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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却见安亲王去而复返,风旋风一般卷进来,他一脸的凝重严肃进门拉住子安的手腕,“跟我走一趟,阿桀出事了。”
子安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怕不成了。”安亲王声音沙哑,竟眼圈陡红。
慕容壮壮伸手就狠狠地给自己打了几巴掌,打得是啪啪作响,白皙的脸蛋顿时就红肿了起来,带着哭腔说:“我呸,我呸,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子安的腿有些发软,脑袋嗡了一声,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看着安亲王,“快,带我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心慌个什么劲,或许是因为知道慕容桀是她如今唯一的靠山,如果慕容桀有什么事,她也跟着倒霉。
一行三人,匆匆来到京中的一所大院里。
这里不是摄政王府,门匾上写着“大将军府”
府门口重兵把守,门口灯火熄灭,大门封闭,在安亲王与子安来到的时候,才打开大门,旋即就又关闭上。
子安留意到,府邸墙头蹲着一排弓箭手,凝神肃穆,严阵以待。
子安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心跳的噗通噗通的,手足冰冷。
慕容壮壮几乎是半个身子都依偎在安亲王的身上,双脚发软走路也虚浮,她嘴里喃喃地说着,“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上天见证,我慕容壮壮就是嘴巴毒,我心里不是那样想,我收回,我收回,老七赶紧好起来……”
子安心神不宁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容苍白,已经没了方才在府中那种开朗快活的神色,十分惊惶。
她的声音是带着哭腔的,说得快而急,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安亲王搂住她的肩膀,也什么都没说,等同半抱着她行走。
来到府中一所独立的苑子里,院里点起了羊角风灯,门口有十余人手持长剑看守,一阵风吹来,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去。
大门打开,有人端着水出来,子安看到那一盘水都是红色的,血腥味甚重。
安亲王与子安急忙走进去,却看到正厅里摆放着几具尸体,已经用白布蒙着,白布上也染了血迹。
再往内室,内室里摆着几张临时搭建的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一名伤员,其中一人,正是倪荣。
有十几名大夫在忙碌着,穿着一色的衣裳,应该是惠民局的大夫。
子安骇然,这到底怎么回事?大灾难吗?人为什么都送回来这里?
帘子掀开,一名身穿黑色战袍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见安亲王来到,剑眉扬起,凝重地问:“王爷可来了,夏大夫带来了吗?”
安亲王推了子安一把,问道:“苏青,他怎么样?”
那被称为苏青的人瞧了瞧子安,道:“进去再说。”
三人走进去,洁白的云石地板血迹斑斑,应该是送回来的时候流着血,一路蔓延到床边。
慕容壮壮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啊,怎么了这是?”
有大夫在床前为慕容桀处理伤口,子安想也不想,快步走过去。
看到他的脸那一瞬间,子安便知道情况不妙,他失血过多,莫说脸色,就连嘴唇都变成了白色。
衣裳全部被染成了红色,脸上也有血,不过,子安可能快速分辨到哪些是他的血那些是其他人的血。
大夫在处理胸口部位的伤口,衣衫并未脱去,只是剪了一点。
“剪刀!”子安忍住心头的骇然,吩咐道。
苏青急忙把剪刀递给她,子安小心翼翼地揪起衣裳,从侧面剪破,袖子也剪开,一直到裤子。
十二道伤口,其中以胸部的一道剑伤最为厉害,从左侧胸膛一直延伸到右下腹。
伤口的皮切口整齐,是利剑所伤。
“不能用止血粉了,太慢,止不住!”幸好随身携带了针包,子安迅速在各大穴位上施针,以封穴的办法止血。
右腿有一道伤口,伤口呈现出黑色,这是有毒的迹象。
子安沉声道:“有解毒丸吗?没有的话,取点火药过来。”
“火药?”大夫问道,“你要火药干什么?”
“伤口有毒,用火药可以迅速制止毒液进入体内。”子安已经无暇跟他解释火药里含有硫磺,有一定程度的消炎祛毒的功效。
“现在去哪里找火药?”苏青皱着眉头。
安亲王道:“炮仗,有没有炮仗?”
“我出去问问。”苏秦转身就跑了出去。
热水一盘盘地端上来,子安在不断地清洗伤口,心里慌得很。
他的呼吸很微弱,生命的迹象就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和几乎不动的心跳,大量失血,如今需要的是输血,但是,没有办法做到。
只能是用封穴的方法,让血液不再流,然后处理好所有伤口之后,针刺骨髓,刺激骨髓迅速生血。
第七十二章 外伤缝术
子安一边抢救,一边回头吩咐大夫,“快备下白药。先灌下去,然后再准备龟鹿汤,用以生血。加地黄汤,一并取上来。”
大夫犹豫了一下。道:“怕是无用了。”
“快去!”子安冲他怒吼了一声。声音都变调了,她不能让慕容桀死,慕容桀是她唯一的靠山。至少现在是这样。
安亲王一把抓住那大夫的衣领子,“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是,是!”大夫马上下去了。
慕容壮壮见子安不惧怕鲜血和伤口。按部就班地处理着,且还能有条不紊地吩咐大夫做什么,看着她沉稳凝重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安了一点。
苏青取来火药,不多,都是从炮仗上取下来的。
子安把火药放在有毒的伤口上,用火一烧。火焰消失之后。伤口的血水也没有了。苏青顿时明白,收了口。就没办法把伤口外皮的毒渗进去。
这个女人,好生聪明。
在战场上,有时候受伤也用火烫一下,当然其作用是为了止血,但是没想到用火药还有解毒的功效。
清理完身体上的伤口,才慢慢检查脸上和手臂上的轻伤。
所幸,手上的伤口都是没有断骨或者伤筋,只是皮外伤,很好处理。
白药就着温水灌下去,他的牙关很紧,几乎是灌不进去。
子安要抱起他的头,再让苏青撬开他的牙齿才可以灌。
外面的喧闹声很大,都是大夫救治的时候吩咐随伺在侧的下人办事。
灌了白药之后,要等一会儿才可以灌龟鹿汤。
子安坐在床边,开始上止血粉,封穴的时间不能过长,所以得先用止血粉上在伤口上。
也不可一下子把针取走,要一根一根地有过程地取走,免得一下子拿走了针,体内的那点血液倒灌再冲击伤口,到时候就没办法止住,身体的血也会流干。
大夫见子安竟然懂得针灸,看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敬重。
施针完毕之后,看看出血量,幸好没有什么血渗出,可见止血粉已经产生了作用,她开始包扎轻微的外伤。
天气很热,包扎时一定要上药消毒,换药一定要勤快,否则的话容易感染。
重伤的地方她不包扎,一会儿她还要缝针,伤口那么大那么长,若不缝针必定会引起更严重的后遗症或者是伤口感染。
她包扎的手法很娴熟,就连惠民局的大夫见了都暗暗诧异,如此纯熟的手法,起码是从医十几年长期包扎外伤的大夫才可以做得到。
但是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尤其刚刚一系列的施针止血消毒,一气呵成,对着那么重的伤者,她丝毫没有露出畏惧或者担忧的神色,更没有因为对方是摄政王,便小心翼翼畏首畏尾。
苏青见了也不禁暗暗惊叹,看来她是担当得起大夫这个称呼的,真正的大夫就该如此。
安亲王一直站在旁边,他没有看子安处理伤口的方法,他只一直盯着慕容桀,像是数着他的呼吸能不能上来,有时候呼出好久,都没有再入的气,安亲王的脸便绷紧一些,有入的气,他就松了一口气。
如此反反复复,确实折磨人。
众人见她包扎完几个轻微的伤口后,便停下了手,大夫问道:“其余的伤口便不包扎了吗?”
子安摇摇头,“这几个大的伤口要稍等一下,我要缝一下。”
大夫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缝一下?要缝什么?”
子安在考虑用什么线,一直没应答他。
普通的棉线,应该不具备逢伤口的韧劲。
她想了一下,抬起头打算问安亲王,却见大家都傻傻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答,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大夫的问题,便解释道:“缝针有利于加速伤口的愈合,防止出血再发生,减少感染的机会,打个比方说,一个伤口,如果不缝针,它愈合的时间是十天,如果缝针只需要四天,大大的提高了伤口的痊愈能力,还能避免伤口再度爆开……”
她顿了一下,就算缝针伤口也有爆开的可能,哎,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思绪,却发现自己装的一本正经十分专业,却也掩饰不了心头的恐慌。
她怕他死,死在她的手中。
思绪一乱,心便乱,她在开口的时候,声音便已经有微微的颤抖,“有什么线是比较韧的吗?”
苏青试探的问道:“真的要在伤口上缝起来?”
子安胡乱点头,“是的。”
她不想去解释什么,那些专业的术语一句一句的抛出来,只会让她心慌。
这么重的伤势,即便是在现代,有先进的医药或者是器械,都未必能救过来。
她现在所尽的努力,就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看不到。
她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或许在场的人都认为她可以救,那行云流水的处理伤口的方式,让他们都看到了希望,但是子安听着他的心跳,翻开他的瞳孔,希望是一点点的褪去。
她只能做最基本的措施,止血缝针包扎,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失。
在场的人沉默了一下,由安亲王淡淡地开口说:“用丝线吧。”
子安点头,“可以。”
缝合术其实在古代就有,但是子安不知道这里竟没有缝合术,可见这里的医术多么的落后。
在现代学习中医的时候,她便知道最初出现缝合术是在在晋代的《诸病源候论·金疮肠出候》便曾记载过简单的外伤缝合术,用盐水消毒等等,在《五十二病方》总更是记载得十分详尽。
虽然说,缝合术没有广泛使用,但是作为大夫,总不至于连听都没听过。
以前是用桑皮线缝合,或者麻线,丝线偶尔有之,但是子安倾向用丝线,扭合容易。
丝线取过来,子安命人取最大的缝纫针。
看着这些医疗器械,子安只觉得心头有浓重的无力感。
她虽然有夺魄环,但是对这么重的外伤,压根起不了什么作用。
唯一可以用的,就是针和药。
缝针的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她就连个助手都没有,甚至用棉花擦血都得自己来。
第七十三章 她不行的
在这期间,来了一人,穿着黑色的蟒袍。束冠,腰系玉带,额头处有一道疤痕到左侧眉心。面容俊美坚毅,眸光如电。
他与安亲王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站在一旁。子安没有发现他,正专心地一针一线缝补着慕容桀的身体。
她头上有汗水,慕容壮壮为她擦去。像个小媳妇一样,伺候在侧。
缝针持续了一个时辰,多娴熟的技术。都抵不过器械的落后。
当子安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吃不消了,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倒在地上。
刚来的那人伸手扶了子安一把。淡淡地道:“仔细点。”
子安缝针缝得双手都发抖,搭在那人的手腕上,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面容是那种灰暗的苍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旋即想起劳什子的男女授受不亲。连忙就放开他。
慕容壮壮搬来椅子让子安坐下,且贴心地递上一杯水。然后巴巴地用泪眼看着子安,“老七怎么样?”
子安把一杯水都喝尽,放下杯子双手交握,控制住颤抖,听了慕容壮壮的问话,便知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他怎么样?
她都不知道。
茫然地回头瞧了他一眼,他安静得就像一个破败的公仔,几乎连呼吸都看不到。
“半个时辰之后,给他刺穴。”她不想解释是要刺进后背骨髓里,刺激造血干细胞运行造血,说了刺穴,他们多半是不会再追问的。
慕容壮壮颤抖着声音问道:“那老七会死吗?”
子安看着她,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会的,很大机会会死。
但是,她不能说,她不敢说,也不敢相信。
她想告诉自己,慕容桀虽然是她未来的夫婿,但是懿旨还没下,此事还没落实,两人是没关系的,慕容桀的生死是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顶多,就是失去一个靠山,但是她还是可以和夏丞相斗的,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活下去。
“萧拓,上次你打了胜仗回来,皇上不是赏了你一条千年人参吗?”安亲王见子安没回答慕容壮壮的话,便忽然问道。
萧拓,就是那刚来的蟒袍男子。
安亲王这样说,他猛地抬头,“有,在候府,还没吃。”
他一个转身就出去了,口中道:“我让人回去取。”
苏青道:“末将策马去取。”说完,也跟着出去。
慕容壮壮问子安,“人参有用吗?我府中有一大堆的人参,雪莲,还有好多名贵的药材。”
子安道:“人参可以,补气血。”
最好是输血,没有办法输血,只能是用药。
萧拓回来,站在床边,看着慕容桀,神色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