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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订和协是必须的,但是,如今主政的摄政王不在,谁负责签订这份协议?
签下之人,盖上宝印,几乎可以默认了主政的身份。
因为,盖上了此人的印鉴,和协里的条款便由此人做出保证,且施行,所以,只有主政者,才有权力签下。
太子对于夏丞相宣布他与夏婉儿的婚事,是一点都不在意,接受着百官的祝贺,显得十分平静若素。
但是,祁王爷这话一出,他便紧张了起来,眸光在皇亲与百官的脸上巡梭。
礼亲王站起来,看向皇太后,“这和协是要签的,关系两国的百年大计,友好邦交,只是,如今摄政王下落不明,该由谁来签订这份和协?”
现场这么多人,没有一点的声音,连呼吸都似乎是故意屏住,等待皇太后的回答。
太傅一党,严阵以待。
就连一贯轻松的梁太傅,神色也渐渐肃穆凝重起来,他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皇后显得很紧张,轻轻地握住手绢。
皇太后环视着众人,然后,眸光落在尚书省崔大人的脸上,“崔大人,你以为呢?哀家想听听你的意思。”
崔大人站起来,感到压力逼迫自己的身上,但是,他倒不是说爱惜羽毛或者是过于重视自己官途的人,他直言道:“皇太后,签订和协的人,必须要对这份协议做出保证,不可违背,所以此人必须要能够代表我们大周,是大周的主政者,如今主政监国的摄政王下落不明,新的主政人选还没确定,臣建议,请北漠使者暂留几日,容新的主政人选出现后,再签订和协。”
这是折中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皇太后为什么会让崔大人说话,一则知道他处事公正,不是太子党的人。二则,知道他思想周密,且统领六部,他的意见,可以作为一派的意见先搁出来让有意这样做的臣子与亲贵跟随,如此,就算太傅提出要太子主政,也有一派可以反驳。
崔大人的话音刚落,梁太傅便道:“臣反对,方才崔大人也说,和协是关系两国的百年大计,我们与北漠这些年商贸繁荣,互换物品,经济发展前所未有,所以,臣认为,此事不容再等,须尽快落实,免得横生枝节。”
安亲王淡淡地道:“我们与北漠交好十余年,再等几天,能生出什么枝节来?太傅危言耸听了。”
梁太傅反唇相讥,“非本官危言耸听,是王爷不懂得居安思危,纵然今日祁王爷在场,本官还是不得不点醒在场诸位亲贵大臣们一句,那就是北漠的主战派一直都没有熄灭,有人蠢蠢欲动,相信祁王爷心里也明白,这一次他前来是背负了多重的压力,因为,有臣子已经在北漠的朝堂上,向北漠的皇帝建议撕毁与我大周的邦交,趁着这次和协到期,便不再续订。”
说完,他看向祁王爷,问道:“祁王爷,本官可有说错?”
祁王爷神色有些不好看,“太傅多虑了,就算有这样的臣子,我北漠皇帝也绝对不会听取他们的意思,与大周的友好邦交,贸易往来,让我北漠前所未有的繁荣,没有人愿意再打仗。”
梁太傅道:“北漠的皇帝不会听取他们的意思,是现在,而不是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王爷心里也明白,此事宜紧不宜松,否则王爷何必快马加鞭地入京?要知道,和协是在一个月后才到期的。”
北漠的形式,梁太傅早就了解过了,祁王爷加快入京续订和协,就是因为主战派的人已经提出要与大周断了邦交,继续兴兵南下,侵吞大周土地。
而北漠的皇帝,也有些动摇,虽还没采纳,但是正如梁太傅所言,保证了现在,保证不了以后,所以,祁王爷才会提前来大周签订和协。
和协签订之后,单方面撕毁,便会引得周边邦交国家的不满。
第一百零五章 忽略了什么
见祁王爷无言以对,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份和协是必须要趁早签订。
但是。谁签?
吏部尚书站起来道:“太后娘娘,臣建议。不如由太子暂代监国一职,签订和协。”
崔大人淡淡地看了吏部尚书一眼,之前就知道他与太傅来往甚密。果然是归附到了太子党里面去了。
皇太后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太子,问道:“太子。你认为自己足以担当监国一职吗?”
太子慕容桥缓缓站起来,神色谦恭。“皇祖母,诸位皇叔皇兄们,诸位大臣。谢谢大家对本宫的抬举和赏识,本宫资历尚浅,治国之才必定不如在座诸位,皇祖母钦点本宫为监国人选。本宫惶恐不已。却自知身为太子责任在肩不可推卸,还望诸位皇叔大臣们,日后鼎力襄助本宫。”
众人不禁诧异起来。这话从何说起?皇太后只是问他的意思。并没说钦点他为监国人选,他这番话看似谦恭,却已经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了。
皇太后轻轻地摇头,愚蠢,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啊。
她让他说话,是知道今日必须得推选出监国的人选,既然无法逃避,她便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当着诸位皇公大臣的面,说自己的治国良策,与反对他的人激辩一番好显示他的才能,他倒好,直接便说是她钦定的。
如此鲁莽,怎会得人心?
果不其然,礼亲王站起来道:“皇太后,臣以为,这监国人选,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决定,臣建议明日由皇太后主持朝政,选出监国人选,再行签订和协。”
梁太傅冷笑一声,“礼亲王,这监国的人选自然是不能草率,但是,太子殿下监国则名正言顺,他是皇上亲封的太子,皇上早年也对太子多有赞赏,诸位可还记得,太子被册封的时候,皇上是如何评价太子的?皇上在册封诏书里说太子温恭寛仁慈悾奈洌兄倚⒅险诰付杏寻逍庞谛值埽噬先绱烁叨仍扌硖樱噬现模钗豢杉且裕蛹喙运场!
崔大人站起来道:“当日皇上册封太子,诏书确实如此明示,但是,皇上病重之时,却把原定国王爷册封为摄政王,且行监国一职,可见,皇上认为太子年幼,还需要历练,过早把太子置于风头浪尖,反为不妙。”
安亲王也道:“皇太后,臣也赞同崔大人之言,太子年少气盛,过早独揽大权,易生骄矜之心,更无法驾驭老臣,朝堂百官若不能归心,则国家政权松散,若此刻有蛮夷起了觊觎之心,则我大周祸起矣。”
梁太傅道:“安亲王慎言,您这一句无法驾驭老臣,似乎别有所指,可不要把在座的老臣都给得罪了,若是冲着本官来,直言便是。”
安亲王冷冷地道:“你倒是听出来了,太傅聪明啊,没错,本王说的便是你,太子不懂事,日后必定事事依仗太傅,外戚坐大会有什么后果,前朝有不少可借鉴的例子,本王不是危言耸听,只是身为皇室中人,本王要确保皇权不旁落。”
梁太傅厉声道:“安亲王,这是十分严重的指控,说严重一点,你是在无理攀咬,直指本官有谋朝篡位之野心,你今天若不当着皇太后与诸位皇亲大臣的面说个分明,本官绝不罢休。”
安亲王神色冷傲,“太傅,你若不与本王罢休,本王便陪你论一场便是,不说久远,便说现在议监国人选一职,你身为太傅,又是中书令,本该提出监国人选容后再议,因为,摄政王是否薨逝,至今还没分明。”
梁太傅道:“摄政王重伤薨逝,连太妃都亲口证实,还有假的吗?”
“那尸体何在?活人见人,人死见尸,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到,便说监国之摄政王薨逝,简直荒谬至极。”
梁太傅气结,“那依照王爷所言,一天没找到摄政王的尸体,这监国的位子便悬空下去?国之大,不可无人主政,莫非安亲王想登主政监国之位?若真想如此,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的隐藏心思?”
安亲王道:“本王监国有何不可?论战功,论见识,论文武才智,本王哪一样不如太子?”
夏丞相见安亲王不断地反对,心中着急,便给了袁氏一个眼色,让她出面为太子说话。
袁氏却仿若瞧不见,轻轻地扭转了头。
夏丞相气得脸色发青,却不得不站起来道:“太傅与王爷僵持不下,争辩只会伤和气,当日内子曾设论政之坛,皇上也觉得内子见识独到,不如听听内子的意思?”
这话换做任何人说,都有不要脸的嫌疑,竟这样抬举自己的夫人。
但是,唯有夏丞相这样说,不会引致反感,因为,确实他口中的内子袁氏翠语确实是个奇女子,有不凡独到的见解。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袁氏,等待她发表高论。
但是,很多人心中都有数,因为夏丞相已经站队太子这边,袁氏这番发话,必定也是拥护太子,且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数,袁氏说话,是要压制安亲王,因为安亲王不会反驳袁氏。
知道内情的,都觉得夏丞相这一招,好生狠毒。
就连祁王爷见了,都不禁怜惜地看了安亲王一眼,结交多年,他知道安亲王对袁翠语的情结,此番他必定败下阵来。
皇太后也想听听袁氏说话,不是因为她觉得袁氏会说出什么高论来,而是太皇太后在心中抬举了夏子安,她想通过了解袁氏进一步了解夏子安。
于是,她道:“夫人,昔日哀家也曾听皇帝说过,你若为男子,必定是国之栋梁,哀家想听听你的见解。”
玲珑夫人听得皇太后这样抬举袁氏,又见所有人的眸光都凝聚在袁氏的脸上,她嫉妒得发狂,不知道多希望那在人群中发光的人是她,而不是那贱人袁翠语。
袁氏缓缓地站起身,对着皇太后躬身,还没发话,夏丞相便得意地瞧了安亲王一眼,安亲王的神色晦暗不清,一直看着袁氏。
袁氏声音清越道:“臣妇久居家中,已久不闻朝政,实在是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只是,臣妇听了太傅与王爷的争辩,觉得大家是否忽略了一件事?”
众人面面相窥,这忽略了什么事?
第一百零六章 投票
皇后疑惑地看着袁氏,问道:“你说说,忽略了什么事?”
袁氏微微笑。“那就是,皇上虽重病。却还在熹微宫。”
皇后不悦地道:“这不是废话吗?就因为皇上在熹微宫养病,才要选出监国的人选。”
皇后这话便等同是说,若皇上不在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太子直接登基就是。
袁氏神色不惊,“皇上在熹微宫养病,他最后一道旨意是让摄政王监国。那么,摄政王接旨之后便行使皇帝之权利。摄政权在手,使得皇权集中,在这种情况下。太子仍旧是太子,大臣仍旧是大臣,一切不变。如今摄政王出事,假设摄政王薨逝。那么监国人选在无人指定的情况下。按照祖制,需由后宫最高位分的人指定,如今后宫位分最高的。并非是皇太后。而是在寒山的太皇太后,所以,臣妇建议,不妨请礼部尚书与礼亲王亲自去一趟寒山请旨,由太皇太后指定监国人选,也省得大家争吵伤了同僚间的和气。”
夏丞相听了这番话,气得胸口发疼,出门之前,便已经跟她说个分明,让她为太子说话,压制住安亲王,引导大臣们的思想,没想到她竟抬出太皇太后来,这争论,还如何下去?
皇太后本不太喜欢袁氏,但是听了这翻话,却不得不赞赏她。
没错,按照祖制,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后宫最高位指示,本来今日若争辩不下,必定是要她做出决定的,但是,袁氏如今把太皇太后抬出来了,那么她这个皇太后便可置身事外,谁都逼迫不了她。
皇后冷冷地道:“太皇太后在寒山,谁知道是真是假?毕竟,许多人都亲眼看到太皇太后薨逝,太皇太后的丧事也都办过了。”
袁氏微笑道:“皇后娘娘,虽说如此,但是太皇太后在被死亡后岑回过宫中,许多人都见到过,臣妇相信,太皇太后只是假死避世。”
这个太皇太后死了,本来许多人都不相信,因为下葬的时候,棺椁是空的,大臣们当时瞻仰遗容,也只有一套太皇太后的衣衫。
梁太傅面无表情地道:“本以为夫人会说出什么独到的见解来,却没想到提这子虚乌有的事情,看来,夫人已经不是皇上当日嘉许的那聪慧之人,变得妇人之见,愚蠢不堪了。”
袁氏微微福身,“妾身本是妇人,所说的自然就是妇人之见,相爷抬举,让妾身说话,妾身自知没有这个资格,但是,女子出嫁从夫,妾身唯有听从。”
换言之,她站出来说话,只是遵从夏丞相的意思,至于夏丞相原本让她说什么,大家不得而知,但是看夏丞相的脸色,就知道她所说的必定不是他所要求的。
皇太后缓缓地开口,“相信在座的人对太皇太后的去向都十分疑惑不解,之前大丧不见太皇太后尸身便有人猜忌纷纷,到后来竟牵扯出阿蛇姑姑变成了蛇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圈走了,实在可笑。事实正如夫人所言,太皇太后避世寒山,只为过清净的日子,如今朝政陷入困境,哀家也觉得是时候请示她老人家的意思了。”
皇太后这话并未引起震惊,因为,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明白,太皇太后还在,只是一直隐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