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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了别耍赖。”丁子跃蹲在沙发上叫,“快!抽牌!”
能把这种幼稚小游戏玩出赌场风云的感觉,也算是本事了。
“大冒险。”钱澄放弃了治疗,“来吧。”
其实大冒险的题目都很无聊,亲个异性啊,大喊我是傻逼啊,跳个脱衣舞啊,钱澄抽了一张:亲吻一位在座的同性。
哦哟卡牌的设计者还真会搞事情。
钱澄亮了一下牌,丁子跃嗷的一声闭上了嘴,另外两人没说话,居然丝毫不热烈?这种并不能引起广大群众起哄的大冒险不算是合格的大冒险,可钱澄也没好意思再拿一张,他扫了一圈过去,亲丁子跃大概会被所有人揍,和周勋也根本不熟,他歪歪头冲着丁子乐:“帮个忙?”
“来。”丁子乐笑着指了指脸,“要带响的。”
“滚蛋。”钱澄笑了一下,凑过去就往他脸上盖了个戳。
“继续。”没等群众反应过来,钱澄抓起骰子,“我就不信了。”
丁子跃从定格中回过神来:“继续继续!我靠,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不然呢?下回亲你,保证十分钟不撒手。”钱澄嚣张地挥了一下手,“大!”
刚才那一亲其实非常尴尬,尴尬得钱澄不愿意多停留,也许是否极泰来,反正接下来的手气直线飞升,一连几次艳压群芳,因此得以坐在一旁看着其他几人大呼小叫互相揭底其乐融融。
钱澄摸了摸嘴唇,丁子乐的皮肤确实挺不错的,不愧是时不时敷面膜经常锻炼的年轻人的皮肤。
还说自己是中老年人。钱澄叹了一声。
“我去上个厕所。”玩了一轮之后,周勋起身,丁子乐扬了一下手:“我也去。”
“上厕所也结伴啊?”丁子乐剥了一枚开心果。
“是啊,你要去吗?”周勋笑着说。
一般来说,一群人相聚突然有两个人相约上厕所补妆什么的,这背后必定有故事。
丁子乐双手打满泡沫:“你都憋了半天了。”
“好久没跟你一起上厕所了,有点紧张。”周勋说着迅速地放了水,还没等丁子乐反应过来,周勋也加入了洗手大军。
“你跟我弟现在什么关系?”丁子乐搓出的泡沫起码都能洗个泡泡浴了,毕竟还是要抓紧双方会谈的时间。
周勋顿了顿,继续搓手。
“我记得你以前没那么洁癖啊。”丁子乐瞥了他一眼。
“你想的那样。”周勋用手背碰开了水龙头,“有什么意见吗?”
丁子乐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最后团成一个球扔进了垃圾桶。
“他才多大?十七岁。”默默为自己优美的三分球鼓掌喝彩之后,丁子乐歪了一下头,“和你差多少岁?”
周勋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在年龄和年龄差上还有偏见?”
“你这重点抓的。”丁子乐叹了一口气,“你们俩……说实话我有点震惊。”
“怎么,要阻拦吗?”周勋甩了甩手,“靠我这手洗得,就差消毒了。”
“拦得住吗?”丁子乐冷笑。
“别这么一副我拱了你家白菜的样子。”周勋走过来拍了一下丁子乐的肩膀,“你看,我没管你的事,你也没必要管我的事。”
“那是我弟。”丁子乐转头瞪着他。
“你妈管你,你听了吗?”周勋掐了一把他的脸,“不要双标。”
丁子乐这才觉得平时跟周勋斗嘴的时候,周勋肯定保留了实力。
“你们这厕所上的。”丁子跃已经把坚果全磕完了,“痔疮犯了啊?”
“你这嘴。”周勋笑着,“真该送你一瓶洁厕灵清新一下口气。”
“走吧走吧,”丁子跃把果壳往垃圾桶一撒,“再晚我连酒店都住不了了。”
丁子乐不动声色地看了周勋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节制,居然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周勋一脸“看着没学着点”的表情。
钱澄出酒吧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坐上车的时候还觉得刚才肯定都是梦……不过他一般都不会做这么无聊的梦来,至多在丁子乐脸上啃一口的时候有些梦幻,更梦幻的是丁子乐居然毫无感觉。
“刚在厕所被打了?”车开出了好一段,钱澄才问,“看你一脸被强抢的民女的表情。”
丁子乐看了他一眼,钱澄迅速改口:“民男。”
“他俩不知什么时候搞在一起了。”丁子乐拧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开得随心所欲。
“……我去。”钱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你好歹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啊,能不能用点文雅的说法。跟狗男男似的。”
“他俩……琴瑟相合?”丁子乐继续往外蹦,“举案齐眉,永结秦晋之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钱澄觉得自己小聋瞎传人本质不改,“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就那么一猜,周勋就招了。”丁子乐把车开上大道,“都没给我继续严刑逼供的机会。”
“噢……”钱澄不说话了。他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面对八卦始终也没能像办公室三套……现在是两套马车那样坚持不懈发挥着探索精神。他甚至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感觉每一个可能问出的问题尴尬值都会max。
“你……歧视同性恋吗?”他想了想,觉得丁子乐一脸无法言说的表情大概是因为这对狗男男之恋太过惊世骇俗,没想到下一秒丁子乐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没油了?”钱澄吓了一跳,“我不说话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丁子乐往椅背上重重地一靠:“我要死了,不开了。”
“你别吓我啊。”钱澄感觉自己的脑子基本跟不上这个节奏,“心脏病?还是哮喘啊!你有药吗赶紧吃药啊!”
“没病。”丁子乐抓了抓头发,“我就是……受到了惊吓。”
“我……”钱澄彻底无语了,“这也没什么啊,人家谈个恋爱你着什么急。”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歧视同性恋吗?”丁子乐永远都是拧钢筋般生硬地转移话题,也不管对方对这个话题是不是还有兴趣。
“啊。”钱澄点点头,“不回答也没事。”
“不歧视。”丁子乐说,“我觉得我没这个立场。”
“……怎么?”钱澄觉得丁子乐绝对是在机关里混久了的,有时候说话都曲里拐弯的比机密文件还难解读。
“我觉得……”丁子乐话还没说完,手就被钱澄按了按,“你不说也没事。”
丁子乐顿了顿,还是顽强地说了出来:“我觉得我应该是。”
钱澄闭了一下眼睛。
钱澄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尤其是关于丁子乐的。知道别人的秘密很危险,意味着有时候要承担一些责任,作为好奇心的代价。
“噢。”钱澄点了点头。
“所以以后不能亲我。”丁子乐又继续。
“啥?”钱澄不知道这前言与后语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不过撞到丁子乐的眼神时他突然就明白了。
智商飞升就是这么神奇的体验。
钱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什么都很尴尬,于是干脆闭牢了嘴什么也不说。
两个人就在车里这么安静地坐着,仿佛两尊雕塑,仅靠车厢里不断增加的二氧化碳来彰显其实他们俩都还活着。
直到冷风扑在脸上的时候钱澄才回过神来,丁子乐把窗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夹着一根烟。
“你不是养生吗?”钱澄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记得养生这个茬。
“什么眼神,又没点。”丁子乐笑着说,“就是想碰一碰,假装自己是个忧郁的青年。”
“不是中老年人吗?”钱澄靠着窗笑了笑。
“我觉得,”丁子乐又启动了车辆,车厢猛地震动让他觉得舒服了一点,“你很欠打。”
朋友圈里清一色的氪金狗粮,钱澄倒在床上翻了半天,发现还是有一些清流的。
丁子乐:猫儿子猫女儿。搭配九宫格。扫一眼全是猫,在恩恩爱爱的情侣中清新脱俗,抚慰人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跟这些小动物一起过节了。
钱澄默默地给他按了个赞,点赞之交还是有的。虽然就在一个小时前丁子乐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了一下柜。
钱澄揉了揉脸,真是奇妙。除了那一句语义特别明显的,还有一句,钱澄也实在没有办法装作没听懂。
怎么办?
“这么晚还不睡?”大姐自从怀了孕之后突然变得母性爆棚,大概是真的慢慢闲下来了,现在还有闲情逸致煲电话粥,“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跟我说要早睡早起。”
“十一点啊,很晚吗?”钱澄打了个呵欠,“怎么,今天姐夫没给你一个圣诞趴体?”
“趴什么体,我们土人。”钱景笑着又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买了个蛋糕,自己做了点菜,差不多就得了。”
“啊……”钱澄感叹了一声,“真羡慕你们。”
“有什么好羡慕的,一块儿瞎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又一年了。”
其实离过年还有一小段时间,年终结算还没结束对钱澄来说就根本不算假期开始的预兆:“还是全家一起过吧?”
“嗯,”钱景说,“我是这么想的,要是有人不愿意过我也没办法。”
“嫂子又怎么了?”钱澄笑了一下,他对这个嫂子没什么好感,基本上有她在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
“过年终究还是会消停一些的。”钱澄执着地安慰。
“不一定。”钱景说,“他们还没给你打电话?不过也快了。”
“怎么了?”
“还不是要送他们家小孩去市区上学,说要买学区房。”钱景顿了顿,“昨天刚跟我借,我还没松口,问你你就装傻。”
“噢。”钱澄应了一声。
“噢什么噢。”钱景咳了一声,“我跟你说你要听……救急不救穷,你嫂子又是那种不懂感恩得寸进尺的人,借给外人都比借给她强。”
“……知道了。”钱澄说。
“我知道钱衷帮过你。”钱景叹了口气,“但你别傻,学区房买完还有留学费呢。别人家的孩子是无底洞,她倒好,都成聚宝盆了。”
“知道了姐。”钱澄知道话扯到这里基本是转不开了,“都十一点多了,快去睡觉。”
“我一说你你就装傻。”钱景无奈,“反正你也知道,我是真把你当弟弟,才说这些。”
“我知道。”
钱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兄弟姐妹多的家庭都有这样的苦恼。他想问问丁子乐,不过人家情况好像不太一样,每个人都分得很清楚,不用像他们家这样。
惆怅了一会儿他准备出去放一次水然后安静入眠,客厅的灯是关着的,但是电视开着,钱澄顺着电视的光线往沙发上看去的时候,和一张惨白的脸深情对视。
“啊——”钱澄往后跳了好几步,要不是背后就是墙他估计还能再跳远一些。
“你什么毛病啊?”丁子乐一把掀开面膜,“吓得我面膜都要炸了。”
“你!”钱澄惊魂甫定,“我靠!大晚上敷什么面膜啊!”
“面膜就是要晚上敷啊。”丁子乐看了下手机,叹了口气,“还差一分钟。”
“什么?”
“我说还差一分钟我就敷完了。”丁子乐白了他一眼。
“那你继续。”钱澄看了看地面,还好,没有湿一小块。
“吓尿了?”丁子乐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没!”钱澄非常有志气地转身进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丁子乐依然神情坦然地盘踞在沙发上,见钱澄一出来,张口就说了声对不起。
“干嘛啊?”钱澄愣了一下,“因为你吓到我了吗?”
“嗯,”丁子乐点点头,“看片吗?”
“带颜色的吗?”钱澄扶着墙说。
“鬼片。”
“你品位还真是独特。”钱澄闻言马上也挤了过来,他这人就是有点儿贱,看到鬼片都兴致勃勃往前凑,明知道吓人还非要自虐的那种。
“咒怨啊?”钱澄看了下光碟的壳子。
“挺吓人的。”丁子乐搓了搓手,“我刚还以为你是被电影吓到了呢。”
“刚才又没放到吓人的片段。”钱澄说完这话声音就小下去了,在他再次准备叫出声来的时候丁子乐准确地扔了一件小动物外套给他。
“……干嘛?”钱澄莫名其妙。
“你要觉得怕,穿上,起码觉得有个保护。要不你抱着也行。”丁子乐把外套帽子往头上一兜,“像这样,要不要再给你拿一床小被子?”
钱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动物外套穿上了。
虽然这衣服他只看丁子乐穿,觉得除了萌还是萌,不过确实很暖和,也很有安全感。毕竟我们南方的冬天是非常冷的。
“好多了没。”电视画面上小破孩的脸一闪而过,钱澄半句惊叫配合着丁子乐突如其来的问话在他肚子里生生地转化成一声。
嗝。
“嗯?”丁子乐转过头看向他。
“我就是……嗝,打个,嗝。”这个嗝简直来得莫名其妙,钱澄连忙解释,不过这个解释作用基本等于零,钱澄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着水还差点在水杯里吐了个泡泡。
靠。
丁子乐觉得这个时候不笑简直是太对不起这个嗝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吓打嗝的。”笑了几声之后,丁子乐善意地解释。
“随你,嗝,便。”钱澄已经放弃了治疗,这么一闹,电影都没那么恐怖了。毕竟BGM是能改变一切的。
丁子乐伸手在钱澄的背上拍了拍:“一会儿就好了。”
钱澄的背僵了僵。
虽然还隔着他的乡村秋衣以及小动物外套,但一只手掌触摸在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