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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就在这时,忽然只见一个内侍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然后躬身禀报道:“启禀陛下,陈国公求见!”
陈国公就是张孝杰的封号,另外他还官拜北府丞相,可以说手握重权,以前因为被耶律浚所不喜,使得他的权势有所衰退,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他猜到耶律浚想要打压耶律仁先的心思,所以也多多配合,这也让耶律浚对他颇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让他进来!”耶律浚这时也刚好找人商量一下耶律仁先向宋军投降的事,因此这才同意道,进来报信的内侍如蒙大赦,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张孝杰脚步匆匆的快步进来,当他看到地面上一片狼藉之时,脚步也不禁一顿,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则露出一丝冷笑,然后快步来到耶律浚的面前道:“老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想必爱卿已经知道了耶律仁先命大军向宋国投降的事,不知你可有什么对策吗?”耶律浚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缓缓的道,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在死之前命令大军投降,这让他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只是他却忘了,若不是他多次打压耶律仁先,使得他落入到宋军的包围之中,而且救援之时又不怎么得力,耶律仁先除了投降之外,哪里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启禀陛下,老臣认为耶律仁先身为朝廷重臣,不思为国尽忠,却在关键时刻投降宋国,致命我大辽损失十万可战之士,如此一来,中京大定府更加岌岌可危,所以老臣请陛下治耶律仁先之罪,以儆效尤!”张孝杰一脸正气的道,似乎真的对耶律仁先的投降十分的愤慨。
听到张孝杰请求治耶律仁先之罪,耶律浚脸上也闪过一丝迟疑之色,耶律仁先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妻子兄弟却都还在,不少人还在朝中担任着要职,以张孝杰的意思,是要把耶律仁先家族连根拔起,这可是牵连甚广啊。
看到耶律浚有些犹豫,张孝杰却是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耶律仁先罪不容赦,虽然他已经畏罪自杀,但因为他的缘故,使得我大辽南方各地尽陷于危险之中,另外他的弟弟耶律智先也在军中,据说是他亲自抬着耶律仁先的尸体向宋军投降,简直是丧权辱国之极,如此罪大恶极之徒,陛下决不能姑息啊!”
“这……”耶律浚虽然痛恨耶律仁先,但是想到若是因此处置耶律仁先的整个家族的话,肯定会造成巨大的影响,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政局的稳定,所以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道,“耶律仁先虽然罪不容赦,但他之前毕竟为国立下不少的功劳,若是现在把他的妻子兄弟全都处置了,恐怕会寒了不少人的心,另外耶律智先也在降军之中,若是他得知自己的亲人都被处置,朕担心他会因此而彻底的投降宋军,所以这件事还需要小心处置才行!”
“陛下真是宅心仁厚,耶律仁先以前的确为国立下些许功劳,既然陛下不愿寒了人心,那就不如放地他的妻子兄弟,不过他本人却是要受到处置,否则无法正刑典!”张孝杰看到耶律浚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当下立刻改口道。
“这是自然,耶律仁先的爵位不但要收回,另外他的儿子只要是为官者,全都贬到外地,至于他的那几个兄弟则各自官降一级,以示惩戒!”耶律浚这时脸色一板道,虽然不能把耶律仁先的整个家族处置干净,但是必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随着耶律仁先战败身死,手下的大军向宋军投降的消息传出之后,辽国上下也都是格外震惊,这些年耶律仁先率领着大军南征北战,几乎从无败绩,可是这次竟然被宋军打的全军覆没,十万大军除了战死的人外,其它全都成为宋军的战俘,这也导致辽国南方的兵力为之一空,只剩下中京大定府的数万大军苦苦支撑,若是大定府再被宋军占领的话,那么整个大辽就将失去半壁江山,甚至在一些人看来,灭国之日也已经不远了。
杨怀玉与呼延平的大军在北安城全兵一处,使得他们的兵力一下子爆增到十三万,而且是实打实的兵力,不过无论是杨怀玉的大军还是呼延平的大军,经过这段时间的征战之后,将士们都十分的疲惫,特别是杨怀玉的河北军,在被围困了一个夏天之后好不容易脱困,上下的将士全都希望早点回去,可以兵无战心,再打下去已经有些不太现实了。
古北口的赵颜在把那些战俘安顿下来,并且安排大军看守之后,亲自赶到了北安城中,杨怀玉和呼延庆等河北军的将领见到他时也都十分兴奋,设下盛大的酒宴为赵颜接风洗尘,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回去,就必须得到赵颜的同意。
酒宴结束之后,赵颜把呼延平、杨怀玉、呼延庆等几个重要的将领召集到一起议事,毕竟刚才酒宴上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其中杨怀玉刚一见到赵颜,立刻开口道:“殿下,河北军已经力尽,人人思乡心切,实在无法再战,不知殿下能否同意让我们暂时退兵?”
听到杨怀玉的话,赵颜则是考虑了片刻道:“怀玉兄,接下来恐怕你们还不能立刻退兵,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接下来不会再与辽军打什么大仗了,只不过需要兵力讹诈一下辽国!”
“讹诈?”杨怀玉等人听到赵颜的话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却都不知道赵颜是什么意思?
“不错,就是讹诈!”赵颜却是得意的一笑道,“按照当初朝廷的计划,河北军只需要打下燕云十六州就可以了,我这次支援的兵力虽然不少,但其中一半是水师,另一半陆师在战斗力上也无法与禁军相比,所以我也并没有打算扩大战果,不过咱们已经打过了长城,并且攻占了长城以北的不少城池,若是这么白白放弃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听到赵颜的提醒,杨怀玉等人终于明白过来,其中呼延庆立刻抢先开口道:“我明白了,辽国失去了耶律仁先的大军之后,恐怕国内也再也没有可调之兵,如此一来,只要咱们的大军做出进攻的姿态,到时辽国上下恐怕十分的恐惧,甚至不用咱们说,就会主动派出使者求援,毕竟辽国是绝对不会坐视中京大定府再被咱们打下来的!”
“哈哈~,庆哥儿说的不错,以前的澶渊之盟,可是让辽国占了咱们大宋不少的便宜,别的不说,光是前些年的岁币累积下来,就是一笑不小的数字,这次我非让辽国把吃进去的全都给咱们吐出来!”赵颜这时也是大笑着道,以前的岁币可是让大宋受尽屈辱,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把以前受的屈辱全都还回来。
“若是只做进攻的姿态而不打仗,我想下面的兄弟应该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杨怀玉这时也是咬了咬牙道,虽然河北军中的思归情绪很重,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让讹诈辽国,无论再怎么困难他也要坚持下去。
第七百一十四章滦河之盟(上)
熙宁十年三月,赵颜亲自率领十三万大军出北安城,再次进逼辽国中京大定府,一时间辽国上下大为恐慌,之前耶律仁先的大军被消灭之后,辽国再也无可用之兵,在这种在情况下,辽国皇帝耶律浚急忙派使者来到宋军营中求和。
辽国的主动求和,也正合赵颜之意,毕竟宋军看起来势大,却已经成为强弩之末,不但士兵疲惫之极,朝廷那边也已经支撑到极限,根本不可能再打下去,另外就算是能够打下大定府等地,恐怕大宋也无力守住,所以能够收复燕云十六州已经是大宋的极限了。
不过赵颜虽然希望退兵,但是对于辽国的求和却也摆足了架子,他先是把辽国使者晾在军营里好几天,最后才装做不耐烦的接见了对方,还没等对方提求和的条件,赵颜却是直接丢下一句“让耶律浚亲自来和本王谈”,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对于赵颜如此蛮横的态度,辽国使者虽然感到十分愤怒,但同时也十分惊惧,因为他认为大宋并没有和谈的打算,而是铁了心的要攻占中京,所以他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自己留下来打听情况,然后派自己的副使飞速赶回上京去见耶律浚,并将赵颜要求他亲自前去和谈的要求提了出来。
耶律浚也没想到赵颜竟然提出这么一个带有侮辱性的要求,要知道他可是辽国的皇帝,而赵颜仅仅只是大宋的亲王,两人身份上根本不对等,哪怕是当初的澶渊之盟时,也是以大宋皇帝和辽国皇帝的名义进行商谈的,现在赵颜让自己前去商谈,这简直把两人的身份摆在同一等级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耶律浚在得到副便的禀报后再次大发雷霆,恨不得亲自带兵把赵颜的大军给灭了,可惜他们辽国实在派不出兵力,北方和西北边疆倒是驻扎着不少的军队,可是那些军队需要镇守边疆,若是他不管不顾的把这些军队调回来,灭掉赵颜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们辽国的边疆可就要大乱了,所以这根本得不偿失,另外这些边疆的军队路途遥远,若是等到他们赶来,估计大宋早就把中京给夺走了。
耶律浚在发了一通脾气后,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上京亲自赶到中京大定府与赵颜会面,毕竟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把大定府给夺走,所以对于这次屈辱的会面,他也只能忍耐,不过他却在心中暗自发誓,等到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把今日的屈辱百倍奉还!
看到耶律浚真的亲自赶来,赵颜也心中得意,因为这意味着辽国已经被自己逼到绝路了,除了和谈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这也让赵颜在和谈时有了更多的筹码,肯定可以为大宋取得更大的利益。
赵颜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在耶律浚到达中京之后,立刻将大军向后方撤出五十里,也就是来到了滦河南岸,后方十里就是北安城,随后派人前去通知耶律浚,希望他来到滦河之滨商议和谈的事。
对于赵颜的邀请,耶律浚自然也不能退缩,于是他点齐自己带来的三万亲军,再加上大定府的六万守军,一共九万人赶到滦河北岸,与宋军隔河相望。
滦河是辽国境内最大的两条河流之一,另一条是上京与中京之间的潢河,而滦河则位于中京与南京析津府之间,可惜现在析津府已经被大宋占据,滦河以南也几乎全部落入到大宋手中,再加上这条河的河面宽阔,就算是大军想要渡河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样可以防止两军发生冲突,所以赵颜才把谈判地点选在这里。
谈判的地点选定了,但是对于谈判的方式两方却又发生了分歧,其中辽国认为应该像当初的澶渊之盟那样,由大宋派出使者来到辽军营中谈判,而且最好是由赵颜亲自来,毕竟耶律浚身为辽国皇帝亲自前来,不可能再屈尊的前去宋军营中。
对于辽国的这种要求,赵颜自然不会同意,一来他不肯冒险,二来他若是主动进入到辽军营中,辽国就可能变成谈判中主动的一方,所以这种谈判方式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反而还提出辽国派使者来自己的大营中谈判,毕竟现在大宋占据着优势。
可以说对于谈判的方式,宋辽两方都有自己的意见,谁也不肯妥协,最后赵颜提出一个办法,那就是双方各出一条船,然后由他和耶律浚只带着少数的护卫乘船来到河上,然后在船上谈判,这样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对于赵颜的这个提议,耶律浚在考虑了一番后终于同意了,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宋辽两国的大军杀气腾腾的阵列在两岸,两军岸边各停靠着一条中型的船只,除了这两条船外,整个滦河的河面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船只,这也是事先达成一至的。
眼看着快要到中午时,赵颜和耶律浚几乎同时出现在河岸边,然后两人分别带了十名护卫,以及五个划船的船夫上了船,两船相向而行很快来到河中央,等到船头相抵时,双方的船上各下来一个护卫来到对方的船上,检查对方的船上否有埋伏的人,以及除了配刀之外的武器等等,等到确认双方的船上都没有违背之前的约定时,两只船才同时下锚固定,并且用绳索绑在一起。
直到这时,赵颜才笑呵呵的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等候着耶律浚,片刻之后,只见对面的船上船舱门被打开,然后只见身穿着龙袍的耶律浚走到船头,只是当他看到笑呵呵的赵颜时,脸上却是露出复杂的神色,估计他以前也不会想到两人再见面时,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颜弟,多年不见,你的风采更胜往昔啊!”这时只见耶律浚主动开口道,他依然用着当年他初见赵颜时的称呼,当时他们都是皇子,按照两国的盟约,彼此间都是以兄弟相称,而且刚开始时,两人还相处的十分愉快,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会在战场上再次相见。
“陛下也同样如此,反手之间就平定了耶律重元的叛乱,实在让小弟感到佩服啊!”赵颜也向耶律浚拱了拱手道,虽然他和耶律浚的立场不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