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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桀道:“你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手里掌握着兵权。又有杀人嫌疑。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反吗?反谁?还不如让洛亲王和先生去处理?”
“但是,王爷不是可以帮衬点吗?”天机子道。
慕容桀摆手,“不,这是你们北漠的的事情,自然让你们北漠的人去舞动,本王不干涉你们的内政,只为平息两国战乱而来的。”
北漠乱,那是他们关上门来乱,关他什么事呢?大周还更乱呢。
横竖停战就行,秦舟都被他拿捏在手中了,这份和平国书,总算可以送抵皇上的手中。
再不摆平,萧枭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痊愈回来,人家等着和小姑姑团聚,结果三番四次地出乱子,弄得他有家归不得,有亲成不得,有房洞不得。
“既然如此,明天回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后天才回?”柔瑶是真的归心似箭了。
慕容桀神秘一笑,“明日,洛亲王入宫,或许有好戏看呢?一场来了,怎么也得看场好戏才回国的。”
不然,怎么对得住他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研究硝石硫磺?
又怎么对得住子安独守空房这么多天?
天机子临走之前,慕容桀想起高凤天的话,又想起之前高凤天多次相助,便多嘴说了一句,“你兄弟叫你到你父亲的坟前上香。”
天机子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坟前?”
“他死了,你不知道吗?”慕容桀微怔。
天机子失魂落魄起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哦!”慕容桀见他似乎很伤心,便没再说了,他有自知之明,安慰人从来不是强项。
看着天机子像木头人一样走出去,慕容桀有些不放心,对萧拓道:“你沿路送他回去吧。”
萧拓嗯了一声,随即跟上。
慕容桀回屋之后,看着秦舟问道:“你要不要见一下你的太祖母?”
秦舟神情冷漠起来,“自然得拜别的。”
慕容桀道:“那就趁早吧,明天之后,她大概会很落寞,趁着如今人家还得意的时候,先去沾沾她的气焰。”
有些事情,总得说个分明。
洛亲王是不会轻易饶了楚敬,老太太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怕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兵刃相见,还不如有什么旧情绵绵,趁着如今说个明白,一刀两断也胜过来日互相假惺惺。
秦舟淡淡地道:“阿景,你去一趟,便说我在朝文馆,让她过来见我。”
阿景怔了一下,“她会来吗?”
“会!”秦舟笃定地道。
“不怕她带人来?”柔瑶不禁问道。
苏青在一旁轻笑出声,“她不会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秦舟已经见过她的部下,这朝文馆,不管来多少敌人,都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秦舟在大牢的时候,或许还会任人宰割,如今不一样了。
秦舟从没有失势的时候,是她自己傻,甘心替她的太祖母顶罪。
如秦舟所料,秦老太太来了。
她来的排场很大,三十二个侍卫,一边十六分两排守着门口,再带了十人进去。
灯光映照下,她一头银白的头发闪着光芒,后背挺直,脸上的沟壑纵横,沉淀着威仪。
她的眼光很锐利,直接射向坐在正厅太师椅上的秦舟。
慕容桀等人没有在场,或许是在的,只是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听。
秦舟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对着她昔日尊重敬仰的太祖母。
她孤军作战。
这是一场亲情的残酷战争,她只能孤军作战,虽然,整个家族,如今都因她秦舟而辉煌。
“秦老夫人,请坐!”秦舟慢慢地开口,无惧秦老太太冷冽的眸光,用尽量平静的眸光与她对视。
秦老太太冷着脸坐下来,“秦老夫人?你是连家都不要了啊。”
“孑然一身,何来的家?”秦舟淡笑,疏淡的眉目,尽然是冷漠。
“你叫老身很失望,枉费了老身这些年对你的栽培!”秦老太太失望地道。
秦舟笑了出声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像在牢中那样,对我虚与委蛇,我们便可互相粉饰太平,各自道别。”
“你既然知道了,我何必掩饰?我老太太还不至于要看你的脸色做人!”秦老夫人不屑地道。
秦舟点头,“是的,你一贯是威风的,在秦家,无人敢逆你的话,纵然我位高权重,在府中,我依旧是做不得主,说不得话,其实,我真的很容易满足啊。”
三言两语的好话,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秦老太太冷声道:“做秦家的子孙,本就不该有太多的主见,秦家所有的人都是为家族荣誉而生,为家族荣誉而战,老身只是秦家妇,也能做出多番让步与牺牲,你是秦家嫡出的孩子,却不愿意为秦家做多一点,既然你这么自私,你也不要再姓秦,秦家,没有你这样的忤逆子孙。”
秦舟讽刺一笑,“姓秦,从来就不是我的选择,只是,你只能代表你自己,却不能代表所有秦家的列祖列宗,你是国贼啊,来日,还是你无颜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吧?”
“大胆!”秦老夫人威仪一拍,桌子轰轰作响,“你才是国贼,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才是国贼。”
“出卖百姓,置百姓与兵乱战火之中,你不是国贼是什么?你说的所有荣耀富贵,都是百姓给予你的,而你为他们做了什么?扩展疆土?不,不是你做的,你没有为北漠扩展过一寸土地,我有,但是我后悔,我悔不当初。地震,瘟疫,你捐献过一文钱一粒米吗?你没有,你还对楚敬献计,对灾民赶尽杀绝,你不仅是国贼,你还是恶魔,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若公开你这些罪名,你说,北漠的历史,会如何书写你?”
第六百八十九章 骗自己很成功
秦老太太听了秦舟的质控,也只是冷笑,“是吗?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历史从来都是成功者去书写的,但是你秦舟没有这个机会。”
秦舟哈哈大笑。“秦老夫人,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呢?我手里握住超过五十万的兵马,只要我杀入皇宫。北漠就是我的。”
“你不会这么做。”秦老太太直视她,“你如果要这样做,压根没必要叫老身过来。”
“确实。我不会这样做。”秦舟也不否定,甚至连吓唬她都没兴趣。“只是,我不这样做,不意味着其他人不会。”
“没有你这五十万兵马。谁能抵御洛亲王的十五万兵马?”秦老太太锐利地看着她,还是一步步地试探。
秦舟笑了,“不知道呢。”
秦老太太收回眸光,淡淡地道:“打什么主意都没用。你总有死的一天。”
“你们认为。我死了,一切就都是你们的了,或许确实如此的。只是。你们怎么让我死啊?刺杀?暗杀?我秦舟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我死得但凡有一丝的可疑,都有人会去调查,你以为,查不到你们身上去?若查到,你认为那些人还会是楚敬的吗?”
秦老夫人的眉毛拧起,戾气地道:“你的一切,都是皇上给你的,秦舟,做人不要忘本。”
秦舟摇头,冷声道:“不,我所拥有的一切,是我自己拼搏回来的,他们认的不是我这个大将军的头衔,而是我秦舟这人,他们认为,我是值得追随的将领,值得交命的兄弟。相反,楚敬的一切,才是我给的,若没有我为他稳固边疆,若没有我为他开展版图,他能安坐帝位?北漠能抵御鲜卑的入侵?他忘记了国仇家恨,竟与鲜卑结盟,此事我本就很不高兴,但是,我依旧听了他的话,因为,我渴望,那是最后一场战事,为北漠的百姓夺得肥沃的土地,我便功成身退,于是我成为主战派的将领,带着我的部下南征北伐,他却背地里算计起我,算计百姓,我的愚忠,害死了很多人。”
秦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衣裳,淡淡地道:“看来,我们是怎么都谈不到一起的,还不如不谈。”
“我传你来,本就不是为了交谈,只是为了和你断了这份骨肉亲情,从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秦舟冷冷地道。
“传?”秦老太太笑得不可自拟,“你凭什么传老身来?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郡王?”
“没错,我是郡王,我扶了康平帝上去,便会一直让他坐在帝位之上,而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秦舟指道。
秦老太太站起来,冷笑一声,“好,姑且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老身知道你要去大周,大周是个好去处?去了大周,你的五十万兵马无法跟随过去,若出点什么事,谁能救得了你?”
这是撂话了,她秦舟只要去了大周,便有办法杀了她。
秦舟毫不在乎,“我在大牢的时候,你们都弄不死我,大周,不是你们的势力范围,我怕什么?难不成凭你们在大周的那一位宜贵妃吗?”
老太太眉心跳动,面容上的肌肉也急跳了几下,不过,随即她平静地道:“那就走着看吧!”
说完,她挺直胸膛,大步走出去。
秦舟在背后淡淡地道:“太祖母,走好一些,莫扑了!”
秦老太太勾唇冷笑,眼底的怒气逐渐腾起,猛地转身,“你真以为,在大牢里要你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老身是在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机会?”秦舟哈哈大笑,“诬陷我杀了王皇后,我顶罪,入罪,之后呢?我能安然无恙吗?”
“至少,像你说的,北漠律法规定,功过相抵,你终究还能活着。”
“苟且偷生,我还不如奋力一搏!”秦舟瞬间止住笑意,盯着她,“事实上,我也给过你机会,在大牢里,你最后一次来探望我,我跟你说,我敬重你,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耍心机,你可知道?看着你在那里惺惺作态地演戏,我多恶心?”
她是痛心,但是,此刻却不愿意承认这点。
秦老太太垂下眸子,“好,都不要打口水仗了,老身等着看你秦舟是否能回来继续位极人臣。”
说完,冷冷而去。
秦舟冷着脸,看着她的背影,看着侍卫跟在她的身后,如此的威风凛凛,完全没了当日对着她那种慈祥的态度。
她竟从没看清楚过这位太祖母。
她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地坐下来,全身的力气都像是在一瞬间被卸去,方才对峙的冷漠与坚硬,都是装出来的,她可以在站前冲锋陷阵,手下不留半点情,却没办法,和自己的亲人打仗,那才是最残忍的仗。
她强忍住心底的难受,但是忍不住全身地颤抖。
慕容桀慢慢地走出来,坐在了方才秦老太太做的椅子上。
他也没看秦舟,只是像在沉思。
倒是秦舟说:“王爷不必担心,本将没事。”
慕容桀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秦舟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便知道他不是来安慰她的,不由得没好气地道:“没说话。”
“嗯!”慕容桀继续低头,兀自沉思中。
秦舟站起来,“王爷慢坐,本将回去休息了。”
慕容桀又抬起头,“心里舒坦不?”
秦舟看着他,“王爷以为呢?”
“不知道!”慕容桀摇摇头,薄唇上挽着一抹讽刺的笑,“本王又没经历过这些,怎么会知道?”
秦舟冷冷地道:“王爷骗谁?你母亲不是也害过你吗?这种滋味,王爷最清楚不过的。”
慕容桀有些怔愣,“谁跟你说她是本王的母亲?”
“不是?”秦舟眯起眼睛,令贵太妃不是他的生母吗?
慕容桀慢吞吞地道:“从她存了半点害本王的心思,她就不是本王的母亲。”
秦舟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王爷安慰人的话,都是这么别出心裁吗?”
“谁安慰你呢?不过是说事实,她害了你,你还把她当亲人,伤心的是谁?吃亏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人非草木……”
“简直放屁!”慕容桀起身,冷冷地道:“对害你的人还要讲什么情?你若想,就强迫自己不要想,你若念,就强迫自己不要念,真要念想,也得把那些人拨入你仇人选项里。”
说完,他也走了。
留下秦舟怔怔地站在原地,咀嚼着他的话。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背后的无奈,怕是要经历过才知道的,他若真能这么痛快放下,又怎么当初没反击?
大概,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他倒是很成功。
骗自己骗得很成功。
第六百九十章 都挑开了话
翌日一早,洛亲王便人入宫了。
康平帝没有早朝,所以。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康平帝坐在龙椅上,面容苍白。太监刘师站在康平帝的身侧,与此同时,秦老太太也来了。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见洛亲王进来,也不过是微微欠了身。没有起身见礼。
洛亲王大步进去,单膝跪地。“臣楚权参见皇上。”
康平帝看着他,眼底露出憎恨之色,却也只能淡淡地道:“皇叔平身!”
自打秦舟入狱。他便不能再跟外界接触,一切由楚敬监视,拦阻,他只能按照楚敬的吩咐去做事。
他更知道。洛亲王和楚敬的关系有多好。只要楚敬说一句,洛亲王便会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皇叔一路辛苦了,赐坐。”康平帝木然地说。
“谢皇上!”洛亲王扬了一下袍子。坐在了秦老太太的对面。对着秦老太太拱手,秦老太太依旧没起身,还是欠了欠身子。
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