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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看着身边一脸茫然的小笑,点了点头。
薛长生嫌弃道:“为师不怎么喜欢小孩,连仙童都没要。这么个小不点,能做什么?”
苏濯也看向了小笑,男孩为难的想了想,高兴的大声道:“小笑会吃饭喝水还会倒茶!”
薛长生:“看,就是个废物。”
“师尊,他才六七岁……”苏濯无奈自家傻瓜师尊对孩童的排斥:“你摸摸他的根骨就知道了。”
“是什么好根骨?”薛长生无所谓的拉住了对面男童的纤细的手腕:“再好能好的过——过——过——”
苏濯好笑道:“师尊,冷静一点。”
薛长生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手:“果然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都已经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吗……”
“师尊。”
薛长生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快要将自己砸死了。转而高兴道:“那为师再收一个弟子好了!免得你一个人寂寞!哈哈!同太那老东西总是嘲笑我破剑峰无人,如今我贵精不贵多,调教出两个天纵奇才的弟子气死他!”
方才对小孩的厌烦之情一扫而空,薛长生高兴道:“孩子,你叫什么?”
小笑被他吓得退后几步躲在了苏濯的身后。
薛长生干咳道:“小笑不想拜我为师吗?若是拜我为师,就能和复成哥哥一直在一起咯。”
“真的……?”小笑由于片刻,终是老老实实道:“我叫小笑。”
苏濯接道:“我检查过他的身体,他曾受到魔气感染,脑部区域仍然残留有些许,对他的记忆造成了影响。”
薛长生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同情对方。或者说在修真界,这样的事情连同情的必要都没有:“那为师给你起个名字吧……唔,你和成儿长得这么像,也是白头发……这样吧,就叫你薛白笑好了!”
——你干脆叫薛白吃算了!
苏濯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家傻瓜师尊,拉起小笑的手道:“以后你的名字就是薛笑白,好吗?”
孩子高兴道:“嗯!”
薛长生失望道:“怎么这样,我觉得很好啊!”
苏濯摇头道:“师尊起名的能力太差了。”
薛长生不服道:“比起同太那老混蛋,为师起的名字很好听!”
苏濯劝道:“师尊,同太师伯是您的师兄,您再这般说,若是被木兰师伯听到了定是要生气的。”
薛长生不高兴道:“生气就生气,同太就是个老混蛋,有什么说不得的。”
“薛!长!生!”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薛长生这个人都僵硬了,他看着对面弟子一脸无奈的表情,缓缓的、缓缓的将头转向了身后的大门。
在那里,木兰真人的脸色黑如锅底。一张比灭绝师太更加冷厉凶恶的脸让薛长生的腿都下意识的颤抖起来,若非他此时坐在椅子上,当真是要习惯性的给跪下去。
薛长生颤颤巍巍道:“师、师姐……”
“给我去后山面壁思过!”
“是!”
苏濯拉着薛笑白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孩子懵懂的眼神中行了一个礼,朝着后殿走去。
——
叶笑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双眼宛如孤狼一般锐利,又似虎豹一般凶狠,上挑的眼尾又带着一抹风流。叶笑一是公认的魔道第一美男子,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完美至极足以入画。而现在,这具健美雄壮的诱人身躯赤裸坐在一个对于成年男子而言过于窄小的床上,修长的大腿完全超出了床铺难受的膈在床沿,甚至手臂动作稍大一些都会撞在床头。他以这样一个极为憋屈的姿势坐在幼儿床上,哪怕是质地极好的床铺都因为他的体重发出这吱吱呀呀的声响。
身为魔道魁首多年,叶笑一已经很久未曾如此狼狈过了。
只要一想起白日里失去记忆的幼年时期的自己竟然像一只癞皮狗一般趴在那个白发少年身边死活不松手,再想起自己竟然拜了那个素来瞧不上眼的废物薛长生为师,更被起了一个怎么听都觉得奇怪的名字。叶笑一不算好脾气点燃了心中的怒火,在节节升高之后又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家伙做梦也应该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躲在北冥仙宗中疗伤。只要度过了这一段危险时期,自己的左右手自然会平息魔宫叛乱,届时再回去养伤也好。
叶笑一开始梳理自己白天的记忆。
叶笑一年纪不大却身为魔道魁首,除了本身天资不凡之外,自然也有一番奇遇。他修炼的魔功乃是上古魔决《红世决》中的第一章《长春九转回天功》,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元婴破碎之后倒转肉身时间使之回到幼年,于子时再度回转正常,如此往复生息不歇,介以重塑元婴以及失去的灵力。依照现在的速度,只需不到三年的时间,他的功力就足以恢复全盛时期的八成。
叶笑一的八成功力,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及?
他冷哼一声从床上坐起,被褥滑下露出了他完美如大卫的有力身躯。索性少年时的自己就喜欢赤裸睡眠,总算免去了因为身体恢复原状而造成的衣衫劈裂的疑点。他环视这间自己住着的房屋——墙壁上挂着极为名贵的字画,屏风上也是极为大气的旭日东升图。但是他睡得这张矮榻周围却放着不少属于孩子的玩具,甚至他的枕边有着一枚银质的弹弓和弹丸,是那个名为薛复成的少年准备送给薛笑白造成起床时的惊喜。
——想来他待在这里的时光,过的不会太差。
想到苏濯,叶笑一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他因为修炼魔功导致外貌有所变化,而见过叶笑一少年模样的人已经没有几个还活在这世上了,自然也没有人发现,苏濯的这张脸和叶笑一少年时相似极了,相似到在差几分就足以做一对孪生兄弟的地步。
放开外貌不谈,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也绝不正常。
发出血魔老祖所在消息的人正是叶笑一,他白日里无知无觉只能任人宰割,到了夜晚也因元婴破碎功力甚至只到金丹期的水平而无法逃出血魔老祖之手,自然只能用其他方法。血魔老祖的本事有多少他自然是清楚的很,对方在十数年前就已经突破化神期,又如何可能在离开府邸范围就被天雷劈死的道理?若是因为做了而是就会遭劈,那这世间的魔修只怕早就死的十不存八九了。
叶笑一闭上眼回想白日里看到的场景,虽然他当时待在地下没能看清全貌,但那浩瀚的威压与响彻天穹的轰鸣声他再熟悉不过,从元婴期开始,一路杀出来的叶笑一身上不知背负了多少孽债,每一次晋级都会遭到天雷惩罚。所以他十分确定的当时的的确是雷劫没错,而出来后看到的场景也确定了他的猜测,也只有天雷能够对化神期的大能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害。
——在他所没看到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笑一不快的坐了下来,压得软塌吱嘎作响。
白日里的薛笑白是他身份最好的掩饰,那一举一动都不含丝毫作假,天真纯然。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叶笑一火气飙升,只要想起那个白痴薛长生一脸傲慢的朝他傻笑,身为魔道魁首的叶笑一如何不气?
“哼,薛复成,万绿时……”叶笑一冷笑道:“有意思。本座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隔壁寝殿,睡梦中的苏濯睁开了眼睛,浅笑着无声道:【确实……有意思。】
第88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1
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捡回上官眠棠时的日子。只不过这次稍稍有点不同的是,养的不是徒弟,而是师弟。
“师兄师兄,小笑累啦!”白发的男孩站在大太阳下面扎马步,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衫,白嫩的小脸也变得涨得通红。他看着苏濯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脸蛋让一边不喜欢孩子的薛长生看的心都要碎了:“小笑真的要站不动了……”
薛长生悄悄看向在一边静静扎马步的徒弟,对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个早晨的,看的他都觉得累。纠结了下,薛长生还是打算鼓起勇气拿出身为师尊的威严来——
为什么要鼓起勇气啊!
“那个,成儿,你们都辛苦了一个早晨了——”
“师尊,弟子在今年之内必能结丹,不若师尊和弟子一起修炼如何?”苏濯笑容温和:“否则被弟子超过的话,师尊又要哭鼻子了。”
“谁会哭鼻子啊!”薛长生不满道:“在北冥仙宗超越我的后辈多了去了,若是次次都哭鼻子,为师的眼睛都要瞎了!”
他嘟囔道:“若是在外边,金丹期也是人人敬仰的了不起的人物吧。”
苏濯叹道:“师尊也说了,是外边。”
——而这里,是身为天下第一大宗门的北冥仙宗。
“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的北冥仙宗,为师知道。”薛长生挥了挥手,无所谓道:“往好处想想,化神期的大能在祭典上还要朝我下跪呢。”
苏濯想了想道:“师尊向往外界的生活吗?”
薛长生不解道:“成儿为什么这么问?这这里为师是万人之上的破剑峰峰主,是化神期大能都要下跪的长生真人。若是走出着北冥仙宗,为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金丹期,纵然在诸多散修中是了不起的人物,但只要稍有点本事的就可以随意收拾我。所以,做什么要出去?”
苏濯静静地听他说完,缓缓道:“弟子是只是问……是否‘向往’。”
薛长生沉默许久,叹息道:“说起来,自从收你为徒后,为师竟然有近两年未曾踏出北冥仙宗一步了。”
薛笑白不甘被忽视,噘着嘴道:“不是因为被木兰师伯惩罚吗?”
薛长生顿时不心疼他了:“臭小子,赶紧管好自己。撅什么屁股!腰板挺直!”
薛笑白泪眼汪汪得看向苏濯,却只得到了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薛笑白:“……QAQ”
苏濯心下好笑,还不知今晚叶笑一整理好记忆之后要怎么生气呢。
薛笑白不甘心道:“下午小笑要举高高要抱抱!”
苏濯应道:“好好好。”
薛长生在一边撇撇嘴,不屑道:“都是6岁的人了,丢人。”
薛笑白伶牙俐齿的还击:“才不丢人,上次我看到一个师侄,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朝他母亲撒娇呢!”
薛长生:“……”
苏濯无奈掩面,这就是修真界的人一生大部分时间在闭关所造成的不良影响了。
自从收薛笑白为徒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快一年了。
当安静下来静心修炼之后,时间似乎过得格外的快。每晚在夜里和安遗音见见面,偶尔还会碰到上官眠棠来一场恶战。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仙魔之间的紧张气氛,只是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流逝的永远回不来。就好似当年的上官眠棠,是决计不会用如今这般口气对待安遗音的。
苏濯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中午用过餐之后,苏濯惯例的来到花园中心的桂树下休息。整个花园有法阵加持,一年四季温度如春,草木生长极为茂盛,尤其是这棵巨大的千年桂树所散发出的浓浓香气,更是让苏濯仿佛置身在梦中。
朦朦胧胧间,有一个重物砸在了他的大腿上。苏濯好笑的伸出手抚摸着枕在他大腿上的白色小脑袋,闭着眼柔声道:“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要闹。下午还要习字呢。”
薛笑白故意滚了滚身体,让自己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了苏濯的下腹部:“不要!”
苏濯加大力道一把将小鬼的脑袋压在了大腿上,虽然笑着,但周围的温度却直线下降:“笑师弟,有些地方是不能碰的,懂了吗?”
“……懂了……对不起……”薛笑白老老实实的道歉,待到周围的温度回升,又不怕死的追问道:“师兄师兄,为什么这个地方不能碰啊?”
苏濯想了想道:“因为这里是男人的资本吧。”
薛笑白不解:“男人的……资本?”
苏濯点头道:“不过你(现在还)没有。”
薛笑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因为小笑不是‘男人’?”
苏濯笑着点了点头:“嗯。”
——你是男孩嘛。
…………
夜晚,听着叶笑一气急败坏的足音,明明几度想要踢翻桌子却强行忍耐的憋屈模样让苏濯心里忍着狂笑的冲动在床上翻滚几次,最后直到叶笑一强忍下怒火再度开始吐息纳气之后,总算是进入了梦想。
一如往常的,安遗音坐在梦落花海的凉亭正中等待着他。凉亭的石桌上放着朱红诱人的鲜果,那倒入杯中的琼浆香气被风吹到了苏濯的面前,让他肚子里的馋虫叫个不停。苏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正要快步向前走去,一双手臂比他速度更快的从后方抱住了他的腰肢,将他截在了原地。
苏濯无奈的反手摸了摸身后人的脑袋:“怎么了,眠棠。”
抱住他后腰的孩子不过六七岁大,一头散发堪堪到腰际,抬起的小脸玉雪可爱,一双丹凤眼,眼尾的一抹红色让他平白的增添了一分邪气。再仔细看过去,那瞳孔中也隐约是红色的,却看不真切。
若是叶笑一修炼《红世决》能到达上官眠棠这个地步,或者说当年的上官眠棠有如今的功力,即使变作了孩子也定然会被人给认出来。
“师尊在想什么?”上官眠棠将脸贴在了苏濯后背,好似猫儿一般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