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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无选择，这就像是在得知刘宪已经引兵入了镐县之后，王平、鄂焕、阎圃乃至于刘雄都毫无他念的一心前去支援一样。虽然因为谨慎态度，王平提出了汇总整个渭南潜伏小组的所有情报之后再做战前决断，但是这一天的时间并不是意味着魏延部可以一动都不动的呆在甘亭小镇。他们依旧需要前进，只不过要完全掩藏身形，在没有得到最全面的情报之前，尽最大可能的隐藏大军的行迹，不让曹军探查知。“镐县城下的四万曹军是夏侯渊手中的主力，如果能在长安之外将之消灭或是打掉其中的大部，那么对于我军攻取长安将是一决定性的帮助，也是一大功劳。”
“跟袭取长安相比这算什么功劳？”陈式满脸的愤慨，这跟他之前的期望相比差的也太大了。固然，按照魏延说的那样去打，他也可以捞到不少的功勋，可这同袭取长安的弥天大功相比就太小儿科了。倒也难怪他现在这副样子了。“将军，曹军四万主力现在拖在了镐县，夏侯渊手中只剩下了两万兵马，既要固守杜邮，又要防备我军主力偏师轻渡泾水，那长安能剩下三五千人守卫已经是多的了，我军顺着山路一直往东去，从上游直接趟过涝水、沣水和潏水，直逼长安城下，必可一战而竟全功。到那时，夏侯渊、张郃、徐晃还有西面的数万曹军就都成了瓮中之鳖……”
“那上将军怎么办？”魏延两眼满是厉色的看向陈式，浑身涌起的冷冽煞气让口若悬河的陈式登时打了个寒颤。望着眼前充满了杀气的魏延，陈式懦懦说道：“上将军向来策算周全，便是守不住镐县，相来他也会有后路去的……”
“陈式，你知道上将军的分量有多重么？”魏延身上的杀气为之一收，目光中满是讽刺嘲笑的看向陈式，“在主公心中，关张二将军只不过是重在手足之情，兄弟之义，就才能而言仅是如周勃、樊哙、曹参一流。而上将军于主公却是如韩信于高祖皇帝，更甚者上将军不恋权柄，不贪人望，尤耐厌烦政务，极得主公之心，与主公心肺相依，肝胆相照。量一长安与上将军生死安慰相比。主公宁舍了长安也决不会容忍上将军有一丝的闪失。”
“而我魏延能有今日，赖于主公的提携之恩，却也要感心于上将军的力荐之德。于公于私，某都必救镐县。”魏延看着一脸难堪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的陈式心中大叹自己眼里不如人。
要说起勇武来，陈式这人确实有一把凶悍蛮勇之气，不管对面的是谁，就是温侯再世他都有胆量去伸量。打起仗来不要命，并且是荆州出身的将领，对魏延很是叹服，可以说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魏延帐下的心腹爱将。所有的军情谋略，魏延从不瞒他。有意的，魏延老想拿陈式去与刘宪坐下的刑茂、傅彤等将相比。
之前魏延一直以为，即便是武力相差了一些，可在其他方面陈式也并不比刑茂、傅彤等人逊色，甚至还要高出一些。但现在，说实话魏延心中真是有些失望。
“子荣（陈式表字）啊，我是怎么走到现在的位子上的？你不是不知道。你想想看，如果此次我领兵舍镐县而去袭长安，即便是成功了，上将军最终也平安无事，那真就是一场大功么？说是大祸还差不多。”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魏延终是缓下了声音来。“主公会如何看我？上将军、三将军、诸葛军师、庞军师他们又会怎样看我？我不援镐县而取长安，是着眼高远，善于洞察军机？还是一心功名利禄不讲恩义道德？”
“这些你想过没有？”
陈式被魏延的这一席话说的更是难堪，只好低头认错。顺着魏延的话意一想，他还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即使是最好的结局，魏延怕也多半会被认为是后者吧，只要主公记在了心里，那哪里还会有出头之日？况乎还有那种种不好的结局，比如说镐县城破，刘宪陨损阵中；比如说长安未曾被己军攻下。等等等等……
到那个时候，怕是闲置就是一种奢望了。
“唉，真是没想到上将军来的会如此之快，才两天就拿下了整个北线杀到了渭水边上……一步慢，步步慢，咱们是只能给人做嫁衣裳了。可怜多年的准备，还把无当飞军从前线特意给调了过来……”陈式摇头哀叹，眼睛却在悄悄地看向魏延，见他也是一脸的郁闷和不乐，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他刚才被魏延的杀气给吓住了，还真怕魏延就此恼了他。现在看来，这事儿魏延自己心中也感郁闷。
陈式心中顿时轻松了起来，看着魏延还在郁闷中，自己就绞尽了脑汁细细盘想了起来。半响后，“将军，将军——”
小声的叫了两声，陈式陪着个笑脸迎向了魏延投射来的目光，“将军，咱们也可以和上将军取得联系啊，把情况都告诉给上将军。看他如何断绝？是让咱们增援镐县，还是趁虚偷袭长安？以小将看，上将军属意后者的可能性怕是会更大一些。”
刘宪身边兵力不多，却亲身冒险入驻镐县，那必然是为了攻克长安这个最终目的而做的。如今的魏延军所面对的局势，未必就不能一举拿下长安，如此该怎样选择，陈式认为刘宪在知道之后十有八九会下令魏延督军袭取长安而非火速增援镐县。
就是消灭掉了镐县城下的四万曹军主力，那夏侯渊手中还依旧有两万军力，渭水中还有曹军的水军帮衬，未必就不能在杜邮顶上一阵子。而关东的曹军主力眼看着就要到……
“这样也正好可以堵住王平那几个家伙的嘴！”想到刚才在军议之上，王平、鄂焕、阎圃等人一力主张尽快增援镐县，陈式心中就一肚子来气。之前在褒中出发时，他们可都是信誓旦旦的要攻袭长安的，现在……
魏延凝起了双眉，脑子全速转动了起来。正如陈式所想到的，刘宪手中兵力无几，却甘冒大险亲自率兵渡水南下，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截曹军在西线的主力，为攻打长安城做最后最重要的准备。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为了攻克长安，实现这一目标，刘宪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了。当然。也可能是在刘宪看来，他的冒险并没有达到把性命搭上去的地步。
如果按照陈式的想法，把情况都告诉给刘宪，那真的是很有可能被他直接下令袭取长安，而非增援镐县……
魏延瞬间就想到了这些，两眼深深地看了陈式一眼，在心中再次苦笑起来。自己之前一直认为陈式在武力之外的方面上肯定胜过刑茂、傅彤，其原因就在于感觉着他很聪明，脑子灵活。现在看来，陈式的脑子的确是灵活、聪明，可这些聪明都是小聪明。那些灵活也全表现在了这些小聪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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镐县，西城门。
震天的呼杀声依旧响亮，在不甚大的瓮城中，尸体已经倒满了一地。有曹军士卒的，也有刘备军将士的。
两支兵马交缠在一起，厮杀至今伤亡都是无比的惨重。一个下午的血拼，刘备军已经付出了三千人为代价，这还是因为有了城防这一地利和元戎弩兵的帮助。而曹军的伤亡更是可想而之，在瓮城之中一排倒下又一排冲上，他们就像是大海中无尽的波涛大浪，一波未平另一波已经升起。
如此血腥的厮杀，真是不逊色于阳平关大战了！
刘宪挥刀一记横扫，两名手持尖刀厚盾刚刚翻上瓮墙的曹兵就已经哀嚎着荡出了墙外。“找死——”心中闷哼一声，刘宪左臂单持长刀用力刺向瓮墙上再一次冒出头来的曹兵，右手则利索的从腰间抽出利剑，反手一击，正中从身侧扑杀而来的那名曹兵的咽喉。
“杀啊——”刘宪举剑高呼，他手中九成的兵力都投入进了西城门的这场血腥战斗中，余外三门只剩下不足千人的精锐和六百乡兵守护，而余下的四百乡兵则是在看护随军而来的那两千民丁以及那三千多大腿上刚刚挨了一记狠刀的曹军俘虏。
“将军，将军——”厮杀中，受了刀伤早已经下城歇息的刘廉突然出现在了刘宪身后，“城外有信使到达……”
“信使？”刘宪听得一愣神，信使怎么会到这地方？难道北岸的主力已经渡过渭水了？“北岸的？”
“不是北岸来的，是魏延魏将军派来的。”刘廉满脸都带着喜悦之色，“他们是从汉中走子午谷进的渭南，魏将军所部总共有一万五千人马，现在都已经渡过了涝水，最迟明日正午就可抵达镐县城下。”
“子午谷？魏延——”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刘宪的心头，想想看……，似乎有印象了。“他倒是满足了自己心愿！”微微一笑，刘宪抽身下了瓮墙，急身返回到了城中心的县衙。
“小的魏善，见过上将军！”一身平民装扮的魏善见到刘宪的第一刻便起身拜倒在地。
刘宪和魏延关系很好，身为魏延亲卫头领的魏善与刘宪也照过不止一两次面，双方都早就认识。
“呵呵，我道是谁呢？”见到魏善亲面刘宪顿时就放下了心来。怪不得刚才刘廉一点都不提来使的可靠性问题，原来是认识的熟人。
“你家将军现在到什么位置了？可已被曹军探知？”让魏善起身，刘宪在上首坐定后立刻问道。
“回上将军，我家将军的兵马已经到了鄠县城中，只要快马加鞭，明日辰时就足以赶到镐县。这一路之上走来，我军都在遮掩行迹，并扣押了沿路遇到的所有百姓鄠县城池也被四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是以现今还未被曹军斥侯探知。”
“把部队的兵将配置都给我说一说。”千百个念头瞬间涌上了刘宪的心头，一万五千兵马，已经占领了鄠县城池却还没有被曹军发现，那是不是可以……
“我家将军手下共计有一万五千兵马，其中八千人是我家将军多年来特意训练出的山地步兵，统军之将为偏将军陈式；另外七千是从西线前线调回的无当飞军，无当飞军的正副统领鄂焕、王平两将军皆在。除此之外军中长史为阎圃阎先生，向导是原先的南山贼刘雄。”
“刘雄？呵，这牛鬼蛇神是都出来了。向导干嘛要他来当？难道汉中就没有熟悉子午谷的人？”
“回上将军，子午谷荒废已久，汉中百姓久不从其间走过了。我家将军曾多次派出人手探查却也只走了一半而已。至于刘雄却是要从他当年兵败逃入汉中时说起了，那个时侯他们一行人就是从子午谷穿行而进汉中的的。这人天生的就是探路的好手，记忆奇好，再复杂的山路他都能走的通，而且走一次就能记住个大概。
况且我军得了长安之后就要用兵潼关和武关两地，武关为刘雄的久盘之地，熟悉山势地利，在当地也薄有声望，所以这次诸葛军师亲自向主公保举的他向导的位子。”
“原来如此啊！”刘宪点了点头，诸葛孔明想得还真远，现在长安都还没到手，他就已经瞄向武关了。怕是上庸、房陵的李严、刘封二将，荆州的关羽等人都已经纳入了他的计划当中了。
魏延所部的兵将配置刘宪很是满意，王平大将之才，阎圃亦是干城之辈，鄂焕、陈式也都是军中悍将，加上刘雄引路，再由魏延亲自坐镇主导，奇袭长安未必不能一举克城！
“你家将军可已经联系到了渭南小组？”刘宪轻声问道。魏善若是立刻折返鄠县，应该能够在魏延领兵接近镐县地界之前把自己的命令传达到，那样的话袭取长安就可以避开徐晃的视线了。
魏善点了点头，道：“我军出谷之后先到了甘亭镇，在那儿就和那个潜伏小组取得了联系，也是在那儿从潜伏小组组员口中得知上将军在镐县的。本来我家将军是想立刻引兵赶来的，可为了弄清楚渭南的所有敌情，我家将军决定部队先在鄠县休息一阵，在潏水附近的潜伏小组组员把情报全部传到之后，再引军赶来镐县。”
“应该这样做。”刘宪并不知道魏延、陈式心中所打的那些小算盘，他做出这一判断只不过是出于一名统军之将应有的素质。
渭南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山川水泊众多，刘备军又不熟悉地理地况，冒险盲目的前进，要是一头扎进了优势曹军的口袋中，甚至就算是和占有战力优势的曹军相碰触，那时候就算想撤夜都有可能无法摆脱曹军的追击。这就像是不解决镐县之敌，城下的曹军就无法放心大胆的往东走是一样的道理。“既然拿下了鄠县，那么粮草应该也得到补充了吧？”
“这个是的，我军在鄠县中收缴了城内府库的储粮，又向当地的大户募捐了一些，现在军中至少有半个月的粮草。暂时并不缺少军粮。”
“那好。现在你立刻快马返回鄠县，告诉你家将军不用再等东面的消息了，那边的消息只有一个，就是长安已经是座空城。传达我的军令，命你家将军火速率部行向东南方，全军行踪一定要隐蔽，不能让曹军斥侯、细作察觉的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