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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和燃烧着鬼火的人间地狱里寻找着薛世人的身影。
“快跑啊!”薛世人忽然出现在地下的缝隙里,双手死死地扒在石板上,身子全部陷进地底下了,他挣扎着想要爬上来,一边使劲往地面爬,一边朝我大喊。
“我拉你上来。”我沿着还未坍塌的石板,往薛世人身旁快速移动,对他说道。
“不要管我,快跑!掉下去就没命了!”薛世人使劲地往地面上爬,朝我大吼道。
“我不跑,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倔强地走到薛世人跟前,蹲在地上,伸出双手去拉他,身后传来巨响声,我脚下的石板开始不断往地底下塌陷。
“跑啊!”薛世人近乎绝望地朝我大喊道,我却仍旧用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右手,可是没坚持多久,我没能帮到他,没能拉他上来,我们一起掉进了地底下,陷进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世界里。
在崩塌的地狱里,在坠落的黑暗里,薛世人将我抱进了怀里,紧紧地用双臂禁锢着我,他自己则背对着地面,将我护在他身前,在黑暗里跌落了很久,嘣地一声,薛世人沉沉地摔在了地上,我趴在他怀里,几乎听见了他全身骨骼断裂的声音,那是死神猖獗无耻的狂笑声,跌落在地上的震动太大,我也眩晕了过去。
当我从疼痛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巨大的玉石上面,玉石发着微弱的绿光,我惊慌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寻找着薛世人的身影,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忽然,黑暗里传来丝丝弦音,有人在弹奏古琴,随着琴声响起,四周的玉石也一一发出了白绿色的光,我看见了一席帘幕在阴冷的风里轻轻飘动,一个长发女子的倩影印在了帘幕之上,看影子,她的装束不像是现代人,她在帘幕后抚琴,琴声凄凉而动人。
我轻轻地向帘幕走去,她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双手抚在了古琴上,不再弹琴了,而是对着帘外的我客气地问道:“请问帘外来客,现在是何年何月?”
听着女子温婉的声音,我看着她帘幕上的倩影答道:“现在是公元1977年,农历12月。”
“三百年了,我等了他三百年。”女子凄然叹道。
“三百年?你是康熙年代的人吗?他?他是谁?”我站在帘外轻声问道,不敢冒昧掀开帘幕,怕惊扰到了这位哀伤温婉的古人。
“你进来吧。”女子站了起来,替我掀开了帘幕,微微弯腰,恭敬地迎我到帘幕后面。
我走了进去,看着女子披着黑色的长发,面若天仙,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一身白衫,满身都是仙气,想不到这恐怖鬼魅的帝陵里还活着这么一位貌美温婉的女子。
“请问怎么称呼你?”我看着女子温婉的面容,轻声问道。
“‘翩然轻舞似轻鸿,静默抚琴余音绕’,他曾如此夸赞过我的舞技和琴艺,后来我就给自己取名为‘鸿绕’了。”女子看着床帘里的玉床上躺着的人轻声说道。
“鸿绕,好名字,人如其名,床上躺着的可是你的那个‘他’?”我看着鸿绕问道。
“正是,可惜已经快死了。”鸿绕轻蹙柳眉,哀伤地叹道。
我透过床帘,看见了玉床上的人穿着黑袍,原来是薛世人!我顾不上与鸿绕客道往来地闲聊了,直接跑到了床边,掀开了床帘,看见床上的人果然就是薛世人!
只是此时的他双目紧闭,我颤抖着手,心痛地解开了他的面具,看见了他的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我将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方,试了试他的鼻息,气息很微弱……
“原来你等的人就是他。”我看着奄奄一息的薛世人,对着身旁的鸿绕叹道。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没想到,我还会再见到他。”鸿绕哀伤地叹道,眼里满是泪。
“你是他三百年前的女人吗?”我心痛地问道,没想到在地狱里还能碰见“情敌”,而且还是如此貌美如仙的痴情女子。
“没有,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是清宫里的歌姬,我是康熙帝的女人,只是我爱的人一直是他,我们在宫外相识,为了能帮到他,帮他进入皇宫,我当年报名参加了皇宫里选歌姬的比赛,有幸进宫了。”鸿绕轻轻啜泣着,看着床上的薛世人,对我答道。
“他能遇到你这样痴心的女子,也是他的福分。你知道皇帝的古棺在哪里吗?我必须马上找到妖王魂珠,只有妖王魂珠才能救他。”我看着眼前温婉动人的鸿绕问道。
“我知道位置,但是我从来没进去过,我们这些陪葬的无名无分的女子,是没有资格进到那里面去的。”鸿绕看着我说道。
“你给我指路,我要去找妖王魂珠救薛世人。”我着急地说道。
“你很像一个人,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和她很像,难怪薛大哥宁死也要护着你的身体,自己垫在了你身下,不让你摔伤。”鸿绕看着我的脸,轻声说道。
“像谁?”我看着鸿绕问道。
“像敬敏皇贵妃。”鸿绕答道。
“哦,那个女人啊,我知道她,我和她不一样。麻烦你给我指路,我要进清帝古棺存放的墓穴里面,去找妖王魂珠,薛世人没多少时间了。”我着急地重复道,希望鸿绕尽快给我指路。
鸿绕看着我的脸,沉默了片刻,对我说道:“我忘了,忘了清帝的古棺放在哪儿了。”
说完,鸿绕低下了头,不敢看我的眼睛了,我有些恼怒了,看着她问道:“你刚才还说你知道位置的,现在怎么忽然又说忘了?难道你不想救这个男人吗?”
鸿绕抬起了头,流着泪委屈地看着我说道:“他如果死了,就永远离不开这里,我就可以永远地和他在一起了,可是如果他活了,他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里。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痴情女子,忽然懂了她的这一份痴念,她能在这墓穴里活上这么多年,不老不死,还能保持如此姣好的神态,估计和她内心至深的执念有关,爱到最深都是自私的。
“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你只看到了自己的儿女私情,你不知道他的处境,还有他的师父交给他的职责,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止他师兄盗墓,到时候这里一样会被打开,帝陵里面所有的财宝都会被盗走,包括这里面的守墓奴都会因为墓穴被挖开而逃到外面去,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无奈地看着鸿绕说道,也不想再勉强这个可怜的女人。
第250章 :爱与恨的救赎
鸿绕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你看起来永远都比我识大体,比我勇敢,比我高贵,我永远都比不过你,可是我爱他,我又哪里错了?”
“你很好,你没有错,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你没有必要拿自己跟我比。只是我懂得,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好好活着,给他自由,自私地占有,是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的。”我看着满眼是泪的鸿绕轻声劝道。
“你没有我帮忙带路,你是找不到妖王魂珠的。我求你一件事,求你离开这里,我自己能拿到妖王魂珠救活他,但是我不希望他醒来看见的人是你。”鸿绕双眸含泪看着我说道。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她对薛世人的爱,绝对不比我少一分一毫,我只是比她幸运,因为那个男人爱着的人是我,然而这种爱,到底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灾难,我也不敢断定。
看着玉床上奄奄一息的薛世人,我知道自己看不懂那副地图,在这帝陵里毫无头绪地寻找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也罢,就把他交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吧,她那么爱他,一定不会真的忍心看着他死,一定会找来妖王魂珠救他。也许,我是时候放下了。
“好,我走。但是来路太复杂,我已经记不清了,不知道怎么回去了。”我流着泪看着鸿绕轻声说道。
“你等等……”鸿绕看着我说道,说完就转身走进了一个石门内,牵出了一匹白马。
“你骑着它离开吧,它知道出去的路,它会把你送到出口。”鸿绕看着我说道。
“好,”我骑上了马背,流着泪又看了看薛世人,对鸿绕说道,“你一定要救活他。”
“放心吧,我会救他的。”鸿绕昂视着我,轻声许诺道,说完她走到白马身旁,附身在它耳边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马儿就载着我奔跑进了黑暗里。
白马跑得很快,我的泪早已决堤,我曾经猜过很多种我与薛世人之间的结局,但是怎样都猜不到这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鸿绕会不会真的让这匹狂奔的白马带我离开帝陵,又或者马儿会把我送到死神手里,此时的我已经无力去猜测了,闭上了眼睛,坐在马背上心痛地哭着,爱再深,恨再多,最后要自己放下,却比割断自己的肝肠还要疼。
当我还沉浸在痛苦当中的时候,马儿已经带我来到了一条鸿沟前面,从深沟里面吹来的阴风把我从悲伤中吹醒了过来,眼看着马儿就载着我跳入鸿沟了,我着急地使劲拉着缰绳,可是这匹马儿的力气异常的大,我想从马背上跳下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马四蹄跃起,载着我跃入了鸿沟,鸿沟里面是冰冷刺骨的激流,水底全是疯狂的漩涡,我在死亡边缘挣扎着,才明白,鸿绕不是要送我离开帝陵,而是要送我去死。在快要窒息的那一刹那,我却丝毫也不恨那个女人,想想她三百年的寂寞和空等,也确实悲凉,她想让我死,让我永远离开薛世人。
在我沉入水底的那一刻,我手腕上的佛珠忽然膨胀开来,小小的一串佛珠,顿时变得有汽车轮胎那么大个,我本能地抱住了大佛珠串,从冰冷幽暗的水底浮到了水面上。
只是在水底挣扎的过程中呛了太多水,我已经变得神志不清了,求生的本能让我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死死地抱住了大佛珠串,昏睡在佛珠串边缘,随着湍急的流水飘下,我也不知道水流会带我去什么地方,我也再无力气去挣扎了。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冷的山洞里,脚上的鞋早就被水流冲走了,双脚还泡在山洞中的大水潭边,一只手里还拽着禅昔送我的佛珠串。
我从泥泞里爬了起来,朝着山洞口的亮光走了去,来到洞口,发现出口被一片灌木荆棘挡住了,我在身后找来了长形的石块,用石块扒开了灌木荆棘,踩着荆棘离开了山洞,来到了洞外。
没想到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了的单薄的衣服,取下了背上湿哒哒的包袱,发现薛世人给我的书还有地图都还在,只是已经湿透了,我把书和地图重新包好背在了背上,走在雪天里,寻找着回云夕城的路。
此刻呼吸着天地间冰冷的空气,看着苍茫大雪,忽然觉得能活下来真好。有些东西不属于我,就应该放下,裁缝铺里还有楚烨等着我,我如果真的死了,这个孩子该有多伤心,还有温暖的傻和尚,他给了我这串佛珠,救了我一命,恐怕也是在痴痴地等我回去。
人应该朝着温暖的方向奔跑,不应该奢恋荒芜地狱中的那朵曼珠沙华。
终于在山林边缘找到了凉骨江,逆着江水的流淌的方向一直往上走,就能找到云夕城。
走了好远的路,天都要黑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云夕城城外的大马路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回家!
只是刚走上大马路,看见昏暗的天幕下,有一个人直直地站在不远处,头发上和肩膀上都有积雪了,他好像看见我了,朝我快步跑了过来。
“禅昔!”我看清了他的脸,朝他喊道,他跑到我跟前,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我,红着眼眶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我身上,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我等了你三天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禅昔抱着我往进城的方向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哽咽地对我说道。
我在禅昔温暖的怀抱里,才开始感觉到自己身上伤口的疼痛,好像哪里都疼,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每一寸肌肤都像有虫子在啃食着我,疼得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裁缝铺后,楚烨在大门口看见了我,朝我哭喊道:“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全身都是伤?!”
“楚烨,别哭,快去厨房里头烧热水!”禅昔看着满眼是泪的楚烨喊道,楚烨点了点头,关上了裁缝铺的大门后,忙跑进了灶房烧热水去了。
禅昔把我抱进了房间里,将我轻放在床上,拿下了我身上的包袱,把我身上湿透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给我盖上了温暖厚实的棉被后,他就下楼去提热水了。
提来热水后,禅昔拿着棉帕浸湿热水,开始给我擦洗身子,从头到脚,温柔而细致地擦干净了我身上的泥渍和血迹,擦到伤口的时候,我忍着疼,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却发现他在暗自落泪,仿佛疼在他身上。
给我的伤口上完药后,禅昔又想伺候一个孩子一样,亲手帮我把衣服穿好了,给我盖严实了被子,下楼去厨房给我们姐弟做晚饭了。
晚饭的时候,楚烨来到了我房间看我,知道我几天没进食,禅昔给我熬了粥,一边在床边给我喂粥,一边安慰楚烨,告诉那孩子,姐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姐夫,谢谢你帮我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