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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啸之浑身都僵了!
那声音却继续小声道:“等小的几个走了,你把它推开,土层不厚,小的已经弄掉了一些。你用点力。”
姜啸之抓着那铁铲,一动不动!
然后,那铁铲悄悄缩了回去,他听见这声音对不远处喊:“哥几个,我收了尾了,咱们走吧!”
四下里几声表示感谢的附和,然后没多久,声音渐渐离去,再无声息。
八岁的姜啸之,用手臂使劲撑开棺材板,刚才的声音没说谎,土层很薄,像是没有用心的草草掩埋。
姜啸之从棺材里爬出来,他满头满身都是尘土。
四下里看了看,孩子终于明白,原来,他被抬到了乱坟岗。
……
很多年之后,姜啸之才想明白:是靖海公冒险救了他。那个把铁铲撬进棺材的仆从,一定也是他安排的。
想及此,姜啸之心中,充满了无可抑制的悲伤和茫然。
如果让林展鸿知道,他对一个孩子的善举,究竟给日后的大齐带来了什么,他会后悔么?他会希望时光倒流、回到那个凌乱的现场,把那口小小的棺材亲手交给仵作验尸么?
然而姜啸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再也没法得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接下来,厉婷婷连续穿了一个礼拜的黑色衣服。
锦衣卫们都明白,她这是在为林展鸿服丧,她的第二次生命是林展鸿夫妇给她的,在厉婷婷心中,靖海公虽然是旧臣,实际上却堪比父母。
之后宗恪被秦子涧威胁,将阮沅带回宫中,姜啸之知晓此事,便告诉了厉婷婷。
“他把阿沅带进宫里了?”厉婷婷好像大吃一惊。
“是。陛下想把阮小姐留在身边,做秉笔女官。”姜啸之回答。
慢慢的,一丝冷笑浮上厉婷婷的嘴角:“他还真是不怕死啊”
姜啸之一愣
“也好,既然他想,那谁也拦不住。”厉婷婷耸耸肩,“让老天爷来做主吧。”
姜啸之听出她的话里有话,不由追问:“皇后,阮小姐是有什么问题么?”
“我哪里知道她有什么问题?”厉婷婷一笑,“既然宗恪喜欢,他带了去,那就不干我的事儿了。”
“皇后到底知道些什么?”姜啸之不依不饶地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厉婷婷扬着脸,迎着他的目光,“你想打听什么?”
“那你刚才说不怕死什么的……”
“放心,你们伟光正的陛下,自然有神仙护体。”厉婷婷冷笑,“要是说说话就能咒死他,我还至于坐在这儿么?”
姜啸之皱起眉头:“皇后又何苦这么说?陛下对皇后已经仁至义尽……”
“我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厉婷婷厉声打断他。
姜啸之冷冷盯着她
半晌,他忽然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
厉婷婷惊愕万分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说过,就连宗恪,也始终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你……”厉婷婷气得脸通红,因为过度吃惊,甚至想不出该怎么反驳他。
“我有说错么?”姜啸之冷冷道,“你对太子做的那些事,对宫里嫔妃们做的那些事,真的以为别人就不知道?”
厉婷婷怒极反笑,她点点头:“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侯爷这是来替琬妃讨公道来了”
“琬妃是我妹妹这没错,不过,我不打算替她讨什么公道。”姜啸之说,“公道什么的,讨也讨不来。我只是想提醒皇后,您可不是绝对无辜。”
厉婷婷气极她抓过茶壶,“当啷”摔在地上
“出去”她怒气冲冲对姜啸之说。
姜啸之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厨房。
于是罗马花园的那个混居宿舍里,再度出现了冷战。
这一次情形明显比上次严重,厉婷婷不光不再搭理姜啸之,她甚至哪个锦衣卫都不理会了。而姜啸之也不再像上次那样客气,他也同样不理厉婷婷,俩人甚至不交谈一句。
这样寒冰一样冷战的空气,弄得锦衣卫集体表示受不了,游麟有好几次试图缓和气氛,都没成功。厉婷婷在饭桌上拉长声音说:“你们侯爷心里恨我呢,也好,赶紧去打离职报告,免得在这儿遭罪”
然而姜啸之对她的冷嘲热讽,始终置之不理。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早,元月二十号就是除夕了。到了年底,“混居宿舍”的人也变少了,裴峻丁威被井遥叫去,游氏兄弟请了假回华胤探亲,萧铮则照例埋首于股票、基金以及女友们之间。
于是这样一来,家里常常只剩了姜啸之和厉婷婷两个人。
她还是照常做饭,她自己也得吃饭,姜啸之大多数时候,会在警局里解决三餐,偶尔回到家,赶上了吃一顿,赶不上,就去门口超市买个面包啃。
除夕那天姜啸之没去警局,厉婷婷的单位开始放假,她早上吃早餐时,对姜啸之说自己今天要回去看看父母。
“给他们买点年货。”
姜啸之埋头喝豆浆,这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是我所有的行动都得向你们报备么?”厉婷婷说,“我大约七点回来。”
那时候,俩人在宽大的厨房长桌两旁对坐,厉婷婷在烤全麦面包,顺便等着咖啡煮好。姜啸之喝的是袋装豆浆,他切了两片火腿肠,又用微波炉烤了馒头片。
俩人自行处理着早餐,谁也没有问对方一声,是否需要自己手里的食物。
姜啸之沉默片刻,道:“皇后今晚不留在那边过年么?”
“不用了。”厉婷婷低头,把剩的半块面包塞进嘴里,“留在那儿也是听我妈哭,唠叨我还不成家……七点回来,总比十二点吵翻了再回来要好。”
姜啸之心里掠过一丝苦涩的笑。
“那臣等会儿开车送皇后过去吧。”他说,“这边离商业区太远,今天的公交车恐怕不太好坐。”
厉婷婷按在咖啡机上的手指,停了停。
“你今天不用去宗恒那儿?”
“赵王回华胤了。”姜啸之说,“警局难得放假。”
“那好吧,麻烦你了。”厉婷婷淡淡地说。
两个人,客气得像是陌路人。
俩人到了商业区,姜啸之本想在车里等着厉婷婷,但是他看见商场门口,到处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人群,因此决定还是跟着厉婷婷。
“我逃不掉的,我连这个市区都出不去。”厉婷婷语气充满讽刺,“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去倒**运车票了。”
姜啸之沉默片刻,才道:“不是那个意思。臣可以帮着皇后拿东西——您今天要买不少东西吧?”
厉婷婷没出声,她看了姜啸之一眼,往商场里面走去。
她的确买了很多东西:一箱子牛奶,两袋核桃仁,一件女式棉大衣,一双男式的棉靴,以及两瓶名酒。
“我爸不怎么喝酒,其实是我妈不太高兴他碰白酒。”厉婷婷说,“但是好酒不一样,偶尔小酌,他会很高兴。”
姜啸之不明白厉婷婷干嘛要和他解释这些,不过既然她说,他就听着。
后来他就渐渐明白了,厉婷婷其实不是说给他听,她只是想说,哪怕对着空气她也想说。
她没人可以说话,那些同事她只是当普通朋友,交情绝不深入。之前的旧友又因为种种缘故逐渐离散,阮沅,程菱薇……
她守着她的过去,无法对任何一个朋友说。她无人可以倾诉,不得已,只能和她敌视的人说话。至少,姜啸之知道她是什么人。
最后她逛到了家纺区域,厉婷婷说她想换一床床罩。搬家那晚太慌乱,她在沃尔玛买的那床兔八哥的,拿回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姜啸之也一直奇怪,她干嘛买那种小孩似的卡通床单。
“上次有四只八哥在旁边叽叽呱呱,吵得我脑瓜疼。”厉婷婷说,“今天运气不错,我只带了一个——觉得哪床好?”
姜啸之一怔,她问他的意见?
“臣对床罩不太了解……”
“你对床罩当然不了解。”厉婷婷讽刺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床罩专家。只问你,哪个看起来顺眼一些,凭直觉就好。”
姜啸之眼帘微微垂了一下:“皇后不用询问臣的意见。井遥说,臣的审美有问题。”
厉婷婷白了他一眼:“井遥说你有问题你就有问题?你是色盲么?”
“……不是。”
“那就看看,哪床觉得好。”厉婷婷没好气地说,“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不着我给你鼓劲吧?”
姜啸之无奈,他四下里望了望,然后伸手指着不远处:“这一床挺漂亮。”
是一床白底红花的,红色的蔷薇拼凑成两颗相映的心,颜色艳俗,那明显是给新婚夫妇用的。
厉婷婷叹了口气:“你的品味真成问题,我又不是要嫁人。”
营业员却走过来,满脸堆笑道:“这床很不错啊很适合你们夫妇。”
“他不是我丈夫。”厉婷婷没好气道,“我的丈夫在毛里求斯晒太阳呢”
营业员的笑,卡在了脸上,她看看情形无法插嘴,只得讪笑着退开。
“皇后,华胤不在毛里求斯……”
“我有说过宗恪是我丈夫么”
姜啸之闭上了嘴,厉婷婷气冲冲的在家纺区走来走去,最后,她依然选了那床白底红花的。
姜啸之诧异万分:“皇后不是说臣的品味有问题么?”
“这床是给新婚夫妇的。”厉婷婷冷笑道,“借侯爷吉言,我祝福我自己早点嫁人,可不可以?”
姜啸之摇摇头,他觉得厉婷婷此刻,和个炮竹无异。
俩人拎了一大堆东西回到车里,姜啸之开车,一直到了厉鼎彦夫妇的住处。
厉婷婷下车,看了一眼姜啸之:“帮我拎上去,东西太多我拿不了。”
姜啸之默默无言拎起那些购物袋。
俩人一句话也没有,一前一后往门栋里面走。路上有熟人看见,和厉婷婷打招呼,说她好久没回来了,又说是把女婿带来了么?
厉婷婷干笑着解释说不是的,只是朋友。
等熟人走了,她微微冷笑:“下次我把你们六个全带来,看这些八婆们还能说什么”
俩人拎着东西上楼,到了家门口,厉婷婷按了按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任萍。
她一见女儿,惊喜得差点哭出来
“婷婷,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她抹泪道,“我还当你不回来过年了……”
厉婷婷情绪复杂,她勉强劝道:“妈,别站在门口哭。”
“哦是的是的”任萍又转头往屋里喊,“老头子,婷婷回来了。”
厉婷婷走进客厅,又指挥姜啸之把东西放下。
厉鼎彦从书房里出来,厉婷婷喊了一声“爸”。
老人的目光落在姜啸之身上,他皱起眉头:“婷婷,他是谁?”
“姜啸之。”厉婷婷无所谓地耸耸肩,“武功侯,锦衣卫都指挥使。”
任萍被这一大串古怪名称给吓着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招呼。
却见厉鼎彦脸色一沉
“是狄虏?”他冷冷道,“我这儿不欢迎狄虏出去”
姜啸之一怔,他万没想到,在这异世界退休职工的家里,自己也能被歧视。
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
姜啸之放好手里的东西,对厉婷婷道:“皇后,臣在车里等您。”
说罢,他转头出了屋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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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两个小时之后,姜啸之看见厉婷婷从楼里出来。
她一直走到车跟前,拉开车门,坐进后座里。
姜啸之看看表,刚刚四点。
“皇后这么早就回去?”他问。
“嗯。”
姜啸之发动了车。
“我爸受林展鸿的影响很大,所以刚才对你才那么不客气。”厉婷婷淡淡道,“你谅解他。”
姜啸之垂下眼帘:“这没什么。”
他好奇的是,为何厉婷婷要替她父亲向自己道歉?
“今天劳动了你一天,到家又被我爸赶出来,总觉得……不太好。”厉婷婷顿了顿,自嘲似的笑了笑,“爸妈给的教养就是如此,烦劳了人家就要道谢,三岁学会就改不了。”
姜啸之想了想,又问:“皇后真的不留下来陪老人过年?”
“不了。他们还没有适应新的我,生怕哪里做得不周到。”厉婷婷淡淡地说,“看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心里不舒服。”
姜啸之不再说什么,他一踩油门,把车开出了社区。
晚间到家里,厉婷婷做了极为简单的晚餐,她蒸了米饭,然后把买来的速食咖喱鸡肉酱料,往白米饭上一浇。姜啸之不挑剔,虽然今天是除夕之夜,但他打心眼里,没把这儿的除夕当真。
晚餐过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为打发时间,姜啸之从宗恒那儿借来了一堆小说,都是硬汉派小说,从卡波特的《冷血》到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当然更少不了宗恒的最爱:布洛克的斯卡德系列。
姜啸之曾经问过宗恒,为什么会喜欢斯卡德系列。
斯卡德是个私人侦探,永远在酗酒和坚持戒酒的念头里挣扎,这一点让姜啸之想起宗恪。
宗恒的回答则是:“除了他不死,其余人早晚都得死。这种总能知道结局的书,让我没有压力。”
他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华胤很像纽约。”
姜啸之瞠目结舌:“怎么会?华胤连汽车都没有”
“可它也有各种各样的死亡。”宗恒认真地说,“同样是个充满了故事的都市——你看,我们这儿也有一个始终在和酒精战斗的主角。”
宗恒的表情一本正经,姜啸之却摇摇头,他不觉得宗恪在和酒精“战斗”,宗恪根本就是爬到酒缸边上,然后“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