿哥儿现在两岁多了,不比阿阳大啊,阿阳跟着小姑子和妹夫去南夷时,才六个月。何况,这次还有章家药堂与李家药堂的大夫一道去南夷。”
“他们两家怎么也要去南夷?”
“章太医李太医是跟着妹夫一道到南夷的,这回两位太医写了家书,让家中子弟挑几个出众的过去,开药堂药馆。”
“你瞧瞧,你瞧瞧,连个药堂医馆都没有的地方。”
“行了,母亲你回去收拾收拾,看送我点儿什么吧,我们半月后就启程了。”
“我,我什么都不送!爱走走吧!”襄永侯世子夫人苦口婆心说半天,看闺女完全没放在心上,当下气个好歹,崔氏抱起儿子,笑道,“来,寿哥儿哄哄外祖母吧~”
襄永侯世子夫人见着外孙子哪里还气得起来,接过外孙抱在怀里,叹道,“别个我都不担心,你说的那些个话,难道我就是不明事理的?我也知道你们跟你小姑了家很是亲近,哎,我就担心女婿的世子之位呀。你呀,你也想想寿哥儿。”
崔氏轻声道,“妹夫与大殿下,一向不对付。就是妹夫还不知身世时,与大殿下便有摩擦,何况,现在妹夫虽是封王了,到底是柳娘娘亲子,朝廷不肯追封柳娘娘,可谁不晓得,柳娘娘是先帝指的婚。我们与妹妹家是扯不开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南夷过日子。就是方家,也是一个理,方阁老一向不喜与豪门藩王来往,当年相公也只是个寄名弟子,方阁老回乡,偏就收了妹夫为徒。娘你说,哪里想得到妹夫是这样的身世。阿悦跟妹夫,在扬州时,一道念了四年的书,俩人同科同窗,虽有叔侄的名分,相处的如兄弟一般。这样的交情,难不成就断了来往?岂不更令人不耻?何况,若是妹夫有难处时,我们不去,这又是什么样的人品?亲戚朋友间,不就是有难处时,才显出与常人家的不同吗?世子的事儿,且早着呢,公公身体康健,这些事,有相公呢,反正,他又不会叫我们母子饿着冻着。”
襄永侯世子夫人叹道,“眼下女婿官儿都辞了,也只好往南夷去了。再有这样的事,你可得劝着他些。”
“知道了。”崔氏笑眯眯地。
襄永侯世子夫人摸摸闺女的脸,道,“这一去,咱们娘儿俩就不知何日能见了。”
崔氏道,“我就是不放心娘和爹。”
“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在京城,吃的好住的好,便是你们,一路山远路遥,又带着孩子。我听说,南夷那里,还有山匪,你们可得多带些人在身边才好。”襄永侯世子夫人说着,又不放心起来。回家还跟丈夫念叨,“以往觉着女婿稳重,这稳重人办的事,还不如那些不稳重的呢。”
襄永侯世子道,“你就别念叨了,这是亲家的家事。女婿未能册封世子,心里未必好过,你这丈母娘倒念个没完,还不够堵心哪。”
“堵什么心,我看,咱们大丫头一点儿不堵心。”
“愿意去就去呗,听说,凤殿下现在都张罗着修路建新城哪。”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襄永侯世子夫人道,“朝廷不就给了五十万银子么,修路兴许够,建个王府也凑合,五十万银子难不成就能建起新城来?”
“是啊,五百万也不一定够啊。”襄永侯世子道,“这在京里,听到的信儿总是雾里看花一般,要是女婿去了南夷,不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么。”
“怎么回事?说不得凤殿下只是随口一说。”
“这叫什么话!堂堂亲王,自然一诺千金。何况,凤殿下那样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随口一说的,必然有他的打算!”
襄永侯府都为李钊要去南夷之事颇多担忧,倒是景川侯府,反是要好些,李老夫人就是让儿媳妇帮着准备去南夷的行礼,余者,不过是多叮嘱长孙媳一些话罢了。
与景川侯府相似的,便是方家了,收到秦凤仪的信后,方悦也请祖父看了。方阁老书房的灯又亮了半宿,第二日叫了孙子,祖孙俩说了几句私房话。方阁老道,“抛开与凤仪的私交,先说说南夷之事吧。你是怎么想的?”
方悦道,“凤仪亲自写信来,我看他把南夷夸得天花乱坠,虽有些吹嘘之词,想来他也是要做一番事业的。原本,先时听闻说南夷要新建王城,我还以为是传闻,可他在信中都写明白了,修路建城,已在进行中了。看来,这事是真的。我只是不明白,依他现在的身家,修路是仁政,所费银钱倒还在少数。但,建新城的话,我就看不明白了。便是这些天我自己想,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在朝廷不会再拨给银子的时候,能建起一座新城。”
“是啊,这事,我也想过,南夷倒是有许多土地。不过,南夷穷苦,地也不值钱,再者,凤仪的性子,也不是卖房子卖地的性情。可他就藩途中,收拢万余饥民南下,这一手,十分漂亮!既得了仁义之名,又填补了南夷人少的缺陷,为南夷补充了人口。所以,他说要建城,那必是要建城的。”方阁老道,“便是我,也想不出,他这个城,要如何建?”
方悦看向祖父,方阁老道,“他行事,向来不拘一格,难以预测。如果他的新城,真的可以建起来……阿悦,你是我的长孙,凤仪是我的关门弟子,接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过,如果你不去南夷,你就当白听听吧。如果你要去,倘凤仪的城能建起来,你就不要再回京城了。如果凤仪的城建不起来,过年三五年,你便回来吧。”
“至于去不去南夷,你是大人了,自己拿主意。”
方悦自己拿的主意就是,去南夷。
原本方悦与李钊都打算以外任为官的方式到南夷谋个差使,结果,陛下未允。他俩商量之后,便辞了官位,再去南夷。
方悦与李钊辞官之事,在京城官场,颇有影响。不过,认同他俩的人少,更多的人觉着,凤殿下在南夷是不是修习了什么蛊术,这远隔千里的,就把大舅子与师侄给蛊惑了。
但,不论京中人做何想,二人已是辞官为民,收拾包袱,带上妻儿,准备往南夷去了。
而此时的秦凤仪,完全不知京城这一场小小风波,他此时刚刚弃舟登岸,到了番县的县衙,把范正吓一跳。范正吓一跳不说,这亲王殿下到了,这可怎么安置啊?还有,亲王殿下你晚饭吃了没有啊!
秦凤仪笑嘻嘻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