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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想念皇叔,侄儿心里难受。”皇帝到底也只是半大的孩子。
皇太后看得心酸,转了头去抹眼泪。
叔侄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皇帝出来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似地拉着慕容桀的袖子说:“皇叔以后不要走了。”
慕容桀笑了,这笑容很是悲凉,“不知道,看看再说。”
如今已经是将近夏天,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但是,皇太后却觉得慕容桀身上有一股子萧瑟的气息。
他这个年纪,就算不是鲜衣怒马,也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份死气沉沉的萧瑟,只有在老年人身上才能看到。
皇太后想起子安,心里难受,她曾做过许多错事,子安一顿骂,叫她清醒了过来,也理智了起来。
她只盼着,她当初做过的错事,不是导致子安失踪的原因。
走的时候,她到了门口,对皇帝道:“你先等哀家一会儿,哀家去跟你皇叔说两句话。”
皇帝以为她要去安慰慕容桀,便道:“好,朕在外头等母后。”
皇太后走回去,慕容桀还站在廊前看落花,她深呼吸一口,走上去,“王爷,哀家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慕容桀眉峰微微蹙起,“太后要说什么,本王大概知道,但是不必说。”
皇太后摇摇头,“不是,哀家不是想说劝王爷放宽心,王爷可还记得,当初在城郊的案子?那夫妇一同死去的案子。”
慕容桀缓缓地把脸转过来,眸色一下子冷冽起来,“当然记得。”
那个案子,害得子安做了好多天的噩梦。
皇太后看到他冷冽的眸光,心里有些发颤,她双手垂下,宽大的袖子里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压住心头的惊惧,愧疚地道:“那案子,是宜贵妃命人做的,在那案子之前,我取了子安的头发连同宜贵妃给的符咒一同烧了,那是一种来自鲜卑的咒术。”
慕容桀大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太后泪水猛地落下,“对不起,哀家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你有多少次的迫不得已?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你害了人然后出来说对不起,说你是如何如何的迫不得已,子安为你们母子付出了什么,你心里明白,她三番四次地原谅你,你三番四次地害她。”
皇太后被骂得无地自容,不断地哭着说对不起。
慕容桀压住心头的狂怒,“这咒术,会怎么样?”
皇太后抽泣着说:“当时宜贵妃说,这咒术若生效之后,便会对中术之人造成阴影,一旦触及一个诱因,例如看到有人死,看到那天所看到的情形,人就会崩溃,最后有可能会自尽,除非,这个人心理很强大,能抵受得住咒术的牵引。”
慕容桀浑身冰冷,狂怒在心头翻滚,恨不得一掌把眼前这个女人击毙。
当时苗疆山上死了好多人,如果死人是一个诱因,那么,子安哪里能抵受得住咒术的牵引?
又听吴燕祖说过,子安在山上的时候又开始做噩梦,证明已经出现症状了。
如果子安是死在咒术上,那害死子安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承受子安许多恩惠的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道:“滚,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皇太后看着他狂怒到了极致的脸,连那到唇边的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了,掩泪而去。
慕容桀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房间的,这两年,心里始终存着一分希望,那就是子安有刀疤索在手,而楚敬的人又死了那么多,她对着楚敬,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若这最大的敌人是她自己,她要怎么抵挡?
坐在子安之前经常坐的椅子上,他只觉得一颗心都死了,连呼吸都没了意义。
他双手捂脸,指缝里有泪水渗出,子安出事到现在,足足两年多过去了,他没掉过一滴眼泪,他不能自己先放弃。
但是到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苦撑都是自欺欺人。
没什么比绝望更可怕。
死亡很霸道,但是比死亡更霸道的是,你并不知道她是如何的死亡,子安的失踪成了一个谜团,他想解开,但是解不开,也找不回她。
他寻找了两年,想寻找到她还活着的证据。
回京一趟,他所有的希望都熄灭了。
子安!
他心头疯狂喊着这个名字,这些年,总像一个傻子似的跟空气对话,假装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门被轻轻地推开,嬷嬷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但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
慕容桀收敛神情,想让她出去。
嬷嬷却在他抬头的时候,忽然便说了,“王爷,让奴婢静静地在这里呆一会儿,奴婢这两年总盼着这屋子里有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种悲苦之意,浓得化不开。
慕容桀的心,像是一下子被击中了,痛不可挡!
第八百九十一章 是不是回去了
梁王的婚事,空前盛大。
这点,从懿儿的嫁妆就能看出来。
大梁皇帝对这个遗落民间的孙女之疼爱。简直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能力。
这点,也从她的嫁妆就能看出来。
十里红妆。形容女子嫁妆丰厚,一般是夸张的说法,但是对懿儿来说。却一点都不夸张。
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一车车的绫罗绸缎,一队长长的六畜。听百姓说,这六畜进城的时候。京城的大街都布满了牛粪马粪羊粪。
三千侍卫,两百陪嫁家奴,浩浩荡荡。比大长公主壮壮出嫁的时候,简直要浩大十倍。
京中也空前热闹,百姓围得东街水泄不通,纷纷想看这位大梁国的懿儿郡主。到底是怎生的倾国倾城。
大家不由得想起梁王第一次成亲。那一次迎娶夏丞相家的千金,那排场是远不如现在了。
“真没想到,当场夏大夫没看得上的梁王。竟得大梁国皇帝如此厚爱。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可不是吗?听说这位懿儿郡主曾经流落民间,还在我大周住过好几年,跟梁王那是情投意合在前的。”
“以前都说梁王暴戾,后来才知道是废太子所害的,这废太子,真是太歹毒了。”
“也活该他有这报应了,不过听闻皇上登基之后,对废太子也稍有照应,改善了他的吃喝用度,如今还配了个伺候的人,且办了一场婚事,娶了夏槐钧的便宜女儿,只是,日前有人听到那位废太子妃叫嚣着打那位皇上派去伺候的侍女,说她勾了废太子,结果反而是废太子妃被那侍女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如今侍女倒是变了主子,废太子妃做奴才伺候着。”
“真是天道循环啊,那废太子妃往日没少害夏大夫的,说起夏大夫,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到底还活没活着。”
“听闻说摄政王回京了,皇上都亲自去拜见,他是孤身一人回来的,怕是没找到夏大夫。”
百姓因着这场婚事,记起之前捕风捉影听到的蛛丝马迹,便编造出一个强大的故事,例如说,夏大夫的失踪,是和南怀王有关,如今南怀王已经被杀死了,但是夏大夫也死了。
以前,说起夏子安,百姓都会说摄政王妃,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都用夏大夫来称呼,在百姓的心中,记得的始终是她如何的仁心仁术,救治灾民。
梁王府也是围得水泄不通,梁王的生母梁嫔如今被封为梁太妃,去年被梁王接出府里居住,梁太妃的疯症如今好一些了,至少认得梁王,也总是拉着梁王的手跟他说对不起。
这位曾经显赫的皇后,如今也不过四五十岁,但是看上去竟比那袭太妃还要老。
受拜的时候,本来安排的是慕容桀坐在高堂的位置上,但是慕容桀却摇头,毕竟,辈分高的粤东王与壮壮都还在。
婚事的热闹,让慕容桀的心更加的难受,他和这个婚礼是真的格格不入啊,哪里都是欢声笑语,唯独他心底是一片狼藉。
他站在梁王府高高的阁楼上,手里提着一壶酒,他一滴不喝,这两年,也是滴酒不沾,就闻着酒味。
这场婚礼,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子安的时候,他身边带着倪荣,站在丞相府对面的高楼里。
他仿佛又看到那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掀开盖头,扔在地上,冷冷地说,“我不嫁!”
那倔强的神情,冰冷的眉眼,怒气在眼底藏匿着,步步为营。
第二次,是在宫里见到她,她跪在皇后的面前,一身伤痕,额头渗血,跪在那里,虽然浑身颤抖,却跪得笔直,一字一句,没为自己辩解只认罪,却生生地把皇后的杀机压了下去。
第三次,便是皇后赐婚。
他看到她眼底的惊恐,那大概是她头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当时他就不高兴了,嫁给他就那么惊恐吗?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时而笑着,时而有蹙眉,时而悲伤。
这天下间再美好,都和她没有关系,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慢慢地,一双手撑在了阁楼的栏杆上。
那是一双女子的手,是胡欢喜。
她的眉眼也是凝着浓愁,轻声道:“我总梦见她还活着,真的。”
慕容桀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院子,“我也梦见她,还像活着的时候那样。”
胡欢喜心头微颤,像活着时候的那样?他是放弃了吧。
只是不放弃又能如何?太折磨人了。
这两年,大家都改变了许多,谁都不忍心提那个名字,但是谁不想念她?
像今日这样的热闹,两年间发生过许多次,但是谁能享受这其中的欢乐?
便是小荪出嫁的时候,她自己也是哭着上花轿的。
会有奇迹吗?
她想起自己和子安的经历,道:“人死了之后,到底去了哪里呢?我和子安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我们在我们的时空死了,却来到了这里,子安在这个时空如果也死了,那她会去哪里?”
这话,让慕容桀冰冷的血液迅速地活泛起来,几乎滚滚燃烧。
“你们的世界,你知道怎么去吗?她会不会回了你们的世界里?”
胡欢喜苦笑着摇头,“我若是知道怎么回去,早就回去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
慕容桀想到了一个人,老祖宗,她一定知道。
他对老祖宗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但是,他总觉得她无所不能的。
但是,老祖宗去了哪里?
胡欢喜见他眼底燃起了希望,虽然不忍心打击他,但是,她知道这个可能性很渺茫,渺茫得几乎没有。
“王爷还是再找找吧。”
若他想着要投湖死一次然后穿越,那可就不妙了。
她知道人绝望的时候,再没有希望的事情都会去尝试,因为在这个世间按照他们的方式去做,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还不如拼死一试。
只是慕容桀燃起了这个希望,哪里又是胡欢喜三言两语能打消的?
他当下连喜酒都不喝了,回府中收拾了东西,准备明日又踏上征程。
他这一次不是去找子安,而是去找老祖宗。
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第八百九十二章 秦舟的大秦
胡欢喜知道他大概是要走的,所以便先告知了壮壮。
壮壮和萧枭去拦他,不让他再出去漂泊。这样毫无希望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你不要再去了。这家国江山,你真的为了子安而丢弃了吗?皇帝如今气候还不够,袁大学士与皇兄年事已高。夜王又是个吊儿郎当的东西,指望谁啊?”壮壮苦口婆心地道。
慕容桀收拾着子安的东西,便连子安之前用的胭脂水粉。他都一一收藏好,听了壮壮的话。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道:“皇帝没了本王,还有许多肱骨之臣相助。”
壮壮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你别走了,你这出去,我还得为你担心,子安不会回来的。你不要去找了。好吗?”
萧枭瞧了壮壮一眼,轻声道:“算了,让他去吧。”
他们都懂得。有一种苦。即便用尽所有的心里去忍耐,可终究有崩溃的时候,他行走在路上,好歹心里还存着希望。
放弃了,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壮壮哭得肝肠寸断,“怎么会这样的?到底子安去了哪里啊?你若死了,是否有鬼魂?能否看到老七为了你已经疯了?你若没死,你又在哪里啊?”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还有慕容桀脸上那一片绝望之色。
慕容桀终于又走了,嬷嬷在门口送他,马蹄扬起了尘埃,也不知道是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还是尘埃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在府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婉静出来拉她,她才慢慢地走回去。
嬷嬷今年六十岁了,去年摔过一跤,行动不是很方便,她走了几步,便觉得腿发软,在廊前坐了下来。
良久,她轻轻地对婉静说:“府中的奶娘,都遣走吧。”
那几个奶娘,是她之前精心挑选的,一直留着,即便子安失踪至今超过两年,她还一直留着。
婉静微微吃惊,“嬷嬷,您觉得王妃不会回来了吗?”
嬷嬷瞧着晨曦初绽的天空,“她会回来,但是,世子已经有两岁了,不需要奶娘了。”
顿了一下,她又说:“还有,我为世子做的小衣裳,都先放进柜子里吧,襁褓的那些都穿不上了,我明日得再做一些新的,等着王妃和世子回来。”
婉静默然不语,她比较理智,觉得王妃已经死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谈这个话题,便连吴燕祖也不谈。
“小刀也去了两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婉静问道。
嬷嬷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