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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式小区道路狭窄,裴墨的车子进不去,瑾慎在路口下车,往所住的单元楼走去。沿途一幢幢筒子楼水灰色的外墙在阴沉天空的映衬下,透出暮年老者的沧桑,沉默着记述时光的流逝。
“等等。”原本坐在车上的裴墨跟了下来,“你的围巾。”
冷冽的寒风应景的刮过,瑾慎窘迫着道谢。
看到周慕景的时候,她刚好从裴墨手中接过自己的围巾。
“永远不用回头,是这个意思吗?”他眼中笼着层显而易见的寒意,望向裴墨的眼神闪过嗜血的恨意。
北风呼啸着在瑾慎耳边呜咽,想要解释的话语如鲠在喉,怎么都吐不出来。围巾的尾端随风逶迤,翻卷着击打在她身上,发出尖利的嘶鸣。看着周慕景掉头离去,恍惚中,就像是回到了那夜拥挤的步行街,他隐入人群,就此消失不见。
“友情提醒,你工作时间是八点半,现在北京时间八点零四分,保守估计从这里到你公司要经过五个红绿灯,车速40码不挤车的情况下需时16分抵达。换句话说,你现在还有十分钟上去换衣服。当然,你还可以选择公交车,不过预估你走到站台的时候,差不多就该迟到了。”裴墨的话将瑾慎拉回了现实世界。
眼下,请假并不是个好选择。公司关务只有她一个,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反正推来推去,都是她的工作,也没人可以代劳。
瑾慎抵达公司的时候是八点二十七分。祁萱下午才来,在茶水间里揉着太阳穴叹息,“果然是年纪大了,没喝多少就不行了。”
窗外,大朵大朵的阴云挤挤挨挨的凑满了整个天空,就像是用粗黑炭笔勾勒出的色块堆积,无端的叫人心情抑郁。
“怎么不说话?!”祁萱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隔着杯沿上方浮起的淼淼蒸汽,瑾慎幽幽道:“你昨晚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回家?”
如果,她昨晚是跟着祁萱回去,那么有些误会根本不会发生。
“你还说,我昨晚和你一样醉的找不着北了。左浩又出差,就你那烂酒品,喝醉了不好好躺着,还要去摸电闸,爬窗台,我哪能顾得了你。”祁萱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摸电闸,爬窗台……
她潜意识里是有多想告别这个世界啊?!
“你哭了?”祁萱惊恐的看着她。
“我没哭。”瑾慎抹去眼角亮晶晶的水汽,无奈解释:“是蒸气熏得。”
眼泪这种东西,就是宣泄情绪的副产品,按理来说,她现在理应很悲伤,可惜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刚刚,她发了短信给周慕景,“如果不相信我,那就分手。”
等了很久,手机一直都安静的躺在桌上。他没有回复,也没有电话。
放下手中的热茶,瑾慎支腮望向窗外。层叠的阴云里,积蓄了充沛的水汽,只等时机成熟,滂沱落下。
下班的时候,看到了裴墨和他的车。
“你来干什么?”瑾慎的嘴脸很好的诠释了忘恩负义这个成语。
他不以为怵,闲适的靠着车门,“我是来讨债的。”
想起了那晚KFC的全家桶,她开始翻钱包。
他挑眉道:“你真以为昨晚对我做的一切能用金钱来偿付?”
被裴墨这句话吓到了,瑾慎惊恐的回望他,“我昨晚到底怎么你了?”
他没有回答,只用眼神示意她上车,瑾慎硬着头皮爬上了凯迪拉克的后座。车子往中心商业区驶去,裴墨终于开口说了自己的打算,“城中开了家干锅店。”
瑾慎懂了,任何有民事行为能力的自然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酒后言行埋单。
想来自己对裴墨的伤害应该不小,否则他不会点这么一大桌的菜拿来浪费,还不许她打包。结账的时候,瑾慎刷卡刷的心碎了无痕。
跟着裴墨垂头丧气的走出饭店,室外冷风一吹,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冷吗?”他折回来,善意的慰问。
“嗯!”她点头。
“买杯热茶暖暖手吧!”他笑的不怀好意。
不用说,付钱的又是瑾慎这个冤大头。
寒冷的冬夜,不减路人逛街的兴致,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往来。街边卖棉花糖的小贩引得瑾慎眼底一热,她快走两步,避开那太过熟悉的场景。迎头卖小娃娃的摊贩又赫然出现,瑾慎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几乎就要哭出来。
“喏!”松软如云的棉花糖突然从天而降。瑾慎怔怔对上裴墨的眼睛,听他戏谑道:“不就吃你顿饭嘛,至于这么心疼吗?”
接过棉花糖,她有些尴尬的别开视线。吸了吸鼻子,将那泪意压回胸腔。
走了几步,瑾慎突然折回贩卖娃娃的小摊,找了许久,最后挫败的意识到那天和周慕景一同看中的情侣娃娃已经没有了。裴墨在她身边蹲下,随手勾起一只大眼睛的八爪章鱼。
“我觉得这个挺像你的。”
瑾慎一把拉过那只章鱼往他身上砸去,“明明像你。”
“那你送我。”裴墨居然脱口而出。
瑾慎哭笑不得的望着他,自己刚才明明是对他发火来着。他这个态度,反倒衬出她的小心眼。垂眼在娃娃堆里挑了一会,她拎出个通体翠绿的八爪鱼,“我送你这个!”
“不要。”他拒绝,“你太邪恶了。”
“你的脸绿了。”
“你的脸上沾了棉花糖。”
瑾慎下意识反手去擦,看到他笑,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从布偶娃娃摊前离开后,瑾慎将那只通体翠绿的大眼八爪鱼娃娃递过去,“送你。”
裴墨并未去接,只是垂了眼看她。街头的灯光在他脸上洒下斑驳光影,衬得那眉眼线条益发精致。
被他看的毛骨悚然,瑾慎拎着娃娃的那只手缓缓垂下来,有些紧张,“你看什么?”
“你脸上真的沾到糖丝了。”他一边说,一边朝她伸出了手。
微凉的指尖触上瑾慎热烫的脸庞,然后,他慢慢俯□来。
那瞬间,周遭的嘈杂声响、闪烁的光影霓虹都和脑子融会贯通成了一滩浆糊,瑾慎整个人彻底呆住,瞪大的瞳孔中只有裴墨纤长如蝴蝶触须般的睫毛,还有扑在脸侧微痒的气息。
瑾慎不知道自己心内在期待什么,只是他的唇终究没有落下来。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裴墨微笑着退开了。
“气血不错。”他意有所指。
手中的绿色八爪鱼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全身僵硬的她终于有了反应,径自掉头往人群中跑去。
一路火烧屁股的跑,也不知道撞到多少路人。有人斥责,有人白眼,瑾慎都顾不了这些,径自跑上即将离站的一辆公交车。车上乘客不多,几乎全盯着刚上车的瑾慎看。
因为跑动,她发丝散乱脸颊绯红,颇有些张三疯的韵味。避开群众有爱的视线,瑾慎在后排找了个位置。车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水润的眼中似乎还夹杂着方才的迷离。瑾慎下意识的用力擦拭嘴巴,似乎这样就能将刚才上演的一幕暧昧记忆抹去。
桃花这种东西,在酝酿了26年后,突然啪的一声自枝头掉落,以那种惊世骇俗的方式砸的瑾慎眼冒金星。
可是,对她而言,这朵名叫裴墨的烂桃花属性大凶。每次与他的相见,都伴随着不少的血泪史。
更何况,他还造成了周慕景对自己的误会。
所以,她不会去想,也不愿去想。
坐过三站路,瑾慎终于意识到自己坐错了车,悻悻然下了站台。
在站牌下细细研究了一番,发觉此处没车直达回家,她肝颤着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竟然嫌弃那地方路小难开,很干脆的拒载了。
这个时候,瑾慎无比的想念周慕景以及——他的车。
心有旁骛(改头换面)
回到自家单元楼下时,如愿以偿得碰上了裴墨。
呃,她怎么会用如愿以偿这个词?
看着月色下裴墨俊逸的眉眼,瑾慎暂时将这个莫名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
守株待来了某人,他唇边逸出一丝浅笑。眸底似是融进了月华的盈盈碎光,语气如烟波笼罩的水泽,轻软飘忽,“你终于回来了。”
仿佛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咯噔,瑾慎心下一抽。
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停,她戒备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眸中有一闪而逝的狡黠,“于情于理,昨晚之后,你都得给我个说法。像是今天这样不告而别什么的,实在不是负责任的表现。”
咯噔,心下又是一抽。瑾慎很想就这样原地抽昏过去算了。可惜她身体素质太好,尝试了许久,抽昏是没有的,冻昏还是有些可行的。
老娘就是玩了你又怎么样?
气血上头,她几乎就要把这句话吼出来了。
临了,还是道德占据了制高点。她一脸悲苦,气若游丝:“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说。”
“是你要我说的。”月色下,裴墨的笑容诡异的妖艳:“苏瑾慎,我有些事想和你谈。”
“谈什么?”她心下鼓噪,全身紧绷到了极点。
“恋爱!”他说。
那种淡定的语气,好像自己说的是今晚太阳很不错之类的笑话。
面对这样的表白,瑾慎能做的只是瞪眼张嘴做痴呆状。直到他又一次俯□来,潜意识里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所以,瑾慎先一步扭过脸去,“我有男朋友。”
察觉到她的抗拒,裴墨也没再勉强,微微退开一步。
“这是你最终的回答?!”对着月色下瑾慎漠然的神色,他自嘲的笑了,“很抱歉,冒犯了苏小姐,以后都不会了。”
目送着凯迪拉克的车影逐渐远去,眼前浮起了一层模糊的水雾。
此时,瑾慎终于等到了周慕景的回复。
“我上午手机没电了。” 他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并且表示:“你的短信我想我没收到。”
瑾慎握着电话的五指不自觉的收紧,有些哽咽;“哦。”
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周慕景在那端轻道:“给彼此一点时间好吗?”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多生来就相契合的恋人。所以,要给彼此时间,来适应,来磨合。
“好。”心下突然涌出无以名状的愧疚,为自己刚刚的动摇和不确定。
身兼发小和竹马双重身份的左浩得悉她的决定,自然发表了一番感慨,“经济学有个理论叫做权衡取舍。结合机会成本来考虑的话,裴墨明显比周慕景更值得选择。当然我不是说周慕景不够好,但是你说你,难得有机会拿了张大奖彩票,临门竟然主动扔了。真是暴殄天物啊,啊,啊~”
盯着他唱作俱佳的神色,瑾慎挑眉,“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左浩,你该不会是暗恋他吧。”
左浩正喝水润喉,为此呛的巨咳不止,只能怒视瑾慎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慨之意。
瑾慎还是良善的孩子,自知失言,递了纸巾给他,“擦擦吧,标点符号别乱喷,不卫生。”
接收到左浩的白眼,她竟然欠抽的笑了,“有没有听过乐极生悲。我觉得,人生在世还是实际点比较好。”
裴墨的父亲位高权重,母亲知书识礼,姐姐姐夫也俱是人中龙凤。这样的人,不说是天之骄子都算浪费了这个词。
灰姑娘之所以有机会进入皇宫,是因为本身就是个贵族,才有机会接到王子的请柬。只不过刚好点背,碰上了个歹毒的后妈,物质供给上匮乏了些。
反观瑾慎,家世普通。即使父亲离异再娶的后妈,也温顺的和个绵羊一样,因为不会生育,对难得回家的瑾慎颇多关爱。
所以在先天上,她就已经丧失了跃上枝头的可能性。
听完她的分析,左浩嗤之以鼻,“你就在这里编吧,苏瑾慎,我看你现在整个就是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臭狐狸。”
“臭狐狸骂谁呢?”瑾慎拍了桌子。
“臭狐狸骂你呢!”
于是,可怜的左浩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其实瑾慎现在对裴墨的感觉很矛盾,一方面不希望再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方面却又会不自觉的关注他的消息。祁萱和司徒老板偶尔言谈中带到的讯息,她都能敏锐的察觉。
明明说过要和周慕景好好开始,结果自己并不能真正的投入。这种情况让一向以安分守己温柔贤良标榜自己的瑾慎很是烦恼,为了减轻面对周慕景时的负罪感,她偶尔也会选择独自搭公交车上班。
这世界上的鸵鸟太多,沙子明显都不够埋了,伸个脑袋进去说不定都能撞上个把同伴。
所以,瑾慎早起挤公交的时候撞上了沈薇。
背着爱马仕的包包挤公交这种事情,瑾慎只在报章杂志上见过,像是沈薇这样大咧咧上演的真人秀倒是第一回撞见。
“嗨!”沈薇主动向她打招呼。
“你好,那个,你坐。”瑾慎扒拉下脸上的大围巾,忙不迭站起来让座。她比沈薇早几站上车,很荣幸占了个位置。
“谢谢!”沈薇已经被人满为患的车厢挤怕了,没有推辞的在瑾慎让出的地方坐下,俏皮得吐了吐舌头,“我好久没坐公交车了,想不到这么挤。你每天都这样上班吗?真难为你了。”
瑾慎抓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