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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一位老者赞道:“六爷还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啊!”
黑心老六谦逊地道:“老前辈过奖了!我也是从道上闯过来的,是过来人。说句实话,要想吃混混儿帮这碗饭不容易啊!能照应点儿就得照应。”
“正主来了。”潘黑塔低声提醒道。
哦,黑心老六转过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眯着眼睛打量着从人群走出来的一个老头儿和一个黑脸的瘦子。
黄历很纳闷,看着这瘦削的其貌不扬的老人,难道是传说的隐侠,还是小说描述的神龙见不见尾的高人,小说的高人往往都有这种嗜好。争夺行市,在他看来,就是踢场子呗,不过看过刚才的表演,他倒感到挺意外。难道混混儿不是靠的能打的手段,而是凭的能挨打的本事,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黄历是不明就里,而黑心老六却不敢掉以轻心,别看这老头看起来并不可怕,但天津卫混混儿们谁不知道当年夺老店曾经造出惊人奇事。那可不止于争打,尚有摆阵、约定时日,当场比试的。有的架一块大铁板,用火烧红,赤足在上面走几趟,对方不能照办,便知难而退。最令人胆战心惊的一次是:主人张绍增(回教徒)熬热一锅油,跳在锅里炸死。从此永远无人再敢生心,奠定了子孙们永世衣饭根基。
“这位爷请了。”黑心老六满面堆笑,拱手说道:“请问尊姓大名?”
“在下崔老台。”老者拱了拱手,很随意地说道:“想跟六爷谈笔生意。”
黑心老六一愣,问道:“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呵呵,这生意之事暂且不谈,请六爷先看看在下送的薄礼再说。”老者脱下外衣,瘦骨嶙峋的身上到处是醒目的伤疤,那个青年则去拿了条长凳放到老者面前。
崔老台把左脚架在长凳上,捋起裤腿,从腰间抽出把明光闪闪的匕,一刀扎进自己**的大腿,慢慢地划开肌肉,又沿着第一刀的刀口平行划了一刀,然后用刀尖一挑,割下一长条血淋淋的肌肉。
旁观的人群出一阵惊呼,黑心老六眨了眨眼睛,虽然崔老台这么做有些惊人,但也未太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下很多,这割条肉的事情,难不倒他。
在黑心老六的目光扫视下,麻皮张挺胸走了上来,从小腿上拔出匕,晃晃刀子说道:“崔爷,您够仗义,我也凑个份子,弄点儿下酒菜,这玩艺儿有嚼头儿。”说着,他扯住左边的耳朵狠命一刀割了下来。
观看的人群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崔老台脸色不变,既然敢来卖大味,出重彩,他当然不会只有这几下子。淡淡一笑,他开口对黑心老六说道:“六爷,您这可有祛毒败火的好药?”
黑心老六嘴角抽搐了一下,高声喝道:“来人哪,上药。”
不大一会儿,一个小混混儿端着两盘白花花的咸盐跑了上来,分别往高脚凳上一放,一人一盘。
崔老台抓起一把盐看了看,全场的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他的动作。崔老台呵呵一笑,把盐使劲往腿上的伤口上揉去,揉完一把又抓起第二把往伤口上揉。场上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第二把盐揉上伤口后,众人才扯起嗓门,大声喝彩。
麻皮张有些傻眼,但耳朵已经割下,要认怂可吃大亏了。所以,他咬了咬牙,也抓起咸盐往伤口上揉。这耳朵在脑袋上,可不比腿上的伤口,只一把咸盐上去,麻皮张便满头是汗,嘴唇也颤抖起来。
崔老台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天津码头上的好汉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不过,玩来玩去净是摘些小零件儿,这可不是爷们儿干的事儿,传出去让人笑话呀!这样吧,我给六爷弄点儿稀罕物,其实那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你我裤裆里都有,到了我这个岁数,这玩艺儿用处不大了,留着也是个累赘,干脆剁下来一块儿下酒……”
这下子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不由自主夹紧了双腿,是个男人都知道那玩艺是什么,要缺了那玩艺还叫男人嘛?
黑心老六脸色终于绷不住了,他万没想到崔老台敢把那东西豁出来,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老东西果然歹毒,他反正是半截儿身子入土,那东西要不要还真无所谓。可他的手下要么家里有老婆,要么窑子里有相好的,要是没了这东西,可他x妈x的全玩完了。
第一卷初试身手第四十四章出大彩
更新时间:2011…8…183:13:09本章字数:3366
他知道,男人不怕动刀子玩命,必要时舍一条腿、一只眼睛或一条胳膊他们都扛得住,可唯独不能舍了那东西,否则后果非常严重。黑心老六的脑子转弯很快,马上便得出了结论,犯不上和这老棺材瓤子斗气儿,他还能活几天?
崔老台象是要玩真的,他已经脱下裤子了,黑心老六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再撑下去了,他不想玩了。
“您等等……”
“六爷,您有何见教?”崔老台正用刀比划着,似乎在考虑是一刀切,还是棍蛋分开割。
黑心老六朝崔老台一抱拳:“崔爷,您不是凡人,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您这么厉害的硬汉子。在下真的服了您了。”说着,他朝里屋一挥手,喝道:“搭上来!”
立即有两个小厮从屋里抬出一块门板,门板上盖着红色被褥。
黑心老六亲手掀起被子,恭敬地道:“崔爷,请您躺下。”
崔老台谦恭地朝黑心老六和四大金刚拱拱手:“谢六爷!谢四位兄弟。”说完就躺上了门板,黑心老六小心翼翼地替他盖上红被子。
上的一位老者走了出来,对崔老台说道:“崔爷,刚才我们几个合议了一下,您的挂钱是半成利。今后泰昌脚行的买卖只要存在一天,您就能拿一天的半成利。崔爷,恭喜你了!”
崔老台半抬起身子抱拳为礼:“谢老前辈栽培!从今往后只要老前辈和泰昌脚行招呼一声,我崔老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者朝黑心老六拱拱手说:“恭喜,泰昌脚行又添了一位保护神哪!”
黑心老六拱拱手说道:“同喜,同喜。”
潘黑塔对崔老台带来的那个黑脸瘦子问道:“请问这位怎么称呼?”
黑脸瘦子拱了拱手,自报家门,“在下钱四。”
“原来是四爷,久仰,久仰!不知您和崔爷落脚在何处?”
钱四说道:“潘爷,说来惭愧,我和崔爷穷困潦倒,暂时在鬼市旁边的窝棚栖身。”
所谓窝棚,就是天津最苦的穷人的房屋。建造起来非常简单,一般是向南先用两根长短差不多的棍子埋在土里,这就是门框,再用一根两三尺长的木棍横钉在门框上,这就是上门坎了,没有也可以凑合,再在后面支上一两根木棍;然后用破席、破麻袋片重叠地搭在上面,破席和地面接触的地方,拍上点泥土,一方面防止进风,一方面防止破席被风刮去。
潘黑塔不以为意地笑道:“得,我们先把崔爷送回去,还奉上一坛酒,十斤酱肉和十块大洋,这些都是道儿上的规矩。您不必劳动,给我们引个路就行。”
黑心老六对崔老台亲热地说道:“崔爷,按规矩我得三天后到府上拜访,希望您能养好伤,到时候我在一品香设宴,咱们再一起把酒言欢。”
“崔某不胜感激。”崔老台拱手致谢。
黑心老五手一摆,高声喝道:“送客!”
两挂长长的鞭炮同时点燃,四大金刚抬起崔老台躺着的门板,跟着钱四往外走,管事的挑了一根扁担紧随其后,扁担上扎着红布花球,扁担一头是一坛酒,另一头是装着酱肉的食盒。
当崔老台被抬走时,大街上挤满了人夹道观看,赞叹声不绝于耳,更有不少混混儿,满脸都是羡艳之色。
黄历皱着眉头跳下箱子,这帮人玩的是很另类的一个路数,他们是对自己狠,而自己则是对别人狠。江湖啊,还真是什么规矩都有。难道这就是天津混混儿?你有满身武艺,可人家不和你玩,人家走的是自虐和挨揍的路子,伸着脖子让你打,有能耐你打死他;或者对着自己下狠手,又砍肉,又割小**的,你不敢跟着,那就算你输了。
“今天还真是开眼界了,还有人敢押命根子的。”
“这算什么,吓唬人罢了,滚钉板、油锅捞铜钱,那才叫厉害呢!”
“吹吧,好象你看见过似的。”
“嘿,你还别说,河东粮栈的王半城那条胳膊是怎么被炸成焦炭的,我还真见过。”
…………………
围观的人说着、讲着,纷纷散去,这热闹儿看完了,该干嘛干嘛去。黄历苦笑着摇了摇头,等人都散尽了,才和珍娘一同向泰昌脚行走去。
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泰昌脚行人进人出,现在才开始忙碌起来。脚行表面上是替行栈客商起卸运输的承揽人,有定价、行规,但索价很高,却以极低的代价叫那些脚夫搬运。脚夫流汗挣来的工钱仅足糊口,混混儿所得却过其若干倍。
“请问,这里有叫何大魁的吗?”黄历走进脚行,对一个坐在桌后的管事问道。
管事长得尖嘴猴腮,还是一对三角眼,怎么看都不是个善类。他打量了一下黄历,见黄历穿着很体面,倒也没恶语相向,只是生硬地回答道:“没有,这里没有叫何大魁的。”
没有?黄历眨了眨眼睛,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帮忙查一下,兴许是这里人手多,您忘记了。”
管事翻了翻眼睛,不悦地说道:“没有就是没有,几十号人我还是记得清的,如果没别的事情,请走吧!”
黄历碰了一鼻子灰,正在犹豫时,他看见一个脚夫冲他使着眼色,难道找个人还有什么说道不成?虽有些不解,但黄历还是领着珍娘出了脚行,却没走远,而是在旁边的铺子前看着货物。
果然,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个冲他使眼色的脚夫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迈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何大魁的什么人?”脚夫是个年人,黝黑粗糙的脸显示着岁月沧桑。
“亲戚。”黄历很客气地说道:“我们从山东老家来,是来投靠他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投靠他?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啊!”年脚夫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叫张小顺,何大魁和我关系不错,他几个月前出了事情,现在住在鬼市附近的窝棚里,你们是亲戚,兴许能帮帮他。”
“出了什么事情?”黄历皱起了眉头,怎么事情总是不顺遂呢。
第一卷初试身手第四十五章窘迫的亲戚
更新时间:2011…8…183:13:09本章字数:3106
年脚夫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道:“得罪人了,被打伤了腿,刚才那个管事的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事,否则你们可要沾上麻烦了。”
停顿了一下,黄历希翼地望着年脚夫,说道:“能否麻烦您给引个路,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张小顺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不过你们得等一会儿,我先和管事的告个假。”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到了鬼市附近的窝棚区后,黄历还是感到很惊讶,看似繁华的大都市背后,竟然有这样脏乱的贫民区。
一座座长不过六尺,宽不过三四尺的窝棚里往往住着一家子人。一个汉子,一个婆娘,再带上一群孩子,拥挤着度过雨天和寒夜。天一亮,男人起身,全家便都要随着起来,因为只有那一件大衣服是被褥。男人们一般是从事拉胶皮、扛大个的工作,女人们则到处拣破烂,拾菜帮子,为准备下锅的东西忙活着。她们不洗脸,不洗衣服,洗脸怕耽误工夫,衣服是太旧了,洗后一拧就破,针线挂不住。孩子们也不闲着,或去帮着拣破烂,或去挨门乞讨。
珍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显然在为将来担心。投靠亲戚,是想得到帮助,可看这个样子,原来的想法可要落空了。
张小顺领着黄历等人走到了一个破烂的窝棚前,冲着里面唤道:“大魁,在家吗?”
窝棚里面含糊地应了一声,麻袋片儿一挑,弯腰走出个人来。这人有一副高而瘦的身坯,肩胛上耸,脊背稍有点驼,细眯着的眼睛里,挂着点儿血丝,撑着根木棍,走路一瘸一拐。
“顺子,你又来看我了。”何大魁的脸上浮起丝笑容,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黄历和珍娘,神色立刻戒备起来。
“大魁,这是你老家来的亲戚,怎么,不认识吗?”张小顺看着何大魁的神态,有些奇怪地问道。
黄历开口说道:“是何叔啊,不知道张老锁和您是怎么称呼?”事情总要问个明白,这是他一贯的谨慎性格,万一这个何大魁只是个重名呢!
“张老锁,那是我表哥。”何大魁的眼睛一亮,仔细打量着黄历,轻轻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转向珍娘,半晌有些惊喜地说道:“你,你是珍儿?”
珍娘愣了一下,在她记忆并没有这位表叔的印象,但对方怎么会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嗫嚅地叫道:“表,表叔,我是珍娘。”
哈哈,何大魁畅快地笑了起来,伸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