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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陈文恭的呼吸,越发平稳。
陈璟累了一整天,之前又因为想着陈文恭的事,没有睡着。现在蜷缩在这脚踏板上。原本是不舒服的。但是累到了极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堪堪睡了一个多时辰,陈璟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胡话。一个激灵,他立马就醒了,坐了起来。
陈文恭在梦呓。
陈璟在黑暗中伸手往他额头一抹,惊觉烫手。
陈文恭在发烧。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孩子居然发起了高热。至少有三十九度,导致他说起了胡话。他睡得也不踏实,在睡梦中非常痛苦的蹙起了眉头。
“文恭。。。。。。”陈璟低声喊了他。
孩子没有回答。他处在神昏的状态之下。
陈璟给他把脉。
这次把脉,终于看出了一些缘故,脉象也渐渐显露出来,陈璟大为松了口气。和昨天相比,陈文恭的状态是差多了,而且在发高烧。
但是在陈璟看来。能知道了病情,是最大的好消息。
他起来点了灯。
陈璟把灯点亮。见陈文恭满脸红潮,烧得特别厉害,嘴唇也干裂。
陈璟开门出来,喊了耳房里的小厮:“快去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小厮半梦半醒,非常迷惘的看了眼陈璟,又瞧了瞧这漆黑的夜,除了夜空的繁星,没有半点亮光。
这个时候,准备什么马车?
“啊?”小厮无意思反问。
“快去。”陈璟声音一提。
他喊小厮的过程,王檀就起来了,并且打开了房门。接着,旁边的李八郎也醒了,屋子里亮了点,他揉着眼睛,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文恭在发烧。我要去趟药铺,拿些成药过来。”陈璟对李八郎和王檀道,“八哥和老师若是不睡,帮忙先照看他一二。不用做什么,给他喝点温开水就行。另外,用凉水巾帕给他敷额头,不用给他盖厚被子,要透气。”
王檀眉宇间露出几分忧色。
李八郎彻底醒了,失措道:“发烧了?可厉害?”说着,就跑到了陈文恭的房间里,去看陈文恭的病情。
“你去取药吧,我们照顾文恭。”王檀回答陈璟。
小厮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陈璟颔首,把陈文恭交给了王檀和李八郎照顾,他自己乘坐马车,半夜去了自己的药铺。
他的到来,把住在店里的朱鹤等人都惊呆了,慌忙爬起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东家,您从哪里来?”朱鹤甚至问。
陈璟到药铺里来,从来都是走路。从锦里巷到玉和堂,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璟喜欢锻炼自己的脚力,故而他总是选择步行。
如今,他不仅仅半夜到了这里,还乘坐了马车,着实透着诡异。
“快,配一份大承气汤。”陈璟没有回答朱鹤的问题,只是吩咐道。
大承气汤是经方上的,很常用。这种常用的药方,玉和堂是常卖的,朱鹤他们都知道该怎么配制,不需要倪先生和陈璟再另外交代。
“是。”朱鹤回答。他话音未落,陈璟就钻进了后院的厢房。
那间厢房,是陈璟配制秘方的地方,平日里进出都落钥,只有陈璟和清筠两个人有钥匙。
陈璟打开了门,接过小伙计阿来提过来的灯,进了厢房内,取出两颗安宫牛黄丸,用小匣子装了。
“对了,如果明天我族兄到药铺,而我没来的话,让账房取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他,这是我答应他的。”陈璟临走前,对朱鹤道。
“哪位族兄?”朱鹤追出来,问了句。
他在这方面,是非常仔细的,生怕出了纰漏,故而问得清清楚楚。到底是哪一位族兄,需得讲清楚。
因为,陈璟有很多族兄。
“陈瑜陈末人。”陈璟道,“他若是问缘故。就告诉他我侄儿病了,我没空接待他。”
“少爷生病了么?”朱鹤也关切道。
陈璟没空和他说话,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接过朱鹤递上来的大承气汤的药包,起身回家去了。
他的马车,跑得飞快。
“这是重病吧?”小伙计阿吉在身后嘀咕,“东家从来都没有这样着急过。。。。。。”
朱鹤瞪了眼他,道:“东家自有东家的道理,不必多猜。”他不喜欢小伙计多谈论东家的家庭事物。故而语气冷淡。
阿吉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陈璟拿着药材和成药,急匆匆乘坐回了锦里巷。
前后不过一刻钟。可是李八郎和王檀都很着急。床上躺着的孩子,脸色越来越红,额头也越发烫了。
陈文恭迷糊呓语,乱七八糟不知道说着什么。
“快点。快点!”陈璟回来之后。李八郎连连催他,“要怎么退烧?”
“有我呢,没有大事。”陈璟安慰李八郎,“你若是在这里忧心,不如跟小厮一起去煎药。”
“好。”李八郎答应着。
李八郎的性格,素来是非常急的。只是平常没事,或者他不太关心的小事,他可以压抑本性。慢条斯理的。真正遇到了他关心的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简直叫人也跟着提心吊胆。
陈璟把他支开,免得他在跟前不停的说话,闹得他和王檀也急了起来。
“这个药么?”李八郎接过陈璟给他的药包,又问道,“怎么煎熬,哪种药先下,哪种后下?”
跟着陈璟久了,李八郎也知道基本的煎药知识。
陈璟就仔细告诉他。
李八郎记下之后,跟着小厮去了大厨房,开始煎药。
陈璟则给陈文恭用了安宫牛黄丸,又给他服用了一些开水。
服用之后,陈璟又开始给陈文恭喝些温开水,来调节孩子的体温。高热,会导致体内缺水。
王檀和李八郎照顾陈文恭的时候,虽然陈璟交代要给陈文恭喝水,但是他们不知道该给多少,就只喂了孩子小半杯水。
陈文恭仍是渴。
陈璟喂了他一杯子温开水之后,用凉的巾帕给陈文恭敷额头,大约五分钟换一次;敷好额头,陈璟又给他用温水擦拭身子。
特别是脖子、腹股沟、腋下等血管多的地方,陈璟反复擦拭。
陈文恭的呓语,好似渐渐停了几分。
陈璟忙完了这些,重新给陈文恭盖上被子。
虽然陈璟交代李八郎和王檀,别给陈文恭盖得太厚,但是他们不能理解陈璟的意思,仍是给他加了床被子,想让孩子出汗。
陈璟把其中的一床抱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慢慢坐在椅子上。
“央及,文恭他是何缘故?”王檀见陈璟忙完了,而李八郎的药汁还没有端进来,就开始询问陈璟,陈文恭到底是什么病。
他没有等陈璟回答,又继续问道,“是不是傍晚时候吃了酒,又在坟头睡了,染了阴寒之毒?或者是方才在院子里睡着了,被寒露侵体?”
“都不是。”陈璟道,“若是论起来,还是他喝酒的缘故。”
王檀轻轻蹙眉。
“酒乃温热辛辣之物,怎么会让他发烧,且行为诡异呢?”王檀道,“我和永容吃饭的时候,小酌几杯,也会给文恭吃几口,他酒量甚好。。。。。。”
说罢,王檀又觉得不妥。
他自己的话,自相矛盾。
吃醉了,人时常难以自控,有时候不知所谓,做些常人难以理解之事。普通人喝醉了,是会撒酒疯的。
喝醉了去睡坟头,是可能的。
仔细回想,文恭这孩子年轻小,酒量是不错的,让李八郎和王檀都觉得稀罕,也想着酒乃粮食精,也是滋补的,从来不拘束陈文恭吃酒。但是陈文恭有点贪杯,王檀也早已发现了。
没人看着的时候,陈文恭就不知道约束。
“。。。。。。他的病,属于不常见的阳闭症,归根结底,还是酒惹的祸。”陈璟道。
“不常见的阳闭症?”王檀听了,又是拧紧了眉头。
陈璟点点头。
他慢慢给王檀解释陈文恭的病情。
第330章阳闭症
第330章阳闭症
阳闭症,乃肝阳暴张、阳升风动、气血上逆、夹痰火上蒙清窍所致。会出现高热、神大便不通等病状。
陈文恭喝了酒之后,出现了神昏。
他之前跟着众人送伯祖父上山,对祖坟的印象深刻。每个人到了祖坟,大都有种异常的感觉。那一块块墓碑矗立,突显出来的阴森肃穆气氛,叫人压抑透不过来气。
陈文恭喝醉了,追着他母亲的马车回家。
但是他整个人神志不清,短期记忆最深刻,就跟着上午走过的路,到了祖坟。当然,他运气好,也可能是年纪小,走累就在祖坟那边休息,而没有继续前行。
这点,陈璟也很难解释。
毕竟,神经系统上的症状,很难用号脉的方式来判断。之前,陈璟暗地里给陈文恭号脉,就觉得棘手。
他很少遇到这种病。
因为到了后世,哪怕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初期也不会有人想到是生病,而是当作鬼神作怪。不久就出现发烧,才会送到医院去。
所以,陈璟没有见过生病前期的症状。
他当时也懵了。
“。。。。。。酒会导致肝阳暴涨。”陈璟对王檀道,“所以我说,他的病都是因为酒而引起的。他去祖坟那边,也能说得通。至于晚上为何没有往外走,反而是去了我的院子,大约是因为他每次如厕,都是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习惯如此。
到了我的院子,遇到了院门紧闭,他敲不开。又累得很,当场就睡在哪里了。我用安宫牛黄丸给他退烧,再用大承气汤,给他通腑泄热、醒神开窍。只要今夜的烧退了,这病就能去了七八成。
往后,不管如何,不能给他喝酒。他年纪太小。腑脏到底脆弱。不仅仅将来肝不好,连肾也不好。肾精不足,到到了四五十。容易中风。”
王檀听罢,久久不语。
最终,他叹了口气,对陈璟道:“着实没有想到。喝点酒。孩子就会发这种病。若不是你,其他大夫未必有这个本事,能找到根据。”
王檀在隐居之前,是见过世面的。
哪怕是太医,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别说普通的乡镇大夫。若不是陈璟,估计碰到其他人,先入为主。让陈家请道士来捉鬼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陈璟道。“我之前也没有见过这种病。若不是一路见证了他发病,我也要耽误他。”
两人陡然沉默下来。
灯芯突然爆了,霹雳一声响,屋子里光线倏然暗淡。而后,才慢慢亮起来,将屋子里照耀得亮堂堂的。
一个时辰之后,李八郎才将大承气汤熬好。
他们在外院这么急切治病的时候,内院的李氏并不知道情况,睡得安详。
李八郎端了滚热的药汁,一点点吹冷,这才送到了陈文恭唇边,让他喝下去。陈文恭仍是渴,见有了温热的汤汁,尝不出味道,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就睡着了。
陈璟和李八郎、王檀到了隔壁房间去坐。
李八郎也问陈文恭到底什么病。
陈璟阳闭症,也给李八郎解释了一遍。
“以后,不准那小子再喝酒了。”李八郎道,“他还听我二姐几句话,等他退了烧,病情稳定了,先告诉我二姐,让二姐叮嘱他。”
陈璟点点头。
因为陈璋失踪的关系,陈文恭年纪虽然小,却清楚母亲的艰难,所以很听母亲的话。孩子的敏感,时常超乎大人的意料之外。
陈文恭的懂事,也是叫人惊赞的。
所以,李氏告诫他不能喝酒,他是能听得进去的。
“文恭是知道轻重的。”王檀也在一旁说。对于这两个学生,李八郎和陈文恭,王檀还是很满意的。
提到他们俩,多半是赞扬的。
陈文恭睡得安稳,陈璟和李八郎、王檀却无半点睡意。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天亮。东边的天际地平线渐渐变成了绚丽的艳红色。六月的早晨,晨曦熹微,有轻纱般的薄雾,羞赧缠绕着碧树虬枝。
不一会儿,朝霞染透了东边,骄阳露出了初颜,红彤彤的,慢慢放出了金色的光线。冰消纱似的轻雾缓缓隐没。
整个世界温暖明亮起来。
李八郎和王檀都感觉眼睛涩涩的,有点酸痛。陈璟也体力不支,说话的节奏明显慢了,好似每句话都要在脑海里盘旋很久,才能出口。
“去看看文恭吧。”陈璟最终道。
他起身,去了文恭的屋子里。
陈文恭的烧,已经褪了下来。还有点低烧,但是不碍事了。陈璟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松了口气。
他哈欠连连,喊了小厮,对他们道:“看着少爷。若是少爷哪里不舒服,再去喊我。我着实太累了,要去睡一会儿。”
小厮道是。
王檀也要去睡了。他哪怕体能再好,也是上了年的人,熬了一夜,身体乏力,脸色有点苍白。
只有李八郎还好。
“我进去内院,和二姐说一声吧,免得她空担心。”李八郎道。
整个事件,李八郎是非常清楚的。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如何告诉李氏。若是小厮去讲,肯定讲不清楚。
“好吧。”陈璟道。
他回了后花园睡觉。
王檀也回房了。
李八郎沏了壶热茶,沏得非常浓。滚滚的茶热,他一口一口慢慢喝下去,居然喝得后背前额全是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