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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热酒一壶,炒菜四碟。”店小二一边吆喝,一边向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酒菜。所用之物摆放停当,店小二便恭候在一旁说道:“这位将军刚才说什么来者?哦!我们这旅店!想必各位将军一定知道汉朝有位骠骑将军霍去病吧!我们的旅店之所以取名为骠骑将军旅店,还不就是为了纪念这位勇猛无比的将军?当然不是说这是骠骑将军开设的旅店,而是专门接待像你们几位将军的旅店。”
“嗬!你讲的头头是道。”王明义笑道:“看来,这酒泉镇的来历,你也了如指掌喽!”
“当然!当然!”店小二连声应着,又如数家珍地解说道:“这酒泉本名金泉。其泉眼有三,泉水清澈见底,澄碧如酒。水流二十里地灌溉农田四十顷有五。后来,汉朝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征匈奴大获全胜,即驻军河西一带。汉武帝为嘉奖其功绩,颁赐御酒一坛。可是酒少人众,霍将军便命人将酒倾于泉中,与三军同饮甘泉。所以,后人就将金泉之名改为酒泉。如今,这泉边景色清幽佳丽,实乃是‘半亩澄潭,一汪皱绿。’那与泉相连的湖面上有知春、湖心和湖堤三水亭,雕梁画栋,小桥曲廊,柳荫泛般,如临画中。”
“好,好!”耶无害转首望着店家,赞叹道:“有你在此讲述此地的传奇故事,不仅招引客户,而且能使我等酒兴大发。我想从此之后,这一做法应成为你这骠骑将军旅店的一大特色,必能使你这酒店闻名遐迩、财源昌盛。”
“将军所言即是!请各位畅饮一杯。”店小二说着,一一为耶无害等五人斟满了一杯光茫闪烁的暖酒。随后,他接着说道:“各位将军请看,此乃我店珍藏之品五色夜光杯。我见几位气度非凡,必非等闲之辈,所以我特将此杯拿出与五位将军饮用,以助酒兴。还望各位将军吃好,喝好,你们的住处已经按排妥当,小的暂且告退。”
此时,耶无害等五兄弟看着自己门前满满的一杯暖酒,心里却荡起了一阵温暖一阵凄冷的微波。也许,在这次酒宴之后,他们便要奔赴沙场,去做一次艰苦的征战。也许,这场酒宴就是他们五兄弟生死离别的最后一聚。以后的事,实在让人难以预料。耶无害不愿再往下多想,郑重地端起夜光杯,说道:“来,兄弟们。此不酒,我们同甘共苦,肝胆相照。”
“来,同甘共苦!”几人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耶无害放下酒杯,感慨言道:“大丈夫来此一世,要么烘烘烈烈,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我们既然走上了这官场之道,就要让它烘烘烈烈,干出一番大事。即使是战死疆场,也不失我们武林将士的英雄本色。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言意之下,我等势必要有以身殉国、视死如归的决心和准备!大丈夫死,何足惜?重要的是死的值得,死的有价值;为捍卫光明正义而死,他的灵魂也必将充满宇宙大地。”
“来,耶将军!”只见李明朝已斟满五只夜光杯,畅言道:“我们四兄弟誓死追随将军,这第二杯酒,为我们‘醉卧沙场’干杯!”
“好,为我们‘醉卧沙场’,干杯!”随即,五人再次一饮而尽。
不这样,他们五人一展武将之风,当晚酒足饭饱之后,便一醉卧到天明,安然无恙!
东方,再次升起了四月二十一日的旭日。五位骑将正在朝着太阳走。
光阴催人。这日,他们一行五人已踏入张掖(甘州)境内。他们纵马行在这片贫的荒漠之中,弥眼遥望前方,一座座坟墓映入他们的眼帘。对于他们征战南北的武将来说,已是数次经由此地。就在这群汉墓城堡之中,俗称黑水国城堡的老甘州,不仅是这河西走廊、丝绸之路上的军事驿站,而且是“东去西来”这条商道上的停栖之地。它久久稳立在这片荒芜阔野的大沙漠之中,已不知经受过了多少的战火销烟和春夏秋冬;但是,这条风沙古道,始终以它顽强的毅力向远方流通着商业、军事和文化的信息,为中原和周边民族、部落的文明史策增光加彩。
耶无害等五人的骏马已放缓了脚步,一字排开、悠悠前行。前方不远,一排驼队已由经汉墓群向他们迎面而来。一阵西风吹来,清脆的驼铃由远及近,传入他们的耳膜。此时的耶无害,不禁为之一阵(震),放眼看着这匹匹负辎荷重的缓行骆驼,他的心中又荡起一层感慨。在这战乱的年代,在这荒芜寂寥的大漠上,依旧阻挡不住这驼铃的脚步,真乃人间商界的一大奇迹。所谓事在人为,不论是战场、官场、江湖绿林道,还是商场、情场、武林界,都会有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在捍卫人道主义、创造世界奇迹。
一只只骆驼已缓缓经过耶无害等五人的身边。突然,耶无害在一只驼背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惊讶、兴奋顿时促使他跃下战马,奔将过去,高呼道:“大哥!”
此时,那驼背上的商人也已跃身而下,直冲奔来的“耶天云”喊道:“四弟!”
呼喊之间,这两位离别久已的兄弟终于相搀审视,满目惊喜之色。你道这商人是谁?此人正是耶家大公子耶东升。耶无害在这荒间沙道上能遇见离家经商的大哥耶东升,实在是概莫能料,他怎能不为之惊讶兴奋而狂奔高呼呢?然而,对于耶东升来说,却又是另一种惊喜的面孔。他先在驼背上看到对面战马之上一张俊秀而熟悉的面孔,他还以为是见到了鬼。他曾亲自到骊山哭祭于三弟耶无害的陵前,今日在这丝绸要道上怎会遇见已身为战将的三弟?但是,他很快又反过神来,还不是他思念死去的三弟心切,错将四弟耶天云看作了三弟?也难怪他在京城无从探知新科状元耶天云的下落,原来他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大漠中做了守边战将。
“大哥!你何时做起了丝绸生意?”耶无害虫依旧牵着耶东升的双手问道。但是,耶东升并没有马上回答耶无害的问话,而是喜形于色地说道:“四弟!你离开京城为何不跟大哥说一声,让我苦寻了数月,原来你跑到这大漠里过边来了。”
“大哥!”耶无害含笑道:“到现在为止,我和四弟你还没有分清楚。都说我和四弟似如孪生兄弟,也难怪大哥至今还分道不清。”
闻听耶无害的一席话,耶东升不禁再次打量着四弟耶天云,惊异道:“怎么?难道你不是四弟天云么?”
“哈哈哈!”耶无害乐道:“我是你三弟耶无害。”
“你……你难道没死?”耶东升惊悟道:“可天下都传言你被杀害,而且大哥我还亲自到过你的陵前!就在临潼骊山!”
闻听此言,耶无害马上回忆起了半年前的事。天子为了使他摆脱天下武林的误解和追杀,特找一位替身与众多武士决战于玄武门。从那以后,他便消失于京城,奉令秘密去了敦煌道,而且化名为慕容天水,只是近来他才向自己的部下道出了真名实姓。没想到,天子将他的后事竟然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原来天子还特意为他建了一座陵墓以惑天下,真是周密之至!若不是大哥今日说及此事,他还蒙在鼓里呢!可事到如今,那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对于大哥,他勿须再将此事作过多的隐瞒,还是将此中的是是与非非向他解释清晰的为好。
“大哥!我名为无害,岂会真被人杀害?那只不过是一场假戏而已。来,咱们这边细谈。”
于是,耶东升让他的驼队原地休息,和三弟无害一起立道话别。
“三弟,你我兄弟难得一见,不如我们以及你的兄弟们在此酒宴饯别吧!因为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丝绸生意,随后我将另辟道路,改行走向云南的茶马大道,做笔大买卖。”
“大哥,愚弟实有军务在身,不敢耽搁。还望兄长见谅。”
“也好,你我一在官场,一在商道,各有所任,身不由己。大哥不会勉强于你。”
“大哥,在你我登程之前,愚弟还有两事相求。”
“三弟,你说吧!大哥一定办到!”
“我们几人此次奉令前往贺兰,料不准就会战死疆场。我请大哥日后一定要找到四弟天云,还有照顾好母亲的重任就完全拜托你了。”说着,耶无害禁不住向耶东升洒泪而拜。
此情此景,虽说是兄弟俩相逢话别,可立在远处那些停息待发的人看来,却像是兄弟俩的一场生死离别,感人心扉。耶东升从沙地上搀扶起三弟耶无害,由衷地说道:“三弟,你放心。等我做完这最后一场丝绸生意,我一定归返故里,照顾好母亲,再去寻找失踪的四弟耶天云。”
“大哥!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
于是,兄弟俩相互拱手辞别,回首相望。
驼铃再次随风而起。五匹骏骑和驼队渐渐拉开了距离,兄弟之间,再次回首相望,终于亮开铁蹄,各奔东西。
时光飞快,耶无害等五位将士离开张掖,不日已来到凉州境地。由于连日来日夜兼程、风尘仆仆,耶无害等五人又不得不在驿站里停息整顿。就在他们在此逗留之际,驿站里又传来羽檄,乃是天子御书,还是催他火速赶往贺兰,以助天子御驾亲征契丹。
基于此因,耶无害更是不敢延误,早早带领张、王、李、赵四兄弟打马起程。然而,冤家路窄,无巧不逢。就在他们五人十万火急之际,可偏偏碰上了前往西域的红衣喇嘛、“五行大侠”、“五笔高手”楚定芳和“淤魔大侠”张开路一行八人。他们八人,无一不认识曾经放走杀手阿里耶库尔又杀掉法深大师的耶无害。然而,他们其中几人,特别是“五行大侠”,曾经亲自在京城玄武门前斩杀了耶无害,可今日怎么会在这“河西走廊”上又遇见该杀的耶无害?但是,仇恨的目光和心理未容他们多加细想,便纷纷操起兵刃,与耶无害等五人在这凉州东道上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直到第二日拂晓,也就是四月二十二日,这场撕杀终见分晓。结果,红衣喇嘛保持中立,未敢参战,其余同行七人全部命归西天;而耶无害等五兄弟仅剩下了他和李明朝两人。
东方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七、八具尸体,狼籍地躺在古道上下,再也欣赏不到这世纪之光。一场冤冤相报的仇杀,总想致人于死地的人,到头来又会有什么好结果?最终,那西行的八人,只有红衣喇嘛独然离去。这也许是他已经念透了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的缘故,最终逢凶化吉,独善一人!超脱生死而去。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片片,沙漠连天。耶无害和李明朝亲手埋藏了在这场撕杀里落难的三位兄弟,并在三张木板上分别刻上张天祥、王明义、赵子仁的名字,分别插在了他们的坟前。
“哈哈哈,耶无害,原来你还没死!”一声嘲笑猛然惊动了沉视在坟前的耶无害和李明朝。他俩随即转首一望,不知啥时他们身后又涌来了大批驼队。那高坐在驼背之上得意洋洋的商人,正是京城“丝绸大客”苏宝山的三少爷苏恒冲。
“哼!”李明朝当即便要拔剑,被耶无害一把制止。
“耶无害!你可真会造墓!”苏恒冲依然冷嘲热讽地说道:“你在骊山造了座假墓,假装称死。没想到,你又跑到这河西来造起墓了?”
闻听苏恒冲这百般挑衅的言辞,耶无害没有答理,只是用鄙夷的眼光蔑视着他的飞扬神采。
“耶无害,实话告诉你,陈丞相又已将他的女儿陈小南许配给了我,而且还为我生下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儿子。而你呢?如今还是孑然一身,飘落天涯,我好为你悲惨哟!”一时之间,苏恒冲在耶无害面前出尽了洋相。然而,耶无害并没有被他的言辞打击所激怒,而是轻蔑地说道“如果没有我们守边将士镇守边关,我想更悲惨的应该是你!”
“哟嗬!你还敢顶嘴?”苏恒冲意欲再行嘲讽。但是,耶无害和李明朝却已跃上马鞍,打马东去。
“哼哼,想给我争风吃醋,你只能喝西北风!”苏恒冲说完,再次让他的的丝绸驼队开始西行。
凉州东北方向,两骑飞尘烟消,自是长恨水长东。
耶无害颠荡在马背之上,双眼直视着前方,脑海里已绽开了无边无际的思絮——“春风已去,秋也去;落叶萧萧,几番秋去冬来。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说什么英雄无泪。贱骨、侠骨、媚骨,终成枯骨。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人人都看,功名、利禄、金银、娇妻,都比那神仙好。可有谁知道,父母恩情,兄弟情深,姐妹连心?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惜花是谁人?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又作魂。富贵的,为官的,金银可散尽,权势依可丢;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散聚合皆前定。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