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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扬着下巴,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这就是我的实力,我的才学啊!”
“你狗屁实力,你那文章,我都看了,比阿悦哥和榜眼的差一大截,前十里,就你的最差。”春闱前十的文章素来都是大热门。
秦凤仪道,“我文章虽略差些,可我有时运啊。殿试时陛下巡场,就看中了我的文章,亲自点我做的探花。”
方灏颇是不可思议,他不愧是秦凤仪的发小,很是怀疑的问,“你不是仗着脸好看迷惑了陛下吧?”
“什么叫迷惑啊!”秦凤仪急急的指着自己脸道,“知道做探花什么最要紧不?就得长得好!要不,怎么叫探花呢!你想想,这一届的进士,还能有比我更好看的?你知道天街夸官时有多少人出来看我不?”
方灏忍笑,“别说这一届,我算着,自太|祖开国以来,也没你这么俊的探花啊。”
“那是!”秦凤仪洋洋得意,一脸欠扁的摆摆手,“你羡慕羡慕也便罢了,想达到我这境界是不可能的啦。”
方灏很是恶心了一回,问了秦凤仪他们在帝都的事,方灏道,“我还有事跟你打听呢,孙家表兄如何了,听说他也中了,只是在三榜,落入了同进士一流。”
“同进士也没关系啊,一样可以做官,只是以后做大官时可能有些妨碍。”秦凤仪道,“去岁他们刚到京城时,我就想说,阿悦哥劝我不要说这些话,毕竟那会儿正是要紧读书时候,弄些个琐事出来反乱心境。诶,你家怎么回事啊,孙兄上京城念书,怎么倒是你舅妈陪着去,没让阿洙妹妹过去。”
方灏叹道,“我舅妈那人,什么都要她来,只怕阿洙照顾不好表兄。结果,这去了还不是住到大祖父那里,也不知她去做什么。家时又不是没有下人,难道还用阿洙铺床叠被,洗衣做饭。为这个还闹了一回气,她非要去,阿洙就回娘家了。你们什么什么去京城,与我说一声,我要送阿洙过去的。”
秦凤仪自然应下,方灏又问起孙表兄在京城没乱搞男女关系啥的话,当然,这是私下说的。秦凤仪道,“你那表哥,精得跟猴儿似的,在方家住着,能干那事儿。”
“我听说京城流行榜下捉婿,他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倒是我被十七八家子哄抢,你就把我抢得,可是叫我晕头转向。”秦凤仪臭美了一回。
方灏笑,“你少吹牛,你对李家姑娘这好几年心意也没变过,就是别家抢也是白抢啊。”
“那是!”秦凤仪又跟方灏讲了一回怎么被严大将军家请去,又如何被他媳妇抢回去的事。秦凤仪竖着大拇指道,“阿灏,真不是吹的,我媳妇那功夫,一般二般的人比不了!”
方灏忍笑,“那你可有福了,以后你要哪里得罪了弟妹,立刻给你顿好打。”
“看这说的,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天一样的男人,能叫女人收拾了。”秦凤仪一脸得瑟地,“不是我说,媳妇在我跟前,就跟只小猫似的,说话都不敢大声,喵喵地。”
与方灏也是时久未见,秦凤仪留方灏晚上吃饭,说起在京城的事情来,也打听了不少扬州的事。当然,待方灏告辞,秦凤仪不忘把孙耀祖托他捎回来的东西给方灏一并带走。回头又交待揽月,把老阮托他带回的给小秀儿的东西,给小秀儿送家去。
结果,没等他送,小秀儿带着她爹她婆婆上门了,她家住在乡下地方,消息不灵通,这是听说秦凤仪回乡的事,特意过来打听。
秦凤仪与小秀儿也是多年未见啊,一见面就是,“哈哈哈,小秀儿,你咋这么胖啦~”
小秀儿白他一眼,却还是那幅娇声脆语的爽俐性子,道,“听说你做了探花老爷,说话也没见有探花老爷的知礼。”
李菜头已是过去谄媚的给秦凤仪请安,秦凤仪一向不待见李菜头,摆摆手道,“你来做什么,小秀儿和阮大娘就行啦。”
李菜头现下也是进士老爷的岳丈啦,身上穿着绸子衣裳,笑嘻嘻的,“我主要负责赶车。”
秦凤仪还想多与小秀儿打趣两句,屋里已传出话来,道,“太太请阮太太、阮大奶奶进去说话。”
秦凤仪一想,小秀儿阮太太是女眷,的确该他娘招待的,不过,他又不爱跟李菜头说话,他也便跟着一道过去了。秦凤仪的亲事,早传的满城皆知。阮家婆媳进得内宅,就见一位眉眼端庄的大家闺秀与秦太太坐在上首,秦太太自不消说,圆圆润润的富家太太一个,但李镜的气派,却是阮家婆媳平生仅见,李镜并不如何肃穆,说话还是有说有笑,但不知为何,只要在她跟前,阮氏婆媳就不由多了许多恭敬。
秦凤仪还给这婆媳二人介绍,“这是我娘,小秀儿认得的。这是我媳妇,你们都应该听说过,不过,还是头一回见吧。”
除了秦太太、李镜,屋里侍立的数位侍女,无不是容颜姣好之人。阮太太先时在村里不是没有听说过一些儿媳妇的闲话,好在,她是个聪明妇人,而且,儿媳妇真是一心一意的跟着儿子过日子。孙子都生仨了,阮太太也很喜欢儿媳妇旺家。可今日她们婆媳一来,这位探花郎却是言语轻佻,不大稳重,何况,又是这么个擅勾女娘心肝心模样,阮太太不禁有几分担忧。
但见了李镜,见了这满室的漂亮丫环,阮太太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无他,探花郎有这样气派的媳妇,家里还有这么些漂亮丫环,再如何,也不会看中自家媳妇啊!看来,便是以往的传闻,也只是别人胡说罢了。
待听得秦探花说话,阮太太就更放心了,因为,秦探花说的是,“老阮在京城,除了看书就是看书,为了考功名,我请他住我家里去他都不肯,说庙里清静。不看书的时候,就说起阮太太和小秀儿你俩,这一张嘴,不是妈就是媳妇,要不,就是儿子。唉哟,你说把我烦的,听得耳朵里起了老茧。便是榜下捉婿,有好些人打听他,他都没跟人家走,说家里有贤妻爱子,真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阮婶婶,你真是教子有方啊。”
阮太太笑道,“哪里哪里,那孩子原就本分。”
秦太太笑道,“我也见过阮举人,的确出众,我们阿凤定亲,他还帮着一道送聘礼了。”
秦凤仪笑道,“回来前,老阮置办了好些东西让我给你们带回来。我正说给你们送去,你们就来了。还有他写的信,得写了半匣子,都是给你们的。”
婆媳俩喜之不迭,秦太太要留她们吃饭,只是如何留得住,她们住在乡下,倘留下用饭,回家天就黑了。于是,千万谢过秦家的辞了去。小秀儿还打听了秦家回京城的日子,说是要有东西一并给丈夫捎去。
秦家自然应下。
待阮家一家子告辞,李镜私下问秦凤仪,“你先时喜欢的就是这个小秀儿啊?”
秦凤仪颇是遗憾,“哎,小秀儿以前是水蛇腰,可好看了,这也不知咋这么圆润啦。”
李镜冷笑三声,转身就走。秦凤仪心下陡然一个机灵,连忙拔腿跟上,道,“媳妇,我没别个意思啊,我就随口说说。哎呀,这世上哪有人能及得上我媳妇呢……”秦凤仪夸李镜大半日,才把人哄好了。心下暗道,果然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赞另一个女人哪,真乃人间至理!
第109章 离开。启程
少年时心动的小秀儿已经由水蛇腰成长到了水桶腰; 已经由娇俏少女成长为了泼辣辣的小妇人,而且,还绿叶成荫子满枝了。秦凤仪的心情不是不感慨; 但一见李镜吃醋; 那丝感慨也便挥挥手抛诸脑后去了。
秦凤仪永远是这样的人; 他看到了、所珍重的,永远是眼前的人。
待把李镜哄好了,李镜其实并没有把小秀儿放在心上; 李镜何等出身,何况; 小秀儿就是当初豆寇年华时; 李镜了看得出来,这顶多就是个有些水秀的村姑; 完全没有想像中的国色天香啥的。尽管小秀儿这已是妥妥的过去式; 李镜都有些闹不清楚,秦凤仪这眼神是怎么长的; 就这么个村姑,还念叨了许多年。
李镜都问自己丫环; “那个小秀儿; 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小方笑,“现在且不说,要依奴婢看,便是做姑娘时,也只是个清秀。”
小圆道; “还不如姑爷身边的丫环出众呢。”
是啊,李镜都怀疑秦凤仪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甭管秦凤仪眼睛怎么长的吧,反正,小秀儿这篇是完完全全的揭过去了。秦凤仪把这些官方活动参加完毕后,就带着俩小舅子拜访了赵才子。赵才子说什么也要秦凤仪再给他画一张,秦凤仪郁闷的,“我带着东西来瞧你,你也不说好生招待我,又要我干苦力。”
赵才子笑道,“哪里能不好生招待你,看这满桌子好吃的,都是狮子楼的手艺,中午咱们叫明月楼的席面儿。好阿凤,你以后去京城,我不知多少年画不成了。”
看赵才子千万央求,秦凤仪只得应了,让俩小舅子自己玩儿,江南园林最是出众,赵胖子这辞官回乡的才子,没事儿就是折腾园子,故而,他家这园子也颇多可赏玩之处。赵才子安排管事相陪,让秦凤仪安心的给他作画。
秦凤仪这一面给赵才子画,还说起赵泰来,秦凤仪道,“阿泰哥当年不是进了翰林做庶吉士么,我听说,想做大官儿,最好从庶吉士出来就在京城做官,不要外放。阿泰哥怎么外放了?”
赵才子笑道,“阿凤啊,你说的这个是京官儿的升迁,一辈子就在六部,不怕熬不到中枢。便是外放,也是在六部站稳脚根,再出去外放几年,看一看民生民风民情,待调回朝中,便是六部九卿的正印官努力了。倘能入阁为相,也是一代名臣。”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秦凤仪道,“这个还是我这回春闱听来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既知道,如何让阿泰哥外放了?”
赵才子问秦凤仪,“做官是为了什么?”
秦凤仪道,“娶媳妇。”
赵才子险一笔画劈了,赵才子无奈,问他,“娶媳妇之后呢?”
“生儿子。”
“我不是问你传宗接代的事,在官场上,你就不想有所作为?”
秦凤仪道,“能没想过吗?我想着,若能为一地父母官,像章知府这样,做个好官,就行了。不过,我这样一说,别人看我眼光都怪怪的。”
赵才子笑,“这是他们怪,不是你怪。阿泰也是如此,他没有封侯拜相的野心,就想着能为政一方,造福一方,也就是了。他既是这个心意,也便由他了。待他经一经官场,若心志未改,能为政一方,哪怕只是个小地方,也不枉这一世。”
秦凤仪深觉赵才子这话有理,秦凤仪道,“我在京城见了好多人,可他们说话,都不如你明白。”
“那是,要不,我怎么是赵才子呢。”
秦凤仪道,“老赵,说实在的,我认识的人,你是拔尖儿的。老赵,你还有这样的才学,当初怎么从京城回来,不做官了呢。”
赵才子笑问,“我先问你,做官好不?”
秦凤仪是个实诚人,点头,“自然是好的。”
“说说好在哪里。”
“我要是没中进士,就娶不了媳妇啊。”先说完这桩大事,秦凤仪道,“但这几年,随着我考取功名,许多人待我的态度也不一样了。我刚中秀才那会儿,我爹我娘多高兴我就不说了,就是外头的人,有先时说我纨绔的,那会儿也酸溜溜的夸我有出息了。还有我到京城,先时头一回去,全仗脸皮厚,才敢在我岳父跟前说话。待我中秀才时再去京城,我觉着腰杆子都直了。待我中了举人,以前酸溜溜的,也不酸了,都夸我是少年俊才。现在就更不必说了,我要是不中探花,何有今日荣光。”
秦凤仪道,“做生意,是很有钱,你看我家,也是扬州城数得着的富户。可我家里真正得到城中士绅敬重,是我得了举人之后。我爹以前,哪年不出银子修桥铺路啊,我娘每天也舍钱施粥舍药的,这样做善事,可见了士绅家的太太,见了官太太们,就像矮人家一头似的,现在不一样了,我爹娘出门,都把胸膛挺直了。这些,都是有功名的好处。要以后我做了官,做了大官,这些人,怕就要如当初我爹娘奉承他们一样,转头来奉承我爹娘了。”
“这还只是一家一族的好处。”赵才子问,“你说,为什么当官的就比做生意的地位高呢?”
秦凤仪不假思索,“当然是因为当官的有权啊。你要不把当官儿的奉承好,万一他给你出什么坏水儿,那可就惨啦。”
赵才子笑,“阿凤你虽看着天真,却是个明白人。”
“那是!”这不禁夸的,人家夸他一句,得意病就犯了,秦凤仪道,“我不但明白,还聪明呢。老赵我跟你说,自从我中了探花,那些不知底理的,都夸我是才子哪。”
“别说,你这探花,必有奇遇。”
“那是!”秦凤仪中探花的缘故,在扬州也只与赵才子说啦,待秦凤仪说完,赵才子不禁道,“这可真是难得的大机缘!”
“可不是么。”秦凤仪道,“老赵,我看陛下绝对是一明君啊,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如何就辞官了呢。”
赵才子笑笑,“觉着没劲,就回来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