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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自收摄心神,昂首阔步的拱手一礼,拉过马成笑道:“马公公,这天寒地冻的累你奔走,快快请坐!且饮一杯酒暖暖身子再说!”
马成是早已成了精的老狐狸,堆起一脸圆熟的笑容道:“洒家多谢王爷厚爱!皇命在身,不敢饮酒,万望王爷见谅!”
随即将手里的一摞奏章奉上,笑道:“这是皇上命洒家交与王爷的,恭请王爷收纳。”
赵当顺势接过,随手递给马成一千两银票,问道:“有劳公公了。敢问公公,父皇既无圣旨,可有口谕?”
皇帝十分精明,马成无比谨慎,赵当也不是省油的灯。皇子的身份敏感,打赏历来比王公显宦更为烫手。倒是譬如王雨农、陈文远、徐文瀚、卫肃、周挺等重臣,不仅从未有过一文钱的打赏,甚至连正眼瞧他的时候都是极少,马成反而对这几位从心底敬畏不已。当然,杨致除外。
但是这一回马成场面上的客套都省了,熟练的将银票纳入袖囊,简略的答道:“亦无口谕。”
赵当嘿嘿一笑,索性将剩下的四千两银票一把塞给马成:“公公皇命在身,本王不便相扰。不知公公这就回宫复命呢?还是准备另往别处?”
银票马成照单全收,指着随行内侍手捧的另一份奏章,皮笑肉不笑的道:“回王爷,洒家奉旨还要去往两家王府。这一份奏章是要送往康王府的,另一家是福王府。福王府上,虽无圣旨,但有口谕。”
赵当顿时了然:皇帝迫不得已不能深究,绝不是不“究”!
第325章举轻若重
皇帝的处置举轻若重,可谓无声胜有声,有人欢喜有人愁。
关于杨致在山东外海诸岛着手修筑洞库、囤积军械物资的密奏,近来日渐增多。皇帝纵然心生警惕,也有些不以为然。俗话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南唐、吴越尽皈版图,大夏辖内的海岸线大幅拓展,大夏目前无暇也无力顾及。江浙富庶之地的海上商路,索性装聋作哑放任杨致把控,岂不更好?
给杨致的密旨对济南的风波一字未提,回复简单利落:朕心甚慰。有朕为你撑腰,只管放心去做。
马成摸透了皇帝的脾性,也懂得宫中的规矩。平日朝臣觐见或是上门宣旨,三五几百两的打赏还是受之泰然,成千上万两则十分烫手,若无皇帝默许,断然不敢轻易收纳。
五千两赏银是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无论赵当怎么拐弯抹角的追问,都不肯再多说一字:“多谢王爷厚赏,请勿让洒家为难。”
马成告辞出来到了康王府,做派与在宁王府一般无二,除了康王赵敢只打赏了三千两,等于是演了一遍回放。
到了福王府,则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都说姜是老的辣,福王早已抱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万一皇帝老兄深究起来,您的宝贝儿子才是主谋,老弟我充其量只是从犯。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把那个自作高深的丁石泉推出去当替罪羊了事。眼下无凭无据又是大过年的,难不成您还真要下手整治自己的儿子与嫡亲胞弟?
福王自小在宫中长大,直到年满十六才封王开府,说与马成是发小都不为过。二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关系非常熟络。
在诸多王公显贵之中,福王的身家最为殷富,出手向来豪阔大方。甫一见面,王府管家便很熟溜的给马成奉上一万两银票,随行内侍人人均有二百两的打赏。
福王绝口不问马成的来意,一把拉过马成干枯如鸡爪的手。直扯了他落座:“老马,本王府里好东西多的是,可惜你身处深宫,很难用得上。多攒几个银子留着养老。比什么都实在。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说!”
福王如话家常一般的絮叨,令马成无从推拒,只得就势饮了一杯温热的黄酒。但毕竟正事要紧,刚一放下酒杯。便肃然起身道:“王爷,洒家奉旨宣达口谕!”
依据常理,福王应该跪听圣谕。赵行却是连身都不起,不慌不忙的抿了一杯酒道:“此间不是金殿朝堂,弄这些虚活作甚?皇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和光同尘,逍遥一世,果真如此么?马成心下暗叹,只面无表情的道:“皇上口谕:济南海关分署经略使苏子明遇刺未遂,事小而谋大。皇弟赋闲多年。以至满腔抱负不得施展。若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好而寂寞难耐,不妨亲往山东详查此案,为朕分忧!”
皇帝这番话说得极重。换做其他人,指不定会被吓出尿来。什么叫满腔抱负不得施展?什么叫日子过得太好?什么叫寂寞难耐?皇帝只差没有当面指着福王的鼻子斥骂了:我都做了近三十年的皇帝,你从来不服气,一直不消停。我可以惯着你,也可以踩死你!念在兄弟情分上,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
福王心里很清楚,皇帝的口谕既是露骨的严厉警告,又是一个陷阱。绝对不容他冲动怄气。除了低头服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天寒地冻,年关将至,长安至济南路途遥远。且不说查案,仅是来回往返少说也得三四个月的光景。福王素来养尊处优惯了的,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这个时候远赴山东“查案”,你丫开什么玩笑?但是福王同样也很清楚皇帝老兄的为人,只要他敢犟嘴顶牛。恐怕就真得去济南过年了!
马成与福王关系再是熟络,都绝不可能凭空为他捏造回复。福王屏息静气片刻,无奈的道:“皇上训诫,臣弟惶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弟年老体弱,无力当此重任,万望皇上体恤。”
听到福王的回复还算中规中矩,马成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位逍遥王爷的赏银不好拿,做完了官面文章,自觉说起了去宁王府与康王府的大致情形。福王似乎不甚关注,而是漫不经心的问起了皇帝近来的日常生活起居。
帝王的身体状况与生活规律,自古以来便被视为机密要事。福王与皇帝是同胞兄弟,马成念及于此,也不好推塞敷衍,只简略的答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福王目送马成离去,眼神冷厉的狞笑着低声念叨道:“皇兄,托您的福,我这一世算是活得够本了。可你呢?看你到底能撑到几时!”
康王赵敢接到马成送来的奏章之后,照例是第一时间与心腹僚属李佐密议。
“看来父皇竟是对我起了疑心,以为是本王干的!”济南的风波,赵敢早有耳闻。原想事不关己,只是幸灾乐祸的作壁上观。此时却忧心忡忡的问道:“本王是否需要上奏自辩?”
李佐的机谋较之丁石泉未必逊色多少,没费多大功夫便大概理清了其中脉络。摇头道:“乍一看来,王爷确有嫌疑,也难怪皇上生疑。此番既无圣旨,亦无口谕,且马公公还去了宁王府与福王府,足以说明圣心烛照。清者自清,王爷如若上奏自辩,在外人眼里反而越描越黑,倒会让皇上小瞧了。”
赵敢犹不放心的道:“依先生之见,父皇到底是何用意?”
李佐沉吟道:“皇上一是为了让王爷安心,二是暗含敲打,为了让王爷安分。皇上升赏了娘娘不久,这一回又看穿了宁王与福王妄图嫁祸的伎俩。如今看来,王爷在皇上心目中已经略占上风。正因如此,王爷日后更需谨言慎行,切不可让人抓住半点把柄。”
“那……先生的意思是,本王就当没有这回事,什么都不用做?”
李佐点头道:“事实上,王爷这一回本来就是什么都没做啊!现在感到头疼的应该是宁王,绝不是王爷。这段时日,王爷只需谨守本分,尽心任事即可。以静制动,静观其变,那是最好。”
赵敢这才轻松下来,隐晦的许诺道:“还须多多仰仗先生大才,来日本王定不相负。”
同为皇子心腹僚属,此时丁石泉的境遇与李佐是天壤之别。赵当提心吊胆了多日,今日总算是等来了一个结果。那一摞奏章背后,仿佛浮现出多个清晰的面容:皇帝轻蔑的冷笑,福王赵行抹着冷汗的惶恐,康王赵敢踌躇满志的得意,杨致不屑的嘲弄,宰辅重臣们的讥讽……。
这一切都压得赵当几欲窒息,羞愤难当。呆坐半晌,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将一摞奏章扔在丁石泉面前,狠狠咬牙道:“先生若不嫌弃,就都留着擦屁股好了!”
丁石泉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脸色讪讪的道:“王爷息怒。来日方长啊!”
主仆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的处置只是令他们窝心,可杨致命人捎来的“年礼”,则是令人触目惊心!……甚至很有点恶心。
第326章年礼
杨致已是官高爵显,手握重权。强势新贵这个光荣的称号,可谓实至名归。单论身家,若是有吃饱了没事的闲人弄出个大夏福布斯富豪榜来,杨致绝对可以跻身前十。
财富积累到一定阶段,有的人对物质享受看得越来越淡,杨致就是其中之一。远在长安的老父妻儿啥都不缺,吃穿花用应有尽有,欠缺的只有不能阖家团聚的遗憾与无尽的牵挂。杨致干脆不去费心搜罗零碎物事,捎回长安的年礼只有一封家书,还有亲笔绘就的几幅画像。
为了方便记认目标人物的形貌特征与特殊任务环境,杨致在前世接受过速写强化训练。当时只求实用,画技谈不上有多高明。杨致足足了花了半宿的功夫,凭脑海中的记忆,乐此不疲的反复画了多次,不可谓不用心。最后挑出来的成品,若说满意,连自己都觉得勉强。
尽管如此,在这个画风重在写意、讲究“不似之似”的年代,杨致自己都以为有些拙劣的写实画像,仍然极具令人震撼的视觉冲击力。老爷子杨炎、沈玉、赵妍、朱灵儿、两个儿子杨猛、杨骁,家里人人有份。尤其是老爷子滑稽可喜的嘴脸,两个孩子初生小猫一般的睡毛虫憨态,堪称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家书与画像送达之日,杨府上下尽皆喜不自胜,争相传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想不到小兔崽子还有这么一手本事!”老爷子杨炎红光满面的胖脸都笑得有些酸了:“阿福,传我的话下去,阖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赏银一百两!……阿福?阿福!你这杀才!耳朵莫不是打蚊子去了?抢什么抢?抢坏了你赔得起么?”
杨府上下人等,最为感佩的莫过于朱灵儿了。自从被杨致纳为妾室,虽然杨致从未看轻过她,但她一直心存自卑,府中诸多仆役婢女相待的态度与沈玉、赵妍也有明显区别。见到自己画像的那一刻,差点儿没当场落下泪来。
在府中喧闹之时,立马就拿了画像去给常三看。涕泪交流的道:“三哥,你快来看!这是侯爷为我画的!那该死的……那该死的家伙,他没有忘了我,他待我跟她们真是一样的!”
常三与朱灵儿情同兄妹。百感交集的道:“七妹,侯爷神龙夭矫,我们没有看错人!你知道么?大娘也投了侯爷了。”
相对于杨府而言,皇帝就更是什么都不缺,所以杨致也没有另外准备什么年礼。反正除了银子。别的您也没有多大兴趣。给了您四百万两,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大过年的,至于您是不是给我老婆孩子一点赏赐,随便您的客气吧!
杨致十分讲究斗争艺术确然不假,但他绝不是个胸怀博大的人。放在清平盛世,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这都没问题。时逢乱世,那就只能信奉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强者为王。
年关将近的十二月初十日。宁王府在大雪纷飞中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门仆禀报,来客自称尊奉海关总督大人杨致钧令,前来送礼。
令赵当非常郁闷的是,杨致原本只是相安无事的小伙伴,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死对头。弄巧成拙已成事实,往好处一想,杨致或许也有重新修好之意。是以打赏来人二百两银子,满腹疑窦的命人将礼物送至王府书房。
杨致送来的年礼很简单,只是雕工粗糙、一尺见方的木盒。屏退左右,拆封一看。赵当与丁石泉顿时大惊失色:木盒之中,赫然是一颗人头!
头颅显然用特殊要务做过防腐处理,加之时值寒冬,经过从济南至于长安的长途运送。仍是须发面目宛若在生!
丁石泉几欲作呕,强自镇定着屏息掩鼻细看片刻,退至一旁,肯定的道:“王爷,这正是那孟良才的首级!在下曾与他见过几次面,不会看错的。……除了这颗首级。杨致可还有书信?”
宁王府每逢重大事务或涉及巨额银钱,多由丁石泉出面处置接洽,赵当自然相信丁石泉不会看错。但那又如何?即便不认识,杨致还怕你不会去查清楚么?
“有了这颗首级就足够说明一切了,还须什么书信?!”赵当狞笑道:“好一个杨致!你这份年礼,本王收下了!”
杀了人,抄了家,犹自不依不饶,将狗腿子的人头送给主子作年礼。杨致等于是狠狠扇了赵当一记耳光,打落了牙齿他还只能往肚里咽。你以为老子是那么好惹的?
丁石泉颓然劝道:“王爷,有道是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