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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业务员灵活得像泥鳅,依然反反复复劝说宗恪订报纸,说,每天一块钱,关心国家大事,多划得来啊
“我不关心这国家的大事。”宗恪粗鲁地说,“我自己国家的事儿我都管不过来呢”
业务员吃惊地盯着他,半晌才道:“老兄,你是不是中国人啊?”
宗恪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
那业务员愤然转身下楼,边走还边说,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为了不订报纸,连中国人都不当了
宗恪哭笑不得,也懒得再解释。
这是前天发生的事儿,宗恪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仁兄应该再也不会来骚扰他了吧?
谁想,才消停两天,居然又来敲门了。
宗恪憋了一肚子火从卧室出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木门:“……烦不烦啊?说了我们不订报纸”
话说出口,宗恪才发觉,自己说错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晚报业务员,而是……厉婷婷。
大概完全没想到屋里的是他,厉婷婷的表情也十分僵硬,半晌,她才道:“……我不是来订报纸的。”
宗恪一看来人是她,呆了两秒,表情顿时冷下来。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道。
厉婷婷吃惊地看了看他,忽然,扑哧笑起来。
那天天热,宗恪又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身上只穿了条皱巴巴的蓝色老棉布短裤,上身赤膊,头发凌乱,脚上则是一双破旧的塑料人字拖……
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夫妻相对,厉婷婷还从来没见过宗恪这身打扮。
看她发笑,宗恪的语气更冷了:“如果是来看笑话的,就请回吧。”
他说完,就要把门关上,厉婷婷赶紧一伸手挡住木门:“等一下我来是有事的。”
“你有什么事?”宗恪不客气地盯着她,那姿态仿佛随时要用力把门关上。
“……阿沅呢?”厉婷婷问,“她不是说今天她早班么?”
“她明天才是早班,今天是插班。”宗恪简洁地说,“你可以去店里找她。”
他说完,又要关门,厉婷婷不耐烦了,用力撑开门:“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么?”
听她这么一说,宗恪放下手,静静望着她:“说吧。”
厉婷婷顿了顿,低声道:“你就不能……让我进屋说么?”
看了她一眼,宗恪转过身,进了屋。
厉婷婷跟在他身后进来,把门关上。
宗恪随手拿了衣服,对厉婷婷说:“自己找地方坐。”
说完,他进了浴室。十分钟后,宗恪冲洗干净,从浴室出来,他身上套了一件短袖T恤,棉布蓝短裤换成了长裤。
他这是刻意在把我当客人呢,厉婷婷突然想。
然后,宗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厉婷婷面前:“不好意思,只有这个。”
“我不渴。”厉婷婷低声说。
宗恪从卧室把那台巴掌大的小电扇拿过来,插上插头:“空调一开就烧电线,将就着用这个吧。”
天太热,沙发不能坐人,唯一的木椅子给了厉婷婷,宗恪就在她对面,抓了个小马扎坐下来:“说吧,来干嘛。”
俩人坐得远远的,好像中间隔着一条河,谁也不想往对方跟前凑一凑。
一年多没见,厉婷婷在宗恪眼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今天没有化妆,原本烫过的蓬松头发也盘起来了,她没佩戴首饰,身上一套深蓝色的套裙,褐色的凉鞋。从上到下朴素无华。
和那晚上宗恪在会所看见的那个嚣张艳丽的厉婷婷,有了截然的分别。
她不适合这个样子,宗恪在心里略微皱眉,这是装出来的贤淑,天然的力量在细微不察觉的地方拼命想恢复原貌,但是主人却拼命想把它们压回去——这让厉婷婷看起来,显得无比僵硬。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禁锢自己?宗恪不由想,难道是为了某个性格古板守旧的男人么?每天总是深色三件套,说话声音刻板如答录机,工作报告里,找不到一个打错的标点,连刮脸的时候,都十分注意剃须刀的角度……
她究竟爱上了谁呢?
宗恪猛然惊觉,自己对面前这女人,早已毫无依恋了。因为他竟然可以十分平静地思考那个假想中的男人。
萦玉怎么会喜欢那样的男人?宗恪暗自诧异,那种男人多闷啊多没趣啊
原来她喜欢的竟然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类型,难怪她怎么都无法忍受自己这个天生的“规则破坏者”。这么多年来,宗恪一直以为自己与妻子性格相似,都是外向活泼型的。但实际上,俩人的性格取向,根本是截然相反的。
宗恪第一次发觉,他和她,原来,真的不合适。
“本来我以为你不在家。”厉婷婷低声说,“阿沅和我说,你会去银行……而且我以为她今天是早班。”
“她今天上补班,你记错了。”宗恪淡淡地说。
“大概是吧。”
她说着,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大纸包,放在桌上。
“其实,我今天是来还钱的,正巧公司组织到这边旅游,我就想,干脆直接把钱送来算了,而且,我也想见见阿沅。”
宗恪皱了皱眉:“还什么钱?”
“阿沅没和你说么?”厉婷婷一怔,“几年前我借了她两万块,最近她说她手头有点紧,叫我还给她。”
“……”
厉婷婷把纸包往宗恪面前推了推:“这是两万两千块,连同利息在内。”
宗恪没接那包钱,目光却锐利地盯着厉婷婷:“她和你说,我们手头很紧?”
宗恪大概是随口说的,但是厉婷婷却注意到他说的那个“我们”。
她苦笑了一下:“她也没说太详细,只说想搬家,说这房子太差,又热,害得你长痱子……”
厉婷婷没说完,她已经发现宗恪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宗恪,她会和我说这些,是依然把我当做她的姐妹。”厉婷婷今天,不知为何十分温和,“你总不能让她什么都不和自己的亲人说。”
宗恪却冷笑起来:“亲人?你还在把她当亲人啊?”
厉婷婷嘴唇白了一下,她低下头:“你别这么说,我一直把她当自己妹妹。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人。”
宗恪点点头:“这么说,你也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嗯,云敏曾经和我说过,当初用蛊毒救阿沅的事。”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宗恪讶异地看着她,“那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看着我身中蛊毒。”
厉婷婷挣扎着抬起头来:“我没有我当初是没告诉你真相,可我也试图阻拦过你们在一起呀”
宗恪笑了笑:“其实你心里,还是巴不得阿沅和我发生点什么、巴不得我被毒死吧。”
厉婷婷嘴唇发抖,她颤声道:“那就得看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了”
宗恪耸耸肩:“你不用生气,真的,你怎么想,我已经不关心了。”
“……”
宗恪站起身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盖子喝了两口。
“我算不上是绝世恶魔,你也不是什么无辜羔羊。”宗恪靠在冰箱门上,淡淡地说,“我现在,对过去的事情已经没兴趣了,你怎么做都可以,继续恨我也行,你想把恨我当做余生唯一爱好那是你的事,没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再来打搅我和阿沅的生活。”
为什么自己和他一说话就吵架呢?厉婷婷突然想,为什么就是改变不了这个模式呢?
明明现在已经都不是夫妻了……
厉婷婷站起身来:“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还钱。我也不想来打搅你们,虽然你派来的锦衣卫还在不断打搅我的生活。”
宗恪一怔,点点头:“我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不过,没办法,这决定甚至都不是我做出的,萦玉,丹珠还在你那儿,哪怕我再不追究——事实上我是懒得追究了,你看,我甚至都不会再回华胤——可是除我之外,也会有其他人不断盯着你,逼着你交出它来。”
厉婷婷的脚步停住。
宗恪继续说:“我不得不提醒你,萦玉,那枚珠子固然能置我于死地,它同样也能够置你的孩子于死地。就算你不承认,宗廊皇悄愕那咨侨猓傅桨踩械奈侍猓蚁耄‘儿如今比你更需要。”
他这番话说完,厉婷婷没有转过身,良久,她才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来谈个条件。”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阮沅下班回家,打开门,却发现宗恪在家里。
“啊?你没去银行凉快啊?”她关上门,好奇地看着他。
宗恪坐在床上,穿着长裤和短袖T恤,他面沉似水,紧紧抿着嘴,那样子像是在生闷气。
“咳,在家还穿这么正经干嘛?”阮沅赶紧说,“热死了,快脱掉吧”
宗恪没动,他抬起头,看看阮沅,又用手推了推身旁的纸包。
阮沅目光落在那包东西上,她好奇问:“是什么啊?”
“钱。”宗恪说,“两万二千块钱,连同利息,你表姐送来的。”
阮沅一下呆住了
“她今天过来的?”她哭笑不得,“这个糊涂家伙,我都和她说了叫她明天过来……”
宗恪点点头:“嗯,你是怕她去店里会被我撞见,所以才叫她趁着我跑出去凉快的时候,把钱送家里来,好让我察觉不了,是吧?”
一句话说中了阮沅的心思,她尴尬起来。
阮沅挨着宗恪坐下来,压低声音:“我也不是要故意瞒着你,我是想事后再告诉你……”
“家里的事,为什么要和她说?”宗恪冷冷道,“咱们和她还有什么关系?”
阮沅心里苦笑,她听得出来,宗恪是想把本来就纠缠一团的三人关系,彻底分清楚。
“不是啊,”阮沅轻声道,“我是想着,这笔钱她欠了这么久,也该还我了。她为难的时候我帮了她,咱们现在到了为难的时候,不要她帮,至少债务该清一下……”
“嗯,家里缺钱,你不和我诉苦,偏偏要去和她诉苦。”宗恪冷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表姐更亲近,是不是这道理?”
阮沅都被他给气乐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呀?”她笑道,“这根本是两码事好不好?我和我表姐再亲近,能亲得过咱俩么?”
她说着,把胳膊揽上宗恪的腰。
宗恪却不为所动,继续冷笑:“既然这么为难,为什么不能和我说、叫我出去打工?你放心好了,我这就出去找工作。”
阮沅急了:“你这人我哪有那个意思了?我傻啊我该是我的钱我为什么不要回来?又不是找她借钱,我收回债务是理所当然”
宗恪哼了一声,不说话。
阮沅叹了口气:“你啊,别那么小心眼,钱多点怎么不好?咱找个好点的房子,住得舒服一点,你也不用急着出去找工作了,这不是很完美么?”
宗恪沉着脸,半晌,他坐起身:“……我去做饭。”
望着他的背影,阮沅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个避不开的问题,厉婷婷,以及他们。
之前,她和宗恪从来没有认真讨论过这个问题,俩人其实内心,都有刻意回避的意思。
但是到了今天这份上,看来是回避不过去了。
那晚大概是心情不大好,宗恪只做了两个青菜,又随便炒了个肉丝。好在阮沅不挑食,而且今天这状况,她也不敢乱讲话了。
平时话痨的宗恪,今天只闷头不响吃饭,阮沅等了半晌,没法子了,只好自己佯作轻松。
“明天下班我就去问问中介,找间好点的房子。”她说,“好歹得有个空调才行。”
她见宗恪不响,又说:“再弄张大一点的床,你也可以不用再蜷着了。”
宗恪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以为我在乎那个?”
他总算肯开口了,阮沅苦笑起来:“还不如就在乎床呢,你啊,该在乎的不在乎,不该在乎的瞎在乎。”
“我什么不该在乎的瞎在乎了?”宗恪不高兴了,“哦,难道还要我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对她说‘欢迎光临’?她也配”
阮沅更苦笑:“听这意思,你们又吵了?”
宗恪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差点。没吵起来而已。”
阮沅悄悄叹了口气。
“好了,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阮沅终于说。
听见她道了歉,宗恪也不好再计较下去,只闷闷道:“往后,别叫她上咱家来来了就吵,真见不得”
“……知道了。”
一顿饭风平浪静吃过去,阮沅去厨房收拾碗筷,等全部弄完,擦擦手出来一看,宗恪盘腿坐在床上,正一张张数着那叠钞票。
阮沅扑哧笑起来,明明刚才还发那么大的火,现在他这样子,活脱脱像个财迷了。
阮沅凑过去,看着他数钞票,忍不住问:“我表姐没说什么?”
“你还想要她说什么?”宗恪闷声道,“要她恭喜咱们么?”
“咳,她没可能扔下钞票就走了吧?”
“那当然。”宗恪嗤之以鼻,“不把我呛一顿,她怎么好意思离开呢?”
阮沅皱眉道:“她怎么还这样啊?不过是还钱,何苦又来呛你一通呢?”
说着,她安慰似的摸了摸宗恪的背:“你别放心上,她现在简直不像话了,连我舅舅也一样的呛。”
“我倒没放心上。”宗恪说着,顿了一下,“她有男人了。”
阮沅怔了一下:“……她不是一直在换男友的么?”
“嗯,看来眼下这个是认真的。”宗恪讽刺地笑了一声,“难怪姜啸之说她最近老实了,原来是为了这。”
阮沅愣了愣,愈发好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