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邢砚溪听到一个凉薄的声音在耳畔说:“你的操心,今晚是最后一次。”
关泽脩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邢砚溪,我回来了。”
医疗车将男孩接走,两人靠在无人的街头点过一支烟。
邢砚溪还没有从刚才的话里咀嚼过味道。
“喂,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你指哪句?”关泽脩靠着路灯,昏黄的光笼着他,像个不真实的幻影。
“我警告你,我可是当真的啊……”
“让开!”耳畔呼呼的风,车轮和男子的高呼。
那声音奔到面前之前,关泽脩伸手拽了邢砚溪一把,一辆单车擦着他飞得蹿出去。
紧接着,是第二辆,速度比刚才差点撞倒邢砚溪的那辆更嚣张,不要命的飙车族。
邢砚溪挣开关泽脩的手,跑上马路中央:“你怎么骑车呢!”
“对不起啊!”对方大声道歉,荧光黄的车身消失在黑夜尽头。
“现在的死飞族真不要命。”掸了掸衣角,邢砚溪嘟囔地走回路灯下。
“关泽脩,你看什么呢?”他伸出手,在老友面前晃了晃,怎么一转身的功夫,这人就愣了。
只是一小会儿,闪烁的眼睛又复而黯淡。
“没什么,我们走吧。”关泽脩将眼神从夜色深处拉回来。
执着一个念头太久,是时候放手了。
他笑着,摇摇头。
第02章
死飞车固定在花毂上的后轮已经看不出形状,像风的残影。
700C的前轮则随踏板的传动花俏地拧成一个∞,荧光黄的车身流星划过,抛下一街的路灯。
骑手大汗淋漓,背部绷出一道弓形的弧,屁股高高抬起,双脚似上了发条。
他绷紧的身体强韧有劲,肌肉因为运动拉出漂亮的线条,麦色的皮肤被汗水赋予粼粼光彩。
在脑中快速调动这一区的市政道路规划图,再往前三个街口,他们就会进入老城区。
不同横平竖直的新区,老城的街道盘根错节,像迟暮老人皮下的血管,针头稍不留意就错过了,而病毒倒可以堂而皇之畅行无阻。
要快,一定要赶在人逃入老城区之前拦下对方!
如果他没记错,他们很快会遇到一段施工路段,那里是他最后的机会。
打定主意,他将手把打左,调转方向,如豹敏捷闪入小巷。
听不到身后的动静,被狠狠追到跨区的男人停下车,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成线得滴到地上,车堪堪停在了新老两地的边界。前头大段的地面道路被挖开,新覆的水泥还没来得及铺,成袋成袋摞在一边。
终于甩掉死条子了……他眼睛快速溜过一圈,吁了长长一口气。
没有,真的甩掉了!
男人回头,吃力地踩动车轮,慢慢骑上弹格路般瓯臾的工地。
惊恐后的放松麻痹了他紧张的神经,只是一瞬目的功夫,一辆荧光黄的死飞闪电般从黑暗中风驰电掣地杀到面前。
追了他大半个区的人像头从天而降的豹子,在没有安装刹车装置的单车撞上水泥包之前一跃而起,又快又准地扑倒瞠目结舌的男人,直到他被翻在地,脑袋蹭着地面栽进水泥堆里,手臂被死死拧在后背上,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擒住的。
“我说什么来着?”手铐声伴随清亮正气的嗓音,年轻的警察表情又傲又帅气,“管你跑到哪儿,我都有办法抓住你!小子,城中刑警支队欢迎你。”
曾文浩开车警车赶到,搭档已经制服了男人,他们一个倒在地上,一个坐着,手铐将他们连在一起,这下是真跑不了了。
“嗨,浩子!”劈头盖脑都是水泥,只有一双皓月朗星的眼睛和一口白牙还好辨认。
“我的大黄蜂!”看到扎在水泥堆里前轮变形,轴条断了一半的死飞,曾文浩发出一声哀嚎,“宁奕!我操你大爷!”
宁奕笑容更开了,露出齐白的八颗牙:“对不住你了,我家没大爷。你还给你的车起名?……大黄蜂??少年,你几岁的人了……”
曾文浩捧个车轱辘,哀凄凄好像分了一场手:“你懂什么!欧洲梅花的钢架、马维克A329的车圈、刚喷的颜色……”可惜已经撞擦得看不出来了,“混蛋,你不知道要刹车啊!”
宁奕露出惊讶的表情:“嗳,死飞还有刹车的么?”
曾文浩瞪他:“你说呢!大爷,我前后刹都装了啊!你倒是用啊!”
宁奕笑嘻嘻:“别啊,我要是你大爷,你还怎么操得下手?”
“滚!”曾文浩怒不可遏。
“得了,不就一辆自行车么,回头领了工资,我赔你。”
“说得轻巧,你等着喝两个月西北风吧。”
“靠,这么贵?你抢钱呐?是不是骗我!”
“两位警官……”地上那人从灰堆里探出个手,“我不逃了……我认罪,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他是真等不及了。
“闭嘴!”两人默契十足的一喝。
把人从地上揪起来,宁奕问老搭档:“明天的报告你打算怎么写?”
曾文浩明白他的意思,打开后车座的门,故意挡着揶揄宁奕:“还能怎么写,照实写呗。”前阵子顾局亲自关照,这小子出任务再敢胡来,就让他去交警三队指挥交通。
宁奕讨好地去搂搭档的肩,捞了个空,顺手,把人扔车里:“别啊,我们商量商量,你那……大黄蜂……”宁奕笑着打商量,“分期付款还你,成么?”
曾文浩一言不发,上了驾驶,宁奕也钻进副驾驶:“全款,全款还你!”
总算换来搭档一瞥:“真的?”
宁奕见他松动了,顺势把人捞怀里:“那当然。”脏兮兮一张脸,笑起来俊朗得没边,“你管二个月的饭,我明天就还你。”
曾文浩被他气乐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啦!兄弟。”宁奕开怀的露出一口白牙。
年轻警官英俊笑脸的背后,一轮旭日,冉冉东升。
昨夜下了一场阵雨,令今天的晨曦清澈的宛若被涤荡过般发白。
山腰上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平稳沿靠海蜿蜒的山道往山上开。
文家的管家一大早就接到二老爷的电话,命他亲自驱车,去接个客人。
路况不太好,下过雨的山道泥泞,暴雨时海风霹雳,凿下山体上的碎石,像往去路上撒了一层扰人的弹珠,司机极小心控制车速,尽量不去打搅后座上衣冠楚楚,状似睡着了的男子。
可过弯的时候,后座上的人还是因为车轮猛地打滑,睁开了眼睛。
“表少爷,吵醒你啦。”开车的人从后视镜中投去抱歉的眼神。
关泽脩笑笑:“LEE叔,这么多年,只有坐你的车,我才能睡个好觉。”
亲切的称谓,一瞬间拉近两人距离,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感情无可取代:“回来好,回来了好,LEE叔还给你开车。表少爷,你再睡会儿,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呢。”
40码的速度,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在一栋有点年头的大宅前停下来。
依山傍海的文家主宅,文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亲自选的位置,有风水先生看过,是得山得向,丁财两旺,大富大贵子孙繁盛的格局。这句话来形容文家后辈倒也贴切,文家在G城确实一支独大。但那也是关泽脩外公活着时候的事了。自他母亲那辈,本家出了几件大事,这些年气势已经不比从前。
关泽脩抬头看了眼年久失修的老宅,和车子驶过的密林一样,散发出陈旧潮湿的霉味和淤泥的土腥,海边的宅子,很容易被腐蚀了。
路过花园,新来的园丁遇上俊美的男子匆匆一瞥:“哎哎,这位先生面生,也是文家的少爷?”
比他早两年来的人偷偷嚼舌根:“是少爷,不过不是文家人,他啊……是个私生子。”
豪宅大门里,旖旎艳丽的韵事不是什么秘闻,尤其是男人本就拥有让人品头论足的长相。
“私生子啊?”新园丁露出一副惋惜模样,挤眉弄眼打听,“二老爷的?”
不知是谁嗤笑:“是他的倒好了。”嗟诮声未达耳朵之前,被关在男子身后缓缓阖上的大门外。
管家LEE叔引着关泽脩来到一楼东侧的书房外,门没有关,押了一小条缝,从里头有争执声传出来,好像有人在责骂。
“不孝子,你想气死你老子么!你说说你都干得些什么混事儿!”声如洪钟,是关泽脩的二舅。
避开父亲扔过来的烟缸,年轻的声音也高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合起伙来玩我!对,你是我爸,要不是你,我算什么东西,谁带我玩啊!我真是谢谢你了,老爷子!”
“好,好好,不想给我当儿子,不想给我当儿子就从文家滚出去!”
管家LEE叔尴尬地向前倾着身子,恭敬又佝偻的样子,关泽脩冲他罢罢手示意他离开,自己上前,曲指轻轻叩响厚重的胡桃木门,很快,争执声停了,有人请他入屋。
“回来的路上我联系了冯处,这件事虽然影响不好,但好在还没有闹大,东西是取不回来了,货可以退,不过罚金在所难免。”关泽脩第一时间把屋内的人最关心的事给讲明了,他说话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带着份天然的不矜不伐,与模样一般儒雅从容。
文堃眯眼听着这把好嗓子,甚至滋生出一种离奇的想法,要是这是他的儿子……
“剩下的事,我会办妥。货物交接的时候,还需要舅舅您到场签字。”关泽脩说完,静静地垂下睫毛,不发一言。
文荣最看不惯他这副装乖的模样,阴阳怪气地凑近:“表弟,厉害啊,连海关那个油盐不进的冯处你都搞的定,还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今天他穿了一身格纹的西装,绿丝绒领带,发型挽在脑后,打理得一丝不苟,很正式,却挠心的性感,“告诉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阴翳的眼睛打关泽脩身上掠过,停在坐姿笔挺的腰胯,变得下流又淫邪,“许了人家多少好处,让他这么为你卖命?”
还是文堃替他解得围:“你给我坐好!有点哥哥的样吗!”
文荣不甘不愿地退开,直接摔了门走人。
文堃摇着头,对自己的外甥抱歉:“都怪我,这些年尽顾着家里的生意,没时间好好教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关泽脩很得体地点点头:“怎么会呢,总是一家人。”
“是,是,你说的是。”听他这么说,文堃舒了口气,又拉着关泽脩扯了些无关痛痒的家常,方才进入正题,“其实这次叫你回来,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关泽脩没接话,连眼睛都没抬,房间中蓦然安静,座钟的钟摆声变得清晰巨大。
他在等,他大抵猜到文堃叫他回来的目的,即使他不说话,他的舅舅也一定会提。
果然,一个整点的报时后,沙发窸窣响了,文堃换了个坐姿,身体慢慢转向自己的外甥。
“你妈妈的璀璨之星,在你手里吧?”
似一个心照不宣的私人秘密被揭穿于人前,剥落外壳的假象,本质脆弱不堪。
看见舅父瞳孔里的欲望和渴切,他绅士的一笑,像个站在岸边的人,缓缓向水中央即将溺毙的垂死者伸出援手。
“啊,那个啊,的确在我身边。”
银色小西装红领结的展馆负责人接待了关泽脩,专门为他介绍了展馆内引以为傲的安保系统。
“如您所见,我们有着全城最安全可靠的报警系统,梵克雅宝的珠宝展也在我们这里展出过。您的璀璨之星在此展览的三周时间,会得到最严密的保护,这点我们是可以保证的。”他走路的样子,脑袋扬得很靠后,抬脚的动作向只蹑步的孔雀,一口一声我们展馆,仿佛东西摆在他们这里,就跟进了国家银行的金库一样万无一失。
关泽脩微笑赞许:“谢谢,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玺园展览中心作为G城拥有赌牌的第一大赌场旗下娱乐中心的一部分,近些年承办的展览多与艺术品、古董、珠宝、字画有关,颇有些白雪雅调高的意味。
打开金属手提箱,黑色的丝绒中央,安静躺着一块小儿掌心大小的泪滴型钻石,完美的切割,让这位美人呈现出无与伦比的耀眼。
红领结立刻捂着嘴巴,陶醉:“她真是太美了。”这么高净度的钻石,可能是此次展出中最昂贵的一件珠宝了。
关泽脩阖上箱子:“现在就要把她摆出来吗?”
红领结解释:“是的,您可以放心,布置的时候,我们有专业的人事在场,除了保安,还请了刑警队的警官负责现场的安全。”
关泽脩点头:“这样好,你们的安排很周到。”
模样正气英俊的警官进来,一身黑色的制服又帅又傲气,他从关泽脩手上接过箱子,行了个标准的敬礼,在多人护送下将钻石送往展厅。
红领结还在和关泽脩说着什么:“关少,关先生……”
“啊,我们说到哪儿了?”他竟然会被那身警服吸引了注意。
“请您到我们贵宾室稍事休息,稍后布置完了,我们会为您展示夜间安保系统。”
曾文浩将手里的箱子顺利递交给等候在展馆的搭档宁奕。
这小子昨晚又去参加的突击任务,眼窝下有睡不醒的青色,手上一个不稳,差点摔了东西。
“小心点!里头可是价值上亿元的钻石。”
这句话比双份意式浓缩咖啡还管用,宁奕立即来了精神。
“呼,这么贵,卖了我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