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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俊有点不甘,又不得不承认:“你喜欢他。”
勺子在碗里胡乱地捞,搅碎油汪汪的红汤,宁奕不吱声,也不肯抬起头,怕泄了目光:“你都说了我不是,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他。”
“感情的事要是都能由自己说了算,那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关俊切切表白,伸过来的手指,离宁奕的手背就一点距离,还是选择收了回去,“其实你喜欢谁,我都会祝福。”
这话说的,连宁奕自己都快信了,信了他们之间的吻是真的,身体上噼里啪啦的反应是相吸的,他看他的眼神都不仅仅是肉体的欲望和一个胜负的玩笑。
“可是宁哥……”关俊接下来说的话,犹如一盆当头冷水,“你了解他吗?”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也……喜欢你吗?”
阳光起来了,一点点漫过街道,照进小巷,照亮半张桌。
宁奕抬头,火红的太阳让他看不清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如他一样无法道清一些事,那些问题,他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一条也回答不上来。
比他还迷茫的,更有甚者,比如此时匆匆赶到陈理德仁爱医院高级特护病房的文荣。
文堃去世于凌晨03:48分,身边只有一个管家LEE。
和关泽脩一样,他也接到了电话,本来LEE叔第一时间联系的是文堃的亲生儿子文荣,但老先生给这位少爷打电话时,他正在床笫上快活无边,一看是老管家的来电,干脆将手机扔到枕头下面继续颠鸾倒凤,等到天浮大白,接到噩耗,关泽脩已经作为家属,将医院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
于是他也就只能粗着脖子,做个身后孝子扯开嗓门追责:“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出的事!”他盛气凌人地环顾一屋子人,指名老管家,“LEE叔,你说。”
老先生没日没夜守了几天,又经历了彻夜折腾,这会儿站起来都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谁,送了一台坏的轮椅来,二老爷……二老爷去检查的路上摔了,回来就不对了,是我不好,没看好他。”
文荣一时间就跟找到发泄的源头了,直接拿出大家主的威势,将矜矜业业的老先生骂得身子都缩小了一圈,摇摇晃晃的要倒。关泽脩快了两步,扶着他坐下,拍拍他的肩,又冲发怒的文荣指指墙角那台轮椅:“车我查过了,前小轮卡住了,后手刹也不是很灵活。”他看着文荣吃人的眼睛,“不是医院的东西。”一句话,就让表兄露了怯。
适逢文堃即将出院之前,文荣不得不联想广济堂撂下的狠话,一语成谶,他爹老子代替他,坐了轮椅。背上一阵倒寒,唰得就湿透了,文荣不讲话了,空调恒温如春的房内,豆大的汗滚下额头。
文家的律师也来了,在一旁等了好久,这会儿见人都静下来了,清了清喉咙站出来:“各位请节哀。”没人打断他,几个叔伯在场,都是占了文氏股份的,律师要说的事正是大家最关心的遗嘱问题,“根据文堃先生身前订立的遗嘱,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不动产、股票、和10%的股份交由其子文荣先生继承。”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我爸手上有32%的文氏股份,那22去哪儿了!”文荣简直疯了,要不是顾忌几位叔伯,他早就冲过去抢律师手上的文件自己看了。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毫无起伏但字正腔圆的声音继续:“剩余的22%的股份,根据文堃先生的意愿,将归入关泽脩先生名下,由他继承。”
“妈的。”文荣再也憋不住了,他跳起来就要打人,“我爸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姓关的他一个外人,凭什么继承我们文家的财产,你给我爸下了什么降头!这文件是假的,小野种,是你搞的手脚!”
文荣吼声招来医院的保安,看不得他丢人现眼,几个叔伯发话了:“文荣,再胡闹就出去!”拦住了侄子,又转向律师,“二哥签字的时候,神智清醒吗?都有谁在他身边?”胳膊肘往里拐,到底亲疏有别,关泽脩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律师早有准备,一一将材料和事先准备好的录影播放个大家看,从文堃自己的口述中,他的确把股份的大头都给了这个外甥,并要求他排除万难,将文氏旗下产业的市值在二年内上升20个百分点,做不到就要放弃继承权。
商人趋利,这段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数双眼睛在眼睛呼哧红眼的侄子和沉着儒雅的外甥之间来回,有了主意:“如果这是二哥的遗愿,我们没理由反对,泽脩,别让你二舅失望。”二年20个百分点,比起扶不上墙的侄子,或许可以让外甥放手一搏,反正也没损失。
关泽脩这时才恰恰开口:“我尽力。”比起空口大话,这三个字,倒是听着顺耳得多。
文荣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咬牙,伸出手指,在关泽脩面前点了两下:“你有种,你等着。”
他像一节刹车失灵的车冲出病房,一路撞开好些病人护士,撞倒一台配药车,胶囊药丸洒了一地,他无比嫌恶地踩过去,冲电话咆哮。
“我文荣!”
“给我找几个人,现在就要!干什么?你他妈管我干什么!”
对方被怼懵了,久不做声,文荣上了自己车,关上车门,这才往下说:“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去偷去抢去烧了他姓关的房子,也要给我把我爸的授权书弄回来!”
车子一开上主路就飙到80码,风在敞开的车窗边呼啸,文荣险些擦撞好几辆车,又都以极刁钻的角度超过头,直到他开到黑门附近的一条支路,才慢慢缓了下来。
前头大约50米的距离,是个熟面孔,文荣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再度拨响手中电话:“喂,还是我,找两个人过来……”他报了地址,脚上一点点松刹车,车子以20码不到的速度蜗行尾随,“关泽脩,是你先招惹我的,可怪不得我了。”
第16章 (上)
临走的时候,关俊对宁奕说,宁哥,你很显眼的,在黑门花钱的人很容易被你吸引,因为他们都看得出,你不是玩的,你是干净的。
宁奕说不好这两个字是指他在感情上的生涩,还是指他其实是个取向正常喜欢女性的男人。这两点从前毋庸置疑,现在质疑无用,有些事情在改变,以一种脱轨电车的方式。
小巴车稳稳停下,司机回头叫了后座上的人好几次,宁奕直着眼愣了一会儿,才发觉是在叫他,开到这么远,车上只剩他一个。他下了车,缓缓的,像倦鸟归巢般往山林里走,消失在杉树叠错的上山小路。
等他意识到,已经站在山庄的入口,手里一把从石头块底下摸出来的,沾了泥土的钥匙。
宁哥,你喜欢他……
喜欢吗?可能有一点,摸都摸了,吻也吻了,又不是小姑娘,连那么私密的地方都肉贴肉磨蹭过,要还能说自己是被迫的,大抵多少是在逃避。但又好像不全是喜欢,他们相处的方式说来简单,不是在较劲,就是在交锋,比枪也好,床上也好。榨出来的始终只有本能,除了肉体被开发,变得坦诚,他对他一无所知,这样又怎么能叫喜欢。
锁芯被钥匙顶开,宁奕犹豫了,他突然想到如果男人恰好坐着客厅靠窗的位置翻他的书,那么他只要一进屋就能看到他,届时他该以何样的面孔对他,是横眉冷对,还是怒目而视?
所幸屋子里除了绒绒的日光,空着一张椅,上头没有人,宁奕放松下来,对自己说,你只是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你学够了,也学会了,你该走了。
三层阁楼的影音室内,还留着上次曾文浩给他的碟,他进去取来要还给哥们。
他记得那天他封了东西就搁在沙发边上,这会儿找却不见了,屋里摸了一圈,终于在柜子上一个小盒边上找到。袋子被打开过,他看过的那张封面露骨的叠骨男子被取出来单放在一边,应该是看过了,宁奕脸上一辣,红了。
“变态。”他骂,伸手去拽,将小盒一并带翻,那些本来用丝带系着的纸片落雪似得撒了一地。
宁奕怪自己毛手毛脚,弯腰收拾,第一张拾起的就是一张小相,背面用蓝色的墨水书写了一行英文小字,To my deep love。
相片翻过来,宁奕呆住了。
是个女人,很美的女人,皮肤很白,脖颈和手腕的曲线优雅纤细,宛若天鹅湖中的公主奥杰塔。她有一双深黑但灵动的眼睛,像活着一般,多看几眼,就要被她把灵魂全部吸了走。
同样也是在相片正面的右下,有人留下心意:Miss u so much。
宁奕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他过目不忘,这字迹,是关泽脩的。照片不新,边缘起了褶皱,又被人悉心得夹在重物中抚平过,宁奕几乎能想象男人痴迷的看相中美人的表情,一如他现在一样。
一起拾起来的,还有一串项链,精致的吊坠是个锁盒的模样,没有钥匙。一些信,宁奕发誓他没有想看,只是捡起来的时候眼睛很自然就记住了那些字,一些片段。
Evy, I miss u……
Evy, I love u too……
Evy, I wanna to see u……
就算是个傻子,也不难从字里行间看出,男人有多么深爱这位叫做EVY的女子。
宁奕的喉咙有了发涩,手指在地上轻轻地摞,他将所有从盒子掉出来的东西小心收到一起,用丝带系了个十足完美的结,比打开时还精致,他无意中窥看了别人的秘密,一些柔软的东西,他没见识过的,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关泽脩。
下楼时,宁奕脑子里浑浑的,他仔细回忆了关泽脩和自己为数不少的肉体接触,说是动情,不如说在驯服,是一个雄性对另一个全然的掌控,况且,他们从没有真正做到最后。
是不能吧,想到相片中的美人,宁奕明白过来。
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空,宁奕猛得扎入一腔怀抱,抬头,也是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心被扎疼,他往台阶上收脚,手从关泽脩的臂膀中别别扭扭地撑开。
“回来啦?”宁奕觉得自己傻,干嘛没话找话。
关泽脩似乎在看他,宁奕不敢抬头,怕望见他的黑眼睛:“嗯,去看片了?”他指他手里攥着的牛皮纸袋。
宁奕的手死命捏紧袋子:“啊,不看了,不想看了,打算还回去。”
关泽脩有点疲惫,甚至无心与他交谈,只匆忙交代:“我有点累,先回房了,晚餐你自己解决可以吗?”
“你累就去休息吧,我可以搞定,也就下个面的事,很快的。”鲜少的平和,俩人都在彼此的身上感受到了口是心非,又都睁着眼当没看见,他们太需要静一静,哪怕假的,装出来的。
关泽脩让出道,做了个一个请的姿势,宁奕就越过他,朝另一端自己的房间走。男人站在楼梯口,目送到他打开门,也朝自己的卧房去。
宁奕迈了半个身子进屋,身后传来开门声,他回头,恰巧看到男人的房门渐渐阖拢,有那么两秒,宁奕突然想在他进屋前叫住他,问一句,你怎么了?
这念头在挣扎中浮沉抗拒,宁奕握着门把的手指骨都泛白,才忍住没有回头,轻轻将房门带上,仰头靠在门背上,像个傻瓜般地捂住脸,要是过去了,就真的没救了,他对自己说。
也是在他房门落锁的同时,关泽脩卧室的门开了,他站在门边,遥望另一头的房间,好像那人还在,下一秒就会与他心灵相通般打开房门。
他站了一会儿,摇头笑了,这个想法从根本上就很可笑。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文荣的电话,口气阴翳地问他股份的事,他有没有动手脚。
关泽脩当然不会回答,可事实上,的确是有的。
更早些时候,他同文荣一起探望文堃,被他二舅借理由留了下来。
关泽脩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留他,可不是为了拉他聊什么家常。
文堃因病而苍老枯槁的脸上,眼神倒是一如既往地犀利:“广济堂的事,是真的?”
关泽脩没说话,迎着刺人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文堃眼对眼看了他好一会儿,他已经无法从自己外甥的眼中判断他到底是磊落还是根本掩饰得太好,只能就着话问:“你有办法解决吗?”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很有点手腕,要不然也不能被扔到无人庇护的海外还生活得顺风顺水,而且他听说,关泽脩和寰亚的季墨頔是朋友,交情不浅,只是对方并不急着表态,让他心焦。
“你……你表哥他……”事关儿子,文堃想了想,让步,“二舅老了,不顶事了,以后,你要多帮帮他。”
“有您在,不会出乱子的。”关泽脩不接茬,也算给了文堃一个答复,他不想插手。
文堃文堃咳嗽几嗓,人迅速憔悴,他以病示弱:“我知道你瞧不上你表哥,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又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就想着由着他吧,结果把他宠坏了,都怨我。”提到儿子,到底触心,“我也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这次出院之后,我打算安排一下正式退休,是时候让你们年轻人去闯一闯了。”
关泽脩对文堃惯使的伎俩无动于衷:“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他不打算继续话题。
文堃没了招:“泽脩,他是你哥。”
“我母亲需要兄长的时候,您又在哪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