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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你就在上房坐到天亮!
潘金莲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西门庆的一句话,没奈何之下,只能站起身作势要告辞,一双媚眼仍斜勾着老爷。
吴月娘笑道:“五娘可是累了?快回去歇息吧,老爷这有我呢!”
金莲忍气吞声,嘀嘀咕咕地走了。
虽然金莲当晚没吃上生仔药,不过第二天西门庆就来找她了。她想着日子相隔不算久,暗自吃下药丸,分外激情地和西门庆连战好几个回合。
她自恃笼络住了老爷,生子有望,便对吴月娘不那么恭敬了。
她在屋里对春梅抱怨:“大娘的肚子都那么大了,还硬霸着老爷在她房里,也不知安得什么心!”
不想小玉来找春梅,在门外听见,回去上房对吴月娘学了嘴。
吴月娘气得大骂:“好个没廉耻的货!我那般跟她说,老爷身子不爽利,不要去缠他。她当面答应得好好的,扭头就去缠老爷。我霸着老爷怎么了?我又没有日日吸他的精血!”
玉箫也在一旁,听了并不言语。过后,她抽空去五娘房里,也学舌一番。
吴月娘并不知道玉箫已经成了五娘的人,对她没有防备。
潘金莲听了玉箫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寻了个由头,跑到上房和吴月娘大吵一通,把对付李瓶儿的那套撒泼耍赖使了出来。
吴月娘不同于李瓶儿,她由着金莲在地上乱滚,还对小玉说:“你把门全部打开,让大家都来看看五娘的风采!”
金莲见手段无效,到底也怕出丑,一骨碌爬起来,哭着回房。
等晚上西门庆再来,潘金莲对着他就是一通哭诉。
西门庆哄好她,又去上房看吴月娘,见月娘也躺在炕上,惨白着一张脸,只说自己肚子都被气疼了。
西门庆两头把人哄好,又吩咐请医官来看月娘,诸事妥当之后,他带着玳安往妓|院里去了,想躲躲清静。
呆了不到两日,家里小厮来请,回到府里,见是宋御史,提起宴请候石泉候巡抚的事情,这又让他足足忙了好一阵子。
这一日,杨素梅从庄子上做工回来,看到大宝在炕上睡着了,便坐到火盆边,笑着对小叔子说:“幸亏听你的,没把兔子肉腌了,这么冷的天,就这么放着也不会坏。”
秦少正拔着柴火,惊讶地问:“是六娘回来了?”
杨素梅一脸喜意,点点头,说:“是呀,回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先前,我还担心万一她不回来了,我怎么办?留下一庄子的下人,谁出钱请我做工?现在好了,她一回来,我的心就安定了。”
秦少正也高兴起来,盆里燃烧的柴火将他的脸庞印得红通通的。他对嫂子说:“那明天就把兔子带过去。”
次日下午,在家用过午饭,杨素梅抱着大宝,手里拎着冻得硬梆梆的野兔去了庄子上。
一丈青听了她的来意,接过她手里的野兔,然后领着她去了上房。
李瓶儿一见,就连忙喊大宝上炕来玩。
杨素梅紧紧抱着儿子不撒手,笑道:“本来不打算带他来的,他听见我要来,撒泼打滚的非要跟来。没办法,只好抱着他来了,六娘别见怪。”
李瓶儿下了炕,从她手里接过大宝,抱到炕上放着,和官哥儿一起玩。
杨素梅紧张地说:“大宝调皮,我担心……”
“没关系,小孩子调皮些才可爱,再说我这炕上也没什么,就摆了几样小玩意儿。”李瓶儿拿了几样玩具塞到大宝手里,捏了捏大宝变得肉嘟嘟的脸蛋,“官哥儿多亏有大宝陪着,才机灵好动了许多。”
正说着,绣春端茶,绣夏捧着点心,放到杨素梅面前的桌上,笑着请她喝茶吃点心。
杨素梅连连摆手,说自己在家用过了。
她看也不看面前的茶和点心,对李瓶儿闲话道:“最近天真冷。”
“是啊,你家里的柴火够用吗?我这里有多的木炭。”
“不用,不用。乡下人家最不缺的就是柴火了。”杨素梅笑起来,又问,“您这次回府,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
“那就好。对了,前些天小叔子在山里挖了几个陷阱,套到了一只野兔。我们平日常得六娘照顾,家贫拿不出好礼,这只野兔给六娘及官哥儿添碗菜。”
“哎呀,这么冷的天还上山?他有心了,你回家替我谢谢他。”李瓶儿道,又看向一丈青。
一丈青马上说:“野兔被我放在外边,六娘可是要看一眼?我这就去拿。”
一丈青很快就拎着一只没扒皮的灰色野兔进来,李瓶儿看了看,见兔子很是肥硕,点点头,让一丈青拿去厨房,让厨娘做了,晚上要留杨素梅用饭。
杨素梅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
李瓶儿见她神态局促,恨不得夺门就跑的模样,只得笑了笑,道:“那我不强留你。绣春,你去厨房看看,装几盒点心,再找……找几匹布吧,让来宝装一筐木炭,等下给杨娘子带走。”
杨素梅摆着手:“不要,不要,都不要。我家里不缺什么,六娘不必费心,柴火更是多得用不完。”
李瓶儿:“我知道你家柴火多,这筐木炭你拿回去,夜里烧给大宝取暖。这个没有烟,对孩子好。只是要记得窗户要留条缝,不可闭得紧紧的,省得中了炭毒。”
杨素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冲动之下,她几步上前,一把抄起儿子,快速对李瓶儿说:“我只是送野兔来的,当不得六娘的回礼。我就回去了,失礼了。”然后急忙就走了,李瓶儿连喊两声,她都没应。
一丈青笑道:“这个杨娘子也是个实诚人。”
李瓶儿无奈笑了笑:“她一点回礼都不收,我又怎么好意思白拿她家的东西?”
“那倒是,这个天还能上山套野兔,不知吃了多少雪呢!”
绣秋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小碗羊奶炖蛋。她扫了一圈室内,奇怪地问:“大宝呢?刚弄好的炖蛋呢!”
一丈青笑着说:“她害羞,跑了。”
李瓶儿:“算了,你把炖蛋装着,再和绣春一起,把我刚才说的那些一并装好,让来宝亲自送到她家去。”
绣秋留下一碗炖蛋给官哥儿,这才转身出去。
杨素梅抱着大宝一路跑回家,秦少正听见门响,把大宝接过来,问:“怎么跑这么急?”
杨素梅上气不接下气道:“再不跑快点,六娘又要给我东西了。”
秦少正笑笑,让她赶紧进来。
关上门,两人回到屋里,刚坐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大门被人拍响。
来宝穿着棉袄,带着棉帽,嘴里呼着白气,对开门的秦少正道:“秦二哥,六娘让我给你们送东西过来。”
“这怎么使得?又让六娘费心了。”
来宝不跟他客气,六娘吩咐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到,进门放下东西就走,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当晚,厨房的人将野兔红烧了一大盘,李瓶儿吃得欢乐,就连官哥儿也仗着有牙齿啃了好几块。
用过饭,李瓶儿坐着喝茶,暗暗想事情。
唉,这个年代的女子太受限制了。不说情情爱爱,哪怕是男女之间做普通朋友都不容易。
连面都见不上,能不困难吗?
没个好的由头,人家如何突破重重深院,来和你会面?
她对秦少正的印象很好,目前看起来,他很纯情,也很能吃苦耐劳,而且他家也不是开钱眼开的人家。想起下午杨素梅像兔子似的蹦走,她就想笑。
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她和秦少正多见几面,彼此多点沟通和了解,然后才能确定某些事情。
还没等她想出好办法,第二日,府里有人来了。
来的是来安并四名差役。
来安跪在李瓶儿面前,递上一个包裹,垂头道:“老爷说,前些天六娘走得太急,把这件皮袄落下了,特意让我送来。天冷,老爷说让六娘穿着挡挡风寒。”
绣春抿着嘴上去接了包裹。
李瓶儿让来安起来,道:“一路风雪,辛苦你了。用些茶饭再走吧?”
来安:“不了,府里事多,老爷嘱咐我即刻回。”
“那好,我也不多留你。”李瓶儿赏了他三钱银子。
来安接了银子,道了谢,转身走了。
来安走了,四名差役却没走,前后门各安排了两名,像四尊石狮子似的。
来宝走到上房,悄悄跟李瓶儿讲了。
李瓶儿惊讶道:“这是干什么?把我关起来了?”
来宝:“我问过了,我们能出去,不过外人不能随便进来,进进出出他们都记录着。”
李瓶儿黑了脸,道:“你去跟来昭说,让那四名差役回去,我这里不缺人守门。”
来宝很为难:“已经说过了,可他们是衙门里的公差,还说这是老爷的吩咐,所以……”
“算了,”李瓶儿挥挥手,看一眼窗外夹着雪的狂风,“这个天气,我也没打算出门,他们爱守就守着吧!”
西门庆蹦哒不了几天,就当她先猫个冬好了。
清河县的冬天极冷,日日寒风大作,雪花隔两天就来一场。这种天气,谁会出门呢?
就连靠山吃山、靠地吃庄稼的农人都歇了,李瓶儿也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暂且放下。
西门府里。
西门庆送走候巡抚,又请各官员吃庆官酒,紧跟着看管绒线铺的贲四请假进京送女儿去做夏大人府上。绒线铺一时没人看守,西门庆便亲自坐阵,日日巡视。
恰在此时,温秀才调戏小厮画童的事情败露。
西门庆大发脾气,这才想透前次走露消息就是温秀才漏的口风,他的官位都差点让人顶替了。顿时怒从心起头,将温秀才赶了出去。
清河县官僚众多,又近年底,彼此间的走动更加频繁,西门庆连日不停地吃酒,这一通忙乱下来,倒让他没空去想李瓶儿的事情。
等稍微闲下来,西门庆还憋着一股气,不肯先低头去看望李瓶儿,只得闷闷不乐地来到妓|院,和粉头数度风流,肆意狂浪。
回到家,他发现贲四的娘子最近在后院冒出了头。
她常使唤玳安等几个西门庆的贴身小厮,替她出门买东西,被西门庆睃见了好几回。
因她也有一张瓜子脸儿,脸庞极像李瓶儿,西门庆一见淫|心骤起,竟然和她勾搭上了!
西门庆举荐吴月娘的哥哥吴大舅做官,最近又因他的帮忙,让吴大舅升了指挥佥事。等文书下来,又是吃酒庆贺,整忙了几日。
这一忙完,马上就要到除夕。
他憋了一个月的闷气,到此时,再也顾不得谁先低头的问题。
先悄悄让人去庄子上询问那四名差役,得知李瓶儿从未出过庄子,也未有外人进去过,他便高兴起来,吩咐暖轿及差役,去庄子上接她母子俩回府过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追风筝的小笨蛋】、【小异爱吃鱼】投的地雷~
☆、第 64 章
眼见快要过年; 庄子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李瓶儿拿了些钱; 让来宝和来昭买了许多年货; 厨房里备好了丰富的各类肉菜; 准备在大年三十那天好好摆几桌; 上下同乐。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一天; 玳安顶风冒雪地骑着马; 身后跟着数十名差役; 一起来到庄子上; 请李瓶儿母子俩回府。
一丈青急忙走到上房,跟李瓶儿说了。
李瓶儿抿着嘴,闷闷不乐道:“这么冷的天,他们愿意跑我可不愿意。你去跟玳安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等元宵节天气好些了,我再和官哥儿回府。”
一丈青站着不动; 神情犹豫,想劝又不敢劝。
绣春仗着自己服侍六娘最久; 温言劝道:“六娘; 马上过年; 这是大节,不同于以往。若不然……”
一丈青马上接话:“就是呢,六娘可别在这时候和老爷赌气,那些公差全在院里等着呢。”
李瓶儿不出声; 朝窗外看了一眼,见上房院子里站了两排青衣皂靴,腰悬大刀,身强体壮的差役。
西门庆那厮,简直是滥用职权,把衙门里的差役当成他府里的小厮了!
“收拾收拾,回府吧。”李瓶儿沉声道。不乖顺点,难道要让这群差役把自己当犯人一般,押回去吗?
天可怜见的,西门庆那家伙都快活不过半个月了,还非得请自己回去欣赏他如何断气。
你都有胆死了,难道我还没胆看?
李瓶儿给自己鼓鼓劲,起身换衣服。
因一丈青、来昭及绣春这些从府里带来的下人,都得回府给西门庆和吴月娘拜年,庄子里又不能只剩下几个没头没脑的粗使仆人。于是,李瓶儿便把来宝和倚翠留下。
她把这两人叫到跟前,一人赏了一两银子,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务必要看好庄子,有什么事就替他们作主。若实在不能决定,回府来问我。庄子里肉菜极多,不要节省,多做些好吃的,你们也过个好年。”
说完,又吩咐绣春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许多散碎银子。
李瓶儿道:“这里面是各人的赏钱,拿下去按人头分了。给大家鼓鼓劲,虽是过年,也要小心火烛。夜里烧着炭火的屋,一定要留条缝透气,省得被炭气迷住,人事不知。若抢救得晚了,人可就没了。”
来宝仔细听着,用心记下,恭敬回道:“小的知道了。”
倚翠也恭敬道:“都记清楚了。”
李瓶儿磨磨蹭蹭,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才起程。等回到府,已是晚饭时分。
西门庆出门应酬去了,吴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