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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金子初连声应和,“都是误会。这不,下官亲自请几位官人出门。若是不嫌弃,鄙府已经备好热汤酒席,几个官人梳洗一番,再回家,如何?”
“啊?”陈七错愕出声。
不仅仅要放了他们,还要设宴给他们赔礼道歉?
为什么啊?
陈七感觉自己,好似在梦魇里。
不止是他,黄兰卿和孙世一也偷偷掐自己大腿,看看是不是做梦。
这转变太过于突兀,让他们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大人,不用麻烦了。”陈璟笑道,“您若是不介意,我们想先回家,家里的人都担心。改日再登门道谢。”
金子初也大大松了口气。
有时候,请佛容易送佛难。
要是这些孩子年轻气盛,吃了亏不肯罢休。赖着不肯走,金子初就要彻底得罪了杨之舟。陈璟到底是谁。金子初那么精明,他已经猜到了几分。
可是。他不在乎啊。
他只要杨之舟说他“政绩优越”,就足够了。他是万万不敢得罪陈璟的。
现在,这佛自己愿意走,金子初简直要放炮欢送。
“当然,当然!”金子初连忙道,“快请,快请。”
他恨不能亲自搀扶陈璟出去。
“真。。。。。。真让我们走啊?”黄兰卿到现在仍是不敢置信。
这是不是有阴谋啊,黄兰卿想。
为什么县令这么卑躬屈膝,送他们出去?在大堂的时候。县令还装病,不肯审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黄官人,您也快请。”金子初听到黄兰卿反问,立马恭敬请他也出去。
黄兰卿脚有点软,似踩在云中里,人晕乎乎的。
呵呵,做梦都没有做过这么美的梦。
好奇怪。
陈末人的反应。和黄兰卿差不多。孙世一比起他们俩,算有点见识的。但此刻的事,已经超出了孙世一的想象,他也惊呆了。
陈璟走在前头。脚步稳健;身后跟着陈七、黄兰卿和孙世一,呆若木鸡,似被人牵着魂走出去。
“唉唉。央及少爷。。。。。。”斜对面牢房里的徐逸,方才还在自怨自艾。不知怎么办。然后,他也惊呆了。
见陈璟几个真的要出去了。徐逸不由喊一声。也许,那县令脑袋一犯浑,把他也放了呢?
陈璟回头,笑道:“徐大夫。”
金子初也回头,看到徐逸,问陈璟:“陈公子认得徐大人?”他在试探陈璟的意思。
“认得的。要说他入狱,也是冤枉得很。。。。。。”陈璟道。
陈璟话还没有说话,金县令就大声喊牢头:“快开了牢门,将徐大夫放出去,好生送回家。都是误会!”
陈七和黄兰卿几人好不容易合上的下巴,又掉了下来。
县令大人,你这么巴结陈央及,是病糊涂了吧?
你真的没有发昏?
等会儿你醒过来,会不会再把我们抓回来?
陈央及对你用了什么诡异手段吗金县令?
黄兰卿几个人,挠心挠肺想知道,是金县令今日发疯了,还是陈央及迷了他的神志,让他这么办事。
但是,他们怕问了,这县令就醒了,他们也回不去家。
回家要紧,这鬼地方,他们是再也不想多呆了。
于是,大家使劲忍着这股子疑惑,出了大牢的门。
娇媚慵懒的日头,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心里也明亮。心路阴霾一扫而空,似有花影摇曳,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几个人都舒了口气。外头真好,牢里好惨。
远处,有马车缓缓驾过来的声音。
八宝华盖浓流苏的马车,车顶缀了几颗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繁茂盛绽的花,锦绣华丽。
马车停下,翩翩公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先给金县令作揖:“县尊大人。”
他是沈长玉。
沈大才子这座驾,太过于华贵,他难得用一次。他上前,和陈璟见礼:“央及受苦了。县尊大人英明神武,已经查清了央及是冤枉的,真是公正严明。央及跟县尊大人道谢了吗?”
他口口声声称赞金县令。
金县令也是很受用的。
受用之余,金县令也觉得震撼:原来,沈大才子真是为了陈央及而来。那么,方才贺家父子,是不是也因为陈央及?
这个陈央及,杨之舟都将他奉在首席,亲自敬酒陪酒。现如今,望县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皆联袂来保他!
“沈长玉!”陈七忍不住低呼。
沈长玉可是陈七最敬佩的人之一。陈七都不知道,沈长玉私下里和陈璟交好。
“末人。”沈长玉笑了笑,回头看了眼陈七。
陈七几乎要跳起来。
沈长玉知道他的名字呢。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反而怔怔的。
黄兰卿和孙世一又被震撼了一回。
那边,陈璟跟金县令道谢。然后上了沈长玉的马车;陈七和黄兰卿、孙世一犹自愣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去。就听到陈璟喊:“你们不走啊?”
陈七和黄兰卿、孙世一如梦初醒,连忙爬上了马车。
这马车宽敞。但是坐满了五个人,也显得拥挤。
徐逸是挤不上来了。
陈璟又伸头,对徐逸道:“徐大夫,咱们不同路,就此别过了。您自己回去,可走得动?”
徐逸忙道:“不麻烦,我自己走回去即可。。。。。。央及少爷,您保重。”
陈璟点点头。
沈家的马车,缓缓掉头。从县衙牢房门口离开。
等他们走后,金县令才敢确定,自己真的把烫手山芋丢了出去,大大喘了口气。见徐逸还在这里,又吩咐衙役:“送徐大夫回去。”
徐逸吓一跳,以为是要送他回牢房,忙道:“县尊大人,我的确冤枉。。。。。。”
金县令见徐逸会错了意,笑了笑。也不再客气,摆摆手道:“本县原想叫人送你回家的。既然如此,你自己走回去吧。”
不再理会徐逸,金子初自己回了县衙。
他坐在中堂的椅子上。心里仍是不平静。
杨之舟的小厮在望县,跟着杨之舟的陈璟在望县,那么。杨之舟。。。。。。
想到这里,金子初心里发烫。
杨之舟一定在望县!
整个两浙路的官员为了巴结杨之舟。恨不能赔上身家,眼都红了。可最后。那么大的好运,居然落在金子初头上!
难道,他的前途就这样展开了,他的好运就这么来了?
“运气,运气啊!”金子初感叹,“不成想,算命的说我四十五上要走个大运。刚过完生辰,好运就如约而至?”
望县城里,沈长玉的马车过街串巷。
沈长玉先送了黄兰卿,再送孙世一和陈七。
陈七请沈长玉到家里坐坐。
“改日。”沈长玉笑道,“不是还要送央及吗?”
陈七不再客气,自己回了家。
结果,在家门口,遇到了陈二。
陈二刚刚从县衙回来。县令退堂之后,陈二等了一会,看看什么时候重新升堂,而后听闻今天不升堂,陈二才回家。
在大门口,遇见了一辆华贵马车,陈二也微讶。
下了车,才看到往里走的陈七。
“站住!”陈二大声喊陈七。
陈七见站定了脚步。
陈二上前,见他衣衫褴褛,脸上带伤,还以为是被牢卒打了,蹙眉道:“昨夜县令审讯你们了?”
陈七低头看了看,道:“不是,这是和孟燕居打架的。牢里没事,还送了肉给我们吃。”说罢,又补充一句,“是贺家三姑夫和沈长玉派人送的。”
陈二愕然。
他知道,这不可能是送给陈七的。
“仔细说说!”陈二道。
陈七心想,怎么不关心我,只顾问这些琐事?但是二哥还没有开始骂他,陈七觉得逃过一劫,自然不敢多提,连忙把陈二想知道的,都告诉了陈二。
陈二微带沉思。
“陈央及。。。。。。”陈二想到县令装病,心里震动。
为了陈央及。。。。。。。
难道是陈璋有了新的消息,县令知道了,而旌忠巷不知道?
陈二往里走的时候,一直在沉思,紧锁眉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而陈七以为二哥生气了,也不敢说话。
兄弟俩默默走回了内院。
沈长玉的马车上,只剩下陈璟和沈长玉。
陈璟跟他道谢:“昨日叫人送饭,已是感激不尽;今日又道县衙,更是恩情,陈央及铭记了。”
“没出上什么力。。。。。。”沈长玉笑道,“今日县令释放央及,功不在我。”
沈长玉很聪明,知道自己的分量。
陈璟笑笑,没解释。
“别回七弯巷,直接去趟邢家。”陈璟对沈长玉道,“事情还没有解决,回了家也不安生。”
“邢家?”沈长玉拧眉,“我陪着你去?”
陈璟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不过,邢家可不会看着你是大才子,就给你体面,你去了也没用。”
“我去长长见识。”沈长玉笑道,“不是去撑场子。”
陈璟笑,不再拒绝。
马车就往邢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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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博取信任
邢文定的胳膊,是昨日午后被陈璟拗断的。
到现在,已经快十个时辰了。
再耽误下去,他的胳膊就真的要废。
陈璟到了门房上,报了姓名。
邢家下人就知晓,是卸下他们家三少爷胳膊的那个人,立马吓得后退几步,然后几个人起了防御,生怕陈璟是打上门的。
“。。。。。。去说一声,我是来接骨的。”陈璟道,“别再耽误。你家三官人那胳膊,整个两浙路无人能接,除了我。”
小厮们相互看一眼。
然后,小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对其他小厮道:“你们守着,不准他踏入半步,我去请示太太。”
小厮们恭声答应。
片刻,就听到了环佩叮铃的声音。一个穿着大红金枝线叶纹长褙子的妇人,在一群仆妇家丁的簇拥下,疾步往大门口而来。
她个子高挑,面颊消瘦,抿唇不语的模样,显得凶狠。
她上前,横眸打量陈璟和沈长玉,然后将目光落在陈璟身上,问道:“你便是陈央及?”
“是啊,太太。”陈璟笑道。
张氏凝眸,细长柳眉微蹙:金县令把她送的银子退回来,释放陈璟,令张氏心底愕然,不知陈璟到底什么来头。
听下人说,陈璟不过是举人的弟弟。
而那个举人,已经失踪快三年。
如今亲眼见这孩子,削瘦颀长。面色微白,说话带笑,像个斯文的读书人。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个孩子,随手把她儿子的胳膊卸了,那伤得那么厉害。
“你登门,是热闹的?”张氏又问,冷然里添怒。
“不是,是来接骨的。”陈璟道,“令郎的胳膊。再不接上,以后真的要留下病根的。我卸下的胳膊,自负整个两浙路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只好亲自登门了。”
张氏听了,怒从心底起,冷笑道:“既然承认你是行凶,又亲自上门。今日就是有去无回。你会好心来接骨?”
“我是个要讲道理的人。”陈璟笑眯眯道。“下令郎的胳膊,是令郎用鞋子砸我,我给他点教训,让他知晓出门在外,轻易莫要惹事。
我只要他得到教训,吃点苦头,没想废了他的双臂,所以。亲自登门来接骨。再说,我敢来。自然就能回,我怕什么呢?”
他多此一举的话,没什么说服力。
倒是仇恨拉得妥妥的。
张氏气得变了脸。
“好,好!”张氏气急反笑,“你送上门找死,便成全了你!”
然后一挥手,对小厮们,“把他绑进去!”
张氏不知道陈璟会医术。倪大夫说下邢文定胳膊的人医术更高,张氏并未听进去。她只当陈璟是故意上门炫耀嘲讽的。
毕竟,金县令没给邢家面子,反而放了陈璟,这说明陈璟有其他门路。
年轻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一点得意就忘形了。
“太太,陈兄的确是好意。”沈长玉见要打起来,忙在一旁道,“况且,陈兄医术高超,无人不知。您府上,现在应该有几个大夫,您何不去问问,望县陈央及,可有人不知晓的?”
沈长玉帮陈璟造势。
他也不清楚陈璟在杏林界是什么地位。关键时刻,就是要说大话。
张氏微微一顿。
“是啊,我真的会医术。”陈璟认真解释,“也是好意登门接骨。若我存心看邢家笑话,大可不必前来。等你们上门求我,不是更体面?”
张氏心里又是一愣。
这小子说得不错,邢文定那胳膊,大夫们都束手无策。
徐逸尝试了下,令邢文定胳膊伤势添重,后来的大夫就更加胆怯了,至今在杵在内宅,相互推辞。
陈璟如果心里再狠一点,大可不必前来,等邢家去求他。
这孩子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嘲讽,可是放下心里的怒气和偏见,张氏也承认,陈璟没有夸大其词。
真的没人可以接那骨。
“。。。。。。太太别怪我造次。我瞧着您的面色,猜想您有点小疾。您的小病,差不多每隔三个月就要发病一回。
发病之初,是口内上火溃烂,然后往其他地方挪,往回反复,折腾了您至少有五六年之久。”陈璟又道,“这几年请遍了名医,也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