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阮沅默然听着,她低声道:“那,你又对宗恪做了什么?”
“哦,他啊。”云敏笑了笑,她没立即回答,却起身走到床边,抱起床上的猫咪抱枕,“这玩具可爱吧?日本进口的,我的新爸爸给我买的,买了好些呢。无论我要什么,他都给我买。”
小女孩抱着猫咪抱枕,歪着头,笑靥如花,这镜头本来可爱动人如电视广告,但阮沅只觉得汗毛耸立,心中恐惧无比。
“云姨,这家人对你真好。”她结结巴巴地说,却不知云敏为何要拉开话题。
“可不是,这家人连女佣都对我好得不得了。”女孩继续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这么好?好到全然不敢拂我的意?”
“那当然是因为,云姨你现在用着人家女儿的身体。”阮沅说,“他们疼孩子。”
“嗯,这是一个方面的原因,但是阿沅,再怎么疼孩子,也会在孩子无理取闹的时候,骂她两句,在她惹人嫌的时候,打她两下。为什么连这样的事,他们都不会做呢?”云敏说到这儿,咧开小嘴,笑起来,“因为我摄了他们的一些精神,他们有一部分能量贮存在我这儿,他们本能的想要回那部分能量,所以才不得不围着我团团转。”
冷汗,顺着阮沅额角淌下来
“我对宗恪做的也是一样。这就得谈到那颗丹珠了,公主盗取丹珠,这可真是大功一件。不然所有的计划就都没法实施了。”
云敏站起身来,走回到书桌前,坐下来,拿了把玳瑁色的牛角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发。
“丹珠那玩意儿,我到现在也没弄清它到底是什么,更不知是何种构造。恐怕真算是世间难得的神物,也难怪狄虏要把它当成传世之宝。”云敏放下梳子,笑了笑,“不过简单来说,它应该是个灵魂贮存器。”
“灵魂贮存器?”
“据说狄虏首领,也就是他们宗氏皇族,一代一代君主死去后,魂魄不会散于虚空,不会进入轮回,而只会进入丹珠内部。这玩意儿就被这世代的魂魄给供养着,然后呢,也反过来释放出能量供养这个族群——丹珠一旦毁灭,狄人牛羊不存,女性不能繁衍,这个种族就玩完了。虽然是传说,我还没有见过事实,但是丹珠对他们很重要,这是真的。”
“那丹珠到底在哪儿?在我表姐手里?”
云敏摇摇头:“不在你表姐手里,那玩意儿被你舅舅给藏起来,送去东北你舅妈亲戚那儿了。”
东北?阮沅一个激灵她想起舅妈说,舅舅这两天去了东北,难道说是和丹珠有关?
“我叫他们用一个塑料盒子装那玩意儿。”云敏呵呵笑起来,“你舅舅不知缘故,还以为是什么特殊吩咐,于是就照办了:塑料那种死物隔绝天地,万年不腐,丹珠装在里面,没法吸收日月精华,只会一天天走向毁灭。”
阮沅忽地站起身
“把丹珠还给他们”她尖叫起来,“快还给他们”
她这么激动,云敏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摆摆手:“别嚷嚷,听我说完。”
阮沅这才勉强把自己安回到椅子里。
“丹珠在这边一出事故,那边立即就有感觉,舜天原本养着丹珠的祭祀火焰也暗淡了,眼看着要熄灭,这种情况下,宗恪他们只有一个办法:用自己的功力来供养丹珠,丹珠是他列祖列宗一脉的灵魂归宿,只有他和宗恒这样的皇室后裔,才能办得到这一点。于是乎,源源不断的能量就从宗恪那边输送过来了,人家送到眼前来了不要白不要,我嘛,就顺手捞了一点儿,这一点儿呢,”云敏指了指阮沅的胸口,“就放在你体内了。”
阮沅像个被死死卡住的弹簧玩具,她呆呆张着嘴:“……什、什么意思?”
女孩儿得意地笑起来,她那样子好像开心得要命
“笨阿沅,意思就是说,他就会围着你团团转啊”
“……”
“你以为当初,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追到你和你表姐的楼下?他为什么守在那儿,一宿一宿不愿离开?那不是为了你表姐,或许我该说,至少不全是为了你表姐——否则她后来搬走了,宗恪为什么没有再追过去?他是为了你,阿沅,从那时候起他就再不能丢开你了。”
纷繁思绪,像坏掉了的投影仪,乱七八糟在阮沅的脑海里闪过:宗恪注视着她的神情,宗恪守在她和表姐租房的楼下,他反反复复追寻,追寻着连他自己都不知缘故的东西……
“他嗅得到的,你身上有他熟悉的东西,他感觉得到,虽然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或许他会归因于彼此性情相投。哪怕他觉得你讨厌、麻烦、一无是处,他也没法丢开你,因为你持有了他的一部分,他不能不把这部分找回来。”
阮沅拢着双肩,浑身瑟瑟发抖,好半天,她才嘶声道:“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他根本就不会爱我?”
云敏一怔,却笑了。
她耸耸肩:“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这是一道保险阀,是个进场的资格证,因为宗恪这家伙戒备心太重,真的很难接近,没有这资格证,你根本近不了他三米之内,别说他的心扉,你连他家大门都打不开。我这,纯粹是帮你取了个巧。但如果不是你之后持续不断的努力,全心全意的去追求他,恐怕只有一张资格证是没用的。”
“……”
云敏安详地望着阮沅,“对你而言,他的出现也如猎物现身,你一见他,必得扑上去不可。说白了,阿沅,你是一头饕餮,他最初的那点儿能量,就是香饵。”
女孩说完,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弯腰俯身看她:“成功一刻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阮沅被她盯着,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我不会再害他了你死心吧”
她以为云敏会怒,会失望,再不济也会恶心她两句,但是,没有。
女孩看着她,莞尔一笑。
“随便你好了,反正事情已经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阮沅一怔:“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那在被谁控制?你么?”
女孩摇摇头,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指,指了指阮沅的腹部:“在他的控制之内。”
“怎么会”
女孩用粉红的指头抵住小巧的下巴,又想了一回,才慢悠悠开口:“阿沅,你知道十四岁的那个你,在散去七魄之前,对我说过一句什么样的话么?”
“什么?”
“她说,云姨娘,请把我变成一枚见血封喉,我想变成一只射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的箭。”
阮沅张着嘴,万分惊惧地望着云敏
“这是你的要求,阿沅,虽然我家老爷强烈反对,他为此责怪了我很多年,他不忍心再看见你,他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看见赵守静的侄女和她伯父一样,把一辈子都葬送在‘驱虏’这两个字上。”她说着,凄然一笑,“因为他这么反对,后来我也不敢再频繁给你下药了……”
“给我下药?”
“还记得你来我家喝的那些果子露么?”云敏平静地说,“那是让人放松意识的药,我从来不会给你表姐喝,给她喝的都是普通可乐。因为她不需要听那些:宗恪长得什么模样,宗恪喜欢些什么,宗恪厌恶些什么,宗恪对女人有什么样的要求……你对异性的标准,完全是以他为模式建立起来的。”
阮沅胸口涌起强烈的呕吐感
她的手脚冰冷,脸色惨白,她有一种冲动,想跳起来掐住云敏的脖子,撕碎她那张小脸
“不用生我的气。”云敏看出她凶恶的眼神,却依然平和地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要求,阿沅,你从来就是个性格刚硬、我行我素的女孩,散魄术是绝对自愿的法术——如果不是你主观愿望如此强烈,我又能从旁做些什么呢?”
可我被她利用了阮沅在心里狂叫,她把我变成了复仇的工具
“何必恨我呢?”云敏咯咯笑起来,“你得恨你自己呀为什么你竟要去爱一个仇人呢?这是多么可耻的事情”
阮沅无法回答。
“所以,应你自己的要求,你变成了一枚射出去就不能回头的箭。”云敏指了指她的腹部,“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是……是我和宗恪的孩子”
“就把它当成你们的孩子吧。”她强忍住狂笑,双肩耸动,“它会帮你实现愿望的,因为它比你这枚箭,更锋利,更狠毒,它身上淌着宗恪自己的血——这世间有什么办法,比自己杀自己更加有效的?哈哈好玩”
阮沅浑身一忽儿冷,一忽儿热
“为什么?”她失声道,“你那么伟大,那么厉害你永生不死你天下无敌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一刀,让他死个痛快”
“那怎么能成呢?”云敏娇滴滴地笑起来,“死之前,我总得让他尝一尝这世间最甜蜜的滋味才好啊那么快就死掉,多没意思。在我们云家的人看来,死亡从来就不是最可怕的。”
“那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引我们出宫来?”阮沅瑟瑟道,“你绕这么大一圈,难道就是为了折腾他?”
云敏敛起笑容,慢慢道:“让你们离宫,是为了我女儿。”
阮沅一怔
“阿沅,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吧?你们每一个选择,都会牵扯到身边人未来的命运。”
“你女儿……还活着?”阮沅悄声问。
云敏点了点头:“为了她往后的人生,你们必须出宫来。不然,与她的那条路有妨碍,我虽然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我也知道得为自己女儿打算。”
阮沅想问谁是你女儿,但她知道,云敏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不过不管怎么选择,你自己的命运如今已经铸成了。”云敏笑了笑,眼光落在她的腹部,“这孩子……”
阮沅哆嗦着嘴唇,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让我生下一个怪物,让这怪物害死他,还害死所有人。”
云敏止住笑声,她的神情惊异:“哦?你怎么知道的?”
“做梦,梦见了。”阮沅低头,眼神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腹部,“我还以为……还以为那只是个噩梦,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噩梦而已。”
“原来如此。”云敏点头,“看来你被我给传染了。”
阮沅懵懂着抬起头:“什么?”
“预知未来。”云敏苦涩地笑了笑,“你的蛊毒里有我的血,结果你也带上了我的特性:预知未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阮沅都快跳起来了
“你能预知未来?”
“这是把我变成‘不死者’的副作用。恐怕当初,云家长老们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副作用。毕竟谁也没有真正成为过‘不死者’。”云敏说,“我能看见未来,很远的未来——虽然很无聊,因为除我之外每个人的未来,最终都是死亡。”
她说着,讽刺地笑了笑:“你看,多滑稽我看得见所有人的结局,偏偏就看不见我自己的结局。”
“可是……这样一来你不是万事大吉了?”阮沅愕然道,“能够知道未来,那该是多么好的事”
“多么好的事么?”云敏盯着她,“当你新婚之夜醒来,看见身旁年轻的丈夫,竟然瞬间老迈不堪、白发苍苍惨死在敌人刀下,你会觉得幸福么?”
阮沅的脸都青了
“清晨你走在那个家里,每个人都笑盈盈和你打着招呼,你却看见他们头颅横飞,血溅四壁……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阮沅的心跳渐渐不匀:“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云敏笑了笑,懒懒道,“一开始我也崩溃,发狂的追问上苍,为什么要我看见这些?惩罚我不死也就罢了,为什么逼着我看见这些?我那时候才十六岁,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丈夫什么时候死,更不想知道他怎么死,我就想稀里糊涂过日子,做小妾也可以,守多少无聊规矩都没问题,我只想看着他好好的,年轻又俊美,每天都疼爱我。可是不行,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阻止,那一幕幕还是不停在我眼前上演,就连大齐的灭亡,我在几十年前也已经看见了。”
本来温热清新的柠檬茶,此刻,却像混凝土一样在阮沅的五脏六腑纠结,开始凝成一个坚硬的石块。
小女孩儿说到这儿,停下来,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瞧着虚空,好像就在那儿,她曾经的岁月正在一幕幕上演,女孩幼稚娇小的玲珑五官,逐渐被一种无可挽回的凄怆所浸没,如同一个在无奈失意中,回忆自己年轻时代的垂暮老者,那副错乱倒置的模样,真让观者惊惧不安。
“可是,知道了未来,难道不会想法挽救么?”阮沅试探着问,“如果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岂不是可以提前阻止?”
云敏再度笑起来。
“你以为我没有做过这种努力?”她散漫地摊了摊手,“我做过无数次努力,可能够更改的,也不过是他的死亡时间和死亡方式。今天做点努力,明天他就不是自刎而死,就成了被枭首,明天再做点努力,后天出现在我面前的,就不是枭首,而是被毒杀……花样百出的死亡,每天上演新的一幕。到后来我终于死心了,我也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最终的结局,我无力改变。”云敏看看她,“我可以改变明天的早餐,不吃馒头吃大饼。我能改变丈夫的决定:把珍贵的珠串转赠给我,而不是给他的正妻。我可以改变身边丫头的命:是嫁给张三还是嫁给李四,是因为婆婆恶毒、投井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