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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错什么了？！
周遭的宫女太监急急地窜动着，很快，整个罗佑宫，便只剩下衣衫不整精神不振的姬氏，和跪在地上的苏沫。
苏沫拍了拍膝盖，缓缓起身，之前眸间刻意做出的悲伤和无辜，此时早已被冷意和憎恶替代。
“本宫做错什么了？本宫只是因为自己的孩儿死了……所以……难道因为本宫的轩儿死了，皇上就要废后？！”
姬氏坐在地上，脑子一片混乱。
就在刚才，她失去了儿子，还莫名其妙地被躲去凤冠。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苏沫清澈的声音，字字戳心。
姬氏浑身一哆嗦，这才发现苏沫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啊！是你！是你！”姬氏张牙舞爪着，抓向苏沫的脖子。
这一次，没有人在场。他抬起脚，对着姬氏的肚子，直接一脚踹开。
“前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方才自己招供了什么？说了什么？”
姬氏颤颤巍巍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好，儿臣这便提醒一下前皇后娘娘。”
“第一宗罪，你残害我母妃，致其常年不得下床；第二宗罪，你辱骂父皇，致父皇气血攻心病倒。”苏沫步步紧逼：“这第三嘛……那日儿臣回城，姬府的杀手，差点置我于死地！还有，五弟的母妃为何而死？后宫多少娘娘小产？多少娘娘莫名终身不得孕？姬氏，你可知晓？”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苏沫的话字字穿心，姬氏吓得连连后退，发丝乱散，双腿蹬得发麻发抖。
身后，是墙。
第四百零一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突然，姬氏起身，撞向了那墙。
身后，却是传来了阻止的力度。
“姬氏，你若死在这里，我便成了杀人凶手，你觉得，我会让你死？”
苏沫纠着姬氏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拉扯出了罗佑宫，任凭手中的女人尖叫、发疯、发狂。
心底，母妃叶氏病弱得不能下床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还有与苏祁风的约定……苏沫扯着姬氏的发丝更加狠了。
什么时候，他也变成了这般满目疮痍的模样了……
苏沫拖着姬氏，朝着深宫之中冰冷的宫角而去。
……
……
太子殿内。
“太子殿下，方才皇上那边的人传话来说，皇上的龙体恐怕撑不过今夜了……”
“本宫知道了。”苏子辽深如幽潭的病眸看着桌前的汤药，伸手，端起。
发白的唇口刚碰到碗口，又离远了。
“对了，四弟和五弟，现在在何处？”
“启禀殿下，四皇子亲手将姬皇后……啊不对，是前皇后押送到了冷宫。姬氏当众承认迫害四皇子母妃叶嫔一事，又辱骂皇上，气得皇上病发，所以已被夺去皇位，打入了冷宫。至于五殿下……”
“他可在宫中？”苏子辽握着碗的力度紧了些。
一个苏沫，根本不足为患，他最在意的，还是握有重兵的苏祁风。
“五殿下奉皇上之命，带着禁卫军已将浣阳城围了，说是一定要抓到迫害三殿下的凶手。”
“你说……五弟带人……将整座都城给围了？”苏子辽不自觉地手一抖，汤药撒了一身，碗也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是啊，殿下为何如此慌张？”未明疑惑地看着苏子辽。
“呵……未明你不懂么？”
未明摇了摇头。
“父皇病危，姬氏被废，三弟惨死，苏祁风带兵将都城围住，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皇上下的指令啊……”话一出口，未明迷茫的眼神里猛地一怔。
未明口中重复起苏子辽的话：“皇上病危，姬氏被废，三殿下惨死，五殿下将都城给围了……他这是要篡位！”
“呵……”苏子辽发干的唇口微俏，嘴角吐出的字却带着自嘲。
苏祁风带兵围城，奉的是父皇之命，名正言顺。但，正是因为这名正言顺，他苏祁风，也可以同样带兵，围了这皇宫，拿了那皇位……
“属下愿意誓死效忠殿下！”未明单膝跪地，已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你跟未暗加起来，都敌不过苏祁风一只手，更何况他的几十万禁军？”
“不管殿下作何决定，属下都誓死追随殿下！”
这时，未暗急急地回来了。
“启禀太子殿下，刚刚宫外来人传话说，姬府被烧了。姬家的族人，无一幸免。”
“动作还真快。”苏子辽的眸子里已没了惊讶。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向看起来在他们三个当中最弱的苏祁风，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一直忍着，要么……直接做得快准狠。
对了……是苏沫！
父皇被气得吐血，表面是被姬氏气得，但是……一直都是苏沫在一旁引导！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咳咳咳咳！”苏子辽瘦弱的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四百零二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章合一）
胸口，感觉有一股巨热之意，涌上心头，快要到达喉咙。
“殿下您没事吧？！”未明未暗急切地围过来，就要掏出还命丹。
“殿下，快服下……”
苏子辽摆摆手，斥着笑意的眼角，却也尽是无奈——原来，苏沫早就是苏祁风的人了。
三弟被杀的同时，姬府就被灭了，铲除竞争者的同时，正好也铲除了姬家在沧穹境的氏族势力，里应外合。再将父皇气倒，逼疯姬皇后。
高！真是高啊！
“噗！”朱红色的血，像极了此时夕阳边上落下的最深一处余辉。
苏子辽身子一软，整个身子从轮椅上摔下。
“殿下！”
“殿下……”
耳边，传来未明和未暗两人焦急的呼救声。
**
苏子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醒的，只是醒来时，殿内已多了一人。
他身穿金色铠甲，威风煞爽，眉宇间透着不可撼动的帝王之气。
周围的太监、宫女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无人敢拦。
苏子辽笑笑，在身边未明和未暗的帮助下，勉强从床榻上坐起。
身穿铠甲，手持武器，无人敢拦地闯入太子殿，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样子还是要坐坐的。
“不知五弟来此，是要作何？”
身旁的未明凑到苏子辽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切都在苏子辽的意料中，听到未明的话，他并没有多惊讶。
抬头，看着眼前只剩一滩死水目光的苏祁风，他惨笑道：“恭喜五弟。”
未明说，苏子辽带着禁军，把皇宫和皇上的寝殿围了。
“该说恭喜的，该是臣弟才对。”说话间，苏祁风已瞥见门口来了人。
苏沫手里握着金色龙纹的绸缎布料，无比显眼，刺得身旁的太监宫女连连后退。
苏沫手里握着的，是老皇帝苏闵的遗旨。
“五弟。”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苏祁风。
这或许，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这么叫苏祁风了吧。
苏祁风缓缓地打开圣旨，深沉的声音不大，但殿内的人足够听清：“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无干人等，都给本宫退出去！”
苏子辽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声吼得胸口起伏的力度更大。
未明未暗揪心地守在一旁。
“殿下……”
“退出去！”
“遵命……”未明未暗退了出去，殿内的太监宫女，也一并怯生生地退了出去。
华丽的寝殿，只剩下苏子辽、苏祁风和苏沫三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苏子辽贤良爱民，宽厚贤明，待朕薨毙，继承沧穹皇位，钦此。”
一字一句，从苏祁风毫无温度的口中读出，却是显得苍白无力。
苏祁风不傻，就算这皇位他现在唾手可得，但名不正言不顺，他今夜反了，坐上皇位，日后也只会背负谋权篡位的骂名。
等一个半截身子如土的苏子辽，他还等得起。
“所以，五弟是来扶本宫上位的？”苏子辽当然知道苏祁风什么意思。
夺来的皇位，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
这皇位来的，就像是施舍一般啊……
“臣弟参见皇上！”苏祁风单膝跪地。
“臣弟参见皇上！”苏沫亦是尾随。
苏子辽粗重地喘着气，眼底满是自嘲。
这种别人施舍来的皇位，他宁愿不要……当他是乞丐吗？
伸手，苏子辽勾了床榻旁的烛火，点着了圣旨，扔在地上。
火光越来越大，后来随着慢慢化作灰烬，又逐渐熄灭了。
苏祁风没有阻止，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东西烧完，烧烬。
“呵……皇上？”
苏子辽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
苏祁风是算准了他苏子辽活不久了，就算当皇帝，也不过过眼的时间。
“朕乏了，也累了，五弟，你也别拐弯抹角了，若是准备了让贤书，那便拿出来。”
苏祁风和苏沫对视一眼。
“多谢皇上。”
眼角没有一丝温度，苏祁风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让贤书。
苏沫悄悄地走了出去，不多会儿，身着红蓝相间官服的大臣两排齐刷刷地进来，跪在地上。
原来苏祁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玉玺被人呈上，这还是苏子辽第一次摸到。
冰凉，沉重，却也是最后一次摸到了。
几乎颤抖着手，苏子辽在那封让贤书上，重重地按下玉玺。
所有的大臣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在那玉玺按下的下一刻，全全跪地磕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碎！”
……
朝拜之声，不绝于耳，由近及远，在整座尚央宫内回荡，传远。
天边的钟敲响了。
老皇帝寝殿那边的公共传话了来，说是先皇已薨。
先皇驾崩，举国同丧。
乌黑的夜，发亮的人心，众大臣紧随苏祁风和苏沫，又赶去了龙殿。
**
尚央宫的钟，敲得声音传得极为遥远，即便已经穿过了沧穹境的两座城，却依旧能听到宫里传来的钟丧之音。
“比想象中的要快啊……”
墨溪苍老的声音传出，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看样子，老皇帝是真的被气死了。
今天白天她看到苏祁风将皇城围了起来，她就知道，苏祁风，赢了。
姬皇后权利再大又如何？杀了你儿子，你难不成能变个新儿子来继承皇位？
苏子辽是太子又如何，一身病，命不久矣。
苏祁风再不受老皇帝苏闵重视又如何，重兵在手，能耐他何？
“咦……先皇驾崩了？”李洛儿好奇地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向墨溪。
“看样子是的，洛儿姑娘。”
“那继承皇位的是谁呢？”是苏逸轩，苏子辽，还是苏祁风？
今日他们出城较早，所以除了墨溪和百里辰傲，这里的人全都不知道苏逸轩的死。
“不知道，可能是太子吧。”
“小女子倒觉得，那位三殿下的可能性要大些。”李洛儿眨巴着看似天真的大眼睛。
“呵……或许是吧。”
墨溪一声轻笑，继续摸着下巴的假胡须。
“继续赶路。”
另一辆马车里，百里辰傲冷冷的声音传出。
伪装成商队的车马又开始快速前进。
第四百零三章 将军夸你漂亮
眼前，又是熟悉的光景。
穿过腾荒沙漠，是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金沙都。
又是当年熟悉的场景，西语带着很大阵仗的队伍在城外迎接。
天宫的山脉，依旧巍峨耸立。一切似乎没什么改变，但又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海中，被封存被遗忘的记忆和细节，又一股脑地重新涌上心头。
“哇……战王好帅啊……”
“天哪……战王看了我一眼，天哪……”
“能被看上一眼，终身不嫁也值了！”
周围，还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战王一路辛苦了！”
有迎在外边的大臣，见到百里辰傲的轿撵，一个个恭敬地跪地叩首。
“这里就是天宫吗？好气派的感觉啊！”李洛儿装作一脸天真的模样，看着眼前巍峨耸立的三座大山。
“她是……”西语注意到了李洛儿。
听到西语的声音，李洛儿朝着那方向望去，甜甜地扯出一抹笑。
“墨溪？”不对！
西语一愣，差点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