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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姐儿一下子得了四匹好料子,欢喜得简直要跳起来。但她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坐在嫂子旁边犹犹豫豫说道,“嫂子,这料子太贵重了,你留下自己做衣衫吧。我…我也不是多喜欢这颜色…”
董蓉眼见小姑娘脸上满满都是不舍,心下很是好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跟嫂子客气什么,这四匹料子挑两匹放进你的嫁妆箱子,剩下两匹留到冬日时咱们做袄穿。”
曹二姐儿立时喜得双眼发亮,笑应道,“好啊,到时候我给嫂子做一件大袄和一件斗篷,就用那匹粉紫,包管好看!”
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打开料子比划起来。董蓉也听得起了兴致,提议把棉袄里的棉花换成羽绒,许是会更暖和轻便。
姑嫂两个这般说说笑笑商量着,直到紫竹端了午饭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待得吃了饭,曹二姐儿直接拿了针线筐就开工了。
董蓉拿了本游记陪在一旁,渐渐困意上来就睡了过去。梦里处处都是京都的喧嚣和繁华,而那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当街得意而过,引得多少女子痴迷追赶。她气恼的想要怒骂,不想梦境一换,那人又穿着红袍戴了王冠在同一个极美的女子成亲拜堂…
醒来时,不必说又是一头大汗。曹二姐儿吓的赶紧上前问询,董蓉自然不会同她说起自己心里的隐忧,随便寻了个借口就把话岔了过去。
而此时远在八百里外的京都,街头巷尾的闲人们也是议论得沸沸扬扬。前几日,皇上的亲兄长中山王病重,让歌舞升平的京都蒙上了一层悲色。
原来中山王府唯一的子嗣也是世子殿下一月前病逝了,王妃郑氏悲伤过度居然也随儿子去了。中山王老来丧妻丧子,双重打击之下,他的咳疾怎会不犯,而且来势汹汹,痰中甚至带了血,怕是也时日无多了。悲剧人人都听过不少,但这样整家去阎王爷那里报道的,还真是少见,更何况还是尊贵的皇家血脉,难怪众人但凡说起都要叹息几声。
皇帝敬重兄长,皇太后也心疼儿子,于是宫里日日都有好药材赏下来,御医们也住到了王府里静心救治,可是中山王的病情就是不见起色。人人私下里说起来都道,中山王一去,整个王府没有子嗣承继,怕是就要没落了。
结果,众人正是叹息的时候却突然传来消息,中山王府的新近被扶正以便打理王府琐事的柳侧妃居然育有一子,幼年之时因为体弱多病,经高僧指点送去贫苦农家养了十几年,如今年满二十就回家来了。
王府正值凋落之时,中山王除了已经出家的两个女儿,再无子嗣存世,加者柳氏稳坐王妃之位,不必说这位离家多年的小子继承王位是板上钉钉子一般稳妥了。
有人羡慕这小子好运气,也有人酸溜溜说土豹子开了花。当然也有那聪明人但笑不语,高门大户里的人哪有几个只凭借运气就可爬上高位的?就是王府声称病死的那五六个子女,许是冤魂如今还在哪来游荡呢。不过老话儿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左右与自己也没有干系,喝着茶听听热闹多好。
不过,中山王府上上下下却因为这个远路归来的准世子爷欢喜的差点儿放上几日几夜爆竹,若是王府败落了,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奴仆了。不是被送人就是被发卖,哪有在王府自在安闲。如今王府后继有人,他们终于不必担心以后的日子没着落了。
相比与市井小民们保持观望的态度,皇家可是一反常态的高调。在听说兄长有子嗣远归之后,皇帝第二日就招了侄儿进宫。结果一见侄儿不但没有半点儿小民的市侩粗鄙,反倒长相俊美,谈吐不凡,皇帝真是欢喜之极。待得考校了几句诗文书画和骑马射箭之后,他更是直接下旨定了侄儿为中山王世子。末了又赏赐了足足七八车金银玉器,甚至还有两匹宝马,三把宝弓。
太后这亲祖母自然也不能落后,抱了俊美的孙儿心肝肉儿的喊了半晌,末了又加赏了三车布料给孙子做衣衫,两车贡纸和香墨给孙儿习字作画用。若不是天色晚了,皇宫不好留宿,她甚至还拉着孙儿的手不肯放人呢。
皇家人如此厚待,一众臣子如同找到风向标,邀请中山王世子饮宴的帖子很快就堆满了王府的书房,王府的七八个门房更是接红包接得手软。
一时间,中山王世子迅速跻身为京都新贵的一员。而在他出席了几家勋贵的酒宴之后,他的头上又戴上了最受闺秀青睐贵公子的桂冠。几乎所有家里有女儿的人家都在暗地里打听这位世子的喜好,盘算着如何把女儿送进王府做世子妃。待得老王爷去世,柳王妃又是个被扶正的继妻,腰杆子不硬,到时候整个王府岂不都是自家女儿说了算?
就这般,整个京都都因为中山王世子的回归喧闹起来。若是不知道几件中山王世子的闲言,就算去茶楼酒馆都要被人鄙视一番。
对此,中山王世子这位主角却好似半点儿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全民议论的对象。他每日除了照料老王爷和进宫陪伴太后之外,偶尔会出城打打猎,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迷煞了多少闻讯赶到的闺秀;有时也会泛舟浣花河吟诗作画,羞得大群太学娇子们掩面长叹。其人如此文才卓绝,俊美潇洒,比之老王爷当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日黄昏,王府内院里,柳王妃正一边慢悠悠喝着银耳羹,一边听着老嬷嬷禀报,嘴角得意的微微翘着。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儿子被人夸赞更让母亲欢喜的?
老嬷嬷最是清楚王妃的脾气,越加奉承个不停,“娘娘,您不知道啊,那些太学生被世子爷折服之后,抢着上前见礼,还邀请世子爷去太学游玩做客。老奴虽然只是王府的下人,但那会儿都骄傲得恨不能把下巴抬到天上去。老奴要恭喜娘娘,终于苦尽甘来,世子爷文武双全又孝顺明理,以后娘娘可以放心享清福了。”
柳王妃放下茶碗,抬手理理鬓角的碎发,借此掩下眼里满满的得意,末了才淡淡说道,“你也不必把他夸上天了,他看着是个大人了,其实还是小孩子脾气。好好的王府不愿意多留,日日都要往外跑。对了,针线房那边可是准备好了,明日就要带世子爷回柳家,他的衣衫不能出差错。”
(家里出了点儿事,今天只能一章了。心情不好,这世界真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算了,继续努力吧。谢谢大家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娘娘不必担心,老奴早就把衣衫送过去了。咱们世子爷可是大齐少有的好模样,就是穿个普通衣衫也比柳家几位少爷俊美许多。”
王妃听着这话却是有些不喜,她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皮囊再好,没有才华相称也是可惜。”
老嬷嬷心下一紧,自觉说了错话,赶紧补救道,“这都要多谢冯先生…”
不想王妃脸色更冷,低声呵斥,“闭嘴,这话以后少说。你去前面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记得做条清蒸鱼,世子爷喜欢。”
“是,是,娘娘。”老嬷嬷被训得红了脸,心下实在不知前些日子王妃说起冯先生还是一脸感激,为何今日她只提了一句就要被呵斥。但做下人的哪敢质疑主子,她赶紧应着退了下去。
柳王妃皱着眉头站了半晌,到底叹了气。她以前就知亏欠那人的太多,但自从见到儿子归来,仪表堂堂,惊才绝艳,她心里的愧疚简直就像千斤巨石一般,以至于她极度不愿再提起那人。好似只要谁都不提起,她就不曾有那么一个所欠甚多的债主一般。
“姑母,呜呜,姑母!”柳王妃正想着心事,一个年轻女孩子却哭哭啼啼掀开珠帘跑了进来。
柳王妃眼里闪过一抹怜爱之色,赶紧抱了女孩子问道,“孝贞,你不是出门去周侍郎府上赏花去了吗,怎么哭了?”
柳孝贞紧紧抱了姑母的胳膊,哭得是伤心之极,本就娇媚的脸孔染了委屈之色,倒也极惹人怜惜。
“姑母,她们说邀请我去赏花,但却一直拉着我问表兄的事。她们…呜呜…”
柳王妃听的好笑,扯了帕子一边替侄女擦着眼泪一边劝慰道,“你这丫头啊,人家不过是问问,你急什么?他是我儿子,我没有点头谁也别想踏进这王府大门。懂吗?”
柳孝贞眼里闪过一抹狂热,面上却依旧可怜兮兮的问道,“可是…姑母,表兄在青县娶的那个女子…”
“哼,哪个跟你嚼的舌头?”柳王妃重重哼了一声,责怪道,“你不信姑母的话,怎么反倒信了下人的传言?难道你以为一个农家野丫头也配踏进王府的大门?”
“姑母,你别恼贞儿好不好?我就是…就是怕…”
“你什么也不用怕,只好好同你表兄相处就好。其余之事,有姑母在呢。”柳王妃拍拍侄女的后背,嘱咐,“明日回柳家,若是你父亲不反对,后日姑母就进宫请旨,年底之前定然娶你进门儿。”
“哎呀,姑母!”柳孝贞好似羞的厉害,双手捂了脸不肯再抬头。
柳王妃难得开怀笑了起来,末了伸手替侄女整理衫裙,心里越发坚定要把这儿媳娶进门儿。当年她执意嫁进王府,惹得世代书香的柳家被整个大齐嘲笑,老父更是因此早早病故。后来侄女出生就被兄长取名孝贞,意为孝顺贞静,绝对不能学她这大逆不道的姑母。
如今,她若是把孝贞娶进王府,成为下一任中山王妃,同享无边富贵,勉强也算弥补当年对家里的伤害了吧…
姑侄俩个如此欢喜倾谈,岂不知早有人把她们的对话传去了相隔不远的一个院落。慕容怀德一边执笔书写一边听着丙三禀报,末了却是不置可否,只淡淡问道,“那批药材起运了吗?”
“回公子,明日一早就会起运,丙二暗中跟随护送,想必再有半月就能送达四季园。”
慕容怀德点点头,手下继续书写却是没有再出声。丙三偷偷扫了主子一眼,到底还是忍耐不住,低声问询道,“主子,属下要传信给宫墙里的暗线吗?若是王妃真请下旨意,夫人那里听得消息…”
慕容怀德眉梢儿一挑,抬眼扫了扫这个新晋护卫头领,半晌没有应声。丙三只觉冰冷的威压扑面而来,他赶紧低了头开口解释道,“公子容禀,属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临来之时,甲字组的兄弟曾告诫属下,但凡涉及夫人之事都是重中之重,所以属下才多嘴…”
慕容怀德停了笔,吹干纸张装进信封儿,再抬眼望向窗外时,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他的小媳妇儿就是有这强大的本事,平日也不见她多做什么,但无论是家里的奴仆还是雇工,人人都把她敬在心头第一位。哪怕他身世大白之后,也从无一人上前讨好,家里大小诸事依旧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从不怀疑,若是她吩咐不给他备饭,他这中山王世子绝对会饿得肚子咕咕叫。
不过,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暗卫也这么快就被“收买”了,这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丙三瞄着主子脸上并没有什么怒色,反倒隐隐有种得意欢喜。他疑惑的偷偷咽了下口水,心下忐忑琢磨着,主子回府之后气势可是越发重了,害得他常常提心吊胆。不过,若是为了夫人,他就是受罚也认了。不说甲字组前辈的嘱咐,就说他家里遭灾之前也是种果子的呢,这多少也算与夫人是同行吧。若是夫人被封了世子妃,那可真是给农家人长脸呢…
“把信件送给丙二,告诉他转交给冯先生。”慕容怀德回身拿了信封递给丙三,末了想了想,到底还是多说了一句,“皇宫那边不必理会,不会有旨意传出来,你只管盯住王妃如何行事就好。”
丙三赶紧接了信封,开门见得院里无人就迅速翻上屋顶没了踪影。慕容怀德迈步走去正院儿,远远见得柳王妃正同侄女坐在灯火辉煌的厅堂里欢喜说笑,脸上慢慢浮起一抹冷意。
进宫请旨吗?哼,她许是忘了那句话吧,最是无情帝王家!
若不是他进宫第一日就“冒冒失失”同皇叔说起要接蓉蓉进京,这辈子除了蓉蓉不会再娶任何人,怕是他如今早就成了皇叔的眼中钉了。
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太子又体弱多病,他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皇侄”如此身康体健、惊才绝艳,真是太有威胁了。不过,一个性情随了自家风流老爹,被农家女迷得神魂颠倒的皇侄就安全多了…
时日眼见就进了七月,这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树叶都被太阳晒得蔫头耷脑,老老实实贴在枝干上极力守护着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水分不被夺走。整个山林间除了知了在拼命叫嚷,其余但凡喘气的物种好似都躲进不知名的荫凉之处去了,倒显得知了的歌喉格外嘹亮。
董蓉的日子照旧不缓不急的过着,各地铺子的贺礼不断有贺礼送了过来,有时一日两三份,有时一日七八份。初始,她还会为了那些镶嵌了大颗宝石的首饰或者大块的穿衣镜,双面绣芙蓉的屏风惊叹,后来渐渐也麻木了。简单看看之后就让文娘收进库房,很快就堆满了大半屋子。
倒是曹二姐儿每日早起都眼睛亮晶晶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