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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喜事-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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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蓉端了蜂蜜水进来就见傻柱脸色极是不好,于是赶紧上前小声问询,“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头疼了?”说完就递了蜂蜜水过去,“赶紧给先生喂下去,你也得喝一杯,下次可不能多喝酒了。”
傻柱勉强笑了笑,扶起先生慢慢喂了几口,末了自己也一仰脖儿也喝了一大杯。董蓉摸了一把炕头儿,自觉还算热乎就嘱咐随后进来的清风,“别让炕凉了,过会儿再烧点儿柴禾。还有不要偷懒睡着了,先生醒了,赶紧给他喝杯温水。”
清风笑嘻嘻一一应了,董蓉这才同傻柱出门回了曹家。一路上,傻柱也不理会偶尔遇到的村人打趣,一直用力握着董蓉的手,董蓉试图抽了几次都没成功,于是也就任凭他握着了。
小夫妻俩刚刚跨进院子就听得曹婆子在屋子里喊头疼,董蓉赶紧跑去倒茶伺候婆婆,曹老头儿子指了老婆子数落几句,末了又让儿媳去看看小女儿。
曹二姐儿睡得还很是香甜,小脸红扑扑的,嘴角带着笑,也不知是不是梦里遇到了心仪的良人。
董蓉替小姑娘掖好被角就去厨下张罗晚饭,待得日头落下西山,曹家众人才又凑了一桌子,吃过饭一家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水果点心守夜。待得熬到亥时末煮饺子、供祖宗,勉强吃了几口就各自歇下了。
董蓉抱着傻柱沉沉睡着,好似才眯了一下眼睛就听得曹婆子在院子里喊着,“蓉姐儿起来了,一会儿邻居该来拜年了,这时候还躺着成什么样子?”
董蓉皱着眉头抻了抻懒腰,末了还是爬出热乎乎的被窝,迅速穿戴整齐赶去灶间忙碌了。
曹老头儿本来在村里就有些威望,如今家里又出了个有能耐的儿媳,谁都想着上门拉两句闲话儿套套近乎,以后说不定还能替自家儿女谋个好活计。于是,几乎是刚吃过早饭,还没等撤下桌子的时候,曹家的院门儿就关不上了。
董蓉和曹二姐儿麻利的撤了残羹剩菜,然后又沏茶上水果点心,忙的是脚不沾地。好不容易送了客也到了中午了,傻柱生怕媳妇儿累坏了,嚷着要回山上。
董蓉欢喜得差点儿都要抱着他亲上两口了,但当着公婆小姑面前还是假意劝着他多住两日。傻柱一意坚持回山,曹老头儿果然发话道,“家里也没什么活计,你们回山上去吧。虽说有人看着房子,到底也是外人,别丢了什么物件。”
曹婆子本来有心多留儿媳几日,自己也耍耍婆婆的威风,但老头子发话了,她也不好反驳,于是到底不情不愿的眼瞅着儿子儿媳走得没了影子。
董蓉一待出了村子就搂着傻柱又笑又跳,大声夸赞他道,“柱子,你真是太好了。若是再住上两日我就憋死了…”
傻柱只是搂着她笑,倒是让董蓉有些脸红了,转而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想偷懒,也不是嫌弃你爹娘,只是…嗯,我自在惯了,受不得拘束。你别生气,好不好?”
傻柱笑得更是欢喜,点头应道,“我不生气。”
“真的?”董蓉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那好,过几日让人再给爹娘送些米面回来,省得咱娘又数着米粒下锅。”
小夫妻俩说说笑笑回了果园,文娘早就带着福子把屋子烧得极热,董蓉躺在热乎乎的炕头儿就不想起来了。傻柱倒是没有什么睡意,拿了本董蓉写给他的习题集慢慢算着,董蓉打了两个哈欠就倚在他身边睡着了。
这一觉足足睡到太阳西斜,董蓉才醒了过来,扭头瞧瞧傻柱不在身边,她就皱了眉头,再听听厅里隐约有人说话,甚至还夹杂着喷嚏声。她疑惑的起身推门出去,就见回家过年的董平蜷缩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碗热茶狂喝。
“咦,平哥儿你怎么回来了?这衣衫是怎么回事,我给你缝的新棉袍和斗篷呢?”董蓉伸手扯着弟弟身上露了棉絮的破棉袄,脸色黑得都能拧出墨汁来。
(无忧剑啊,以前文里简单交代过董蓉亲娘是个孤女,难产死去了。今天再点一点啊。我现在突然想起高中时候一个老师,为了病死的女友真是一辈子没有再娶再谈恋爱,所以,每次写到冯先生也觉得心酸。情之一字啊。。。)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厚颜
董平勉强笑了笑,还没等说话,蹲在门口的喜子已经是哭了出来“呜呜,夫人,以后别让少爷再回董家了,他们太欺负人了!他们…把少爷的棉袍也抢去了不说,还没有饭吃,没有肉,只喝苞谷粥…”
董蓉只听了两句就恼了,不必说,定然又是牛氏和那两个败家儿女作怪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狠狠拍了弟弟一巴掌,骂道“你这死小子,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如今有秀才功名,也不靠家里交束修才能读书,你忍让他们做什么?难道还指望他们良心发现,把你当亲哥哥看啊!”
董平低着头不说话,半晌却放了茶碗紧紧抱了姐姐,小声应道“姐,你别生气。董义满地打滚儿要我身上的棉袍,牛氏说你偏心眼儿,不把董义当弟弟,咱爹…咱爹不在家…”
“不要跟我说这些,以后什么年节祭祖都不要回去了。咱们立个牌位自己祭拜娘亲!”董蓉又气弟弟心软又是心疼他,跺脚骂道“当初咱娘真是瞎了眼睛了,虽说孤身流落,但就是嫁个农夫也比嫁给咱爹强啊。手不能扶,肩不能挑,除了读书写字就没一点儿用处。两个儿女让人家当猪狗一般打骂苛待多少年,他从来都装不知道!什么不在家,他就是看到…”
“姐,姐,别说了。咱们以后不回去了!”董平不愿姐姐再说出什么忤逆不孝之言,赶紧抱着她求情“爹不在家,爹真不在家!他们抢了我的衣衫也好,我就能早早回来了,要不然还要等到初五…”
“闭嘴,这事儿我自有处置,你赶紧回屋换件衣衫!”
董蓉说着话就扒了弟弟身上的破棉袄,董平无法,只得回了屋子。
傻柱倒了杯茶水递给媳妇儿,小声问道“要不要我去一趟槐树村?”
董蓉抬头见他眼里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忍不住笑了“你去做什么,砸了岳父家?你不怕人家传闲话啊?”
“不怕,谁也不能欺负你和平哥儿。”
董蓉听得心暖,想了好半会儿却是叹了气,以她的心思极想把牛氏灭了,但莫说礼法尊卑,她到底还是平常女子,下不得那毒手。不过给牛氏添添堵,她还是能做得到的。
“文娘,你去熬碗姜汤给二少爷喝了。然后再把福子叫进来,我有事吩咐。”
“是,夫人。”原本低眉顺眼守在门口的文娘立时应了,出门不一会儿,福子就进来行礼。
董蓉示意他和喜子到近前,然后指了地中间的破棉袄仔细吩咐了好多话。两个小子不时点头应着,最后又乖巧的重复一遍,这才恭敬退了下去。傻柱把一切听在耳里,忍不住也是笑了起来。他的小媳妇儿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再说福子和喜子一路小跑回了一面坡,先禀报张管事借了马车,然后就极张扬的赶去了槐树村。冬日里只有正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才有些微暖意,一众老头儿们蹲在街边的墙根儿处一边闲话一边晒着太阳,难得的清闲。偶尔抬眼见得有马车赶来就有那嘴快的高声问询,福子也不避讳,高声应道“我是去董先生家报信儿的,明日我家夫人和秀才老爷要回来小住。”
说着话儿,马车就踢踢踏踏跑了过去,留下众人议论纷纷。董家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儿子考得秀才功名不说,就是嫁去曹家的闺女听说也赚了许多银钱,手下只雇工就四五百号。明日说不得要上门去凑个热闹,就算落不到好处,总能混块干粮果子吃吧。
牛氏原本撵了董平出去,还有些忐忑,这会儿一听小厮来报信儿说明日董蓉也要回来,立时又变得嚣张得意起来。只要她占了母亲这个名分,别说一个小小秀才,就是有一日董平做了丞相,也得乖乖受她打骂不敢吭声。
这般想着,她就喊了亲生儿子到跟前,母子俩一个念一个写列了长长一条单子,末了扔给福子,说道“把这单子拿回去,告诉你主子,明日若是少了一样儿,别怪我不让她进门。”
福子乖巧应了,转身就跑了出去。牛氏母子连同闻讯赶来的小女儿,聚在一处盘算着见了董蓉如何再压榨一些好处,各个笑得都要疯癫了。可惜,董蓉根本没看福子拿回的单子,直接要他收着,留待明日做个好道具。
董平喝了姜汤发了汗,感觉好受许多,这会儿正同姐夫坐在一处玩着“果果大齐游”他有心想问几句,不想却被姐夫赢去了最后一枚铜钱,于是也管不得后娘死活,一心同骰子交流感情去了。
第二日一早,董家就开始有客上门,董老爷还有些奇怪,牛氏却难得大方的把人迎了进来,又是茶水又是点心的招待着。董老爷好不容易扯了她躲到内室问询,这才知道今日儿女要带着大车礼物回家小住。他以为儿女终于想开了,也很是欢喜,乐呵呵同村人喝着茶水说着闲话儿,甚至心里还盼着更多乡亲上门。
可是大伙儿茶水喝了一肚子,奉承话也说得精光,就是不见马车影子。有人就问道“不会是不来了吧?”
牛氏也有些疑惑,但嘴上还是应道“不会,一定是快到了。都怪我平日太娇惯他们了,平哥儿身子单薄,蓉姐儿也是个娇气的,俩人都受不得半点儿苦,许是路上走得慢。”
众人闻言纷纷奉承道“就是这话儿,村里谁不知你待他们姐弟好啊,真是比亲生的还要亲。”
“就是,就是。如今平哥儿出息人了,蓉姐也嫁了好人家,也到了你该享福的时候了。”
牛氏被捧得眉开眼笑,假意捶着自己的手臂应道“我这胳膊啊,这两日给平哥儿缝制新棉袄,真是累得抬不起来。”
众人刚要再奉承两句,不想门外终于想起了马蹄敲击路面的声音。董老爷脸上喜色一闪,握拳轻咳两声,端正坐着椅子上没有起身。
牛氏却扮了一副慈母模样,热情的笑着想要迎出去。可是不等她走到门口,福子和喜子两人已是哭喊着跑了进来。
“夫人啊,求您开恩啊,救救我们二少爷的命吧!”
众人都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问道“这是怎么了?”
牛氏也是疑惑的往院子里看去,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蓉姐儿呢,平哥儿呢?”
喜子偷偷扫了众人一眼,心下冷笑,手上却是猛然死死抱住了牛氏的双腿,大声哭喊着“老夫人啊,您就算平日再不喜欢二少爷,也不能这么苛待他啊。本来好好的回来过年,您怎么就忍心扒光了棉袍,把他撵出去了!这可是三九寒冬啊,呜呜,可怜的二少爷啊,顶风冒雪好不容易回到果园就病倒了,这一晚烧得直说胡话啊。我们二少爷可是要考状元的,这…万一脑子烧坏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众人本就好奇,这会儿听下来就全都明白了。原来新秀才老爷回家过年来,却被后娘扒光棉袍撵出去了。这得多狠的心,才能干出这事儿啊。外面的天儿冷得掉滴眼泪都能立刻冻成冰疙瘩,光着身子走上十几里山路,没冻死就算命大了。
这般想着,众人看向牛氏的眼神就变了,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甚至脚下不自觉都退了两步,一副极力远离她别沾染了什么脏物的模样。
董老爷原本想在村人跟前长长脸面,没想到等到的却是狠狠两巴掌。他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质问道“你不是说平哥儿嫌弃家里饭菜不好才走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牛氏有些心虚,极力辩解道“谁说我撵他出去了,不过是义哥儿喜欢他的棉袍,我让他脱下给义哥儿穿穿看。再说了,我还给他找了一件棉袄替换啊…”
她越说越激动,仿似自己真的万分委屈一般。可是不等她继续辩解,喜子已经从福子手里扯了一件破烂棉袄扔到了地上,大声哭喊道“老夫人,我们夫人找大夫给二少爷看过了,大夫说二少爷是风寒加悲怒欲绝以至于伤了心神,最好能拿回先前的棉袍放在身边,否则怕是要留病根儿啊。老夫人,求您开恩把棉袍还回来吧。”
众人目光齐齐在那件破棉袄上转了一圈,末了各个脸上的嘲讽之色又浓了三分。都说后娘赛虎狼,这话真是不假。这破棉袄怕是扔到地上连乞丐都不稀罕捡,牛氏居然还能拿出来“换”了秀才老爷的簇新棉袍,真是…好厚的脸皮啊!
董老爷这会儿只觉脑门儿上的青筋都要炸裂开来,他再也忍耐不住冲到牛氏跟前,一把扯了她的衣襟喝骂道“还不把棉袍找出来,若是平哥儿有个好歹,我就休了你!”
牛氏一边挣扎一边就要应声,不想躲在人群之后的董义却是“嗖”的一声跑了出去。喜子眼尖,指了他大喊“他穿的就是我们少爷的袍子!”
董义不知是平日跋扈惯了,还是当真脑子缺根弦儿,站在院子中间跳脚儿喊着“这袍子我穿了就是我的,谁也不给!娘说我才是董家少爷,董平就是个狗崽子!”
屋里众人听了这话“哄”得一声都是笑了起来,同父异母的兄长是狗崽子,那他们的爹是什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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