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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璟道是,上前坐在床前的锦杌上,开始给病家诊脉。
病家昏迷,问不出其他情况,只能看望和切断病。病家的脉细涩。陈璟越是断脉,脸色越是凝重。
诊脉之后,他起身,抱起病家的头颅,摸了摸,然后问杨之舟:“老先生,病家是不是说过头疼欲裂,特别是这里?”
他指了指左后脑。
“是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抢着回答,“父亲就是说头疼,而且正是神医所指的位置。。。。。。”
陈璟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这不仅仅是中风,而是脑出血性中风!
第071章论斤开药
陈璟靠切脉和观察面色舌苔,能诊断是脑出血性中风。但是,没有头颅的ct报告,无法知晓出血量,这点比较危急。
这病原本就棘手。
现在添个脑出血,又是在不知出血量的古代,就更加危急了。
陈璟第一次觉得,哪怕自己学艺再精通,在古代想做个大夫,也是千难万难。普通的病好说,碰到危急病,就会束手无策。
他心里沉了沉。
须臾,他自己稳定了心绪。这病落到了他手里,无论如何,哪怕靠猜也要治下去,否则病家就是死路一条。
病家的左侧手和脚,并未引出病理征。陈璟看了看手脚,觉得肌力、肌张力,应该还正常。
这种情况,保守估计,出血量在八至十毫升。
后世治疗这种病,也不会手术。血肿出现在丘脑部,位置深、出血量大的话,手术风险会极大。西医那边,最妥善的是采取内科姑息治疗,就是用胞二磷胆碱等脑功能恢复剂来进行抢救。
所以,这种无法手术的危急病,中医是占优势的。
无奈没有仪器,很多不能肉眼和切脉确定的东西,估算也有风险。
“肌张力应该正常、肌力大约有三四级,没有引出病例征,出血量不大,没有出现癫痫。”陈璟全部靠眼力,一一诊断。
这个时候,他必须相信自己的眼力。
“。。。。。。属于气虚血瘀,脾肾两虚。”陈璟最后下了诊断,“如果病情估算得偏差不大,用药配合针灸,还救得过来的。”
陈璟现在心里,把这些都过了一遍。
他微蹙的眉头也轻轻舒展。
病者的家人全部在看着陈璟。见陈璟诊脉,一开始紧蹙眉头,现在又舒了口气,他们也跟着燃起了希望。
虽然陈璟是个年幼的孩子,但是杨之舟作保,这些人不敢露出半分不信任,个个把陈璟当作神医供奉着。
哪怕心里再有疑惑,他们也只能忍着。
病家叫杨岱舟,是杨之舟的堂兄,今年六十七岁,比杨之舟大十岁。在这个年代,活过六十就算高龄了。
所以,杨岱舟已经六十七,又是这种危急病,他的儿孙们,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后事的打算,对父亲能不能逃过这劫,他们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这不是不孝顺。
中国有个古老的词叫“喜丧”。
上了年纪的父母离世,在医疗条件差的古代,一旦生病就是受罪。孩子们会觉得老人辞世,少受病痛折磨,是去天上享福了,少在人间遭罪,是件喜事。
故而龚至离举荐年幼的陈璟来治病,杨之舟也同意了,这件事看似荒唐,杨岱舟的儿孙们并不抵触。他们现在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
“是气虚血瘀痰阻、脾肾两虚引发的中风。。。。。。”陈璟避重就轻,免得家属心里害怕,反而阻碍他用药,“可以治好。先益气活血化瘀,再健脾补肾。我开个方子,配合半个月的针灸,可以转危为安。”
他没有提最关键的安宫牛黄丸。
这种中风,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后还可能会复发。下次再复发,就不一定有时间留给大夫来救治了。所以,陈璟也不敢说可以治疗得痊愈,只能说暂时解了这份危急。
饶是他说得这么保守,满屋子的人还是镇住了。
他们都惊愕看着陈璟。
来了那么多声斐杏林的老大夫,都说难治、治不好、必死之证等,让准备后事。而这位年轻的后生,只怕不满二十岁,居然这么轻飘飘说,开个方子、配合针灸就可以治好。
大家难以置信,都面面相觑。
还是老问题:陈璟太年轻了,又不是非常出名的医学世家出身,他的医术必然要受到质疑。
这是普遍的心理。
比如陈璟自己,他是相信风水的。要是一个年轻的孩子,告诉陈璟说他擅长看风水,陈璟也不会相信的。
这种主流的观念,几千年根深蒂固,一个人是无法撼动的。
这些困难,陈璟前世出身那么显赫的中医世家,也会偶然遇到。现在,就更加频繁了。
“好,央及开方子吧。”杨之舟没等其他人反应,就先肯定了陈璟的医术,同意让陈璟开方子。
杨之舟用气势替陈璟镇住场子。
屋子里还有四位老者,他们都是大夫,在两浙路的杏林界皆是泰山北斗。但是,杨之舟的地位远在他们之上,哪怕是医术上的事,他们也插不上话。
这就是医者的悲哀。
几位老大夫相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虽然说不出“脑出血性中风”这个词,但是他们多年的从医经验告诉他们,这种病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就治死了人。
中医也引入儒学,所以大夫们都比较仁慈。明知必死之症,他们是不会为了彰显医术去折腾病家的,而是选择让病家安然度过最后的日子。
这位少年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也猜不出来。但是杨家愿意让他折腾,那就折腾吧,反正老大夫们也管不了。
“陈公子,牛黄买回来了,只有十钱,够用不够用?”这时,人群后面,明风轻声对陈璟道。
大家也回头看了眼明风。
牛黄?
中风需要用牛黄做什么?
“够用的,多谢了。”陈璟道。
有点少,但估计整个明州城里也找不出更多了。
明风就把牛黄拿了进来,搁在桌上。
牛黄找到了,安宫牛黄丸能配出来,这病就添了两成的把握。
“牛黄?”其中一位老大夫在心里默默念叨。他比其他人更痴心医药,所以听到牛黄,他更加上心。
但是他还是不知道陈璟到底要怎么样用牛黄。
那边,陈璟已经开始开方子了。
轻微脑内出血的中风,应该先消血肿为主,陈璟开了“补阳还五汤”,然后在补阳还五汤上,做了添增,主要先祛瘀消血肿。
开好之后,他把方子放在一旁,然后开了配制安宫牛黄丸需要的用药。为了怕别人看出来,陈璟还添加了其他十几样不相干、药性却相似的药,用来迷惑看到这方子的人。
配制安宫牛黄丸,总共需要十三味主药,一味引药;而不相干的药,陈璟又添了十五样,数量相等。
所以,这个方子拿出去,旁人会觉得云里雾里。
两张方子开好,陈璟等墨迹微干,拿给杨之舟看:“老先生,您瞧瞧。这补阳还五汤,是主药;这一张,是我需要配制药丸的用药。。。。。。”
杨之舟饱读诗书。虽然不学医,却也看过医书的,一般的药理,他能明白几分,只是不会用。
他接了陈璟的药方,从第一张看了起来。
第一张补阳还五汤,入眼的是生黄芪半斤。
杨之舟心里吓了一跳。
生黄芪有补气升阳之效,是温和补益之药,对身体没有坏处的。但是,一张方子里开半斤生黄芪,还是把杨之舟吓住了。
没见过这样用药的。
再好的药,也不是论斤开!
人家用药,都是几钱、几钱的,能用到一两,都算大剂量了。而陈璟,一口气用了八两,半斤的量!
这是内服,不是泡澡,居然论斤开药!
“生黄芪半斤、川芎一钱、桃仁一钱、赤芍药两钱、地龙一钱、三七一钱、竹茹、枳实各一钱半。”杨之舟继续往后看。
除了生黄芪,其他的用药很正常。
杨之舟心里震撼,表面上却是看不出半分的。所以,众人只见他平静看完了第一张药方,接着看第二张。
第二张,更是乱七八糟,杨之舟就更加不懂了。
“吴神医、何神医,你们也过过目。”杨之舟笑了笑,将方子递给几位大夫。
吴神医道是,上前恭恭敬敬接过了药方。
看了第一眼,他和杨之舟一样,被那半斤生黄芪吓住了。他不似杨之舟喜怒无形于色,于是表露了出来。
“八两生黄芪!”吴大夫念了出来,语气莫名的怪,想骂后生荒唐,又不太敢,故而压抑着口吻。
众人都好奇,伸头来看。
龚至离跟在众人身后,此刻也在这梢间里。
他微微笑了笑。
陈璟还是这样,用药险峻,药效却神奇。只是,什么方子需要用到八两生黄芪啊?他也是闻所未闻的。
“八两生黄芪,晚生不太懂,唐老先生您看看。”吴大夫越想越气,不敢对陈璟发作,只是把方子交给了身边的唐大夫。
几位大夫里,唐大夫是世家出身,年纪最大,祖上做过太医,所以整个两浙路的杏林界,尊他为首。
陈璟还的“补阳还五汤”,是出自清代名医王清任的《医林改错》,距离现在晚了近千年。
将近一千年的积累,才有了这味药方,治疗气虚血瘀中风有奇效。但是现在的大夫们,没有这种积累,他们是看不出这药方,陈璟准备仔细和他们辩证一番。
却见那位拿到药方的唐老先生,倏然目光明亮,惊喜说了声:“生黄芪,半斤生黄芪啊!”
他不是苛责,而是有点恍然大悟的狂喜。
吴大夫等人这时才想起,这位唐老先生,用药是出了名的大胆,什么险峻方子他都敢用。
陈璟这方子,正中了唐老先生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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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故弄玄虚
真正医术高超的大夫,哪怕是没有见过的药方,拿到手里看几眼,立马就能判断它的价值和功效。
唐老大夫今年六十岁,精瘦矍铄,腿脚很稳,没有半分老态。
他应该很重养生。
看到陈璟的“补阳还五汤”,唐老立马两眼放光,难掩眼底的激动。他一眼就看得出这药方的作用。
唐老医术高超,超前一千年的东西,他能接受,这是他的见识卓越。
陈璟的方子,大胆,但是精准,正中了这位老先生的脾气。
他连连赞叹:“天才,天才!八两生黄芪,补中益气,先救脾虚微弱,再升清阳,气机顺畅。气乃血之帅,气虚则血瘀。这方子,对症下药,定有奇效!”
唐老先生是整个两浙路杏林界的泰山北斗。他发话,其他人不敢有半句质疑。反正有唐老先生盯着,就算治死了,也不会牵连到他们的。
然后,他又看第二张。
看着看着,浓眉深蹙,而后就明白了陈璟的狡猾,这是障眼法。唐老先生笑了笑,不再看了,把方子重新交回到杨之舟手里,道:“杨老爷,按方抓药吧。”
杨之舟就把方子,递给了下人,让他们去抓药。
梢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唐老先生一直在看陈璟,对他颇为好奇。
陈璟冲他颔首微笑,目光里带了几分感激。
唐老先生把陈璟的感激看在眼里,心道:“这个年轻人知晓是我帮他说了话,倒是个通透的孩子,不狂妄。”
老先生是医学世家,从小被誉为天才,性格乖张孤僻,年轻时不可一世。越是这样的脾气,反而越看不惯轻狂的后生,只喜欢沉稳谦和的人。
而陈璟,正中了唐老先生的喜好。
满屋子人,唐老先生也没机会和陈璟说话。
很快,药抓了回来。
“等会儿再熬药。”陈璟道,“我要先配制一味药。等这药先用了,病家醒了,再服用补阳还五汤。”
“家父什么时候醒?”杨岱舟的儿子听说老爷子快要醒了,不由大喜,连忙问。
陈璟道:“先用了药再说。”
然后,他要求杨家给他一个僻静的屋子,炮制药材等工具。
他这个要求一提出来,杨家众人不明白用意,在场的几位大夫却是一清二楚:这是要配制秘药!
有秘药的家族,在杏林界至少有点名气。
“是哪个陈家?”何大夫悄悄问身边的吴大夫。直到陈家要配制秘药,他们才惊觉,自己根本不知道陈璟是何来历。
听说他是从望县来的。
整个两浙路的杏林界,望县的名医,只有一位姓倪的,没有姓陈的。
陈氏?
明州倒有位陈氏,医术不错,最擅长儿科,被杏林界推崇。陈璟不是明州人,所以他的出身,有点扑朔迷离。
“不知道。”吴大夫也悄声回答,“也许唐老认识他。”
吴大夫现在也开始怀疑陈璟背后是个大家族,甚至和唐老先生认识。否则,唐老先生那样替他做主,是为什么?
何大夫听了,连连点头。
这两位大夫,医术和医德修为都差唐老大夫一大截,所以他们思虑问题,皆是利来利往。
“唐老先生,这位小官人,是哪户陈家?”吴大夫鼓起勇气,往前挪了几步,偷偷问唐老大夫。
唐老大夫历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